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倆軍第二場武試的時候,她早早就梳妝打扮好了,就等着前往比試場地旁觀。
“阿芙,今日我要回公主府一趟,你乖乖留在宮中陪伴你外祖母。”長公主面露愁容,雖她們長居長壽宮,也有封地,可長公主在京中是有公主府的。
阮夢芙一愣神,前些日子她娘才回了一次公主府,今日怎麽又去?她不由問道:“娘,怎麽了?”
“不是什麽大事。”
阮夢芙依舊不死心,“不行,我要陪娘回去。”
“你聽話,留在宮中。”長公主說完這話,不管她如何撒嬌,帶着宮人便離去了,走的匆忙,背影都叫人覺着不安。
阮夢芙不解,她忙問林女使,林女使想了想答道:“公主府前些日子走了水,有兩座院落被燒毀了。”
阮夢芙對此有些印象,上回她娘回公主府就是為了此事。
“昨夜又走水了,燒毀了鳳栖院。”林女使有些凝重,如果說上一回是意外,那這一回難不成又是意外?上回燒的是廚房,這回卻是公主府正院,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走水。
“怎麽會?”阮夢芙忍不住驚訝道,她們母女二人雖不住在公主府,可那兒仆從并不算少,每隔一旬便會由公主府長史進宮來奏報府上各項事宜,這些年都不曾出過差錯,今年過了年之後,便發生了兩起,怎麽看都不是尋常事。
“所以這回,長公主會在公主府多住上一段日子,将此事查明。”
林女使說完這些話,便見阮夢芙站起了身,“不行,我不能讓我娘一個人住在公主府,若真是有人蓄意為之,我娘豈不是很危險。”
“郡主,你就聽長公主的吧,京兆府已經派人去查,聖人也派了百名禁衛保護長公主。”
公主府離皇城不遠,為的就是住的人方便時常進宮,朱雀大街雖是京城最熱鬧繁華的主街道,可時下建築大師最會鬧鐘取靜,公主府修的極其精妙,雖處鬧市,卻又離開了塵嚣。
長史姓王,此刻早已經将公主府的大門處灑水除塵,鋪上紅毯,等着主人的歸來。
“臣見過殿下。”
Advertisement
王長史年紀不算大,同長公主年紀相仿,是長公主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婢女,當年長公主到了年紀出宮開府,她便任了公主府長史一職,一直到府中發生走水事件之前,将公主府管理的妥妥當當,從未出過差錯。
這會兒衆人都有些凝重,不知道那鳳栖院燒的可否嚴重。
“澤蕪,快帶我去瞧瞧。”‘
“是昨日後半夜走的水,說是後半夜當值的婢女打了瞌睡将燭臺推倒了,等火燒大了,被煙味嗆醒,方才發現屋中着了火。等叫人進來滅火時,已然來不及。”
長公主點點頭,鳳栖院正屋,被燒的慘烈,房梁已經坍塌,成了一片廢墟,這樣一瞧便知昨夜火勢極大,此時有奴仆正在進行清理尋查,院中煙霧蒙蒙,讓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長公主站在院門處,擡頭瞧着,這裏其實沒有什麽值得她惦記的東西,只是從前她曾在這裏成親嫁人,生下了她的女兒,之後,她便長居長壽宮,伴在太後左右。
“可有人傷亡?”
“不曾,昨夜當值的人,臣已經将他們拘在柴房。”
王長史還有話想說,“殿下,不妨屏退左右。”
衆人退下,只剩下她們主仆二人。
“殿下,臣方才不便當衆說。”
“你說就是了。”
王長史深吸了一口氣,“若只是燭臺倒下,怎麽會燒的這般快,等有人發現着了火到找人來救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臣已經拷問過當值之人,她們一口咬定是她們夜裏貪睡推倒了燭臺。
“臣以為,這是有人蓄意為之,所圖怕是為了錢財。”這樣,此事便是內賊所為了,這些年長公主不在府中居住,那些個不老實的奴仆,只怕是動了心思。
“是臣疏忽,還請殿下責罰。”
長公主閉了閉眼睛,“先找出放火之人,懲罰之事,之後再說。”
“是,殿下。”王長史松了一口氣。
“京兆府那邊,臣已經前去報案。”
長公主點點頭,對這裏沒有留戀,回了旁邊暫住的院落。
阮夢芙在屋中如何都坐不住,這火蹊跷,她母親一個人回去,也不知會不會出事。
“郡主,你就別想了,長公主不會有事的。”白芷安慰她。
她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必須承認這一點,此刻她去了公主府也幫不上什麽忙,但她母親一人在公主府中住幾日,公主府她雖去得少,可那宅院闊大,不比長壽宮還有人陪伴。
她下定了決心,“林女使,您叫人備馬車,我要回公主府。”
“是,郡主。”林女使點了點頭,出門吩咐宮人。
她叫人簡單收拾了衣裳,又去太後寝殿辭行,便迫不及待上了前往公主府的馬車。那來請她前去觀看武試的小黃門将将錯過她的馬車。
小黃門沒尋着人,忙回去回禀顧承禮,“回太子殿下的話,郡主備了馬車出宮去了,奴才問了長壽宮宮人,郡主是回了公主府,想來武試郡主是不會去了。”
顧承禮點點頭,“罷了,啓程吧。”
今日這武試,阿芙不來也好,免得叫人分心。顧承禮閉眼想着。
公主府中
阮夢芙數年不曾來過這裏,只隐約有些印象,這兒的一花一草都有些衰敗的跡象,大概是主人常年不在此處,宅院沒了人氣,便顯得荒蕪了些。
守門的仆從并不認識她,若不是見了長壽宮腰牌都不知面前這位便是她們的小主子,阮夢芙不甚在意,揮了揮手,便領着人朝裏走去。
“當年,長公主殿下還未及笄開府時,先帝便早已賜下此地修建公主府。”林女使一邊走,一邊慢慢講着。
“這兒的園林和院落,皆是殿下親自布置。”
阮夢芙點點頭,想來她娘當年也是對這裏的生活憧憬過的。
不過她沒什麽心情賞景,匆匆到了書房,長公主正在吩咐管事,見她來了,頗感詫異,“你這孩子,不是叫你留在宮中?”
“我不放心讓娘一個人在這裏。”她上前一步,抱着長公主的胳膊撒嬌道。
見她身後之人擡着箱籠,知她是鐵了心,長公主嘆了一口氣,“罷了,你既然來了,我總不能叫你回去。”
武儀館中
皇帝率領朝中重臣落了座,中間築起擂臺,兩旁便是此次參加武試之人。
按照比試順序,年易安排在了最後,他的對手是何重,兩個人自上回獵場私下交過手後,他分析過對方招數,此人。
他看了一眼對方,便将目光轉向了顧承禮坐的方向,那兒有兩個位置,一個是顧承禮的,此時已經坐了人,而另一個位置卻空了出來。他有些愣神,小姑娘還沒來。
“你走什麽神啊。”吳策推了推他的胳膊。
“沒什麽。”他收回了目光。
衆人皆已經到了各自的位置,武儀館的大門緩緩關上,只怕是不會有人再進來了。
“怎麽樣,怎麽樣?”阮夢芙焦急地問着剛從武儀館處回來的青戈。她是覺着忘了何事,方才收拾着衣裙時,忽然想起她今日本來是要去武儀館看武試的,只是都這會兒了,武試早已經進行,她只怕連武儀館的門都進不去了,無法她只好叫青戈去武儀館打探一番。
“郡主,奴才打聽到了,武試已經結束了,最後一場上,律少爺以一招之差輸給了何小将軍。禁衛軍輸了。聽說吳統領生了好大的氣,撤了律少爺的職,罰他在将軍府面壁思過。”青戈喘了一口氣,忙回話。
阮夢芙猛地站起身,手握了拳又松開。随即坐在廊下長椅上,開始發起了呆。她同桌日夜練武,從不懈怠,無論酷暑還是寒冬,旁人練武時,他在練武,旁人休息時,他也還在練武,一招一式皆會練上千次萬次方才停手。一連五六年皆是這樣堅持下來,今日卻以一招之差輸給旁人,還被吳統領罰了,心中該多難受。雖她知道,對方定也是武藝高強之人方能勝她同桌,可這世上,人心皆是偏的,她有些心疼罷了。
“郡主,可要奴才繼續去打聽?”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
“他肯定很難過。”她低語了一句。
又過了兩日,鎮國将軍府中,顧承禮着便衣前來。
“此番出京,你務必小心。”他看着面前站着的年易安,對方比起前兩日更加內斂,表情不外露,仿佛真的是因為輸了武試而低沉。
“嗯。”年易安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他的身後放着行李,俨然是早已打包好了,已經準備好了出京。
“何重此人說的話,不能全信,這回在外,一切都靠你自己。”
“嗯。”
顧承禮老氣沉沉的交代了兩句,年易安皆回答的波瀾無驚。
“你不同她道別嗎?”顧承禮忽然說了一句,然後他便瞧見對方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我不曾告訴你,那日武試之前,我同阿芙打了賭,賭你會不會贏。”
年易安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懊悔,又聽顧承禮說道:“我賭你輸,她賭了你贏。她以腰間那枚白玉佩做了賭注。”
過了片刻,年易安開了口,只說了一句,“請殿下好好照顧她。”
“我自然會,她是我親妹妹。”
“城門處已經安排妥當,天還未亮時,會有禁衛給你開門。”顧承禮交待好了事情,便離去了。
留下年易安一人待在屋中,忽而他臉上有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