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誰是我的新娘01

烏鴉似乎就盤旋在頭頂, 聲音自上而下, 越來越近。

李魚睜開眼,視野模糊不清,花花綠綠,他捂住鈍痛的額頭,艱難的翻了個身,看見一排排長椅。

環境有點眼熟, 像教堂。

吃痛的呻吟一聲, 李魚從地上坐起來,目光對上正前方的十字架雕像,雕像下方是神臺,神臺右方是空心拱門, 左邊則是一個木質結構的忏悔室。

這是一個簡易的小教堂。

把手從額頭拿開,一手的血,“怎麽回事,摔了還是被人打了?”

1551說, “都有。”

陌生的記憶強行擠入腦海。

原主名叫江沅, 無父無母,沒車沒房, 大學肄業, 人生過得一團糟。

三個月前, 他從上班的酒吧辭職,想到處走走,無意中來到一座不知名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街道布局和別的地方沒什麽不同, 不同在于這裏的建築風格十分迥異,俄羅斯的紅場、比薩斜塔、傣族的吊腳樓、中式庭院、複古的皇宮,當然,其中也有各種設計絕倫的現代建築。

踏入這地方的第一天,江沅就被深深吸引住,決定留下來。

整整半個月,他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結交朋友,認為如果哪天遇到困難,能多幾條出路。

有了朋友,自然要應酬,花銷也多起來,很快,江沅發現自己的錢包快空了。

他好吃懶做不愛工作,但也知道,享樂的前提是得先活下去。

找工作的第三天,他被錄取了,工作地點是鬧市區的一座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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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進二出的四合院內,第一進的游廊兩邊是綠化帶,第二進內,廂房、正房、耳房子分別被改造成了起居室、卧室、書房、廚房、健身房等。

江沅聽完面試人的介紹後,內心是拒絕的,裏面沒有傭人房。

面試人是宅子的管家,“石先生在附近有別的房産,晚上八點下班後,所有下人都會過去,只要不是特殊情況,宅子裏是不留人的。”

有住的地方,意味着可以省下一大筆房租開銷。

江沅立刻跟管家簽訂合約,工作為期三年,三年後如果 雙方有意願再續約。

簽完字,交代完各項事宜,管家忽然囑咐,“石先生的房間由我打掃,你不用管。”

江沅樂得輕松,“行。”

事情說定以後的第二天,江沅正式上班,整整一個月後,才見到那位被恭敬對待的石先生。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夜安,大約九點半左右。

據管家說,宅子的主人平日裏很忙,早出晚歸見不到人。

這是實話,饒是江沅大大咧咧也注意到,每天他上班前,廚娘已經把早餐做好,放入保溫食盒,由管家放進主人卧室。

下班前,廚娘同樣将菜肴放入食盒,由管家拎入石先生的房間。

這個神龍不見首尾的神秘主人,讓江沅充滿好奇,終于在一天夜裏,他在下班後偷偷返回,龜縮在花園裏。

回憶到這兒,李魚忍不住點評,“原主這作死的性格到底遺傳誰。”

1551,“天生的。”

李魚咂嘴,接着翻閱回憶,別說是原主,就連他也對這位石先生充滿好奇。

江沅從八點半等到九點半,終于把人等來了。

男人身材高大健壯,因為光線的緣故,他沒法看清對方的穿着,只知道腿又長又直。

江沅好奇心忒重,不怕死的悄悄繞到正房後面,将窗戶推開一條極細的縫。

剛要湊上去看個究竟,屋子裏的燈忽然滅了。

江沅吓了一跳,下意識覺得自己被發現了,轉身要跑,被一只從窗戶內伸出的手攥住衣領拖進房內,又被從正門踢出去。

那一下摔得狠,疼得他半天沒爬起來。

江沅努力擡頭,正房門正被人合上,同時,男人從裏面冷冷丢出一個字,“滾。”

從這以後,江沅就老實了,再不敢打鬼主意。

三天前,塑料兄弟找到他,希望他幫忙引薦進入石家工作。

江沅這才知道,石先生名叫石遇,是個夜店咖,時常有人見到他出入夜店。

但奇怪的是,石遇都是每晚八點去,九點離開,且從不跟任何人說話。

他就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像,盤踞在自己的位置,俯瞰,觀察着裏面的每一個人,不茍言笑,氣場強大,周遭對他既好奇,又畏懼,只能遠遠旁觀,在腦子裏意淫。

聽完這些描述,江沅心裏如同被丢進一個炸彈。

他怎麽也沒想到,石遇那樣一個兇狠神秘的人,會定時定點的泡夜店。

塑料兄弟見他一臉驚愕,“你不知道嗎?可你不是說自己是石先生的貼身管家嗎?”

江沅還有個毛病,愛吹牛,他硬着頭皮辯解幾句,被對方聽出破綻。

塑料兄弟冷聲嘲諷,說他個愛面子的low逼。

肄業前,江沅對學歷并不看重,肄業進入社會,發現自己只能做些底層工作後,他對于自己的學歷越來越自卑,甚至後悔曾經的選擇。

一聽到low逼這個詞,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看不起他,捏緊拳頭砸過去。

塑料兄弟手狠,還毒,直接用指關節重擊江沅的太陽穴。

耳鳴和尖銳的鈍痛伴随而至,江沅倒在地上。

塑料兄弟吓壞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倉皇失措的爬過去,摸了摸江沅的頸側。

動脈跳動着,人沒死。

當時的江沅确實還活着,可是在塑料兄弟離開的三分鐘後,他突然開始抽搐,被從嗓子眼冒出的白沫給嗆死了。

李魚,“……”

李魚不自覺地加快往宿舍去的步伐,肚子裏酸水直冒,總覺得嗓子眼堵了東西。

宿舍裏安安靜靜,現在正是四合院上工的時間。

進門後,李魚徑直鑽進自己房裏的衛生間,連漱了三遍口,心裏舒服了。

他擰毛巾擦了擦臉,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距離下班時間還差四個小時。

瞥見手機屏幕上的灰色信號标志,李魚恍然想起,這地方的怪異不只表現在建築上,還有表現在溝通方式上。

這是一個沒有信號的地方,大家的溝通方式非常複古——

飛鴿傳書。

郊區有專門的養鴿人,每家每戶,都會從他手裏購買鴿子,用來當傳話筒。

把手機揣回去,李魚挂好毛巾打算離開,走到房間門口時,忽然聽見隔壁有悲痛的哭聲。

李魚蹙眉想了下,這間屋子住的是另一個打掃衛生的妹子。

妹子跟聖母的名字讀音相同,叫馬麗娅。

馬麗娅比原主早半年進石宅,聽說是郊外某個私立高中校長的女兒。

照理說條件不差,犯不着來當傭人。

現在李魚知道了,估計這也是沖着石先生來的。

想了想,他敲響房門,裏面的哭聲頓時停止,緊跟着傳來拖拖拉拉的走路聲。

馬麗娅站在門口,翁聲翁氣的問,“誰呀。”

李魚說,“是我,江沅。”

房門內側,馬麗娅通紅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江沅來石宅快一個月了,偷奸耍滑,逮着空子就躲起來休息,宅子裏的人都不喜歡他,她也不例外。

印象中,她跟江沅似乎從沒說過話。

馬麗娅擦擦眼淚,警惕的拉開門,“你有事嗎?”

看着挂在內側的安全鎖鏈,李魚抿了下嘴,原主在別人心裏的形象有些糟糕啊。

他嘴唇一松,“聽見你房裏有哭聲,過來看看,是不舒服嗎?”

“沒有。”馬麗娅視線回避,盯着腳尖,“你怎麽在宿舍?”

李魚實話實說,“偷溜出來跟一個朋友見了一面,順便回來拿手機,馬上就走。”

馬麗娅哦了一聲,猶猶豫豫地提議,“我,我能跟你一起嗎?”

李魚側身,沖着客廳大門昂了昂下巴,“走吧。”

馬麗娅取下安全鎖鏈走出來,眼底的防備和探究不減。

見青年徑直出門,沒有回頭的意思,她悄悄悄皺起眉頭,總覺得青年和平日裏不太一樣。

她跟江沅每天做的工作內容差不多,打掃、去後廚幫忙,偶爾會在保安去吃飯的時候,到監控室看看監控,做點保安的工作。

但他們倆從沒說過話,因為廚娘總是在背地裏念叨江沅是個懶死鬼,久而久之,馬麗娅對江沅的感官越來越差,最終發展為不搭理。

可是見天短暫的交流,讓她對廚娘的話有了疑慮。

李魚進電梯後,站在原地等了會兒,妹子終于來了。

按下樓層鍵後,他安靜站在一旁。

馬麗娅偷偷打量青年,氣質平和,沒有像平時一樣吊兒郎當,她忍不住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頭,問,“江沅,你這兒怎麽了?”

李魚愣了下,上前一步,對着電梯門照了照,額頭上有個不太明顯的擦痕。

“不小心擦到的吧,沒事。”

馬麗娅抿了抿嘴,從小背包裏拿出一片粉色的創口貼,“給你。”

李魚強忍着嘴角沒抽抽,“謝謝。”

見他捏在手裏,馬麗娅又忍不住說,“最好是貼上吧,免得傷口被碰到,會疼的。”

李魚垂眸看了眼手裏的東西,對着金屬門貼到額頭上。

粉嫩粉嫩的,上面畫着hello Kitty。

想起上個世界的事,李魚忍不住笑了下。

馬麗娅瞳孔微微一縮,脫口而出,“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和平時太不一樣了。”

李魚嘴角壓下去,“我平時什麽樣兒?”

馬麗娅笑容僵硬,“我說了你別生氣。”

李魚,“……”

他點頭,“我不生氣。”

馬麗娅說,“你平時總是懶懶散撒的,說話做事也很敷衍,管家私下說過,如果你再這麽下去,他會提前解雇你。”

原主這麽幹是有原因的,他壓根看不上宅子裏的下人們。

要不是這裏提供住宿,他根本不會留下。

李魚幫原主把鍋背了,解釋道,“我前段時間心情不好,以後不會了。”

馬麗娅眨了眨眼,要說什麽,忽然聽見叮的一聲。

兩人并排着走出電梯,往石宅方向去。

從原主記憶中了了解到再多與這座城市相關的東西,都不如親眼見到的驚豔。

不到一公裏的距離,他見到了三棟複古建築,兩棟現代建築,還有一個曾經在書本上了解到的迪拜塔。

棟建築幾乎高聳入雲,腦袋仰起一百二十度度才能依稀看到塔尖。

“吓到了吧,悄悄告訴你,這棟樓是石先生的。”馬麗娅言語中透着絲絲驕傲。

李魚驚訝,“你怎麽知道?”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馬麗娅懊惱的捂住嘴,暗罵自己嘴上不把門。

從年輕女孩臉上解讀出什麽,李魚說,“不方便說就算了。”

反正他遲早會知道。

有一種人,心裏藏不住秘密,別人越是說不想知道,她越想說。

馬麗娅就是這種人,“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別人哦。”

李魚嘴角一抽,問系統,“我不是別人?”

1551說,“當她說出上上句的時候,你就不是別人了。”

這年頭自己人和陌生人的劃分已經這麽随意了嗎。

李魚點頭,“嗯。”

馬麗娅說,“你進門的時候,管家應該跟你說過吧,石先生的房間由他親自打掃。”

“說過。”李魚瞥了眼前方,快到了,怕馬麗娅的秘密說不完,他放慢腳步。

馬麗娅下意識也慢下來,壓着聲音說,“有一次,管家打掃到到一半的時候,臨時接到一張紙條,他離開得很匆忙,忘了關門,我經過的時候看見地上掉了一份文件。”

像是心虛,她的音量一降再降,“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想想撿起放到桌上,結果不小心看見了文件标題,是一份産權文件。”

“不是故意”和“不小心”這兩句被重點突出,說明她很心虛。

李魚說,“然後呢?”

“然後我就走啦。”馬麗娅拍拍胸口,“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把藏在心裏的秘密說出來以後,心裏好過多了。

秘密總能将毫不相幹的人牽連到一起,并拉近人與人的距離,李魚明顯感覺到,馬麗娅對他的戒備消失了。

到了石宅,兩人做賊似的快速往裏走,生怕被人抓到翹班。

好死不死,跟從游廊對面走來的管家撞個正着。

管家對于馬麗娅的初次溜號非常寬容,單獨将李魚拎到一旁,狠狠教訓一頓,下了最後通牒,要是再有下次,就收拾東西滾蛋。

李魚态度良好,“周叔,我知道錯了,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前幾次訓人可沒收到過如此誠懇的反饋,管家愣住,好半天才回神,“行了,扣一天的工資,今天的廚房衛生,由你一個人做。”

李魚,“……”

今天是廚房大掃除的日子,抽油煙機、竈臺、案板,還有白瓷磚的地板,全都得仔仔細細打掃一遍。

想到堆積如山的工作量,李魚想抱着自己哭一哭。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石先生的飯菜做好了。

廚娘指使李魚将其放進食盒,交給管家。

接過東西的時候,管家再次警告,“一個小時把衛生做完,先生回來前你必須離開。”

李魚點點頭,一句別的都沒有,可老實。

盯着青年的背影看了兩秒,管家皺了皺眉頭,帶疑惑幹別的去了。

廚娘幫管家解釋,“你也別管周管家嚴厲,實在是你上次……”

原主偷看的事,給石先生留下壞印象,鬼鬼祟祟,猥猥瑣瑣,沒有一個正面的。

如果男人就是目标,接近起來怕是比登天都難。

李魚沖廚娘笑了笑,埋頭幹活去了。

他手腳麻利,多噴了點威猛先生,帕子一抹,油漬去無蹤,莫名的爽

越擦越起勁兒,當廚房只剩李魚的時候,他嘴裏開始歌,系統估計是閑的,在腦子裏給他打節拍。

打着打着就被宿主叫停了。

李魚,“別啪啪啪了。”

1551,“為什麽,我打錯節拍了嗎?”

李魚一本正經道,“會影響到我的打掃思路。”

1551,“……”

腦子裏安靜了,李魚卻無法冷靜了,系統的啪啪啪提醒了他,得盡快找确定目标才行。

八點四十多的時候,衛生搞完了。

李魚踩着風火輪,急匆匆的離開宅子,去了酒吧一條街。

這條街的建築風格還算正常,就是站街的有點多,到處都是拉客的,在這一堆紅花中,偶爾還能碰到一個片綠葉。

李魚腳下生風,心裏疑惑,“上頭不管嗎?”

1551說,“來了。”

前方開來幾輛車,齊刷刷下來幾個穿制服的男人。

街道兩邊的男女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個,不慌不忙的往別出走。

李魚停在一家夜店外,“1551,定位一下石先生的位置。”

1551很快給出坐标,“紅玫瑰。”

李魚,“……”

好土的名字,石先生的品味有點迷。

紅玫瑰名字雖土,規模卻不小,是這條街上最大的,集各項服務為一體的綜合□□。

原主曾和塑料兄弟一去過,因為裏面消費高,當時兩人連酒都不敢點,只要了檸檬水。

按道理講,九點該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酒吧外的停車産卻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李魚一眼就找到石先生的高級轎車。

轎車黑得發亮,原主昨天剛擦過。

“1551,給個具體位置。” 李魚丢下話,正式踏入酒吧範圍。

1551,“二樓東北角盡頭的卡座。”

門口兩邊的安保人員,各個帶着耳塞,兩手交叉放在身前,兩腿微微分開,站姿非常威武。

李魚收回視線,沒有直奔目的地,而是假裝客人在一樓吧臺坐下,窮逼的點了杯檸檬水。

“小朋友,頭一次來?”有個男人坐下,扭頭沖調酒師說,“來兩杯加冰的威士忌。”

李魚沒事吭聲,讓系統打開實況,開始觀察二樓疑似目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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