第82章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27
電箱裏的線一條條被重新接好, 時間有限,只能先打個補丁,等過後再找時間全部替換。
李魚替男人蓋上工具箱,試着提了下, 沉得要死, 少說有二三十斤。
程度把髒兮兮的手套脫了, 揣進褲兜裏,按着青年的腦袋往前推,“走了。”
走廊裏等聲控燈被男人的聲音驚動,亮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 失重感砸過來,李魚意識到,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他任憑身體靠在牆上, 眼皮耷拉下去,卻不敢真的睡着。
程度跟他靠在一起,“馬上就到了。”
“哦。”李魚的重量朝男人身上傾斜, 閉上眼假寐。
叮的一聲,電梯停下,他搖搖晃晃走出去, 身後, 程度按住他的肩,将人轉了個角度。
走到444門口時, 房門自動打開, 留出一條縫隙。
一雙烏黑圓溜的眼睛藏在縫隙後, 看清走廊裏是誰後,又猛地睜大,小孩兒側身擠出來,一頭紮進青年懷裏,抱緊不放。
李魚的瞌睡蟲被撞飛了,異常清醒的大腦告訴他,他把家裏的小屁孩兒給忘了。
“你們怎麽才回來啊。”小孩兒委委屈屈的,肩膀顫抖,無聲的掉着眼淚。
林小舟下午跟小夥伴在外面玩兒,六點左右就回家了,滿心期待着能早點見到哥哥,卻等來了停電。
他是個男子漢,當然不怕,卻也想像其他孩子那樣,被家長抱在懷裏悉心安撫。
誰知道左等右等,他哥就是不回來,就連平時準時準點來吃飯的大壞蛋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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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黑漆漆的,林小舟孤孤單單的抱着膝蓋縮在沙發上。
正對面的牆上,挂鐘滴滴答答的走着,冷酷的不肯停留一分一秒,他想,林州舟從來沒有這麽晚還不到家,他肯定是不要我了。
林州舟不要他,大壞蛋也不會要他的。
大概明天一早,他就會被扔出這個房子,像街上流浪的小貓小狗,得自己找地方躲風避雨。
一想到自己的這些心理歷程,林小舟鼻頭更酸了,幹脆嚎啕出聲。
抱着安慰了幾句,沒用,李魚只能蹲下,把人緊緊摟着,又尴尬又心疼。
許是哭聲太大,吵到了左鄰右舍。
黎叔打開門,站在門口,臉色不好,“你們倆可真行,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把孩子忘家裏吧。”
李魚正想端正态度認錯,程度先發話了,“是我們不對,您消氣。”
“我生什麽氣,又不是我孫子。”黎叔說完,忍不住繼續數落,“這孩子怕是餓壞了,一個人在家哭了老半天,要不是我過來看了眼,指不定出什麽事呢。”
說完不解氣,用手指隔空點了點兩人。
程度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恭敬的把老爺子送回屋子。
李魚狐疑,目标身為島霸,對誰都愛答不理,冷冷清清,這還是他頭一次見男人對一個人禮貌溫和。
“1551,程度其他時候跟黎叔有過接觸嗎?”
“之前不清楚,但在你穿越過來以後,沒有。”1551篤定,“你懷疑黎叔?”
張誠實小團夥的第四個人還沒浮出水面,李魚的确看誰都覺得可疑,但不包括黎叔。
黎叔待人不熱絡,但也不壞,第一天到的時候,幫過他不少。
是個好人。
可有時候,好人壞人,不是靠表象和外表來區分的。
經系統提醒,李魚又開始琢磨第四個人到底誰。
進門後,他假裝不經意的提起這事兒,程度卻說不知道。
李魚鄙夷,“你不是號稱無所不知?”
這無疑是一種挑釁,程度竭力辯解,“光線太暗,那人戴着口罩,沒看清,不過……”
他頓了下,提出一條線索,“那人身材健壯,個子大概在175左右。”
這個範圍有些廣,李魚把篩選工作交給系統,不到三分鐘就除了結果。
符合條件的人居然有就是多個人。
距離張誠出海采購的日子越來越近,沒有那麽多時間一個個篩選了,只能先把這事抛在一邊。
折騰一天,大家都累了,進門以後,李魚賴在沙發上不想動,指揮程度帶小孩兒去洗漱。
林小舟不肯,非要哥哥,就連程度揚言要丢他喂鯊魚也不怕。
沒辦法,李魚只能拖着酸痛的腿走進衛生間。
林小舟站在凳子上刷牙,見人進來,嘟着嘴問,“哥哥,你們晚上去哪兒了。”
李魚伸手去摸他圓滾滾的肚子,“黎爺爺給你吃東西了?吃的什麽?”
“海鮮粥。”林小舟把牙刷塞進嘴裏,直勾勾的盯着鏡子裏的青年,生怕人跑了。
李魚被小孩兒盯得心虛,越發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像是看出他的自責,林小舟像個小大人,“你別這麽看着我,我在黎爺爺家吃得可高興了,我就是,就是……”
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兒把牙刷放進水杯涮了涮,紅着臉說,“我就是以為你不要我了,有點傷心。”
“別瞎想,不會的。”李魚嘴上保證道,心裏想着另一套。
大人不會離開小孩兒,小孩兒長大了卻會離開大人,去遠方尋找新的未來。
林小舟刷完牙,胡亂用毛巾擦了擦嘴,張開胳膊抱住青年的腰,“你才半晚沒回來,我就好想你啊。”
李魚捏捏他肉嘟嘟臉,肉麻的回應還沒出口,背後多出個人。
程度黑着臉把小屁孩兒拎開,“磨蹭這麽久,還睡不睡了,走。”
林小舟今晚安全感匮乏,死活不睡側卧,剛被丢進去,就趁着程度不注意,自己溜進主卧室,鑽進被窩賴着不走。
李魚心軟,那就一起睡呗。
程度警告地瞪他一眼,恨不得一腳把人踹下去。
房間裏的燈滅了,飛走的瞌睡蟲卻不肯再回來,李魚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邊玩兒林小舟頭頂翹起的呆毛,一邊尋思明天的好戲是什麽。
“1551,你猜是什麽?”
“猜不到。”1551說,“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如果你實在睡不着,我可以給你放羊。”
了解到新功能,李魚興致勃勃的做好準備。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一只又一只卷毛羊從眼前跳過,嘴裏還會自動報數。
聽着聽着,大腦竟然真的陷入混沌,李魚翻身把腿搭在男人身上,睡着了。
輕微的鼾聲響起,程度睜開眼,離開了房間。
李魚這一覺睡得長,第二天中午才醒,懷裏的小胖子正仰着臉,睜大眼睛望着他。
伸了個懶腰,林小舟從他哥懷裏退出來,“程度哥哥出去了,早飯在桌上。”
程度廚藝堪憂,只熬了白粥,鹹菜是去隔壁黎叔家借的。
李魚刷完牙,洗完臉,來到餐桌前坐好,問,“他說要去哪兒了嗎?”
林小舟說沒有。
“先吃飯吧。”李魚給小孩兒盛上粥,讓系統打開目标定位。
代表程度的小紅點居然在金老板的雜貨鋪。
雜貨鋪裏,程度同往常一樣黑衣黑褲,挺拔的立在收銀臺前,吸引了不少過路女生的視線。
金老板今天不同往日,打扮保守。
鼻梁上架着墨鏡,臉上戴着黑色口罩,身上長衣長褲,腳下不是高跟鞋,而是平底的運動鞋。
程度點了點收銀臺,“訂煙,老規矩。”
眼看就要翻過月末,抵達月初,需要特殊貨品的顧客,會到熟悉的店鋪訂購東西,老板會将清單在一號之前交給張誠實,讓其幫忙采購。
金老板拿出記錄本,寫下來,隔着口罩問,“程先生,怎麽沒見林州舟?”
程度說,“他身體不太舒服,今天請假。”
礙于程度在,金老板不好将不滿表現在臉上,捏着嗓子為難道,“林州舟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要是三天兩頭這樣請假,我很難辦的。”
程度,“那你重招一個吧。”
金老板臉上僵住,“程先生,我就是随口一說,您別當真。”
“我當真了。”程度手裏夾着一根煙,他捏着吸了一口,按進煙灰缸,語氣不鹹不淡,“你給林州舟的工資遠遠低于鎮上的最低工資水平,金老板,你這麽幹不太地道吧。”
金老板不說話,腦子裏思索着要不就順着程度的話同意了。
周老板那邊的檢驗結果不會出岔子,等月初張誠實出去談妥,她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完全沒必要把人留在店裏。
“程先生,到底要不要幹下去,還是得林州舟自己決定。”金老板隔着墨鏡笑了笑,習慣性的擺柔媚的姿态,斜靠在收銀臺上。
瞥見外面的人影,她昂了昂下巴,“來了。”
李魚是聽得差不多才現身的,他急匆匆走進店裏,随手抹了把熱汗,“老板,真是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完靠向程度,小聲咬耳朵,問他怎麽不叫自己起床。
“你睡得像豬一樣,叫不醒。”
李魚聽出來了,這不是故意在金老板面前秀恩愛,這是在誠心實意的表達看法。
關于睡覺這件事,他沒法狡辯,換了哪個世界都一樣好眠,雷打不動,鑼驚不醒。
見青年不大高興的抿嘴,程度勾了勾唇,手指在他鼻子上刮過,“我在跟金老板談你辭職的事。”
李魚随口道,“那就辭吧。”
金老板愣了下,随即不屑,還以為青年多少有點上進心,誰知道也一個好逸惡勞的,以為抱上大腿就就能躺平享受了,做夢呢。
爬床這一行吃的都是青春飯,指不定哪天就被踹了。
“既然想好了,那我把你今天的工資給結了。”金老板拉開抽屜,從上午的營業額中取出一張五十的。
李魚眼尖的發現,那沓子零錢後,疊放着許多粉鈔,應該是收回來的貨款。
金老板之前說是年中結賬,現在想,應該是為跑路做準備。
抽屜被迅速合上,金老板把錢遞過來,“你在這兒工作期間,幫了我不少忙,不如今晚一起吃頓飯?”
物以類聚,張誠實有兩張臉,金老板也好不到哪兒去。
李魚不想跟這女人多打交道,婉拒道,“不用了,我跟程先生約好去看電影。”
鎮上就一個小電影院,播放的片子是老板托張誠實每月從外面買回來的槍版光碟。
槍版嘛,不是清晰度不夠,就是聲音不真切,要麽就鏡頭晃悠。
即便這樣,每月月初上新的時候,電影院依舊有一兩個廳爆滿。
當你連飯都不吃不上的時候,給個饅頭,都會覺得是人間美味,看電影也是這樣。
兩人從雜貨店出來,程度問,“真去看電影?”
本來只是借口,如今男人問起來,李魚動了心思,“去吧,帶小胖子一起去。”
林小舟聽到消息的時候,一蹦三尺高,直接從沙發上撲進青年懷裏,撅着嘴巴要親人。
程度的手橫過去,擋在中間。
察覺到觸感不對,林小舟睜開眼睛,苦着臉沖着旁邊呸呸呸。
程度同樣嫌惡,接連擦了兩遍掌心,完了還嫌不夠,進衛生間用肥皂徹徹底底洗了一遍。
李魚,“……”
這倆貨一對上就掐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親相愛。
突然空閑下來,李魚有點不習慣,搬了張凳子坐到陽臺上,曬着太陽思考人生。
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他肯定要留下來陪程度,林小舟怎麽辦,他要長大,要念書,勢必要離開這座島。
“怎麽了?” 程度在旁邊放下一杯水。
李魚把問題抛過去,男人的眉毛皺起來,薄唇繃成一條直線,是極不情願的表情。
“如果你不想離島,可以由我出面去幫他聯系學校,等事情辦完我就回來。”李魚握着男人的手,眼神專注,無聲的保證自己一定會回來。
接收到青年的腦電波,程度笑了,伸手在青年腦門上彈了下,“我跟你們一起。”
李魚怕自己聽錯了,反複确認,“你确定?”
“嗯。”
李魚思索着,程度果然是可以離島的,只是離開時間不能太長。
否則他不會在十幾年前離開以後,又帶着大量財富回來。
還有剛才,從他糾結的表情也能看出,程度對離島這件事很排斥。
小島和目标的牽扯太深,不是好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致命的軟肋,不需要需要什麽來勢兇猛的破壞,只需一個小小的火星,就能給他造成重創。
越想越心驚,李魚拿起水杯往下灌了一大口,安慰自己,沒事的,目标牛着呢,不會出事的。
手心一空,杯子被取走。
程度把杯子放遠一些,舔了下牙問,“咱們中午吃什麽?”
李魚,“……”
老子因為你吓出一身冷汗,你卻只想着吃,吃貨本質,服氣。
“我去趟超市。”李魚起身去客廳,從抽屜裏拿錢,穿鞋開門出去的時候,在走廊的鞋墊上看見了一個信封。
信封上沾着鳥毛和鳥屎,一股臭味兒。
李魚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捏着,一點點打開,裏面有張随手撕下來的紙條。
紙條上,字跡歪歪扭扭,完全是由幾根線條強行組合出的文字,無法辨別出是誰的字跡。
至于內容……簡單,粗暴。
——張誠實是殺人兇手。
信封不只是444門口有,所有有住戶的房門口,都放了一封。
把紙條塞回信封,李魚倒退回去,沖着男人揚了揚手裏的東西,“你幹的?”
程度倨的昂着下巴。默認了。
李魚豎起大拇指,“高。”
大家本來就對金廣進和小賣部老板的死耿耿于懷,這下好了,有人直接點出張誠實,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會把所有猜疑放到他身上。
至于張誠實,因為昨晚剛被威脅過,他很大可能會懷疑到金老板身上。
程度沒騙人,真要上演一出好戲。
李魚心情不錯,讓系統幫忙關注張誠實的動向,哼着歌去了超市。
剛進門,有人從背後急匆匆跑進來,是個十來歲的男孩子。
男孩舉着信封,嘴裏喊着媽媽,邁着小短腿往裏沖。
他媽媽是生鮮區的導購員,見到兒子,女人連忙關掉絞肉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你怎麽來了?”
男孩做了個深呼吸平複心跳,隔着冰櫃把信封遞過去,“我剛剛在家門口看見的,張叔叔他們家,宋爺爺家都有。”
李魚從旁經過,心裏計算着,按照這個擴散速度,一個午休的時間,整個小鎮的人都會把矛頭指向張誠實。
女人瞥了眼那沾着東西的信封,揮手驅趕,“趕緊拿去扔了,髒死了。”
李魚停腳一看,信封外的确沾着深褐色的東西。
“1551,目标這是用鳥兒當的郵差?”
“是的。”1551給了一段影像,一只黃鹂鳥費勁的用嘴叼着信封,側身從走廊盡頭的窗戶飛進去,把信封丢在一張紅色鞋墊上。
李魚大開眼見,之前只豎一個大拇指少了,應該豎兩個,不,必須把腳趾頭也算上。
“他什麽時候寫的小紙條,我都不知道。”
“因為你睡着以後會變豬。”1551語氣誠懇。
自己睡着以後的屬性确實如此,李魚不生氣,只是有些苦惱,“一睡就死這毛病以前還好點,任務開始以後越來越嚴重。”
剛來的時候,要不是系統提醒,他早就被進門偷東西的小賣部老板給捅死了。
李魚徹底走不動道了,驚恐道,“我會不會有毛病,比如嗜睡症,或者玄學一點的,受了什麽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