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靈虛上人
“阿樓, 別想太多,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應付小考。”堯白淡淡的提醒。
然後就見人臉色一變, 慌慌張張的拿起書看。做了一會樣子,又是發起呆。
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樣看的堯白微微嘆氣。
三日之後, 應長樓苦着一張臉站到了柳夫子對面。
其他人搬着小板凳,帶着一臉的鼻青臉腫看戲。他們的比試已經完成,聚衆互毆的結果就是人人身上都有傷。
雖然個個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毀容, 但是臉上都是清一色的陽光明媚。
笑的青春盎然, 幸災樂禍的等着看應長樓被夫子教訓。
“小九,準備好了嗎?”柳儒風還是那般輕聲笑着,周圍卻早已生長出數條藤蔓,将他包裹在其中。
應長樓的試煉, 是只要碰到夫子的衣角, 就算通過。
雖然被夫子明面上鄙視,他還是很開心的接受了這個任務。也不多說,直接化為原形, 蹭蹭的扭着身子向前移動。
應長樓是打算先發制人,這一招已是集聚了他所有的力量, 務必做到一擊必中。
然而,兩人之間的實力相差太大。他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在柳儒風眼裏,和剛學會走路的娃娃沒有多少區別。
輕輕松松的用一根藤蔓攔住他。
“阿九,你就這點實力?”柳儒風嘴角含笑,半是疑問半是嘲諷。
應長樓很想點頭, 然後求夫子放過。事實上,他滑溜的身體竟然被藤蔓捆的嚴嚴實實,完全動彈不了。
“小九,用毒。”灼四在一旁大聲喊道,頂着一雙熊貓眼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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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長樓抽空掃了他一眼,然後張開獠牙,一口咬到藤蔓上,注入毒液。
他心裏多少有些顧慮,只敢用微量的毒素。然而捆住他的藤蔓還是絲毫不動,應長樓只好加大了用量。
果然,起了效果。
就見困住他的藤蔓有了明顯發黑的跡象,像感到了痛苦一般放松了力道。
這一招,應長樓很滿意。高興之餘注意帶夫子沒有收回那根藤蔓,而是直接折斷舍棄,以免毒液流竄累及其他藤蔓。
趁着對方退步的這個空擋,應長樓再次發起攻擊。張大嘴巴,揚起上半身沖柳夫子的面龐直去。
當人把他擋住的時候,應長樓開口了,“夫子,我贏了。”
“小聰明。”柳儒風低頭,看見自己袖口處被纏上一截蛇尾巴。
他剛才太過關注上方,而忽視了下面。還有一點,其他的弟子可沒有這般花招,都是全憑借力量,直來直去的攻擊。
種種原因加起來,讓應長樓鑽了空子,僥幸贏了。
“多謝夫子手下留情。”應長樓化為人身,面容妖媚,春風得意。
原本看好戲的衆人都失望的撇了撇嘴,然後一齊去泡泉養傷。
應長樓、小鳳凰還有子規,三人是毫發無損,于是坐在一旁看着。
小鳳凰極其親近子規,窩在對方懷裏不肯撒手。應長樓想抱她,都被人拒絕了。
“小九,你今天可真幸運。往常我們和夫子對戰,都要被打個半死。”鳳三羨慕的望着人,然後對着子規冷哼了一聲。
自從這個人來了,小鳳凰現在都親近他。
麒麟莫名遭到了排斥,也不生氣,對着鳳三溫和一笑,想去摸對方的腦袋,毫不意外的被拒絕了。
他也不尴尬,繼續和小鳳凰玩鬧。
應長樓看了一陣,也是很喜歡這個青年周身散發出來的溫和氣質。
如同包容萬物一般的那份寬容大度,是從內心而出,并非裝模作樣。
如此一來,應長樓越發迷惑。想了一會,索性不再多想。
真出了事情,上面也有人頂着。
泡了半天,衆人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又是活蹦亂跳的模樣。
應長樓一笑,帶着小鳳凰離去。照常把人交給左使,卻見左使難得的愁眉苦臉。
“盈盈姐,何事煩惱?”
不問還好,這一問,左使的臉色更加難看,猶如吃了怪味一般。
“右使的小情人找上門來了。”左使似罵似怒,翻了個白眼。
對于感情一事,應長樓不想懂,也不想問。他正打算走,左使卻把他拉進房間。
靠着房門,應長樓心下一驚,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
旁邊的小鳳凰不像他這般一驚一乍,咯咯的笑着,邁着小步子跟在左使後面。
不一會,左使換了一身大紅的衣服出來。身上帶着各種名貴精致的首飾,好像要争風頭一般。
“盈盈姐,那人是你的情敵嗎?”左使這身裝扮,不同于以往的清爽淡雅。紅唇紅衣,熱情似火,自是有另一般風情。
應長樓看完之後,不小心把心裏所想講了出來。左使罕見的沒有生氣,而是嘆了口氣。
“那人喜歡紅色,昆侖這小子讓人都穿紅衣過去。”
聽左使這麽一說,應長樓想起來,今日鳳三也是一身紅衣。
“如果不穿呢?”應長樓問道,不禁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脾氣這麽怪異,在千靈宗內竟然也是如此放肆。
“不穿?那就等輪回吧。”左使沒好氣的說道。
手裏扔了兩套紅衣給人,“你們也換上,随我去右使宮殿。”
應長樓從未穿過這麽張揚的顏色,拿在手裏感覺有些燙手。更關鍵的是,這款式分明是女子的樣式。
“盈盈姐,我今日......”
“別廢話,不去也得去。”
應長樓商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對上左使不善的口氣。只好拿着衣服,去找堯白。
然後,他看到少年居然已是一身紅衣。
“堯哥,你什麽時候換上?”應長樓圍在堯白身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紅色更顯少年意氣,英姿飒爽,如同朝陽初升。只是站着,就令人移不開眼。
“阿樓,你快換上。”堯白臉色微紅,看了一眼應長樓手裏的紅衣。
眼裏帶着幾分竊喜。
應長樓嘴角一抽,穿上紅衣。若看背影,十分窈窕。
“阿樓穿這身真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誇獎,應長樓別別扭扭的扯了扯衣服,和人一起去了右使那裏。
以往五顏六色的房間被紅色占滿,所有人都是一身紅衣,唯獨坐在左首邊上的人一身白衣。
神色冷清,孤傲如月。
讓人感覺高不可攀。
那人的眼神掃過來,應長樓忍不住一抖,本能的感覺害怕。身旁的少年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有力而又溫熱的掌心讓他穩下心來。
衆人入座之後,右使和鳳三才出現,自然也是一身紅衣。
“溫兄,他們就是我派這一批最優秀的弟子。”右使懷裏抱着瑟瑟發抖的鳳錦,對那男子說道。
聽了右使所言,宮殿中的弟子立刻起身,站成一排,供人挑選。
左右使的弟子自是站在最前面。兩人的氣質和容貌都超過其他人許多,那人一眼看過來便把目光放到了他們身上。
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看人這意思,是沒有相中。
右使揮手讓衆人都入座,然後看向左使,“溫兄既然沒有選中之人,我等也不勉強。還請告知萬妙宗,我派五年之後必然會培養出符合貴派要求的弟子。”
“昆侖,他是你的弟子?”白衣人沒有答話,反倒指着人群中的祁連以問道。
右使與人多年好友,一聽這話瞬時明白其中的意思。神色嚴肅的說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子,溫兄可不要奪人所好。”
“資質不夠,靈根不夠。”白衣人當着所有人的面,冷冷淡淡的點評。
如同談論小事一般的口氣讓祁連以心裏一怒,天生帶笑的桃花眼染上了一層陰霾。握緊了拳頭,終是忍不住開口,“弟子人微言輕,在靈虛上人面前自是猶如蝼蟻。但弟子堅信,終有一日,能令上人刮目相看。”
這翻頂撞的話,已是不敬。
左右使沒有半點反應,靜靜地等那人開口。
“修行之道,非朝夕可成。以你的資質,百年也只是爾爾。”白衣人既無輕視之意,也無勸解之心。就事論事的口氣冷淡至極。
沒有半點人間煙火。
正是如此,才叫人更是生氣。
“連以,退下。”看着自己的弟子快要失去了理智,右使及時命令道。
祁連以縱使不甘,也只能回到座位。
同樣不甘心的左使再也按捺不住,咄咄逼人的開口,“我的弟子天資聰穎,悟性極高。雖然靈根不行,但也不比萬妙宗的一等弟子差。”
“師姐,溫兄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不待白衣人開口,右使率先出聲。
語氣比先前嚴厲了幾分。
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又要等上五年。左使自是不願,不顧右使勸阻,繼續說道,“上人空手而歸,只怕萬妙宗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這個理由似乎打動了白衣人,只見那人冷若冰霜的臉龐有了一絲裂痕。轉頭看着堯白,依舊淡淡的開口,“左使的弟子自是不錯,若非要選一人,那就選他。”
勉為其難的口氣讓堯白也是憤怒不已,他面上不顯,恭敬的跪下,“多謝上人。”
選人一事結果已出,那人也不做停留,拂袖而去。
告別的話也沒有說。
沒了那人的威壓,其他人都明顯松了口氣。
“錦兒,還好吧?”右使擔憂的望着臉色慘白的鳳錦,神色複雜。
“我才不會讓他得逞。”鳳錦緊緊拉着人的衣服,即使害怕,也不願意退讓分毫。
右使無奈,他與那人只是好友。不知為何,旁人都喜歡傳他們的流言蜚語。
兩人年少時輕狂,又都是不守禮法的性子,放浪形骸之餘,給人留了話柄。
他們是問心無愧,旁人卻要多些心眼。
而如今,多年時過境遷,各自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師姐,你随我來。”右使神色嚴峻,冷下來的一張臉讓左使心裏一抖,硬着頭皮跟上。
進入內室,右使眼神不善的盯着左使。周身的氣勢壓人,把左使看的心慌。
底氣不足的為自己辯駁,“即使我不說,萬妙宗也一定會再來我們門派挑人。”
“而且,他發起狂來連自己的弟子都殺。不知道萬妙宗為何要留着這樣一個殺人魔頭。”
後面一句左使低着頭嘀咕,聲音雖小,右使依舊聽的到。
“既然你知道如此,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不博一場,誰知道結果?”左使大吼着反問,而後又耍賴般的放軟了語調,“堯白這孩子,天賦過人,又心思缜密,一定能查明真相。而且,我會把畢生所學都交給他,你也不要擔心他會白白送命。”
右使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要為你死去的弟子報仇,但是希望寄托在一個孩子身上,未免太過胡鬧。他命脈奇特,又意志極強,豈是你能控制的?”
聽人這麽說,左使知道自己不會再被責罵了。放松的躺下,笑的自信滿滿,“他再厲害,也有弱點。”
右使自然知道這個弱點指的是誰,也不想再和左使理論。“溫兄一事,他有自己的苦衷,你莫要再到處說他的不是。”
“嘁,你就知道幫你小情人說話。”左使不屑的撇嘴,看人要反駁,立刻又說道,“都衣衫不整的睡一張床了,還不承認。”
右使也懶的再解釋,從袖口拿出一塊玉石,對左使說道,“交給你弟子,能發揮多大作用,全看他的能力。”
這塊玉石造型古怪,顏色似紅非紅,拿在手裏冰涼透骨。
“這是什麽東西?他為什麽要給你這個?”左使好奇的問道。
“被困了這麽多年的獅子,也是時候該蘇醒了。”右使望着遠方,一臉的高深莫測。
看的左使直皺眉,倒也沒有繼續往下問。
收好玉石準備走,身後又傳來右使的聲音。
“師姐,我是該放手一搏,還是安居眼下?溫兄說,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若是錯過,他只怕永遠如此。可是,此行又有風險,我怕......”
難得看到這人也有猶豫不決的事情,左使好心情的反問,“是不是和那只山雞有管關?”
“是鳳凰!”右使立刻認真的反駁。
左使也不在意,一臉的無所謂,“你何不問問他的想法?”
這個答案右使顯然不滿意,卻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迷茫的望着繡了一半的鳳凰,靜默不語。
左使出來的時候,看見所有弟子還和先前一般的姿态,滿意的一笑,對衆人說道,“沒事了,該幹嘛幹嘛去。”
其他人得了命令,立刻離開。
堯白幾人還留在原地,聽候吩咐。
“萬妙宗今年要來我派選兩名弟子,堯白已是其中一名。剩下的名額過一段時間會有另外的人再來考核一次,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左使言笑晏晏的看了祁連以一眼,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多謝盈盈姐。”祁連以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一身紅衣更是顯的風流倜傥。
那副自信的神情讓左使想起一人。
祁如昭。
溫衍最得意的弟子。
以及,戀人。
可惜了那個青年,最後卻是死于癫狂的溫衍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