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溫文不耐煩了，而且很可能已經升級為生氣，葉南雙手擺弄着圍巾，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倆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在慢生活區走着，路燈慢慢亮起來，人潮慢慢多起來。

這麽走了一段，葉南突然反應過來，她幹嗎要照顧他的情緒，幹嗎他一生氣她就得小心翼翼？她已經不是他女朋友，在情緒上她無比自由。

心裏雖是這麽想，可是當溫文把車門打開，她就乖乖上去坐好，溫文把菜點了，她就乖乖吃飯，無比配合，大氣都不敢喘。

印象中，溫文只有一次這樣故意擺臉色給她看，像個怄氣的小娘們兒。

小娘們兒，噗！葉南在心裏暗笑。上一次她怕死了溫文會跟她說分手，現在則可以暗自在心裏取笑他，不做男女朋友其實挺好。

葉南想來想去，覺得只可能是記者朋友的提問觸到了溫文的禁忌。這篇報道她得跟緊點兒，最好能在發表之前先看一眼。

葉南這樣想倒也與事實相差不遠，确實是記者的提問觸怒了溫文，因為記者提出來「現在的男朋友」這六個字，無比刺耳。

葉南這兩天的表現也讓溫文微怒，她不像從前那樣熱情主動事事順着他，她在人前極力撇清和他的關系，他們的關系止步于「同鄉」「同事」……可他們明明就是「同床」的關系！

溫文怒意很深，可是又不能做什麽，他們分手了，他不能幹涉她，也不能影響她。她要交男朋友，他只能給她自由；她要把倆人關系定位為「同鄉」「同事」，他只能配合。

他對女人一向沒什麽要求，只要是個女的，長相過得去，不癡不傻不煩人，聽話乖巧有趣就行。在他心裏女人是沒有什麽分別的，大多數時候他挑女人就像到寵物店領小奶貓，店主推薦哪一只健康可愛，他就買哪一只。

朋友家人都說冷豔豔不好，他即便身體上對冷豔豔仍有沖動，也就不打算再跟她有關系。

朋友們見過葉南，都說好，家人們聽說他和葉南交往密切，也說好，葉南正好那麽愛他，又符合他挑女人的标準，他就接受了葉南，就這麽簡單。

他心中的愛情世界一直簡單，但這一次見葉南卻變得複雜了。他覺得葉南對他來說很特別，特別在什麽地方他不知道。

溫文說不清自己到底想怎樣，反正他不喜歡自己對葉南來說不重要，他喜歡以前那個為他燃燒對他千依百順細致貼心的葉南。

其實現在的葉南已經站在非女朋友的位置給了他最大程度的千依百順細致貼心，只是吃過蜜糖的人呀，嚼一節甘蔗哪能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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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溫文又參加了幾場活動，葉南還是專心畫畫，小格來投喂時跟她讨個人情。日子像秋風裏的綠蘿，依然碧綠，卻總覺得不如春天時生機勃勃。

溫文離開的那天來找葉南歸還車鑰匙，倆人呆呆地在門口對望。鑰匙已經交接完畢，溫文不說走，葉南也不請人進來。

好半天，葉南開口打破沉默：「《投資人》的采訪我看了，也發了一份到你的郵箱。我覺着寫得很好，你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及時溝通，我試着請對方改一改。」其實葉南想說的是，完全看不出你生氣的點在哪裏。不過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不提也罷。

溫文仍然不說話，葉南就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會應酬，也知道該怎麽沒話找話，可是面對着溫文，她什麽都做不了。

溫文突然伸手放在葉南肩膀，輕輕用力把她往室內推，跟着一邁腿，大門在身後關上。

「喀拉」大門上鎖的聲音，葉南痛苦地皺着眉，像是這聲音敲在了她心上。

「溫文。」葉南不斷喚着他的名字，緊緊抱着他脖子親上去。

溫文今天特別急，倆人就一直站在玄關，衣服都還好好穿着。最要緊的時候，溫文停了下來，用牙咬開保險套，鼻尖上全是汗珠。葉南又羞又嗔地看着他，丫今天有備而來！

葉南醒來時溫文已經走了，沒留紙條，沒有短信，沒有留言，倒是體貼地幫她換了一身睡衣。依稀記得他在耳旁強調：「我喜歡長頭發。」

好餓啊，這是葉南此刻最強烈的感受。

【大白癡】你們這算複合了？

【葉子】沒有啊。

【大白癡】那你……白癡！

葉南無所謂，反正自己天天調侃她的名字，讓她罵一次無所謂。

【大白癡】溫文的網站上線了，要不一起玩？

【葉子】不主動招惹他。

在沒想好之前，在沒準備好之前，她不應該再招惹溫文。

或許情場失意了，就更有精力專注事業，葉南的童話很暢銷，畫畫也得到大師的肯定。

「天堂正在籌辦畫展，他希望邀請一位中國年輕女畫家，我推薦了你。」大師說，「這是你的作品第一次展出，要好好做準備。」

葉南低頭摳指甲，其實她不喜歡參加天堂辦的畫展，但是大師是傳統的老師，她說的話做的決定不喜歡被學生反駁。

大師當然看出了葉南的不情願，開導她：「天堂喜歡你，會給你更多的照顧，烘托得你很有分量似的。即便這次不能一鳴驚人，對将來的發展也總是有好處的。」

「大師？」葉南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這樣靠關系似的。」

「世上那麽多學畫的年輕人，為什麽偏偏你做了我的學生？不就是靠着你采訪過我的關系麽？」大師淡然道。

葉南辯不過，只好聽從安排，怕自己再多說幾句會被逐出師門。

小格表現得比葉南更興奮，幫着選畫、裝裱，還幫葉南挑禮服。小格說：「作為你的編輯、助理、經紀人兼飼養員，我總算是派上用場啦！這幾個月一直覺得自己領幹薪，怪不好意思。」

「那你陪我去參展吧！」葉南趁機賴上小格，「人說春困秋乏，這秋天都走完了我才開始乏，累得很，不想理人，不想應酬，你陪我去吧，否則我肯定出亂子。」

「你不是懷孕了吧我的小祖宗！」小格震驚道，「我朋友懷孕了就是這表現。」

葉南在她額頭敲一記，怪道：「我一個人找誰懷孕啊？」

葉南一邊理直氣壯地反駁小格，一邊在心裏暗算着日子。溫文走了兩個月，大姨媽……大姨媽也不要她了。

葉南失眠了兩天就把這事兒放一邊，參展回來再說吧。她當時吃了事後避孕藥，假使真的有了，能不能生還得看醫生怎麽說。

葉南出國的前一天，戴熙正好帶着8人小分隊來，也是參展，為新公司做宣傳。

「弟妹，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戴熙說。

「換個稱呼。」葉南要求。

「葉南，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戴熙好配合。

戴熙就是這樣，很可愛，很讓人放松，葉南心情大好道：「我做東啊，請前同事們吃飯。」

戴熙的8人分隊，葉南有一半認識有一半不認識，公司發展真快，又招了很多人吧！

吃了飯大家意猶未盡，提議去打臺球。葉南不确定自己的肚子什麽情況，但是覺得這種深度彎腰的運動最好不參與，便以「不會」為借口，站一邊看大家玩。

葉南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陽臺外老同事這樣向新同事介紹她：

「哦，葉南呀，老板娘啊！」

「BOSS太花心了，她就跑出來啦，現在倆人各玩各的。」

「公司她有股份，所以他們沒那麽簡單分手。」

偷聽果然是一個不好的行為，會減壽。

葉南離開，走到戴熙身邊看他打球。

戴熙很自然地問：「怎麽，有話跟我說嗎？」

「沒啊！」葉南沒這個意思。

但是戴熙已經放下杆子，領着葉南坐到另一處沙發上。

「我先說。」戴熙從侍者手中接過飲料交給葉南，道，「溫文和席棠分手了。」

「關我什麽事！」葉南好激動，差點兒把飲料打翻。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分手？」戴熙問。

「可能他發現自己比較喜歡長頭發吧！」鬼知道呢！

戴熙伸手替她把飲料推遠點兒，接着說：「你沒跟溫文複合嗎？」

葉南想了想，說：「沒有吧！」她沒覺得自己已經結束單身。

「沒有吧？」戴熙強調「吧」字。

「沒有！」葉南給他肯定的答案。溫文離開後壓根兒倆人就沒聯系，複合從何說起。

「我們推出的系統游戲好玩嗎？」戴熙問。

葉南瞪他一眼，道：「我玩沒玩，蔣斌會不知道嗎？」

「挺好玩的。」戴熙極力推薦，「我們希望把小鎮每一個人納入系統，你也來玩嘛！我們保證不告訴溫文，我們的保密功夫你應該信得過啊！」

「我明天出國。」葉南把畫展的事情說了，她很忙的。

「參加畫展？你是有名的畫家嗎？」戴熙歪着腦袋思考，玩笑道，「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沒關系，你還可以好好開發左眼。」葉南幽默。

「葉南，我關心你們，當然我也八卦。」戴熙說出了今晚的重點，「溫文很喜歡你，我是他兄弟我知道；你心裏有他，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你倆這是幹嗎呢，真讓人捉急。」

戴熙是這群朋友中最八卦的，大概跟他的性格和工作有關。他喜歡自己對每一件事情都很清楚，以便某個環節出了問題能及時補救，防範于未然則是更好。

「你誤會了。」葉南淡淡地說，「他接受我的追求，就是覺得我挺乖的，比林琳好玩。」

「他說的？」

「恩。」

「唉，你別理他，他是笨蛋。」

「哦。」

晚上接收到的信息有點兒太多，溫文和席棠分手了，在前同事眼裏她和溫文仍然關系匪淺，葉南腦袋裏亂糟糟的，心很慌。

葉南試了驗孕棒，不等結果出來就甩進垃圾桶，躲在沙發用三個抱枕把自己困住。

怎麽辦啊！

【葉子】我不敢看。

【大白癡】你驗了？

【葉子】恩。

【大白癡】沒事兒，放心去看吧！

【葉子】我害怕。

【大白癡】沒事兒，去看吧！驗孕棒要早上第一泡尿驗出來才有效，你這時候驗，啥也不會看到。

【葉子】……

說來也巧，溫文正好這時候打電話進來，葉南看着他的來電心就安定了。葉南把電話掐斷，不接，怕自己不小心說出秘密。

【葉子】你要祝賀我參加畫展是麽？謝謝哈！等我開個人畫展了你再來捧場吧，到時候至少要買10幅8幅。

怕溫文被掐電話不高興，葉南沒話找話地多說了幾句。

【一生所愛】恩。

【葉子】還要發動親朋好友捧場。

【一生所愛】恩。

【葉子】買好了還要還給我，我要二次銷售。

【一生所愛】O(∩_∩)O~

溫文總共才發來兩個漢字一個笑臉，葉南就覺得心裏踏實很多。不管了，如果真的懷孕，就把問題交給溫文解決，他不會丢下她不管，他一定能把事情妥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