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剛一跨進緣來賭坊大門,就被人攔住了,“這不是哥兒來的地方,走走走。”
若是普通哥兒估計會被吓得不輕,溫琅沒那種性別意識,對方橫,他比對方更橫,冷下臉說:“你們賭坊也是做生意的地方,來者是客,不懂嗎?”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新奇的看着溫琅,見溫琅的模樣和氣度,還以為他是哪家的小公子,心血來潮想要找找刺激。
這些涉世未深的小公子,最是對什麽秦樓楚館,賭坊感興趣。
溫琅皺了皺眉,推開擋住他的兩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看門的兩人小聲說:“攔嗎?”
“人家說得也沒錯,管他是不是哥兒,來咱們這人找樂子,只要不鬧事,就是客。”
于是溫琅順利的進了賭坊。
他在現代,也跟着他同父異母的大哥去過賭場,不過那是在一艘豪華游輪上,裏面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小賭怡情,大多都是湊在一起拉攏關系,談生意。
溫琅的大哥在和別人談生意,他則是在賭桌上大殺四方,因為動靜鬧得有點大,引得旁人在他大哥面前誇了他兩句,溫琅記得當時他大哥冷淡而輕蔑的說了句:“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之後,溫琅的大哥還借這件事敲打過他,讓他長點腦子,別給自己惹麻煩,自那以後,溫琅除了打打歡樂鬥地主,便不再上賭桌。
吃了長得矮的虧,溫琅在賭場裏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才看懂他們在賭什麽,規矩又是什麽。
最簡單的就是賭大小,溫琅在賭桌前站了一會兒,将懷裏所有的錢都壓在了“大”上,等骰盅打開果然是“大”。
不少賭徒捶胸頓足,溫琅氣定神閑又下了好幾次注,沒過多久,竟然從二兩銀子贏到了一百兩,并且看他那不挪步的樣子,顯然還要繼續玩下去。
他百壓百中的行為,引得在場的賭徒紛紛跟着他下注,動靜大到賭坊內的夥計不得不去請管事。
要是溫琅再這麽贏下去,雖說不至于讓賭坊倒閉,可也會損失慘重。
一群賭徒嘴裏喊着溫琅大哥,爺,總之什麽好聽喊什麽,等溫琅一擡頭,他們驟然看見他眉心的紅痣後,震驚得全部定在了原地。
“竟然個哥兒!”
“哥兒怎麽會來這裏?!”
“賭坊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讓哥兒進來?”
溫琅的身旁議論紛紛,如同有無數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嗡的亂叫,溫琅不悅的皺起眉頭,冷聲道:“哥兒怎麽了?哥兒不是照樣帶你們贏錢嗎?”
他話音剛落,衆人互相看看對方,竟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管他是哥兒還是女人,是只能帶他們贏錢,是妖怪都行。
這群賭徒的眼裏只有錢,溫琅是個哥兒,還跑到這種地方來,損失的是他自己的名節,與他們無關,他們只要跟着溫琅贏錢就行。
“這位小公子,方便借一步說話。”賭坊裏的夥計找到溫琅,恭恭敬敬的說道。
溫琅看了看他,抛起手中的銀子,利落的接住。
冷聲拒絕道:“不方便。”
夥計臉上的笑容一僵,說:“我們管事有請,還請小公子挪步。”
溫琅哂笑道:“你們管事請我,我就得去?他面子可真大。”
聽見溫琅這話,和他這行事的姿态,夥計在心裏琢磨起,難道這位真的是哪家驕橫的小公子?
可是他們沒聽說這鎮上哪位達官貴人家,有這麽一位哥兒啊。
溫琅見夥計面露難色,似笑非笑的說:“莫不是你們賭坊見我贏多了,想把我請過去,暗地裏除掉我吧?”
他的話音剛落,在場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好不容易遇見一棵搖錢樹,怎麽能就這樣讓賭坊的人帶走。
“絕對沒有,小公子您多慮了,我們賭坊絕對不會做那種草菅人命的事情。”夥計額頭上直冒汗,不停地用袖子擦着汗水。
“呸!小哥兒你可別聽他的,之前王二把老婆孩子都賠進去後,人就沒了,定然是他們賭坊幹的。”
“對啊,絕對不能跟他們去,你們這麽大一個賭坊,難不成還輸不起?!”
“這樣做生意,以後誰還敢來緣來賭坊!”
二樓上聽見樓下動靜的管事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被一群賭徒包圍的少年身上,他眉心不深不淺的紅痣,昭示着他的身份,這是一位哥兒。
沒想到一個哥兒竟然這麽難對付,他背起手轉身,“我且去會會他。”
不出溫琅的意外,管事下了樓,笑着安撫衆人的情緒,說“各位莫要激動,來者是客,我們緣來賭坊做的是正經生意,絕對不會出現草菅人命的事情。”
管事态度良好,令在場情緒激動地賭徒們逐漸安靜下來,他又承諾送在座每一位一份小食,雖然量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白撿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這下在場的賭徒們才沒再繼續聲讨緣來賭坊。
“小公子可否賞臉借一步說話,就在二樓,茶點都備着的,這麽多雙眼睛盯着,我們緣來對方絕對不會對小公子您動粗。”管事笑臉迎人。
溫琅沒有要挪動步子的意思,淡定的說:“管事找我做什麽,我自是知道,我今兒來也不是為了砸場子。”
“哦?”管事見溫琅并非油鹽不進,心裏松了一口氣。
“我今日來,是想找你們賭坊的一個人要個說法,你們把人交出來,我自是不會再為難你們。”溫琅朗聲道。
管事笑了笑說:“原來是這樣,若是我們賭坊哪位不長眼的得罪了小公子您,您盡管說就是,我們賭坊絕不包庇。”
“今日我爹和我弟弟好好的在市上賣字畫,無端糟了這位的毒打,現在我爹還躺在醫館裏人事不省,管事您說,我是不是該來要個說法?”溫琅的眼神如同千年寒冰,冷到骨頭縫裏去。
管事皺了皺眉,擡手叫來人,“可有此事?”
被他叫住的夥計,一臉為難,可人家苦主都已經找上門來,就是想瞞也瞞不住,“是……是有此事。”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管事憤怒的問道。
“是……羅哥。”夥計苦着臉回答道,心說羅老五可千萬別記恨他,這事兒根本瞞不住,又是管事追問,他哪裏敢說謊。
“羅老五?”管事心頭頓時有了數,這羅老五是他的妻弟,在賭坊裏做打手,這活兒還是他給安排的,平日裏雖說有聽聞羅老五有些仗勢欺人,但看在妻子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了,萬沒想到會有苦主找上門來。
“是。”見夥計點頭,管事故作氣憤的說:“去把羅老五叫過來。”
“小公子莫要生氣,我這就叫羅老五過來給您賠禮道歉。”管事嘴上雖然是這麽說,但心裏對溫琅的身份有了認知後,對溫琅也輕慢起來,擺攤賣字畫的人家不足為懼。
溫琅如何看不出管事的心思,面上不顯,不一會兒羅老五就被叫了過來,他似乎是剛睡醒,不耐煩的說:“他娘的,什麽事非得這會兒叫老子。”
“你這個混賬東西,還不趕快給人家道歉!”管事擡手就給了羅老五一巴掌,這一巴掌并不如何疼,畢竟管事只是個文人。
羅老五被打懵了,怔怔的看着管事,“姐夫?你敢打我!我要找我姐!”
管事恨鐵不成鋼,他這只是做做樣子,打了羅老五一巴掌,再叫他給溫琅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偏生這混賬玩意兒不明白。
“你!你還有臉找你姐,你把人家爹打了,人家找上門來了。”管事氣得腦子疼,羅老五要不是他妻子的弟弟,他才不會巴巴的幫他善後。
羅老五聞言一怔,順着管事手指的方向,這才注意到溫琅的存在。
他先是罵了句髒話,又對看門的兩個打手說:“你們怎麽回事?怎麽把哥兒放進來了?”
不過他又看了看溫琅的相貌,雖說不及今早賣字畫那個哥兒長得美,倒也還不錯,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清冷冷,看得人心尖發麻,想要狠狠的欺負。
羅老五這個色中餓鬼,頓時對溫琅起了心思,看他的眼神也變得黏黏糊糊。
溫琅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更冷了幾分,對管事說:“既然他不願意道歉,那就和我賭一次吧,我要是輸了這件事就此揭過。”
管事見識到了溫琅百壓百中的本事,擰起眉頭問道:“那若是羅老五輸了呢?”
溫琅清澈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狠厲,如同草原上兇猛的狼王。
“那就把他的手給我。”
賭坊裏頓時陷入一片寂靜,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在場衆人如何也沒想到,這個哥兒居然如此狠毒。
羅老五原本還想着調笑溫琅,溫琅此話一出,他的額頭上立即滲出了冷汗,溫琅的态度,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要他的手。
幹澀的喉嚨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羅老五一開口,竟然有些結巴,“這……這不公平。”
溫琅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莞爾一笑,笑眼如同彎月,引得衆人看癡了去,只聽這笑容和煦的少年,開口說出最殘酷的話語,“那這樣好了。”
“你若是輸了,把你的雙手留下,再去給我爹和弟弟磕頭道歉。我若是輸了,這件事一筆勾銷,我今天在賭坊贏的錢,也盡數返還。”說到此,他擡起自己白皙的雙手,看向羅老五的眼睛,像是最深的夜色,于黑暗中潛藏着危險,“同樣的,我這雙手,也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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