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4)
的那個嗎?”
“你不懂。”顧惜淡淡一笑,之後繼續轉回去跟凱瑟琳說話,“謝謝你凱瑟琳,這個消息很有用,我發誓不會洩露出去的。”
凱瑟琳微微搖頭,“沒事,能幫到你就好了。好了先不說我,我家人快回來了,萬一讓他們發現我跟你有聯系,難免會牽扯到你。我先挂了,回頭見。”她說完,也不等顧惜回答,便切斷了通訊。
“阿望。”顧惜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我想回去看看,可以嗎?”
這件事她必須要征得顧望的同意,因為離開是她慫恿的,他們計劃了好久才跑出來,什麽都沒做就又要回去,先不說将要面對什麽,下次再想離開,只會更難。
顧望十分人性化的聳了聳肩,“随便你啊。”
于是兩人又開始計劃起回去的路線。
——
另一邊,克萊澤爾在修複液中泡夠了時間,略有些艱難的坐起身來,撈過一旁的衣服穿上,第一時間他就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擺放在最上面的智腦不見了。
盡管對自己的記憶力很自信,但他還是挪動身體探頭去看了凳子周圍,看看是不是落地上了。
可是沒有。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希,一瞬間覺得有些心慌,但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就想起了異常的地方。
他記得他半夢半醒間,隐約有看到過打掃衛生的機器人進到房間內,但是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他的智腦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丢的。
可是,打掃衛生的機器人為什麽會偷他的智腦呢?
克萊澤爾想不通,于是按響了營養艙上的幫助按鈕,醫護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詢問他需要什麽幫助。他将丢了智腦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頂着後者驚疑的目光,十分鎮定的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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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在他的注視中敗退下來,匆匆撥通了值班主管的通訊,将事情上報由上面來解決。
在聯邦軍校的地界內丢東西本身就是一件嚴重的事,再加上克萊澤爾如今身份特殊,上面更是得謹慎對待,在接到通訊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并且讓技術人員調出相關的錄像,但是從頭到尾排查了一遍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克萊澤爾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不信邪的又将相關錄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仍舊沒什麽發現。
醫院相關人員雖然心裏不渝,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小護士還建議克萊澤爾再仔細找找,是不是忘在什麽地方了。他沉默片刻,搖搖頭,說了句謝謝後,便讓衆人離開。
不是接受了小護士的建議,而是他隐約知道答案了。
似乎是小希……自己離開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心底彌漫起一種奇怪的情緒,很難受。
正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小護士又來了,笑着對他說,“你好,校外有一個自稱是您朋友的人想要探視您,請問您需不需要見她?”
克萊澤爾聞言一愣,“我朋友?是誰?”
“她說她叫顧惜。”
☆、56|7.16|
“你說她……叫什麽名字?”克萊澤爾說話的語氣有些遲疑,像是不敢相信。
于是小護士又重複了一遍,“她說她叫顧惜。”
“小希……是小希……小希!”克萊澤爾呢喃了幾遍,忽然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跑,因為激烈的動作,一下子将剛才愈合的傷口給撕裂開來,他痛得眉頭緊皺,幾乎站立不住,還是小護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免于摔倒。
“同學,你的傷口剛才愈合,不能做劇烈運動!”小護士緊張道。
“小希……小希……”克萊澤爾不理會她,掙紮着想要往外跑去,然而除了使得傷勢加劇以外,再沒有別的收獲。
小護士看到他的病號服被鮮血浸透,吓得不輕,忙接通了主治醫生的通訊,簡單說明情況後,又安撫他道,“同學,你別急,她人就在外面,只要經過學校的安全檢測就可以進來了,你相信我,很快的。”
不知道是不是痛得太過厲害了,還是小護士的話起作用了,克萊澤爾這才安靜下來,嘴中卻還呢喃個不停,“小希,小希,我要見她……”
主治醫生很快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先給他注射了一支強效鎮定劑,藥劑幾乎是瞬間就發揮了作用,只見克萊澤爾的眼皮開開合合,最終支持不住閉上了。
醫生這才召來旁邊的人合作将人擡上了病床,揭開他的病號服,看到因為劇烈運動導致崩裂開,顯得有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他的眉頭忍不住皺起,同時也不忘仔細檢查一遍,确定了情況後,便讓人打開床頭的醫療器具收納箱,将一應東西準備好後,給克萊澤爾的傷口做了二次縫合手術。
過了一個多小時以後,醫生才将克萊澤爾身上的傷口全部縫合好,吩咐餘下的人對傷口周圍進行清理以及收拾手術臺之後,他才走出病房,門緩緩打開,接着他就看到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孩站在門外,穿着一條長及腳踝的淺藍色連衣裙,戴着遮陽帽以及可以遮掉半張臉的太陽眼鏡。這身裝扮要是放在外面的話根本沒什麽,但問題是這裏是室內。
并且,醫生總覺得她身上透露出一股違和感。不過他也沒深究,因為他對學校的安全檢測機構很信任,但凡是通過檢測的人,都是無害的。
“病人剛才做完手術,藥效還沒散去,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醒來。”他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後,便轉身離開了,走了幾步之後,才聽到女孩低聲說了句謝謝,聲音同樣夾雜着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顧惜并沒有直接進去,她就站在門外,看着一群醫護人員在忙活,等到他們都忙完了離開了,顧惜才踏進病房內,門緩緩關上後,直接被鎖死了。
她一步步靠近病床,視線一直緊盯着克萊澤爾的臉不曾移開。
因為病房內有監控設備,所以她在接受檢測的同時,也看到了這邊發生的事,而這件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不僅是她,顧望也覺得不能理解。
當時他一邊操縱着檢測機器以确保所有數值都處于及格線上的同時,還要看起來很自然,一邊還問顧惜,“他這是怎麽了?要殉情嗎?”
顧惜本來心情有些複雜的,但他一句話就讓她破功了,伸手戳着他額頭,滿頭黑線道,“說了多少遍少看那些狗血肥皂劇!不然智商會跟着下降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因為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哪裏來的答案給顧望。
至于後面醫生縫合傷口的時候,兩人都只看了開頭就放棄了對監控設備的控制,連接上星網試着用逆推的方法尋找二十年前智能叛|亂一事的相關信息,花費了一點時間之後,還真讓他們找到了。不過這些所謂的信息橫跨各個領域,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聯系,其中有一部分還是他們之前看過的,但是之前根本沒察覺到其中蹊跷,現在知道了答案,才能将這些消息拼接起來。
最終得出的結果,果真跟凱瑟琳所說的相差不大。并且他們還幸運的找到了一點蘭斯特洛的消息,當然,這裏指的是人,而不是星域。
那是一張電子照片,因為攝像的人技術不好,再加上背景大概是一顆荒涼的星球,跟聯邦的城市相比起來,就顯得這張照片年代久遠。照片上只有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他看起來很年輕,長相可以說是很帥氣,但是因為眼神太過銳利,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
這是一個跟克萊澤爾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的男人。
顧惜之所以會認得,完全是因為左下角的幾個字——蘭斯特洛。
這張照片夾雜在無數張景點照片旅行照片中,顧望在進行第一輪篩選的時候就給排除了,而她也是無意間看見的,因為背景實在是不像是一顆經過開發的星球,後來她跟顧望兩人經過仔細辨認之後,才敢确認,但依舊不敢說百分百正确。
兩人做完字這些事之後沒多久,醫生的手術也做完了,然後就發生了之前的對話。
“蘭斯特洛……”顧惜伸手去觸碰克萊澤爾略顯蒼白得臉頰,細細描摹的他的輪廓,“你知道,在地球上,蘭斯特洛指的是亞瑟王最著名的十二個圓桌騎士之一,他集溫文爾雅、慷慨虔誠、彬彬有禮這些特性于一身……”
顧望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面無表情說道,“小惜,你知道你現在行為像什麽嗎?”
顧惜側頭看了他一眼。
“就像那些電視劇中癡|漢一樣!不過,地球是什麽,為什麽我不知道?”
于是氣氛又一次被破壞。
顧惜氣得雙手揪住顧望的耳朵,“我要說多少遍,不要看狗血肥皂劇不要看狗血肥皂劇,你為什麽就是不聽?而且還往越來越奇怪的方向發展!”
顧望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你都能看,為什麽我不能?如果你要跟我說你沒看過,那麽你需要先想好怎麽解釋你一聽就知道那是奇怪的東西!”
顧惜張了張嘴,但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雙手合攏,使勁的□□了顧望的臉幾下以解憤。
就在她分心去跟顧望玩耍的時候,躺在病床的人無聲的睜開了眼睛,同時迅速的伸手襲向她身體所在的方向,準确而迅速的扣住了這具身體的脖子,他本人的身體也接力坐了起來。
然而接觸到肌膚的一瞬間,他就察覺到觸感不對,雖然手下的肌膚光滑細膩,但是那種溫度,不是人類該有的。他一愣,很快想起了一種可能,于是試探性開口問道,“顧惜?”
聽到這個聲音,正在打鬧的兩人才停了下來,顧惜暫時放開了顧望,專心操縱身體,然後她就發現中招了。
“手松開!”她面無表情道。
後者見她沒否認,便也知道了答案,于是依言松開了手,“你怎麽……來了?”他本來是想說“你怎麽回來了”的,最後還是将那個字咽下去了。
說實話,他真的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執着于這個智腦,按理說人工智能可以存在于網絡中的任何一處,不像人類一樣需要身體,并且之前在原始星球上,也證明了她可以寄居于智能機器人體內。不過,那時候她也拿走了他的智腦,不過是建立方便聯系的基礎上。
或許,這個智腦中有什麽秘密?
“我來看你。”等他松開手後,顧惜默默退後幾步,站到了顧望測算出來的安全範圍內,這才繼續說道,“你最好別再亂動,你的傷口才進行了二次縫合。”
他也知道顧惜說這話沒錯,但是他沒有躺着跟人說話的習慣,于是繼續保持着坐立起來的姿勢,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顧惜隐約看見他剛換過的病號服上又透露出淺淺的血跡,實在看不下去了,又走了過來,扯過床頭的枕頭塞到他背後,伸手扶着他慢慢靠回去。
他倒是沒拒絕,還說了句謝謝。
卻沒想到,顧惜突然蹦出一句,“不用謝,我是為你而來。”
他聞言,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回來,就是想确認,你是不是……蘭斯特洛。”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将話挑明了,可他臉上卻始終一派平靜的表情,“蘭斯特洛不是旅游星系嗎,你問這個做什麽?”
顧惜卻突然笑了,“果然是你。你知道我為什麽突然就肯定了嗎?因為克萊澤爾根本就不會關心蘭斯特洛是什麽。”他就是一個空有一身力氣外加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但是沒文化沒見識,旅游暫時不是他會關注的事。但是他也有優點,他有着燦爛純粹的笑容,雖然看起來很傻,他還有善心,又願意将之付諸現實,并且差點因此喪命,不過最終結局是好的……
想到這兒,顧惜一時有些愣住了。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人的,而這是建立在他是禾中馬文男主的基礎上的。可是,現在看來,他所經歷的事雖然不少是原文中的劇情,但是那些膈應人的情節,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所以,她為什麽要讨厭他,讨厭一個素不相識并且可以說是好人的人呢?
☆、57|7.24重寫必看
克萊澤爾看着站在他床前的少女,忽然笑了起來,“我是蘭斯特洛,也是克萊澤爾。可是你呢,顧惜,你是誰?”
離開罪惡之城到達聯邦,塵封的記憶漸漸複蘇,在參加入學測試的前夕,他終于想起了一切,同時也發現了智腦中人工智能的秘密。至少,在今天以前,他一直認為顧惜就是個人工智能,無論她多聰明多人性化,始終擺脫不了非生命體的這個事實。
可是這一刻,他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他原本以為,二十年前的事,随着他們的死亡,将會成為最高機密,塵封與檔案館中,卻沒想到,今天又聽到了久違的名字。
他都快忘了,他曾經叫蘭斯特洛。
而顧惜在明知道他是誰經歷過什麽為什麽而亡之後,還選擇回來,執意向他要一個答案,正因為這一點,他才對她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她真的像他認為的那樣,只是一個人工智能嗎?
“我是人。”盡管他沒有說出來,顧惜卻知道他想問什麽。因為她很清楚,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如果見證者是克萊澤爾,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但是換成蘭斯特洛,就必然會暴露。
得到這樣的回答,克萊澤爾并不覺得意外,“那你為什麽要帶走這個智腦。”他說的是“這個”而非“我的”,因為他很清楚,這個東西十之八|九是有主的。
果然。
“我認識這個智腦的主人,受他之托将東西帶走。”她就像是客人,而顧望才是真正的主人。
克萊澤爾只是笑笑,也不問那個所謂的主人是誰,反而關心另一個問題,“既然走了,又為什麽要回來呢?僅僅只是想問我究竟是不是蘭斯特洛?”
他以為顧惜會猶豫,又或者會否定,然而她卻毫不猶豫的點頭,“是。”
許久之後,克萊澤爾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顧惜十分自然的回道。
她完全就只是因為“英雄”這兩個字,才想回來看看的。但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沒有想做更多的事。
克萊澤爾聞言,默然片刻後,忽然問道,“所以,你要走了,是嗎?”
不知道為什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內心忽然冒出一種無論如何也要留下她的想法,不是怕放過她後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局面,而是擔心,擔心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這是……另一個人心心念念的事。
克萊澤爾微微皺眉,伸手緊緊按住胸口,想要按捺下這種感覺,卻只是徒勞,倒是引來顧惜關注的目光,“你怎麽了?”
他搖頭,“沒事。”
顧惜一臉狐疑,“真的嗎?為什麽我看着你的樣子,感覺等我一離開,你下一秒就會挂掉,真的不用叫醫生嗎?”雖然身為男主恢複力超強堪比牲口,但他的傷口剛才進行二次縫合不超過半個小時,稍微不注意醫生之前的努力就得白費。
克萊澤爾原本想拒絕的,但是心中那種抽痛的感覺愈發強烈了,簡直難以忍受,他索性不管那麽多,破罐子破摔,“醫生。”頗有些冷豔高貴的感覺。
不過因為是他,顧惜也不計較,好心的幫忙按了床頭的按鈕,召喚主治醫生過來。
她以為等醫生來了,她就可以走了。然而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了,不僅沒能如願離開,甚至還被堵在病床前,被指着鼻子訓斥,“你是怎麽照顧病人的,啊?!不知道他的傷口剛才進行了二次縫合嗎?!你是不是跟他有仇想他死快點啊?!再這樣折騰下去,你不如直接給他一刀算了,簡單省事!”
顧惜:“……”
感覺真是哔了狗了,她明明什麽都沒做,為什麽全都怪罪到她身上?
主治醫生罵了許久終于詞窮了,不過他還是惡狠狠的朝顧惜甩了無數眼刀之後,這才舍得放過她。後者在他轉身後,瞬間将視線投向病床上的罪魁禍首,準備先用眼神将其淩遲,然後就發現某人已經閉上眼睛裝昏迷(睡),根本接收到她的信號。
顧惜氣得牙癢癢。
之後她幾次想走,但是陪護的小護士以及守在必經之路的主治醫生總能用可怕的眼神将她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于是,從前很少生病而現在根本沒有生病資格的顧惜,第一次感受到了醫院的可怕之處。
——
到了夜裏過了學校門禁的時間點後,陪護小護士以及醫生一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醫院裏更現安靜,走在過道上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顧惜盤腿坐在落地床前,望着不遠處披上了一層銀紗的山林,努力做出翻白眼的表情,并且跟顧望吐槽,“那兩個人簡直太壞了,就是掐準了門禁之後我沒辦法出去,所以他們才卡在這個時間點離開!要是這裏不是聯邦軍校的地盤,看我分分鐘穿越重重警戒線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給他們看!”
後者背對着她,抱着巨大的怪獸玩偶不知道在幹什麽,并沒有回過頭來看她,并且回話也很敷衍,“哦。”
顧惜怒瞪過去,不過後者根本無動于衷。
她默默心塞了片刻之後,決定找點東西來打發時間,然後某視頻彈幕網就遭殃了。
別誤會,她不是去黑了網站,真的只是單純的去看視頻,只不過是看的方式有別于常人而已。
比如:
某部正火熱的偶像劇,即便大晚上了追看的人依舊多得數不清,彈幕多得完全看不過來,刷新速度肉眼簡直看不過來。
因為銀河紀元的聯邦疆域遼闊,伴随着人口的快速增長,星網普及之後,上網的人數增加到一個天文數字,随便一部影視作品收到的彈幕都多得吓人,各方人馬痛痛快快的撕了n場之後,規則被重新譜寫,彈幕的推送範圍被限制到了上下左右,最多不得占據屏幕超過三分之一的位置。
可即便如此,大家對于吐槽的熱情還是不減。
直到今夜。
你能想象在彈幕被限制了只能上下左右發的時候,電視劇正上演到高|潮部分,男女主角解除誤會冰釋前嫌擁抱在一起,一個低頭一個閉眼,正準備kiss,然後就見到屏幕正中間忽然冒出一段加紅加粗的文字外加兩個銷|魂的箭頭以及精準的數據——他們是假親,嘴跟嘴之間隔了1mm,她眼角的妝花了,諸如此類,還自帶視頻放大解說。
屏幕前的觀衆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好的只能發上下左右呢?說好的不能遮擋畫面呢?正中間這玩意是個什麽鬼?!
真的不是官方在開玩笑嗎?!
然後視頻網的客服電話就被打爆了,不過得到的回答都是經查詢沒發現任何問題。然而在接下來的一整晚,看視頻的觀衆都被迫接受着紅字嚣張的挑釁,各種箭頭補充說明再配合加速減慢或者放大視頻,滋味簡直銷|魂。因為追劇的不只是米分,也有黑,更有湊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甲乙丙,于是各方人馬在上下左右的小角落裏展開了激烈的罵戰。
這場戰争進行到後來,作為□□的紅字君反而一躍成為直播君,要是某個論點或者某句話好玩,她就會順手幫上屏幕正中間。等到最後的時候,事情發展的方向仿佛被羊駝拉着走了一樣,不再局限于罵戰,各方人士紛紛來湊熱鬧,生生将彈幕網給送上了宇宙頭條。
月亮西沉,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顧惜終于玩膩收手了,留下一群意猶未盡的人,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從地上站起身來,正準備走人的時候,忽然聽到病床上睡着的克萊澤爾低聲呢喃的聲音。二者之間隔得很近,機器人的聽力也十分的榜,奈何他說得太含糊了,她的優勢都能然并卵。
走,還是留?
顧惜只猶豫了一秒,就決定湊過去聽聽,因為據說人類的夢話都是十分的有趣。
她一步步走進,卻始終聽不清,最後自個耳朵都快貼人家嘴上了,才勉強分辨出來說的是什麽。
“小……希……回來……”
“不走……”
“我錯了……不……生氣……”
呢喃低語,斷斷續續。
話語中,仿佛掩藏了絕望的氣息。
這個人,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克萊澤爾。
顧惜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以為會聽到什麽趣聞秘事,或者就只是雜亂無章的話語,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話。
原來,她在他心中,竟然已經占據了這麽重要的位置了嗎?
可是,她明明什麽都沒做,不是嗎?
顧惜正愣神的時候,原本熟睡的少年忽然伸手将她擁住,腦袋不自覺的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小希……不走了……”
顧惜有心想掙脫,但是腦子裏不期而然的就想到了醫生之前指着她鼻子訓斥的話,擔心觸到他的傷口,動作也就停了下來。
算了,反正出去也沒什麽事做,不差這點時間,愛抱抱吧。她自暴自棄的想着的,幹脆就保持着彎腰站在床邊身體卻被擁抱着的奇怪姿勢,慶幸了一下還好用的是機器人的身體,然後放空思緒什麽都不想。
時間悄然流逝。太陽将黑暗與明月徹底驅逐,索倫星迎來了新的一天。
兩個卡着門禁時間已過才離開的“壞人”照例來查看病人情況,發現自動門又出毛病了,按下開關鍵沒用,輸入密碼也沒用,氣得主治醫生準備再接工程部的通訊號大罵一頓,下一秒門毫無預兆的就開了。
病房內,少年少女相擁而眠,金色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像是為他們鍍上一層金邊,畫面整個看起來美得有些夢幻。
☆、58|7.24
顧惜根本就不需要睡眠,于是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她就察覺到了,不過因為所在位置的緣故,沒辦法扭頭去看,“麻煩幫忙把這個家夥的爪子弄開,謝謝。”
所有美好的氣氛一瞬間被戳破。
小護士一臉被欺騙了的表情。
主治醫生比較鎮定,一臉正色的走近過來,伸過手去試着拉開克萊澤爾的手臂,但是任他左拉右拽,不斷加重手上的力道,依舊只是徒勞。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在掰開一個溺水之人抱緊浮木的雙手,與一種極度的求生渴望較勁,根本沒有勝算。
所以他放棄了,聳聳肩,跟顧惜說道,“抱歉,我沒辦法在不傷及他身體的情況下把他的手挪開。”
顧惜聞言,努力扭頭看過來,然而就生出一肚子火,她發誓她在主治醫生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名為幸災樂禍的情緒。
大概是她的眼神殺傷力太強,主治醫生有些抗不住了,于是低頭錯開相交的視線,摸摸鼻子安慰道,“再忍耐一會兒就好了,鎮定劑的效果就要過去了。”
顧惜信了他的話,然後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她再次默默慶幸,還好用的機器人的身體,不然等克萊澤爾醒來,她就得躺他旁邊共患難了。
——
克萊澤爾夢到了從前。
在罪惡之城外不見天日的叢林中,他的腳被以堅韌著稱的藤蔓緊緊捆住,整個人被倒掉在一顆巨樹的枝桠上,頭離地面稍微有一段距離,那恰好是大多數野獸跳躍起來無限接近卻始終觸碰不到的距離。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耳邊響起滴答的聲音。
那是從他被刻意割開的手臂上的多處傷口流出的鮮血恰巧滴落到枯葉上形成的聲音,散發出的味道。
他是誘餌,是安特意培養出來的,用來誘捕野獸的誘餌。
他沒有未來,得過且過,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真的葬身獸口了。
風中傳來落葉被踩碎的咔擦聲,越來越近。
野獸來了。
不久之後,他就看見左側的叢林被頂開,一顆碩大的獸頭鑽了出來,緊接着是同樣龐大的身軀。與之相比,他整個人顯得那麽渺小,只要它一張口,就能将他整個吞下。
克萊澤爾很清楚安今天帶出來的是什麽武器,并且大概知道其威力,完全足以應付大部分大型的野獸,但是對于眼前這頭,無能為力,因為它已經脫離了大型的範圍,屬于巨型。
大概是被鮮血刺激了,那頭巨獸仰頭大吼一聲,驚起附近飛鳥無數,而後一步步緩緩靠近。
克萊澤爾覺得他大概要死了,他甚至能夠想象到潛伏在附近的安一臉遺憾的表情,觀望着這場結局已定的捕獵,等巨獸将他吞食入腹離開後,他才會現身,然後毫不留戀的離開,回到城區,再去收養下一個孩子,訓練成為合格誘餌。
巨獸來到他旁邊,張開了嘴,牙齒密集而鋒利,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
他就要死了,沒有人在意,甚至沒有人會記得他曾經存在過。
克萊澤爾閉上了眼。
然而疼痛感久久未曾降臨,就連周圍環境也一下子安靜下來,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懷着疑惑睜開眼,入眼的是少女精致秀麗的面容,穿着一條長及腳踝的白色連衣裙,露出白皙的雙臂,赤|裸着雙足,仿佛……故事中的天使。
“你是誰?”他問道,側頭去查看四周的環境,發現他仍舊身在那片森林中那顆樹旁,不同的是他此刻正坐在枝桠上背靠着巨樹的軀幹,那頭巨獸在枝桠下方不斷跳躍,用身軀撞擊樹幹,憤怒顯而易見,只是他聽不到聲音。原本捆綁住腳的藤蔓被解開了,手上的傷口被包紮過了。
少女微微一笑,張嘴說了話,可他依舊聽不到。但是,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小希,她是小希……”
他信了這個聲音。
“小……希……”他試着叫她的名字,這兩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嘴中仿佛含着花絲糖,就連說出的話也帶了甜味。然而他剛說了這兩個字,就見坐在他身邊的少女忽然站起身來,赤足踩在粗粝的枝桠上,一步步走遠。
“回來……”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裙擺,那層薄紗卻仿佛水一樣從手中滑走。
他想起身去追,卻發現自己根本移動不了,身體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漸漸走遠。
“不走……”
“我錯了……不……生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這句話,但是少女遠去的身影忽然間停頓下來,而後轉身一步步往回走,最終回到他身邊。
他伸手去将她擁入懷中,用頭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露出由衷的笑意,“小希……不走了……”
不見天日的叢林一瞬變為開滿不知名的花朵的花海,清風送來淡淡的馨香,卷起無數花瓣紛紛揚揚而去。
他在這個美麗的地方看日升日落,月亮升起後又落下,新的一天來臨。
——
克萊澤爾緩緩睜開眼,入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幾種藥劑混合的味道。
“小希!”他驚慌喊道,同時想要翻身爬起來,這時候才發現有什麽壓在身上,他的手臂正圈着什麽。垂眸看去,是一張陌生的臉,容顏同樣精致秀麗,卻不是小希的樣子。他有一瞬間的愣神,而後試探着問道,“小希,是你嗎?”
後者送了他一個白眼,淡淡道,“爪子放開。”
“哦。”聽到這聲音,他一瞬間放心了,忙松開手,“小希,你回來了真好!”
顧惜終于得以解放,站直了身體,幾步走到病床旁的單人沙發上,整個人倒了上去,然後給克萊澤爾潑冷水,“我就是來看看,馬上就要走了。”
克萊澤爾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凝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了……不走的……”
顧惜沒忍住掏了掏耳朵,看向克萊澤爾的眼神中清清楚楚寫着“我沒聽錯吧”幾個字,她驚訝道,“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
夢裏。
克萊澤爾不說話了,就這麽默默的看着她,幾乎是一眨不眨眼,給顧惜一種那是大型汪星人的錯覺。
于是兩人就這麽對視着。顧惜用的是機器人的身體,眨眼屬于可用可不用的功能之一,而克萊澤爾就不一樣了,他是活生生的人,可即便如此,他竟然也堅持了許久,仿佛害怕一眨眼顧惜就會消失在他眼前。
最後的結果是顧惜妥協了。
“我暫時不走了,不過這個東西不能再給你了。”她指了指手上的智腦。
克萊澤爾像是現在才想起這茬,只猶豫了一秒,就點頭答應了,“我再去買個新的就好了。”反正他在乎的只是小希這個人,而不是智腦。
最大的矛盾協商好了之後,其餘的就都不是問題了。
醫院原本是不留宿外來者的,但是在克萊澤爾的強烈要求下只能妥協,誰讓校方現在欠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