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誰是我的新娘16
火燒不起來, 李魚被一個大玩意兒給吓着了。
他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 心驚肉跳, 嘴唇內側藏着濃重的血腥,皮破了。
報複,絕逼是報複。
舌頭頂了唇肉,不怎麽疼, 傷口應該很小。
青年往後縮, 劇烈起伏的胸口和他微張的嘴唇, 無意不在控訴石遇,你失控了。
李魚視線往下, 觸及到某個隆起, 又飛快挪開, 啞着嗓子說,“今天不行。”
石遇比他喘得更厲害, 像只饑渴難耐,好不容易捕捉到獵物的獅子, 他暴躁的圍着獵物走來走去, 卻不能馬上下嘴。
不會,也不敢。
前者可以學,後者卻要再等等。
石遇沒忘兩人還在相互了解階段,現在直接就把人小孩兒在辦公室辦了, 有點說不過去。
從某些層面來講,他是個保守的人。
“假正經。”耳邊有人說話,“你看看你自己, 快爆了。”
石遇額角抽動,嘴唇抿緊,竭力克制着身體反應。
火熱的溫度莫名其妙降下來,李魚警覺,以為自己的拒絕讓男人生氣了。
他想了想,委婉詢問道,“石先生之前談過其他交往對象嗎?”
石遇的面部線條扭曲了下,選擇說實話,“沒有。”
李魚點點頭,“我也沒有。”
他動了動腿,險些麻木的雙腿,血液重新流通,“你我都是新手,要學習的地方有很多。”
石遇不太理解,“比如?”
李魚打量着男人,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不知道。
他想了下,從科學的角度闡述,“生理衛生。”
石遇耳邊,聲音再次響起,“他只是不想和你發生關系,相信我夥計,他一定猜到了什麽,譬如你的身份,所以他只是純粹的嫌你惡心,不想跟你上床。”
李魚看見男人眉頭越皺越緊,兩個拳頭死死攥着,胳膊上青筋突起。
他咽了咽口水,撐在床上,把臉伸過去,“石先生?”
石遇睜眼,眼白已經爬上血絲。
在觸及到青年眼裏真誠的擔憂後,他的瞳孔微不可查的顫動了下,情緒被迅速安撫。
李魚伸手蓋住男人的手背,熱呼呼的,“你怎麽了,是太累了嗎?”
“沒有。”青年的手心帶着奇妙的溫度,能輕易點燃他身體裏的血液。
石遇喉結攢動,別開臉說,“在屋子裏呆着,不許出來。”
李魚不是聽話的人,男人前腳剛走,後腳他就下地,趴在門上偷聽外面的動靜。
沒有自言自語的說話聲,只有翻閱文件的嘩啦聲。
嘩啦聲有些大,而且急促,說明男人心情不好,急躁,憤怒,或者別的什麽。
李魚靠着門板坐到地上,摸着下巴思索,欲求不滿的後勁這麽大的嗎。
就在這時,背後響起砰地一聲,有東西被砸到地上。
男人低頭撐住桌面,脖子上青筋突起,兩只眼球睜大到了極致,渾身上下透着令人恐懼的暴躁。
那聲音陰魂不散,始終在挑戰他的底線,和沉浸在心裏深處的殺戮。
走廊裏,秘書小姐直接跪到地上,她哆嗦嗦嗦的爬起來,捏着汗津津的拳頭,咬牙敲門。
石遇擡頭,“進來。”
見有人來,李魚收回已經邁出門的腳,留了條門縫,繼續偷看。
頭一次到點下班,秘書小姐上來做最後的确認,誰知道老板會突然發瘋。
她的睫毛快速顫動兩下,拳頭松開,不自覺的用力抓住窄裙,“石先生,我,我就是來跟您說一聲,各個部門的人馬上就打卡下班,您,您還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
“沒有。”石遇閉了閉眼睛,情緒有所緩和,“讓他們都走吧,周一見。”
秘書小姐如獲大赦。
辦公室門被重新關上,李魚收回視線,蹑手蹑腳坐回床邊。
現在才知道,原來秘書小姐之前說的“瀕死的感覺”并不是誇張,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看見對方臉色蒼白,拳頭不停的顫抖,一副随時都能暈厥的樣子。
伴君如伴虎,在大佬身邊幹工作可真不容易。
十分鐘一到,房門被推開。
石遇晃了下手裏的鑰匙,“走。”
李魚踩着男人地毯上的影子跟在後面,目光從對方頭頂掃到腳跟,确定沒有危險信號。
目标又不是神經病,應該不存在突然發瘋的情況。
那他剛剛突然黑臉是怎麽回事?
問系統,系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目标秘密】只完成了四分之一。”
“不怕。 ”李魚自信道,“我腦子裏的線索多着呢,等我理順了,任務鐵定完成。”
知道自己跟目标綁定以後,還再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離開的問題。
談談戀愛,找找刺激,完美。
石遇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李魚就路邊等他,讓系統把新掉落的保命道具放出來觀摩。
與之前一樣,是一張卡牌。
卡牌上是一把精鋼制成的三菱撬茶刀,手柄是雕花的褐色木頭。
撬茶刀下方,只有一個字,【破】。
前幾次是直接在下方标注道具名稱,這一次,李魚猜測,指的應該是用法。
思索間,一輛白色轎車開至跟前。
車是今早新換的,從外觀看不出什麽,一坐進去,李魚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叫低調的奢華,說的就是這款。
李魚屁股在柔軟的座椅上動了動,自己給自己系上安全帶。頭一次走這條路,他有點好奇,把綁在雙肩包背帶上的地圖取下來。
地圖标注清晰,輕松順着車窗外的路标,在地圖上找到相應位置。
但很快,李魚就琢磨出了問題。
“石先生,剛剛路過的那條路地圖上沒有。”
“不奇怪。”男人只有這三個字,別的多一句沒有。
男人的防備心很重,不如之前的出租車司機好套話。
李魚抖了抖地圖,繼續與車外街道對照,從石遇的公司到小區樓下,一共多了三條主幹道,兩條巷子。
鏡子仍在繼續複制,城市很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而旁邊的大佬,應該是唯一一個,能和鏡子對話的人。
車子停下,李魚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車門忽然咔的一聲,被反鎖了。
李魚愣了一下,松開安全帶看向男人。
石遇的手從中控鎖上拿開,“明早十點,我來接你。”
第一次約會,男人比較鄭重,李魚能感覺到他身上緊繃的情緒,于是瘋狂點頭,“好的,石先生。”
石遇對青年的乖順有種可心的滿意,不自覺的擡手揉了把對方腦袋。
發絲微涼,提醒着男人究竟幹了什麽,他急忙收回手,裝作無事發生。
典型的拔叼無情。
被青年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男人輪廓越發冷峻,“別這麽看着我。”
“好看為什麽不能看?”李魚說得直白,認真,令人無法反駁。
男人的臉繃得更緊了,按下中控鎖,探身過去替青年推開門,低着頭說,“下車。”
李魚眼珠子一轉,手欠的捏了下男人的耳垂,滾燙。
石遇渾身僵硬,等回神,青年已經跑沒了影。
他靠回駕駛座,仰起頭,左手覆蓋在眼前。
許久,男人操了一聲,低聲呢喃,“遲早收拾你。”
完了又擡手摸了下被碰過的耳朵,有病似的,頭埋在方向盤上,低笑一聲。
傍晚的城市車流不少,石遇的白色轎車在其中滑過,一路暢通無阻,抵達宅子。
管家一直候在門口,呆板得不像個人。
聽見巷子裏的汽車聲,他愣了下,急忙開門走出去,這是他來石宅這麽久,第一次在傍晚見到主人回來。
收斂起驚訝,他側身站定在門邊,躬身問候,“先生。”
石遇往裏走的動作一頓,交代,“明早多做一份早餐。”
管家一句也沒多問,“好的先生。”
他去廚房,把任務交代給廚娘,催促她趕緊準備晚飯。
廚娘表面應承,轉過背就一邊洗菜一邊嘀嘀咕咕。
周末雖然休息,卻要按時準點來宅子做飯。
之前主人都是晚上才回來,飯菜不趕時間,慢慢準備就行。今天倒好,提前回來也不通知一聲,搞得她現在火急火燎的。
越想越煩躁,廚娘故意把菜心上的水甩得到處都是,還不解恨,又取來排骨,剁得砰砰作響。
管家氣沖沖的走進來,“不想幹就趁早滾蛋!”
廚娘被潑來的冷水驚得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連忙松開菜刀,倒退兩步,“我,我不是故意的。”
管家狠狠剜她一眼,“石先生喜靜,你這麽對着幹,是對他有什麽不滿嗎?”
“沒有沒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這份工作錢多不累,廚娘不想被開,“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正要說什麽,管家眉頭皺了起來,大步離開廚房。
廚娘從戰戰兢兢中抽離,做賊似的往前幾步,趴在門上偷看。
于斯被管家訓得擡不起頭,拳頭卻死死攥着,俨然不服氣。
管家警告了句不準再在宅子裏亂竄,甩手就走,似乎感覺到另一道視線,他猝然回頭,跟廚房門口的眼睛正好對上。
廚娘按住胸口縮回去,暗罵自己太不小心。
“宋姐。”于斯不知何時走進來,吓了廚娘一跳。
廚娘白了他一眼,“要死啊你,走路沒有聲音。”
于斯臉上依舊帶笑,“ 保安室的飲水機空了,我來廚房倒點。”
廚娘一臉八卦,“管家罵你了吧,讓你別亂跑?”
“嗯。”于斯大度的笑笑,違心說, “沒事,是我沒守規矩,管家罵得對。”
腦子沒問題吧,管家都不在,還拍個屁的馬屁。
廚娘白眼快翻上天了,嘴角一抿,“得了,擱我這兒就別說漂亮話了。”她手一指,“水在那兒,自己去倒。”
于斯倒滿水,沒有馬上離開,他笑呵呵的走到水池邊,“宋姐,石先生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我哪兒知道。”廚娘不喜歡新來的保安,覺得他總戴着面具,太假。
于斯也不氣,繼續往上湊,“你別生氣,我就随便問問。”
廚娘不信這種鬼話,“石先生不喜歡看見外人,不想被開除就回保安室去。”
“謝宋姐提醒。”于斯賴着不走,從包裏摸出一個銀镯子,塞過去,“初來乍到,以後需要學習注意的地方還很多,宋姐你多包涵。”
镯子是之前從酒吧順的,為的就是進石宅後用來打通關系。
他吃過沒錢的苦,來這兒可不是為了當個小保安,解決溫飽的。
镯子沉手,實心的,廚娘不動聲色的放進圍裙兜裏,“好說。”
見她把東西收下,于斯眼裏閃過一絲鄙夷,笑着道,“那我再多問一句,石先生今晚還出去嗎?他要是還出去,我就多注意點,免得撞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廚娘壓着聲音說,“想巴結石先生的人多了去了,沒一個成功的,我勸你別異想天開,老老實實幹自己的事。”
于斯一臉無辜, “你想多了,我真沒那個意思。”
廚娘不再予以評價,扭頭繼續準備晚餐。
六點準時,管家進來提上餐盒,送去主屋,石遇正翹着腿,靠在軟榻上看帶回來的文件。
“放到桌上就行。”說完想起什麽,開口叫住管家,“最近有什麽新上的電影?”
管家的忠誠讓他每時每刻,心裏都想着主人,從不關心其他。
“抱歉先生,我并不關注這些。”
石遇颔首,打了個手勢,讓人出去。
“省省吧,別白費功夫,說不定你要找的人根本不是江沅。”有聲音在房間裏盤旋。
石遇連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全當耳旁風。
“你知道之前的江沅是什麽樣子,自私自利,好逸惡勞,你看到過他扭曲醜陋的樣子。”
聲音停頓了下,變得嘶啞尖銳,“一個人的靈魂怎麽可能忽然變好,石遇,你比我更清楚,這個人有問題,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是殺了他。”
最後一個字音量拔高,像是指甲刮過黑板,讓人頭皮發麻。
石遇放下文件,站起來,還是那句話,“你在恐懼他。”
這恰恰代表,青年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沒有——!”那道無法找到聲源的聲音受到刺激,故意在男人耳邊炸開。
石遇眉頭微擰,擡手抽掉領帶,解開領扣, “我需要一部電影,最好是同性題材,具有教育意義的。”
“……”
“明早十點前,這部電影必須出現在電影院的放映室。”
聲音仿佛消失了,沒有任何回應。
石遇開始挽袖子,途徑博古架時,擡手在其中一個盒子上敲了幾下,“別裝死。”
說完他腳下突然加快,一腳踹開屋門。
原本趴在門上偷聽,來不及躲藏的人,随着那力道飛了出去。
于斯的身體砸在花壇上,後背的布料被花壇的瓷磚割破,要命的灼痛。
石遇走過去,垂眸看了會兒下方被痛苦模糊的臉,一手掐住對方的脖子,将人提起來。
“你在偷聽什麽。 ”
于斯驚恐的在男人眼底看到令人膽顫的笑意,他拼命搖頭,“石先生,我,我什麽也沒聽見,我只是聽管家說您問了他關于電影的問題,所以特意來告訴您一聲……我沒有其它意思。”
聒噪的聲音讓人惡心。
石遇手指驟然收緊,于斯的臉因為缺氧而脹紅,額頭布滿了細密的冷汗,他的腳無力的在下方蹬踹,好幾次想用手掰開男人的手,卻又耷拉下去。
“石先生……我,我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細弱無助的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于斯開始耳鳴,眼前不再是清晰的人臉,而是黑白的雪花。
如果他早知道石遇是這麽危險的人,他根本不會激進行動。
可惜,晚了。
石遇的手沾過血,而且還不少,李魚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無比後怕。
穿來以後,自己貿然湊上去居然沒被打死,真是太幸運了。
“1551,鴿子還沒到嗎?”
“快了,還差五十米。”
系統話音剛落,光屏內出現了一只背着白色小書包的胖灰鴿子。
胖灰在空中來了個七百二十度旋轉,咕咕一聲,落到了石遇頭頂。
李魚嘴角一抽,小胖子逼格比他高,他到現在連男人的頭發絲都沒摸過。
光屏上,男人明顯愣了下,随即丢開手,把頭頂的小東西抓下來,從鼓脹的小書包裏,掏出了一朵玫瑰花。
玫瑰含苞欲放,花莖上配了一片綠葉,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紙條。
【我想陪着你,像花與綠葉。】
這話是系統給的,不像之前的求偶信那麽狂放,走小清新文藝風。
從宿舍到石宅,步行要十幾分鐘,沒有飛毛腿的話,等趕到人已經歇菜了。
還好有個能飛直線距離的小信差。
李魚重新将視線投向光屏,發現于斯已經從地上顫顫巍巍站起來。
他臉色蒼白,兩條腿沒勁兒,邁了兩步膝蓋一軟摔趴到地上。
石遇把玫瑰插入襯衣胸口的袋子裏,柔和一瞬的五官再次猙獰。
玫瑰太過嬌豔稚嫩,他不想讓它沾染污穢的血液。
于斯打了個哆嗦,臉色青白,嘴皮子不住的顫抖,他想逃命,可腿腳又軟又麻,胸口灼燒的窒息感不滅,根本站不起來。
聽見腳步聲,他下意識抱頭,“石先生我馬上就滾,求求你放了我吧。”
石遇停下來,把手裏的鴿子放到肩頭, “滾。”
于斯竭力站起來,回頭看了眼,觸及到男人戾氣橫生的眼睛,他瞳孔猛縮,手腳并用,連滾帶爬。
看着那道倉惶的身影進了保安室,又匆匆忙忙跑出來,跨過大門,逃命似的拿着自己的東西逃跑出去,院子裏的男人終于收回視線,眼神有些困惑。
按照自己的脾氣,江沅當初也是該死的,而他卻放了他一馬,為什麽,因為确定他什麽也沒聽見,還是因為別的?
當初的心境已經想不起來,石遇側臉,用手指在胖灰挺起的胸脯上蹭了蹭,走進房內。
他先進衛生間用肥皂洗手,然後把玫瑰從胸前取下來,放入盛滿清水的茶杯中。
明天一早,花就能開。
确定于斯徹底安全,李魚松了口氣,當初進入反派管控中心,部長并沒有交代任何細則。
具體該怎麽管理目标,他一竅不通,但有一點可以确定,在目标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一定不能殺人。
李魚擦擦額頭的冷汗,讓系統關掉光屏,去了客廳。
“瑪麗亞,謝謝你的花。”
玫瑰是馬麗娅看望朋友,在回來的路上買的,裏面僅有的一朵玫瑰,成了于斯的保命符。
馬麗娅視線落在茶幾上,無力的搖了搖頭,手裏捏着一張剛剛收到的紙條,表情恍惚。
直覺出事了,李魚坐到小姑娘身旁的空位上,“出什麽事了?”
馬麗娅看向青年,張嘴就是哽咽。
她抽抽嗒嗒片刻,忽然情緒爆發,甭哭的哭喊起來,“死了,她把她殺了,江沅,這個地方好可怕,我們走吧,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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