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非昔比

應長樓拍拍屁股站起來,高高的揚起手,準備打人。停頓了半刻,最終還是放下,改為繼續戳人臉。

他玩了半天,也不見堯白醒過來。只好裹着被子靠在床頭數羊,數着數着腦子越來越混沌,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他沒有躺在冰涼的地上,而是睡在溫暖的床上。

整個屋裏只有他一人,堯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果然還是床上舒服。”應長樓滿足的眯起眼睛,裹緊被子繼續睡。然而外面不時傳來嘿哈嘿哈的聲音,吵的他睡不着。爬起來打開門,那陣聲音更大。

應長樓皺着眉頭,想找人問話。這時,迎面走過來一名白衣少年,手裏拿着一套白色衣服,見到他甜甜一笑,“應大哥,你醒了。”

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看起來要比堯白小一點。應長樓不答話,眼神戒備的盯着人看。那少年見他警惕的模樣,笑着解釋道,“是堯師兄讓我來的,今早他去求見張長老,請求張長老收應大哥你入門。”

“雖然只是外門弟子,但是只要努力修行,終有一日會進入內門。這是你的衣服,換上之後随我來。”陌生的少年說了一大推,最後充滿鬥志的将手裏的衣服交給應長樓,弄的他頭皮發麻。

“堯白在哪裏?”應長樓摸了摸料子,感覺很粗糙,還有點硬。

“應大哥,你應該叫堯師兄。不對,我該叫你應師弟。”少年恍然大悟的拍自己的腦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堯師兄他挑水去了。”

挑水?

應長樓想到某些搞笑的畫面,控制不住的想笑,盡力繃着嘴角說道,“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可以,你換上衣服之後跟我來。”少年笑着說道。

應長樓太過急切,直接把外衣往自己身上套,然後迫不及待的跟着少年去看堯白。

他當然不是去幫忙,而是要看好戲。

遠遠的就見一抹瘦弱的身影挑着一擔水,平穩又快速在移動。明明是大冬天,他的頭上卻全是汗,兩只袖子和褲腿都已經挽起來,露出白色的肌膚。

“堯師兄,累嗎?”應長樓走進之後,裝作關心的問道,實則心裏樂開了花。那個一巴掌之仇他不抱,自然有老天爺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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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幸災樂禍的眼神,堯白就知道他問的不誠心,轉而對白衣少年一笑,溫柔的說道,“陳師弟,有勞你了。”

“堯師兄,我先告辭,你們慢慢忙。”陳然微微紅了臉頰,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并非像對應長樓時那般公式化。

看他們師兄弟相處的十分友好,兄友弟恭,客氣又和睦。特別是堯白帶着寵溺的笑容讓應長樓直皺眉,心裏也忍不住打鼓。

見慣了少年狠厲的模樣,陡然這人換了一副模樣,倒是讓他十分不适應。

“堯哥,你今天怎麽如此溫柔,說話都是輕輕柔柔的調子,這可不像你。”應長樓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牆角籃子裏的是早飯,你若是餓了就先去吃。”堯白依舊是溫柔的語調,甚至眼裏帶着輕微的笑意,單純美好的如同一縷春風。

令人十分舒服。

應長樓卻覺得怪怪的,狐疑的走到牆角,打開籃子,就見裏面有三個包子,還微微冒着熱氣。

不管堯白搞什麽鬼,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應長樓拿起包子直接往嘴裏塞,吃到一半居然被噎住,正好旁邊伸過來一只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溫水。他抓着那人手,直接大口喝完了整碗水。

“慢點吃。”堯白聲音輕柔的如同在對待珍寶,整個人沒有那種刀劍般鋒利的氣勢,反倒像只小白兔一樣,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今天轉性了?”應長樓打了個嗝,不确定的問道,迅速的吃完了餘下的兩個包子。

“吃飽了嗎?”堯白遞過去一張幹淨的手帕給人擦嘴,繼續笑着說道,“去把另外十口缸裝滿水,完不成沒有午飯吃。”

那是那副溫柔的模樣,說出的話卻帶着一股狠勁。

應長樓吓得被最後一口包子噎住,鼓起來的兩頰看上去有些蠢,特別是嘴邊的屑沫,直教人皺眉。

堯白看不過去,從他手裏扯過手帕,粗魯的替人擦嘴,“從今天起,你就是古劍門的弟子,一切按照古劍門的規矩來。”

應長樓終于咽下包子,咳嗽了幾聲問道,“你們門派有什麽規矩?”

“日後你就會知道了。”堯白神秘的一笑,眼底有幾分危險。

熟悉的表情讓應長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望着足足能裝下三個個堯白的大缸,重重嘆了口氣,“水源在哪裏?”

然後少年好心的指了一個方向,大概一公裏遠。

應長樓挑着半桶水,晃晃悠悠的走着,腳下全是細碎的石子鋪成的路,他挑的滿滿一桶水就有半桶灑在了地上。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別說中午,恐怕到晚上都弄不完。

“堯哥,你看我已經裝滿半缸水了,能不能先吃個飯再繼續。”此時已經是正午,應長樓現在渾身是汗,暖和到發熱。細碎的發絲已經全被汗水浸濕,緊緊貼着臉頰弄的人很不舒服。

這麽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冬天感覺到熱。

堯白面無表情的盯着人,眼神變的越來越嫌棄,“如果他們要打你,不管疼不疼,都大聲叫出來。”

“什麽?”應長樓吃驚的大吼,神色扭曲。自從來到這個山上,好些事情都變得特別古怪。他一覺醒來就成了古劍門弟子,然後莫名其妙的跑過來挑水,居然還要挨打。

在他的山頭之時,他說一,沒人敢說二。哪個小妖怪不是對他客客氣氣,連句頂撞的話都不敢說,何時敢這般使喚他。

越想越氣,應長樓雙眼冒火,一腳踢飛木桶。只聽哐當一聲砸到一個人,然後傳來一陣叫罵聲。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這麽放肆,宗門之物也敢亂扔,還想不想活了?”來人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留着小胡須,手裏捏着兩個核桃。他提着木桶,一把摔在堯白面前,吐着口水沫子開始訓斥,“你是怎麽教人的,挑水都不會?你們兩個中午都不準吃飯,把水挑完再去後山砍十堆柴火。”

男人說完把玩着核桃,狠狠瞪了應長樓一眼,摸着小胡子怒斥,“新來的你脾氣還真大,在我面前還敢耍橫,今晚給我睡柴房。”

被人這麽劈頭蓋臉一頓罵,應長樓自然是忍不下這口氣,撸起袖子就要開幹。一直站在不說話的少年淡淡掃了他一眼,應長樓心一抖,這才不甘心的收回手,移開眼不去看那個胖子得意的臉色。等人走了,終于忍不住問出口,“堯白,這是怎麽回事?”

“阿樓,你該叫我堯哥。”堯白撿起水桶,用繩子綁到扁擔上,準備走向水源處,“做好他們交代的事情,自然無事。”

毫無反應的态度令應長樓眼裏的怒氣更深,一把掰過少年的身子,用力的踹開木桶,大聲說道,“你能忍下這口氣,我可忍不了。”

少年平靜的眸子裏倒映着一張怒氣沖沖的臉龐,他沒有開口解釋,也沒有勸慰,而是默默撿起木桶繼續去挑水。

這般窩囊的模樣叫應長樓更為窩火,臉上浮現淡淡的鱗片。

“今日的羞辱我一定會報。”風中傳來少年若有若無的聲音,若是不仔細聽,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應長樓深呼一口氣,慢慢收回妖化,也跟着拿起木桶去挑水。兩人在水邊和水缸處不停的來返,一開始應長樓還能跟上堯白的腳步,越到後來他越是疲憊,走路顫顫巍巍,木桶裏的水也灑的到處都是。最後幹脆只提半桶水,已龜速在行走。

“堯哥,還要多久?”磨蹭了很久,應長樓終于裝滿一桶水。這段時間,堯白已經往返了一個來回,而他還在原地。

“自己想。”堯白沒好氣的說道。若不是顧慮對方這個時候處于冬眠期,偷懶也是情有可原,他真想一腳把人踹到水裏去。

察覺到少年不善的目光,應長樓識相的閉了嘴,假裝在努力的幹活的樣子。然而等堯白又走了一個來回,他仍然在打水。

堯白狠狠瞪了眼偷懶的人,繼續挑水。兩人終于趕在日落時分之時,裝滿了十個水缸。

一整天就吃了三個包子,又做了這麽多力氣活,應長樓早已餓的肚子直叫。他把木桶踢到一邊,有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堯哥,還有沒有包子吃?”

堯白盤腿坐在地上,即使很累,脊背仍舊挺的筆直,“沒有。”

“真餓。”應長樓坐了一會,爬到少年身邊靠着人休息。他整個身子都柔若無骨般的倚在堯白身上,“又累又困。”

其實堯白從早上起,就未吃任何東西。那三個包子裏面還有陳然的一份,全讓應長樓一人吃了。而且他幹的活最多,餓的發暈的時候偷偷喝了好幾口冷水,才壓下那股饑餓感。

恍惚間好像問道食物的香味。

應長樓用力嗅了嗅,是白菜的味道。平時很嫌棄的蔬菜,此刻只覺得是人間美味。

而端着飯菜來的人正是陳然,他看到兩人親昵的姿勢,帶着笑意的臉色一僵,不可置信的問道,“堯師兄,你們這是......”

堯白站起身,笑着說道,“每次都這麽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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