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系統面板上對自己追随者的控制是嚴格的, 米安只是選擇了下屬欄中契布曼面板的“懲罰”,甚至不需要停頓一秒, 那懲罰就立馬的實施在了契布曼的身體上。
他斷了一條腿。
但懲罰之所以只是懲罰,就表示還有回旋的餘地。可即便借着惡魔強悍的恢複力,契布曼拖着傷腿跟在米安身後時, 傷處也不見好轉一些。
因為他們的契約中是蘊含着神之力的。
想要快速的恢複,根本就不可能。但修養上十天半個月,也還是會好轉起來的。
契布曼也知道他做的事情, 懲罰最多也就這樣了。換做是其他惡魔, 被自己的追随者這樣表白, 甚至都不會懲罰, 而是順水推舟的就睡上一次了。但契布曼卻覺得值得,因為他發現了, 唐恩并不是表露出來的那樣性情張揚。
而這一點發現,就足以讓契布曼心甘情願的再受這樣的懲罰十次……他都不會覺得過分。
此時此刻,他內心的雀躍無人能夠訴說, 但他可以将他的視線盡情的投放在前面的惡魔身上, 然後用目光,熱烈的掃視。
然後, 他就被回過頭來的米安又給了一下懲罰。
當契布曼斷了一條腿,又瞎了一只眼, 捂着流下血跡的一只眼跟着米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他才發現他們談話的地點, 竟然是他的住處。
也就是營地的下方。
确實, 這裏也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因為沒有誰會輕易的涉足這裏。
沒有哪個惡魔會未獲得同意就進入巨龍的洞窟,踏足他的寶藏之地。
而寶藏的主人,在達到位置之後,他便靜靜的笑着,似乎很是期待着即将到來的談話。
只是米安的話一出口,契布曼臉上的笑就散了。
米安說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裏?”
米安輕瞥契布曼,“我不需要向你報備。”
契布曼神色微動,他低垂着眼,目光看着昏暗燭火照亮了些的通道地面,“那您又是為什麽特意來告訴我?”
“讓你安分一些。”
閃爍的燭光,昏暗的通道,低垂着頭投下陰影的惡魔,在唯二的生物都不再說話之後,氣氛便顯得漸漸危險了起來。
契布曼勾起唇角,那唇線的弧度看上去不再溫和,顯得有幾分兇惡,帶着讓人戰栗的氣息,就像是覺醒了什麽特殊的屬性一般。
米安雙眼微微眯起,在這樣一觸即發的氣氛之時走近了過去。
要說走近也不貼切,因為他撞上了契布曼,手指卡在契布曼的脖子上,身體也只隔着各自的兩層布料貼在了一塊兒。
“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在這裏解決你。”明明是打算和平解決的米安,卻又自己都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太可能了。
契布曼太難搞了。
被卡住了脖子,被迫揚起頭來的契布曼雙眼一睜一閉,閉上的那只眼下方更是還殘留着未曾幹涸的血跡。而另一雙睜着的眼睛,正水光潋滟的看着掌握自己生命的另一個惡魔。
他雙手攀附着後者的手臂,十根手指在銀發惡魔的手腕上撫摸,而後慢慢往上,從手腕到手臂,接着又想要從袖口探進去,觸碰那線條圓潤的肩頭……
米安手指用力,契布曼便不可避免的僵住了動作,蒼白的膚色也染上了窒息的紅。
僅僅只是被撫摸着一條手臂,米安就止不住的起了雞皮疙瘩。契布曼的手指,宛若是帶有魔力一般……
“除非……您把我弄死在床上……”契布曼舔了舔嘴角,“否則…我都是要去找您的。”
“我對您的心意……我想您應該早就,早就知道了的……咳咳咳……”
米安松了手。
契布曼被捂着脖子,靠着身後的牆壁弓着背咳嗽了起來。
“我身邊不缺你這樣的存在。”米安抓起了契布曼的頭發,讓他只能看着自己,“你以為你有多特殊?”
契布曼也确實只看着他了,他的眼中再也放不下周圍任何的事物。而沒當他看着銀發惡魔的時候,那股強烈的想要,就會将他吞噬掉。
契布曼笑了:“我當然不特殊,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是最有用的那一個。”
米安并沒有表現出來被轄制住的表情。
但他就算什麽都不做,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契布曼——又或者不看契布曼,契布曼都無法不将視線放在他身上。
燈火宛若是一層柔和的紗,讓那蠱惑人心的容貌平添幾分朦胧的美,空氣的流通讓燭光飄忽不定,時亮時暗,讓那在暗處也像是散發着光的惡魔,仿若是一個夢。
但夢到惡魔可不是什麽好事。
契布曼就覺得,他會遇上這麽一個“夢”,很可能就是他被神罰了。
讓他苦苦追求,懇求,哀求……卻也無法獲得被允許去觸碰這樣的“夢”。
“不是你所有想要的,都能得到。”米安從契布曼眼中看出了他的情緒,又或者他從來也沒有遮掩過的那些想法,“我不信你從來就沒有過。”
“當然有。世界是殘酷的,我追求的并非都屬于我,但我還有智慧,我能夠将我想要的,都引誘進入我的陷阱中。至于得不到的,我可以毀掉。”
雖然早就想到了契布曼的回答大概也就是這樣了,但聽到毀掉米安還是覺得不開心。
太過于自我了。
“但如果你無法毀掉呢?”
契布曼貪婪的注視着米安:“您是說像您嗎?可我随時都能毀掉您呢。”
他看着米安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落入陷阱之中而不自知的動物,充滿了憐憫。
米安有些生氣,他松開了契布曼,退後一步,眼神冷漠的看着契布曼:“那麽,不如看一看是你先毀掉我,還是我先掌控魔族。”
契布曼一愣。
就算是這樣的情況,他也依舊用敬稱稱呼着米安,“您想要……做魔王?”
米安退後着靠在了另一邊的牆上,側過頭,輕輕合上眼不再去看契布曼了。
對契布曼的這個問題,他也不太想回答。
不想做魔王的惡魔不是一個合格的惡魔,但契布曼的反應卻充滿了對米安想法的懷疑。
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螞蟻,想要推到一座城市一般。
契布曼在遇上米安之後有些發熱過度的大腦終于降溫了一些。他皺了皺眉頭,不太喜歡這樣被忽視的場景。
但此時,這還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靠着米安另一邊的牆壁慢慢的坐了下來,減少傷腿的負擔。
他想要唐恩,想要到心髒癢得快死掉了。
但那個銀發惡魔卻不論怎麽都不動搖。反倒是他,本就在泥潭邊上陷進去了一些,卻為了看得更清楚,而走得越深了。
可他依舊不願意抽身而出。
因為越是靠近,越是了解,泥潭深處的光芒,就讓他也越是被吸引。
啊啊……他一個惡魔,怎麽能,又怎麽會被另一個惡魔這樣輕易的引誘?
但讓他最為不甘的是,他并不想放棄。
而且,那個被他一直當做是要狩獵的獵物,竟然想要魔族的首領位置——
那不是太過于天方夜譚了嗎?
可如果是由他來将他捧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呢?
塑造一個所有惡魔都趨之若鹜的魔王,他坐在屍體堆砌而成的王座上,他接受萬魔拜服,他擁有漫天繁星也比拟的容顏……他……至高無上,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歸屬于他的——魔王。
契布曼擡眼望向僅僅伸直了腿,就能觸碰到的銀發惡魔。
那心跳聲為了想象中的畫面跳動得越加有力。
比起這樣的唐恩,成為了魔王、更為注目的唐恩……一定、一定,會更為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