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她小小施行了一個術法,怎麽會至今還沒醒來?”
長老妙水小心翼翼地躬身,憂心忡忡:“月聖女,前日星聖女和敦煌城主已交手一輪,處于下風——屬下以此判斷星聖女無力帶領教徒穿越敦煌,必須要勞動月聖女前來。只是……屬下很擔心,這次祁連山的決鬥,星聖女只怕依然不是高舒夜對手。”
“這小妮子做事向來一塌糊塗!”梅霓雅不置可否地冷笑:“倒真是可笑……那家夥的武藝還是沙曼華教的,十幾年後徒弟反而超出了師傅?”
長老妙水默然,低聲回答:“月聖女應該知道、當年一箭射穿高舒夜胸口之後,星聖女足足有兩年未能握弓,武學荒廢。此消彼長,也是自然的。”
梅霓雅繼續冷笑,眼睛裏有一種蔑視,她揚起了濃眉:“那小妮子,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難怪教王一開始就有命:若沙曼華不足以擊破敦煌帶領教徒東去,那麽事情就交由我來全局負責——我心中已有計劃,你大可放心。”
“是。”長老妙水畏懼于月聖女的口吻,只好低首聽命。
這邊黑衣殺手重新入帳,單膝下跪:“禀告月聖女,星聖女即将醒轉。”
“好!”梅霓雅一拍案幾,立刻起身,“帶我去看,快些!”
長老驚訝于月聖女的急切,遲疑着要不要跟過去看看。然而,在她撩開沙曼華休息的那個帳子門簾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将醒不醒的沙曼華被月聖女拉了起來,靠坐在帳子中心的木柱上,神色茫然。而月聖女梅霓雅神色肅穆,碧藍色的眼睛裏浮動着妖異的光芒,注視着尚未真正醒轉的沙曼華,嘴裏喃喃輕聲說着什麽,聲音綿長而詭異。
妙水稍一細聽、便覺得神智一陣模糊。
——攝心術!月聖女居然在對星聖女施行着攝心術!
長老妙水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睜大,幾乎脫口驚呼,然而她終于忍住了。一直等到梅霓雅将攝心術施完,讓将醒不醒的沙曼華繼續睡去,她才吐了口氣。
月聖女轉過頭看到了長老震驚的表情,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意:“怎麽?很驚訝?”
妙水不敢對視她冷銳的目光,連忙低下頭去:“不敢。月聖女所做,必有道理。”
“妙水,你越老倒是越會說話了。”梅霓雅哈地一聲笑了出來,将沙曼華放回褥子裏,低頭撥開她的眼皮看了看,點點頭,“我對她施行攝心術,也是為了讓她棄除雜念,可以全力對付高舒夜。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好法子?”
妙水一震,不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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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霓雅站了起來,嘆了口氣:“你道三妹敗落是因為技不如人?當日高舒夜負她、她怒極了連射十三箭——以她的箭術,若不是心中不忍、又如何會十三箭還射不中那人心口?十年前怒極攻心之時尤如此,十年後、我怕這個傻妮子更是連弓都拿不起來了。”
老婦讷讷不發一言,心下暗驚:執掌光明界的三聖女只是名義上的姐妹,雖然在昆侖絕頂一起長大,相互之間卻少有往來、甚至鈎心鬥角不斷。然而沒有想到,月聖女梅霓雅對這個最小的妹妹、卻比自己這個曾親手帶大她的人更了解。
梅霓雅凝視着沉睡中的沙曼華,眼神淩厲:“不要再手軟啊,沙曼華!十年前因為你的輕信、讓光明頂流滿了鮮血——十年後,我令你一見到那人的面、不要聽他的任何狡辯之詞,只管拿起銀弓金箭、直射他心口!”
沙曼華仿佛在做着什麽噩夢,身子輕輕掙紮,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卻說不出話來。
妙水伏地聽命,頓了頓,終于忍不住輕聲提問:“若是萬一星聖女輸了呢?如何對拜月教交代啊。”
梅霓雅冷然:“輸了也就算了——她只要能牽制住高舒夜一日,便已足夠。拜月教不足顧慮:我教在中原受到圍剿、他們作為盟友卻在南疆袖手旁觀!我教和拜月教已然交惡,所以不必投鼠忌器。”
那樣漠然冷酷的話語、讓旁邊的長老妙水不自禁全身一震,低下了頭去。她知道、月聖女是完全把孤苦無依的星聖女當成了一枚可棄的棋子了!
仿佛也覺得自己語氣太過淩厲,梅霓雅微微一笑,補充了一句:“當然,能活着回來更好,畢竟培養星聖女、教中也費了很大心力。所以三日後,由你陪着星聖女去祁連山——等決鬥完後再陪她趕上我們的隊伍!”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又一名黑衣刀客單膝跪倒在帳外,手裏托着一卷羊皮紙,低聲禀告:“月聖女,敦煌城內有密信書卷送到!”
叱咤方遒的梅霓雅,一聽到那個消息眉間居然喜動顏色,霍然長身而起:“快送上來!”
柔軟的羊皮在案上一寸寸展開,旁邊的長老妙水驀然脫口驚呼:“天,這是……敦煌城防布兵圖!”梅霓雅大笑起來,神色欣喜,手指點着羊皮卷上畫着的密密麻麻的圖形:“真是天助我也,在這個時候,給我們送上了這樣一份厚禮。”
長老妙水吃驚地看着月聖女,“是誰?”
梅霓雅點頭,微笑起來:“綠姬。那個高舒夜忽視了的女人。她本是回纥人,為饑寒所迫,自小被賣入敦煌高氏府上為奴。但後來瑤華夫人疼愛她、那小妮子也把夫人當母親看。後來,瑤華夫人為了除去世子高舒夜、入了我教,信奉了明尊。”
長老妙水恍然大悟:“原來當年我教擄走高舒夜,便是為此?”
“是啊。”月聖女冷笑點頭,“原本是要殺了他的,偏偏教王覺得他資質出衆、便留下他做了修羅場的殺手。結果惹來多少麻煩……本來我們擄去高舒夜,瑤華夫人便可立連城為世子,這樣敦煌城也便是我們明教的一個分舵了——偏偏高舒夜在昆侖呆了十年,居然逃回來了!所有的部署一下子被弄得亂七八糟。”
說着當年的事,月聖女梅霓雅不禁咬牙:“瑤華夫人被缢死後,綠姬和總壇失去了聯系——外無援助、內無同黨,只好蟄伏起來。她視瑤華夫人如母,因此恨公子舒夜入骨,時刻不忘反噬。主動聯系總壇,說願意為殺死公子舒夜盡力。可那時候總壇元氣大傷,根本無力再顧上敦煌這邊的事情,也只好任由那小子當上了敦煌城主。”
手指點在羊皮地圖上,那裏、密密麻麻的底圖上用朱筆圈出的,便是各處城門、水渠和兵營分布。月聖女梅霓雅贊許地點頭:“難為她忍了那麽久……這次終于抓到機會,把最重要的東西送了過來。”聲音頓了頓,梅霓雅一揚頭:“三日後,我們便直穿敦煌東去!”
長老妙水仿佛被月聖女眼裏的光芒鎮住,片刻後才低低道:“可既便公子舒夜離開了敦煌、我們又有地圖,可敦煌駐守着十萬神武軍——我們如何帶着這麽多教徒東去?”
梅霓雅微微笑了起來,眼裏有銳利的光:“神武軍號稱十萬、實際兵力不過五萬有餘——而我從父王那裏、要來了五萬骁騎。出其不意的突襲,對付敦煌足足有餘。”
“什麽?”長老妙水這一次再也壓不住地脫口驚呼出來,“聖女你……你調動了回纥軍隊攻打敦煌?”——雖然梅霓雅是回纥可汗的長女、明教在回纥的教母,但若說要調動如此龐大的軍隊、為明教東去中原開路,似乎也匪夷所思。
将手上的羊皮卷收起,梅霓雅冷笑,氣勢奪人:“回纥如今已經是西域霸主,而中原大胤王朝內亂叢生、國力衰微,卻還要滅明教、殺傷我國商旅教民無數——我父王早已窺測敦煌多年,苦于沒有合适機會将其一舉收入囊中、以便徹底控制這條絲路——如今有了這麽好的機會,哪裏肯錯過?”
白發蒼蒼的長老這一回是徹底呆住了,看着月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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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霍青雷那裏偷印了模子、打出鑰匙開啓秘櫃之後,所有能找到的情報都已經秘密送出去了:水文分布圖,敦煌城防圖,城中兵營分布圖,甚至敦煌內府的詳圖——都被她送到了城外明教的手上。月聖女梅霓雅派使者告訴她,在公子舒夜前去祁連山赴約決鬥的時候,她便會帶着明教人馬進入敦煌——待殺了公子舒夜,連城到時候便可坐上城主的位置!
只為那樣的許諾,她竊取了情報、力圖和梅霓雅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敦煌。
然而此刻,綠姬坐在昏暗的瑤華樓裏,卻對着手上最後一枚銀色的小鑰匙發呆——這枚鑰匙究竟是開啓哪個櫃子的?所有其餘的鑰匙,都一一使用過了,那些櫃子裏裝着不同的軍機秘密,只有剩下這一枚、她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