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是個沒有記憶的女孩(5)

着差不多就都拿來了,希望有幫助。”

我随意翻了翻,笑道,“夠了,有個師兄做男朋友的感覺真好。”

話音一落,頭頂便被他溫熱的掌心觸碰,我縮了縮脖子,心裏軟軟的。

“小星兒,你要是也住校多好。”

我聽着他語氣裏毫不掩飾的委屈與無奈,低聲笑着,“嗯,我原本想着,要是真住校,我就說服木南哥的女朋友住進家裏來,再以一個不想當電燈泡的理由搬出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這個方法很好。”

我擡頭看見他眸中不經意露出的狡黠,回道,“方法是好,不過實施起來比較難,你無法想象我未來嫂子的臉皮有多薄,如果換成子涵姐,這方法肯定行,可惜對象不對,我們要對症下藥,一針見血。”

他笑着,“你自己看着辦就行,我聽你的。”

早晨的暖陽傾斜,波光流轉,一瞬之光盡為君。

我到食堂的時候沈忱已經在等着我了,我笑着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看見桌子上已經有了飯菜,心裏甜甜的。

“我還是第一次享受到有男生給自己打飯的殊遇。”

沈忱笑了,“以後會有很多次。”

我點點頭,沒做聲。

我們算是來的比較早了,待我們吃完,食堂裏還陸續有人來,一下子就哄鬧起來,我和沈忱一樣,都不太喜歡嘈雜的地方,不約而同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然後我跟着他,一起出了食堂。

我以為自己可以安然度過。

我的右邊隔着兩三個人,但我仍舊看見了她,那個依舊美麗的央央,正與我們擦肩而過,我不知道她是否看見了我們,也不知道沈忱是否看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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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的背影已經走遠,我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沈忱疑惑地看過來,問,“怎麽了?”

我低着頭,回答,“沒什麽。”

說罷就繼續往前走,沈忱快步追上來,對着他些許探究的眼神,我終究力不從心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你怎麽忘了央央還在?

因為央央的露面,我的平靜被攪得一團亂麻。

總會有人嚼口舌。

“你知道嗎?沈忱又找女朋友了!”

“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我前幾天還看見他們一起在食堂吃飯,那叫一個甜蜜啊!”

“沈忱和歷史系系花才分了多久,沈忱就另找新歡了?”

“誰說不是啊,本來覺得沈忱還該是最長情的,雖然我不怎麽喜歡那系花,但是剛被人甩前男友就找了別人也真的可憐了。”

“那女的是誰啊?”

“聽說也是歷史系的,具體不知道叫什麽。”

“難不成長得比系花還漂亮?”

“怎麽可能啊,那人挺平凡的,長得不好看,聽說成績也不怎麽好,性格也內向,真不知道沈忱是怎麽相中的。”

“也許人家就會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呢,在這個社會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不就跟戀愛一樣嗎?”

“你怎麽想到這方面去了。”

“要不然怎麽想,這個社會哪裏有什麽灰姑娘,王子看上的要不然就是公主,要不然就是灰姑娘的繼姐,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平凡,那女的肯定當不了公主,那就是繼姐呗,心計耍的多好。”

“有那麽嚴重嗎?”

“怎麽沒有,不是說有人看見沈忱和系花分手時人家系花差點打了沈忱一巴掌嗎?我估計啊,就是這女的勾引人家,然後當第三者,被可憐的系花正好撞見,然後就分手了,這不就便宜了人家嗎?”

“哎,別把人想的那麽不堪,也許真的和她無關。”

“怎麽可能無關,你想想,當初沈忱對央央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多貼心的人啊,就算沒有她,沈忱和系花是因為別的原因分手,但是沈忱肯定多多少少對系花有點感情在啊,怎麽可能這才分手了兩個月,然後就喜歡上了別人?”

“也許沈忱是在和系花談戀愛的時候就移情別戀了,然後他們才分手,沈忱又去追人家了。”

“不管哪一種情況,幾乎都跟那女的有牽連,反正她現在跟沈忱在一起,那就免不了有她的原因在,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公開否認她和沈忱的戀愛關系啊!笨蛋!”

“你聰明行了吧!”

……

我突然感覺到自己渾身冰冷,洗手間的牆壁很冷,空氣很冷,頭頂的射燈都是冰冷的觸感,我渾身發抖地跌坐在地上,将頭深深埋進膝蓋,冰冷而陌生……

入夜。

我将身體埋入被窩裏,努力取暖,握着手機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我将手機扔到一邊,頭鑽進被窩裏,雙臂交叉握住臂膀,忍不住地發顫。

手機屏幕還亮着,來自沈忱的信息:

小星兒,不用在意那些話,你要相信我。

春天也許不遠,但可能我沒有那個勇氣走過冬天。

第 51 章

沐晚的小樹林,淺淺的冬陽,穿過層層的枝桠,在石子路上投下一圈又一圈斑駁的光暈,我坐在長椅上,周圍的樹木都脫落了枝葉,光禿禿的樹枝從下向上看就像在純淨的天空不慎劃下的痕跡。

我裹緊了圍巾,看着不遠處的人走過來。

那人穿着紅色棉大衣,蹬着黑色低筒靴,雙手掏在大衣口袋裏,長長的頭發随着腳步的移動而甩動——張揚的人。

她在我面前站定,我沒有起身,她便自上而下俯視着我。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她輕笑一聲,徑直坐到長椅的另一邊,我幾乎繃直了身子,全身僵硬得不知所措。

“你,找我做什麽?”

她依舊揚着嘴角,修長的雙腿交疊,她就勢倚在長椅背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對于這幾天學院裏的傳言,你就沒什麽反應?”

我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說出的話卻僵硬無比,“我需要有什麽反應?”

她不再笑了,眉角還溫溫潤潤着,“是啊,你的确不需要有什麽反應,不是有沈忱撐腰嗎?”

“你來,就是要說這些?”

她嗤笑一聲,“我還沒那麽無聊,不過我該感謝你的,一開學就給學院一個這麽八卦別人都不會無聊了,嗯,更遠一點說,當初我和沈忱分手時我蒙受的不白之冤,這次全洗脫了,現在別人都覺得我是無辜,而你是插足我們感情的第三者。”

她說的理直氣壯,我幾乎找不到辯駁詞,而事實上,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這是無法抹掉的事實。

“央央,你和沈忱分手明明不是因為我……”

“不是你是誰?”她忽然粗暴地打斷我的話,我看過去,她眉梢已經冷卻下來,臉色陰沉,然後她一聲冷笑,看着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自不量力卻又裝腔作勢的小醜。

“你不會還天真地以為我們分手是因為林木南的存在吧?”

我沒有說話,默認。

她撫了撫頭發,又說,“沒錯,當初和林木南分手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我的背叛,而和沈忱,他知道以後,也是生氣的,可是你知道嗎?是什麽促使他們下定決心嗎?下定決心抛棄我?”

她的話越來越淩厲,話音一落,她猛地起身看過來,雙手一撐了,将我困在她塑造的桎梏裏。她眼神發冷,我顫動着心,在我越來越急速的呼吸裏她忽然笑了,悲涼而諷刺,倉皇而輕蔑。

她俯下身,在我耳邊一字一頓地吐字,“是因為你。”

她說完松開手,直起腰整了整衣領,我放在衣兜裏的手攥得僵硬,她如此高傲,而我如此卑微。

她又坐回長椅,神色有些低落。“小星,我有時候非常恨你,因為你,林木南便和我徹底決裂,因為你,沈忱決心分手,其實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壞話,說了你有別樣的心思。可是你敢說,你對沈忱沒有別樣的心思?”

她諷刺的一聲反問,我沒做聲,我們都知道,在之前,央央就已經知曉了我的秘密。

“你也不敢說吧,我們不都一樣嗎?可是我們又不一樣,我很羨慕你,林木南可以真心把你當妹妹,你們不是親人,甚至之前根本不認識,他都能這麽維護你,而沈忱呢?我跟他說你喜歡他,他只是一臉平靜,我便知道,他早已經知道,卻放任你在他的生活裏逗留,我便明白,他早已有了計較,而我們,不過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而生的一場鬧劇罷了。你有林木南,有沈忱,甚至有整個林家,而我呢,我母親去世之後,我就只剩下一個健全的卻早已不是我父親的父親了。”

我第一次在這個張揚驕傲的人身上,看到這種近乎悲壯絕望的神情。

袁子涵的暗戀未遂,哪裏比得上被所有人抛棄的她。她們同樣的驕傲,只是袁子涵有那個資本,而央央,是硬生生逼出來的,不過一種維護自己創傷不被人窺探的外殼,盡管是會令人讨厭的外殼。

央央走了。

沒有說話,沒有告別,在不經意間擡頭,她已經在遠處,一步一步,走遠,遠離長椅,遠離小樹林,這裏就像是屠宰場,她殺死了自己本不該存在的怯弱,悲傷,給自己的外殼一層層加重,我無法體會到她離開這裏近乎絕望的沉重,更無法了解她走到這一步究竟耗費了她多少鮮血。

其實每一步都是成長,我們在悲天憫人的同時,憐憫的也是自己,我們在救贖他人的同時,救贖的也是自己。

我站起身來目送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耳邊傳來淺淺的腳步聲。

随即後背便覆上一具溫熱的軀體。

來自他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吞噬,我轉身正面抱住他,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間,感受他的手掌在我的身上一寸一寸抱緊。

良久,他啞着嗓子開口,“我們回家。”

他簡簡短短的四個字,輕易濕潤了我的眼窩,我不由得抱緊了他的腰身,應了一聲。

沈忱牽着我的手送我到樓下,我扭過身子看着他。

他松開手,神情專注地整理我的圍巾,但是長長的圍巾似乎對他的阻礙很大,我嬉笑着任由他将圍巾解了纏,纏了再解。

他擡眸淡淡睨了我一眼,我斂了斂笑容,低頭看見他終于将圍巾弄好。

我笑着,擡頭直接闖進他幽深的眼眸,他嘴角勾了勾,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就将我帶進懷裏,随之而下的是甜蜜綿長的吻。

我任由他攬着,低頭在他懷裏平複急促的呼吸。

他放開我,笑意盈盈,“上去吧。”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上去?”

他笑了,又将我拉入懷裏揉了揉我的頭發,“留我?”

我搖搖頭,手揪着他的衣角,悶聲說,“木南哥今天和嫂子約會,我以為你要上去的。”

“不用,我害怕我上去把持不住。”

我赦然,掙脫了他的懷抱,伸手推搡着他,“你快走吧,外面冷。”

他一把抓住我推他的手,眼睛亮亮的,“沒有什麽表示?”

我紅了臉,躊躇一會,主動上前一步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嘴唇。

然後飛快離開,轉身跑進樓道,上了電梯。胸膛還在上下起伏,我低眸笑了笑,覺得從未有過的滿足。

我開門進去,卻發現客廳的燈亮着,趿拉着拖鞋過去,看見林木南正躺在沙發上。

我疑惑地走過去,坐在一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他睜眼,頓了一瞬,坐起來。

“你不是跟李瑤約會去了嗎?”

他沒說話,翻身下來走向廚房,我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問,“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他還是沒說話。

“是真的啊?為什麽啊?”

他扭身看我,有些無奈,“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我們沒事。”

我摸摸鼻子,轉身跑進卧室。

“小星,別忘了清明節。”身後的林木南在喊。

我看了一眼日歷,算算時間,還有幾天時間,就到清明節了,剛好是周末。

立秋,立秋。

第 52 章

我真的不知道上帝是開了什麽玩笑,一大早醒來,腦袋便昏昏沉沉的,一觸額頭,被額頭的熱度燙的暈暈的。

我捏着被角,手腳酥麻,沒有力氣,一點也不願意起來。

我伸腳蹬了蹬被子,側身去看床頭櫃上的鬧鐘,剛翻了個身,頭都沒擡,敲門聲響起。

我又翻過去,往被窩裏縮了縮,悶悶地應了聲。

“進來。”

我一句話說的有氣無力,幸好林木南聽見,推門進來。

“你怎麽還沒起?”他疑惑地走過來,在床沿坐下。

我推了推他放在一旁的手,縮了縮身子,才答,“發燒了。”

話音一落他便把手貼在我的額頭上,我感覺到他手心的溫熱,越發覺得難受。

“怎麽這麽燙啊?”

他自顧自地說着,然後起身出去,我望着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忽然十分想念昨天沈忱的吻,想着嘴唇濕熱的觸感,要比現在幹裂冰冷的溫度要好很多。

我不受控制地想着關于沈忱的一切。

然後便覺得身邊有人坐下,一雙手溫柔地穿插在我的發間,把我的身子托起,随即唇上感受到冰冰涼涼的東西沿着嘴唇一圈一圈地抹,然後耳邊響起溫柔的聲音,“乖,吃藥。”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面前的人模糊的臉龐,我随着他的動作吃下藥,身子便被人放平,我沒有去想是誰,渾渾噩噩地睡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來,是因為右手的冰涼,我迷迷糊糊睜開眼,适應了刺眼的陽光,盯着天花板沉默了一會,然後得出答案,這是醫院。

我費力地擡起右手,看見手背的針管時,心裏笑了笑,覺得林木南大驚小怪。

剛把手放下,門便開了,身穿白大褂的林木南進來了,他看見我舒心一笑,上前來又貼了貼我的額頭,低聲問我,“哪裏還不舒服?”

我搖搖頭,扯出一抹微笑。

他也笑,繞到床尾将病床傾斜度調了調,我剛好可以舒适地看着他。

他走過來捏了捏輸液軟管,“你睡得沉,我把速度放的很慢,別人兩個小時輸完,你這一上午才剛好。”

我勾了勾嘴角,“快完了?”

他低聲應着,“等一下就好。”

我将左手拿出來,又問他,“你不去忙嗎?還把我送醫院裏來。”

他聽了我的話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不是我送你來的。”

我微微錯愕,“不是你是誰?”

他笑着,邊幫我卸針邊說,“是沈忱?”

“沈忱?”

他仰身收拾輸液瓶,待我反問了,才開口,“早晨沈忱來找你的,還提着早餐,聽說你發燒急得不得了,給你喂了藥,就慌慌忙忙要送你來醫院,我想着我今天有手術,在家不好照顧你,就随着他了。”

我聽的迷迷糊糊,原來喂藥的是沈忱?

“放心吧,他幫你請假了。”

林木南收拾好轉身要走,我一急,連忙開口,“沈忱人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說,“去買吃的了,總不能讓你餓着吧?”

我讪讪地笑着,沒再做聲。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笑着,“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我應着,看着他出去,晃了晃神。

我沒有想到,沈忱出現的時間竟然會這麽及時,而且林木南竟然都沒有對沈忱的出現露出半分驚訝來。

我合上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等了一會,沒等來沈忱,卻等來了李瑤,她穿着護士服,拿着記錄本,偷偷摸摸地溜進來,我看着她的樣子覺得好笑。

“李瑤,你這是在幹什麽?”

她關上門,朝我比了一個安靜的姿勢,我配合地禁聲,她才大膽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我瞞着護士長過來的,這邊本來不是我的工作區,唉,你怎麽整到醫院來了?”

我指了指額頭,苦笑,“發燒。”

她了然地點頭,“木南夠關心你的。”

我聽了也不反駁,視線轉到她手裏的記錄本,問她,“你這樣還敢過來?”

她苦笑着,“別提了,我不是為了你嗎?現在袁子涵走了,護士站的人都很惶恐啊,本來你不來跟我一起,我應付小孩子就夠費心的了,偏偏護士長的暴脾氣啊,從袁子涵走了就越來越不好了!”

她說的委屈,我聽了不禁問她一句,“你就沒有怨過子涵姐嗎?”

“沒有,袁子涵以前對我其實挺好的,這也是為什麽護士站就我敢跟她吵着玩的原因。”

我點着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起來,林木南要氣死我,你生病了都不跟我說,要不是以前的護士,她說她看見你了,我還不相信,我想去問木南,結果那裏沒看見他,他今天手術安排在下午,我才知道你真的過來住院了,不然等我知道你都不知道去那裏快活了。”她說的理直氣壯,我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

“李瑤,你和木南哥是吵架了?”

她突然別扭起來,“沒有啊。”

“昨天晚上你們不是約會嗎?怎麽沒去?”

“回來的早啊!”

“你确定?”

“當然了!還有,”李瑤突然換了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你就算不叫嫂子,我好歹也比你大,怎麽能叫我的名字?”

我笑了,覺得她的樣子特別可愛,“叫什麽不都一樣?”

她氣呼呼地扯着頭發,“哪能一樣?”

我還沒回答,門便開了。

門外站着的是提着保溫桶的沈忱,他推門進來看見我們也是愣了愣,然後淺笑着走過來,順手将門關上。

對面椅子上的李瑤看了我一眼,我心虛地縮了縮身子,便看見李瑤笑眯眯地站起來,湊到沈忱面前,“來給小星送吃的?”

他有些機械地點點頭。

李瑤的笑容更大了,“我是林木南的女朋友,小星的嫂子,也是你的嫂子。”

她一句話,惹得我赦然不已,擡手捂了捂臉龐,不敢再去看沈忱的表情。

我便聽見沈忱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你好,我叫沈忱!”

“好啊好啊,你們慢慢吃,我也該去食堂吃午飯了,好好相處好好養病啊小星。”

我聽完頭低的更低了。

然後便是李瑤的平底鞋發出的聲音在門關的一瞬消失。

接着是沈忱碎碎的腳步聲,病床一邊下陷,随即一雙溫潤的手便把我捂着臉的手拿了下來,擡頭便撞進他滿眼笑意的眼睛。

我被他看得越來越羞,拍掉他還抓着我的手腕的手,悶聲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他俯身張開雙臂把我擁進懷裏,我埋頭蹭了蹭他的胸膛,手指還抓着他的衣角。

“你怎麽就發燒了呢?”

我擡頭想看他,又被他的手按入懷裏,我放棄抵抗,才悶聲回答,“可能是昨天吹的太久的風了。”

他在我耳邊親了親,淺笑出聲,“嗯,所以你是怪我不該親你那麽久?還讓你發燒,跑醫院裏來了?”

我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我巴不得你能陪着我。”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黏人呢?”

我揪着他的衣領,撤開了距離,看着他幽深的眼眸,開口,“我餓了——”

他先是一愣,緊接着便笑着打開保溫桶,我側身一看,粥啊。

“你剛醒過來,喝點粥好。”

我看着面前的人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我,忽然就感覺到淚水要蹦出來,我盯着他良久,終于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開口,“沈忱?”

“嗯?”

他應着将粥放下,我輕輕舔了舔嘴角,說,“清明節你陪我去看我媽媽好不好?”

他沒說話,只是拿着紙巾擦了擦我的嘴角,然後柔聲回答,“好。”

我笑着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吻,他俯身在我唇上咬了咬,然後一手拉着我,帶去懷裏。

沈忱沒去問關于我母親的一切,我心裏慶幸,更多的卻是無法言語的甜蜜。

母親葬在雲城的公墓,遠在郊區,倒也安靜。

這一次,只有阿姨和沈忱陪我來,起初阿姨看見他,還是一臉的驚訝,雖然我介紹了,但是阿姨對于沈忱莫名的怪異感覺,不由得讓我覺得不舒服,我晃了晃我們交握的手,他扭頭看過來,給我一個安心的笑容,我看着走在前面的阿姨,只能不說話,沈忱的沉默,倒是讓我覺得事情很多。

不過一切顧慮都在看見母親的墓碑時消失殆盡。

上面是母親的照片。

的确和我想象,我看着這張照片,不由得就想哭。

不知道為何,不知道我這時的眼淚,究竟代表着什麽,畢竟我過去的記憶在我腦海裏就是一團亂麻,我看不見,也更無法解開。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安靜,雖然眉眼裏還有那麽多的疲憊,卻仍是看得出來,很漂亮。

自己的媽媽是很漂亮的。

原本想說的,計劃好要說的,都沒有說出口,我只是噙着淚花,靠在沈忱懷裏,聽着阿姨在一旁絮絮叨叨,末了,我只能在心裏叫一聲——媽媽。但願天上的你,可以聽見。

臉龐上覆上一只溫熱的手掌,愛憐地幫我撫去淚水,我側頭看了他溫柔的側臉,貼着他的頸窩,沒有說話,而沈忱回報的,就是一如既往的擁抱。

第 53 章

已經進入早春,穿着貼身毛衣,套着外套,即使不穿棉襖也不會冷。

我緊緊握住沈忱的手掌,感受他手心燙心的溫度。

身邊的沈忱異常沉默。

我側頭看他,他正看着前方,眼睛像是沒有了焦距。

我拉着他在前面的長椅坐下,周圍矮矮的樹叢,吐了新芽。

我放開他的手,正對着他。

“累了?”他問。

我搖搖頭,盯着他的眼眸看,平時一汪平靜的池水,此刻卻偏離了角度,不願對視。我心裏涼了半截,雙手碰了碰他的臉頰。

他被迫扭過頭來,我看着那雙眼睛有些逃避。

他很奇怪,從見了阿姨就一直很奇怪。

“你怎麽了?”我問他。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頭發,回道,“沒怎麽,你想什麽呢?”

我側頭避開他的碰觸,低下頭,不說話。耳邊傳來他的淺笑,低低的,卻如同山澗的清泉流動,溫潤,清脆。

“生氣了?”他伸手蹭了蹭我的臉頰。

我咬着下唇看過去,開口,“沈忱,我沒有跟你說過我的父母吧?還有林家。”

他抿着嘴唇,眼眸閃爍,我知道他要逃避。我雙手捧着他的臉頰,有些固執似的說,“沈忱,你必須聽。”

他眼眸閃了閃,随即又平靜下來。

我放下手,輕輕靠進他的懷裏。

阿姨曾經跟我說的,我又告訴他的。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像是在經歷什麽樣的痛苦。

我顫着身子告訴他所有,他也聽了所有。

末了,我緊緊抱着他的腰身,感覺到他的手掌覆上來,我卻離開他的懷抱,擡頭親了親他的嘴角。

“沈忱,你說實話,你怎麽了嗎?從見了阿姨開始,你就這個樣子,還有,”我緊緊握着他的手指,“阿姨跟你說了什麽?”

我雙眸緊緊鎖住他的臉龐,不肯讓自己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我知道這樣的等待有多麽漫長,可是除了這樣,我無法做到別的。

是他先妥協,還是我先放棄我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我已經在他懷裏,而頭上溫潤低啞的聲音講述過往。

“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我的父母不像別人家的父母。他們每天像是客套一樣,誰都不會給誰笑臉,可是偏偏卻擁有那樣親密的關系。而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的關愛,他們的父母會一起給他們做飯,給他們輔導功課,會在周末帶他們出去玩,會用自己全部的愛去關心愛護。我的父母是不一樣的。”

“他們總是會吵架,每次吵架爺爺奶奶就會露出很無奈的表情,然後把我護在懷裏,其實爸爸是很喜歡我的,可是媽媽,她似乎并不喜歡我。小時候開家長會,永遠都是爺爺奶奶來,因為媽媽不肯來,爸爸又很忙,久而久之,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我習慣了他們在我生命中的缺席。我有時候會想,我是否是撿來的孩子,可偏偏我和爸爸長的那麽像,我一定是他的孩子,但這也是最讓我心痛的地方。”

“初中幾年,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媽媽也越來越不願意回家。此後他們兩個一起在家的機會除了過年幾乎沒有了。”

“他們再次争吵,是我高二那年,他們在卧室說話,我路過門口,聽見裏面的聲音。也是從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結婚,不過是雙方父母的同意,我媽其實有心上人,只是那人硬生生被她爸媽逼走了,所以我媽才嫁給了我爸,而我也知道,我爸其實在結婚後也遇到了心上人,他們原本要離婚,各自追求各自的幸福,可是這時候偏偏我媽懷了我,離婚就一拖再拖,然後我爸的心上人離開了,我爸心灰意冷,說要好好補償我媽,可是我媽不甘心,生下我想走,卻被爺爺奶奶逼着留下來,而随着我逐漸長大,我媽要離婚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直到那個男人結婚。我媽也死了心,我也開始記事,她沒再提離婚的事,卻恨家裏鬧來鬧去,我爸一心愧疚,爺爺奶奶老了,也是這樣後悔當初的做法。只是我媽不滿意,她認為這個家裏的人,包括我,都拖走了她的青春年華。”

“我不再強求,直到我爸的心上人再次出現,接二連三的糟糕,我爸去世,雖然我知道我媽對我爸沒有感情,但是我就知道,我媽是不甘心的,因為我爸的去世,公司全都壓在她身上,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卻不得不撐着。我和媽去醫院看我爸的時候,曾經見過那個女人的親人,真的,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了阿姨。”

“那時候,我是在高位置的地方看着她,小星兒,我媽是風岸的董事長,而我爸,是你母親曾經的愛人。現在,你知道了嗎?我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病房,為什麽一直來看一個陌生人。”

我晃而記起那個午後,沐浴着陽光的沈忱,穿着我最喜歡的白襯衫,在逆光中,向我走來,就像是我重新活了一遍,而他就是我的救贖。

他緩緩走過來,溫潤悠遠的嗓音,道,“你好,我是沈忱。”

我狠狠揪着他的衣領,埋在他懷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無法控制內心的澎湃,就像是無法控制我的心痛與對他的愛。

此刻心裏的鈍痛幾乎向我證明,這個人,我擁着的人,離我這麽近,這麽真實,對我來說,究竟有多麽重要。

我擡起頭,縮着肩膀,直直看着他的眼眸,幽深而波瀾不驚,此刻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流光輾轉,我伸着脖子,嘴唇顫顫巍巍地貼上他的右眼皮。

感受唇下的溫度,如同我的心跳。

我頓了幾秒,離開,看着他,直到他眼中的情緒滿滿都化成了疼惜,任由他不斷吻去我臉頰的淚水,此刻不去管周圍偶爾會經過的人群。

只是感覺到,他滾燙的唇,帶着濃濃的情意,火辣辣地抹在唇上,吮吸,輾轉。

他修長的手指穿□□發絲,扣緊我的後腦,強迫地壓着我的身體,毫不吝啬地吻着,啃咬。

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這般強烈的占有欲,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感覺身體的力量在一絲一絲被奪去,口腔裏溫潤的舌尖一寸一寸地掃蕩,我只能緊緊抓着他,看着他,任人予取予求,不留餘地。

沈忱瘋狂的掃蕩,亂了我的腦袋,我的心房。

我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有些氣喘地歪在他懷裏,嘴唇不住地顫抖,他愛憐地親了親我的耳垂,低聲勸慰,“沒事了。”

“沈忱……”我低低喚他。

“嗯?”感受到他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纏繞着我的發絲,我咬咬下唇,開口。

“下次,不要在外面……”我說的越來越小聲,卻輕易聽見他的笑聲。

柔柔的笑聲,在耳邊回蕩。

“小星兒,我等你一年,你畢業了,我把你娶回家。”

大結局

風岸。

我一直都知道沈忱家裏很有錢,但沒有想到,與我的距離這麽遠,十足的豪門,況且……我不由得嘆氣,還有老一輩的糾纏在啊,而且沈忱的父親還是因為我才……

這邊我要英語考級,沈忱那邊準備畢業論文,等我大三上完,人家就要去公司了。

我看着面前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有些頭疼。

周圍還有很多人跟我一樣,拿着書本臨陣磨槍,我将書扔在一邊,捧着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看,相對于書籍,我自己的筆記本比那些亂糟糟的字要有吸引力。

擡頭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表,快九點了,心裏納悶沈忱怎麽還不來,目光卻被圖書館門口的人吸引住。

這個位置進門看是死角,但是卻能将門口處看個幹淨,此刻,從門口走過來的兩個人,太過招人目光。

央央,怎麽會是央央?

為什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該如何猜測,只看着他們一起走進書架間,緊挨着看。

我默默地看着,為那一瞬間的安寧覺得幸福,央央偶爾對那個男人的淺笑,雖不經意,卻無比真摯,無比真實。

我移開視線,再回到手中的筆記本,卻再也無法寧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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