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芙,你為何對年易安這般上心?”中午時分,顧承禮等着只有他們兄妹二人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什麽?”阮夢芙低着頭正勾着畫,聽見這話,擡起頭有過一絲迷茫,後才恍然,“你說我同桌呀。”
顧承禮點點頭,“你同他以前真的沒見過?”
“沒有。”
阮夢芙回答的幹脆。
“我就是瞧着他,有些可憐罷了。”阮夢芙頭也沒擡,只是到底再畫不下去,她同顧承禮自幼一起長大,比親兄妹還親,此刻便也認認真真地準備回答他的問題。
“他是因我之故才會進宮來,所以才被旁人欺負,家中又是那樣的景象,被人打了怕是都自個兒不敢說。”阮夢芙又想起了前日演武場上的比試,還有今日,她同桌臉上那一道血紅傷口。
“他脾氣也太好了些,被別人打在了臉上,竟都不還手。”阮夢芙忿忿不平道,她上午課間讓白芷去打聽,探聽到了昨日騎射課後,可不就是她同桌和吳策兩個人最後離開演武場,一個臉上那麽明晃晃的傷口,一個毫發無傷,任誰都能瞧出來,是誰動了手。
一想到這兒,她又覺着同桌可憐了幾分。
“那日若我不選他,他可能也不會遭這些罪了。”說着說着,她心裏就升起了一點兒內疚來。興許同桌待在家中可能還要比在宮中好些。
“不過,那日就算不選他,無論如何,我還是不會選靖安侯世子的。”阮夢芙擡起頭來,看着顧承禮,眼神堅定。
“為何?”顧承禮甚少見她對一個人這般讨厭過,忍不住又問道。
“就是看他不順眼嘛。”阮夢芙心虛的低下頭,手裏拽住了腰間的白玉佩緊張的摩挲着。
“阿芙,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會撒謊。”顧承禮嘆了一口氣。
“以後,以後我一定會告訴你緣由。二哥,你千萬別同我母親還有外祖母他們講。”阮夢芙也忍不住跟着嘆了口氣。
兄妹二人對看片刻,顧承禮終于答應了,他下午還有騎射課,不過略坐了坐就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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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二哥,你過兩日若要去藏書閣,帶上我呗,我也想去看書。”見他要走,阮夢芙趕緊卡口,藏書閣那個地方,還是跟着二哥去合适一點。
顧承禮應下,方才轉身離去。
演武場上,吳策站都快站不穩了,他的腿如今脹痛不堪,站都快要站不穩了。可偏偏他自己瞧着腿上也沒有什麽傷口,但就是疼。昨兒歇了一晚,本以為好了不少,沒曾想,今日中午蹲馬步,腿上卻越來越疼。
将将蹲了一炷香,他就再也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腿喊起了疼。
吳統領皺着眉上前,摸在他喊疼的地方,片刻,心下便一片了然,吩咐人将他帶下去。他又看向另外一旁站着的少年郎,“你也随我來。”昨日這兩個小子打架的事情早就傳進了他的耳朵,吳策的傷除了面前這個小子,還能是誰弄的。
年易安沉默的跟在他身後,走到一旁空地,吳統領方才問道:“你從前學過內家功法?”
年易安搖了搖頭。
“你臉上的傷雖看着可怖,不過是皮外傷不傷及內裏,可那小子身上可是實打實受了內傷。你既沒學過拳腳,是如何做到将他傷的那般重?”吳統領并不生氣他傷了自個兒親侄子,只是訝異他小小年紀到底如何能做到傷人傷內腑而不在皮表。
“您罰我便是。”年易安低下頭,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是他主動招惹你,我罰你做什麽。”吳統領笑了笑,心中卻閃過一絲憂愁,這孩子倒是個可造之才,只可惜有着不符合年紀的城府。雖然在這宮中,心有城府方能活下去。吳統領在片刻間,心中轉動了好幾番。
“只不過,你我即師徒一場,我有一句話要囑咐你,既動了手,就不該留有把柄讓人輕易瞧出來。”這話可謂推心置腹了。
“是。”年易安鞠躬認認真真行過禮。
“行了,你下去吧,如今日頭大,你回去休息三日,免得這臉傷口化膿不易痊愈。”吳統領大發慈悲,免了他三日的騎射課。
年易安卻沒動,吳統領問他,“怎麽,給你放假幾日,還不滿意?”
“師父。”
“請您收我為徒。”年易安想都沒想就跪在了他面前。
吳統領站着沒動,神色莫名,“你如今是太子伴讀,我名義上已是你的師父,你喚我一聲師父,我也沒有不應的。”
年易安跪着一動不動,單薄的身板卻透着倔強。
顧承禮剛踏進演武場,便見着了這一幕。
“主子,那不是年少爺麽,他跪在吳統領跟前做什麽?”他身旁的小黃門不禁問道。
顧承禮看過兩眼就轉開了視線,不甚在意道:“你管他作甚。”不過片刻,他心中轉瞬卻明了,阿芙有句話說錯了,年易安在這宮裏頭,可不一定就會一直被欺負。沒準兒,以後受欺負的都是旁人。
“你如今是太子伴讀,于仕途上就比旁人多了幾分運道,我教你們騎射不過是錦上添花,你若要習武,就要花更多的心思,你可知?”吳統領神色莫名道。
“我知。”年易安自然知道,但他心中有願護其一世周全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