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出水面
掌門出關, 立刻收服蛇妖,解除了藏在門派內的危險。衆人終于不必再過那種擔心受怕的日子, 各個喜笑顏開。
而那些死去的弟子身份也被一一證實,現在唯一在外的也只有三師兄趙亞明了。
聽聞這個信息的時候, 陳然終于松了一口氣。
依照如今的情況來看,趙亞明還活着。而昨夜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應長樓蛇妖的身份已經在門派內傳開。現在人人都想殺了蛇妖洩憤, 于是他找了個借口去給堯白送早膳。
“堯師兄, 你過來吃點吧。”陳然擺好碗筷,輕輕叫了聲。
握着劍的少年站在暗處,緊繃着臉一言不發,周身的氣勢叫人害怕。
陳然摸了摸臉上的傷口, 眼中浮現害怕。他不敢靠近, 斟酌了許久開口勸道,“堯師兄,如今只有你能救應師兄。若是你也倒下了, 他就真的沒有獲救的希望了。”
聽到這話,堯白猛的擡起頭, 眼中迸出的寒光叫人發抖。
“阿樓不會有事。”
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又極其肯定。
陳然這才看清了人的面容。
披頭散發,眼眶發紅,清冷的容貌猶如猛鬼一般可怕。
“堯師兄,告辭。”陳然不敢繼續勸下去, 也不敢再留在這裏。他慌慌張張的跑出去,沒有看清路,撞到一個堅硬的身軀。
“你在害怕什麽”爽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陳然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再也忍不住的哭起來。
弄得趙亞明一頭霧水。
他才完成任務回來,簡單的聽其他人說了門內的情況,來不及休息去外面找陳然,結果得知人去了堯白那裏。他心中雖然苦澀,還是止不住思念,也跟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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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見面卻是這種情況,頓時慌了神,只能輕拍着人的後背安慰。
“寶貝,別怕,有我在。”平時若是這個稱呼,對方肯定會生氣。這回卻是往他懷裏撲的更緊,也哭的更兇。
“應師兄被抓起來了,掌門一定會殺了他的。”陳然斷斷續續的哭訴,眼淚如泉水一般,直流個不停。
趙亞明更是不解。
他一直都知道陳然把應長樓當情敵一般看待,這會怎麽會為了這人而哭。而且看情況,陳然并不害怕應長樓蛇妖的身份,甚至還很關心。
“應長樓是蛇妖,又害了衆多同門弟子,掌門殺他也是應該的。”趙亞明輕聲哄人,心裏有些惋惜。
他到時挺欣賞應長樓的,兩人又聊的來,交情較別人要深厚一些。
“我相信不是他。”陳然眼眶發紅,目光卻是十分堅定。
這個地方随時有人來,并非說話的場所。趙亞明一把摟着人回了自己的住處,細細問清楚了這些日子裏的事情。
“你臉上的傷勢如何來的?”聽完之後,趙亞明感嘆了兩句便不再關心這事,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陳然的臉,心疼的問道,“我記得你臉上的傷并不嚴重,傷的是右臉,怎麽你左臉有這麽深的一道疤。”
傷口深口見骨,這人當時一定很疼。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陳然急忙轉身,捂住自己的臉,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生怕看到嫌棄的眼神。
這番說辭趙亞明自然是不信,但是看人不願意說的樣子,他也只好暫時放開這個問題,留待後日來問。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救應長樓。
其實這事趙亞明完全可以不插手,為了陳然,他還是決定幫堯白一把。
午時三刻是斬殺蛇妖的時候。
衆弟子全都靜默的站在會堂裏,等候掌門的到來。随着時間的推移,衆人的情緒越發高漲。
應長樓被人關在一個鐵絲制成的籠子裏,周圍貼滿了符咒防止他逃跑。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堯白,不過一夜未見,就感覺人憔悴了不少。
“堯哥——”應長樓吐着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不是眨眼睛,尾巴在空中亂擺。
堯白認真的看着尾巴搖擺的痕跡,認出對方是在叫他的名字,他難耐住心中的喜悅,微不可查的點頭。
掌門遲遲不出來,其餘的人這時也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對着蛇妖品頭論足,不時的發出笑聲。
應長樓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頓時張大嘴放聲一吼,吓得議論的人紛紛閉了嘴。
“孽畜,修得猖狂。”謝天極自殿後走出來,身後跟着張時。
“見過掌門,見過張長老。”衆弟子立刻行禮。
“起來吧。”謝天極精神抖擻的坐下,對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中氣十足的說道,“蛇妖妖氣頗重,為了防止你們被妖氣所傷,本掌門特意讓張長老煉制了這些藥丸供你們服用。”
衆弟子立刻感激不盡。
張時身旁的侍童負責發放藥丸,人手一粒。
堯白捏着黑色的藥丸,眼神銳利的望着張時。對方微微一笑,也應着掌門的命令吞下了藥丸。
另一個侍童則已經點燃了一人高的香。頓時會堂裏面充滿了濃郁的香味,十分好聞。
謝天極滿意的笑起來,站起身走向墨蛇,“本掌門現在就殺了你。”
他擡手右手,集聚力量打算直取應長樓的內丹。
就在他動手的拿一瞬間,一抹白色的身影憑空出現,一道劍氣劃破安靜的空氣,斬碎了籠子。
應長樓靈活的撲騰的身子游到堯白身後,大大的蛇頭撐在堯白腦袋上面,伸長了蛇信子挑釁的看向衆人。
“堯白,他是蛇妖,你切莫被他迷惑。”不待謝天極動手,張時急忙開口勸說,“掌門師兄,堯白這孩子一定是被迷惑了,求你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謝天極冷笑起來,臉上流露出瘋狂的神色,“今日你們誰都別想跑。”
他話一說完,滿頭的黑發頓時變白。原本年輕的肌膚也變得蒼老,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許多弟子呆住,他們還來不及震驚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半。
會堂裏頓時倒了一大片。
連同張時在內。
“掌門師兄,這是怎麽回事?”張時心中驚訝,恐慌的望着變老的人。
此刻場上唯獨堯白還站在,應長樓立在他身旁。
“張叔,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堯白冷靜的說道,“殺害門內弟子的神秘人就是本派掌門。”
張時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個結果他無法接受。然而,謝天極并沒有否認。
“堯白啊堯白,本掌門果然沒有看錯。”謝天極的聲音沙啞難聽,還帶着咳嗽聲,“有了蛇妖的內丹,加上你們的修為,本掌門一定能成功突破金丹,長生不老。”
瘋狂的笑聲在會堂內響起,如同一把鈍刀一般割在衆人的心上。
張時認清了這個真相,面如死灰的跌倒在地。望着已經陷入昏迷的弟子,他終于明白了堯白當初問他的話。
也想通了掌門急于要那些丹藥的作用。
原來,他自以為救死扶傷的一雙手,早已沾滿鮮血。
當時謝天極交給他一個藥方,要他按照藥方所寫去煉制丹藥。他雖覺得藥方過于古怪,但是掌門每次身體不适服用之後,便會好轉。
他怎麽也想不到,救人的藥居然變成了殺人的工具。
“為什麽?”張時更想不明白,為什麽一派掌門要自毀門根。
“為什麽”謝天極笑着反問,“本掌門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效忠本掌門嗎?如今這正是他們表誠意的機會。”
“你瘋了!”張時用盡力氣大叫,這是他第一次對掌門無禮。
謝天極冷哼一聲,不再多言,随手抓了一名弟子瞬間吸去了對方的修為。
地上多了一具骨駭。
其他人眼中浮現更加濃郁的恐懼,即使沒有力氣,也努力往外爬。
堯白雖然沒有吃那枚丹藥,但是也受到了香氣影響。
上一次謝天極是把丹藥溶解于香中,這一次借着驅散妖氣的名義直接發給了衆人。對于掌門的恩賜,衆人自然是沒有防備,恰恰着了他的道。
為了以防萬一,那一炷香裏,也溶解了丹藥。
“只要本掌門能長生不老,區區一個古劍門又算的了什麽。”
地上已經多出了好幾具骨駭,而謝天極的容貌卻沒有半點變化。他不由得有些心急,轉而把目标指向堯白和應長樓。
“阿樓,你先走。”堯白執劍而立,沒有半點慌亂。他快速的觀測着周圍的情況,謝天極身旁的那個侍童正守在門口,無情的攔住想要逃跑的人。
“堯哥,你小心。”應長樓打算帶着其他弟子沖出去,會堂內卻突然多出了十幾條黑色的影子。
而原本謝天極站立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影。
大門被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面明亮的陽光。
絕望的黑暗籠罩在衆人心頭,他們只能瞪大了眼睛望着黑色影子穿過自己的身體,然而地上多出了一具又一具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