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命運的星期天到來了。
和昨天一樣我們九點前在車站前集合,當我騎着車到那的時候,發現和往常一樣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因為這樣所以決定由我請客,在咖啡店裏我們抽簽決定誰與誰組隊,結果正如我所料的那樣我與長門一組。長門沒有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我也必須要學習一下才行。特別是和長門的約定,我打算誓死遵守。長門也一直遵守着和我的約定。
坐在咖啡館裏,我一直在留意時間。與此相反春日看起來比昨天還要高興,根本就沒有空去留心其它事情。自從尋寶之後她一直保持着這種狀态,月初時的萎靡不振,應該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或者是其它什麽原因吧。
春日靠在朝比奈學姐的耳邊小聲地說着什麽,并不時嗤笑着,在我看來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畫面,并且我也十分好奇是什麽談話內容讓朝比奈學姐一直保持着溫和的笑容。古泉和長門就像平時那樣,至少看不出任何像要發生大異變的跡象。
當我将杯子裏最後一點維也納咖啡喝完的時候,春日站起來将帳單遞給我。
這時剛剛好是上午十點。
即使徒步走到對面那條沿河的散步道也還有大把的時間。
再會合的時間定在正午,我在考慮将烏龜放生到河裏然後再回來應該還來得及。
我看着春日、朝比奈學姐和古泉三人越走越遠,背影越來越。我開口對長門說,“對不起,今天你可以一個人去圖書館嗎?一個小時以後我去接你。”
“哦。”
長門将呢大衣的帽子翻起套在頭上,避開我的視線回答我。
“長門,你知道我和朝比奈學姐在做什麽嗎?”
“必須要做的事情。”
長門小聲的嘟哝着,開始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我稍稍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對誰來說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和朝比奈實玖瑠。”
到現在你還沒有加入嗎?春日和古泉呢?
“……”
長門一直低頭沉默地往前走,過了一會藏在帽子底下的她用很平靜的聲音說,
“加入的可能性是有的,但還沒确定。”
我停下腳步,有些氣餒地垂下肩膀。長門似乎有所察覺,突然回過頭,用她那雙像玻璃珠似地眼睛盯着我。
“但是,”
她前額的頭發被風輕輕吹起,“馬上就能見分曉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做出決定。古泉一樹也是。”
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果然是屬于長門的風格,認識她之後一直沒有改變過。
“大家前進的方向是一樣的。我是,你也是。”
這好像是最後的結論,長門說完轉身面向前方,踏着平靜的步伐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我沒有追上去。
“謝謝你,長門。”
因為感到不好意思,我用細小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越走越遠的她是否能聽到,但我确信這樣的心情一定能夠傳達給她。這種程度的善解人意長門肯定是有的。
在其它方面長門也給了我極大的信賴感。我、長門、古泉、朝比奈學姐在各方面都存在着很大區別,讓這樣的我們團結在一起的東西就是這種信賴感。我們的中央有着像恒星一樣閃閃發光、耀眼的春日,而我們就像是圍繞着恒星轉動的行星們。想不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如果有一天火星或者金星突然從夜空中消失了,那一定會變得相當寂寞對吧。首先占星術師就會感到大困惑。我也是。雖然我知道火星人或金星人是100%不存在的,但在宇宙的某個星球上一定有着人類的鄰居。或許當我們向他們發出邀請時,會發現原來有很多讓我們出乎意料的事物。嗯……就像考試時使用的自動鉛筆筆心……啊不,這種無意義的東西是無關緊要的。不管怎麽樣,我不想再次嘗到猶如去年十二月蒙受的那種巨大失落感了。
“可以告訴長門了!”
原來我今後的道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決定了。
三十分鐘後,我走到了河岸邊。秋天是一個看不見櫻花燦爛盛開的季節,只能看見茶色的花枝裸露在風中,靜靜地等待着春天的到來。我一邊沿着散步道往前方的長凳走去,一邊将視線移到河川上。這是典型的地上河,水面到河岸有3米左右的落差。因為護岸工作進行得非常周到,所以給人一種很整潔的印象。水流量并不大,水深大概只有幾公分,似乎也有下游。河水就這麽恬靜地向前流着。如果到了夏天一定可以看見孩子們在河水裏吧嗒吧嗒追着小魚奔跑玩耍的身影吧。但是在這寒冬裏恐怕沒有一個人想要靠近這冰冷的河流。所以,我曾坐在上面傾聽朝比奈學姐講述關于未來話題的長椅現在也是空空的。雖說是星期天,但在這寒冷的早上幾乎沒有人願意在吹着冷風的河岸邊坐着。林蔭道上也見不到什麽人影,只有看起來很無聊的狗和它那此刻正瑟瑟發抖的主人,彼此沉默地在溜達。
此刻我刻意的裝成一位聆聽着潺潺水流聲,專注地思考着問題的高傲男生。
“阿虛。”
朝比奈學姐從面對着車行道的臺階上朝河堤上走來。她抱着裝有烏龜的盒子,但似乎卻忘了帶昨天的口罩。這樣的她與印象當中那個戴着針織帽、圍着厚圍巾的她不太一樣。算了,這樣也不錯,反正也快要結束了。
朝我揮動着小手的朝比奈學姐,問過頭面向着車行道行了一個禮。那是鶴屋學姐家的車子沒錯,果然是有錢人家開的高級轎車。我看着它靜靜地開走,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應該對司機先生行個禮才行吶。
上午時間十點四十四分。當我和朝比奈學姐一起朝着河畔走去時剛好四十五分。時間剛剛好。
“水,好象很冰。”
朝比奈學姐看着緩緩流動的水面,接着将盒子舉到眼前,凝視着烏龜。
“烏龜先生,請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長大哦!”
真的是個關愛小生命的、溫和的高中二年級生啊。
“請等一下。”
她将盒子放在地面上,打開蓋子,從大衣的口袋裏取出裝着龜糧的盒子。金錢龜将頭努力地伸出,朝比奈學姐一臉擔憂地拿出一顆龜糧湊在它的嘴巴上,它馬上張開嘴巴一口吞了下去。這是才和她處了一晚上的小東西,從這裏也可以看出朝比奈學姐的善良品性。
這種很依依不舍的氣氛對朝比奈學姐和小烏龜都不好,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離十點五十五分只剩下三分鐘。
“春天還會再來的。”我安慰着朝比奈學姐,然後拿起金錢龜。那小小的烏龜居然沒有任何的抵抗,安靜地趴在我的掌心裏。
“等到這小家夥長大了,有一天一定能和它再會的。”
雖然這種說法很站不住腳,我也只能這麽安慰她。
我撫摸着烏龜的殼,避開朝比奈學如的視線,做出要将它投娜出去的樣子。我以低手投球的姿勢,想要盡可能溫柔地将它扔出的時候,“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突然從找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害得我握着烏龜差點滾落到河裏。在踩空之後,我好不容易站穩,驚魂未定地轉過身。
“之前的事,非常感謝你。”
一個戴着眼鏡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少年,恭恭敬敬地低着頭用稚嫩的聲音說道。他就是我上個月從一場未釀成的交通事故中救下來的那個孩子。我們叫他小博士,而且他的住所就在春日家不遠處。
“啊……”
朝比奈學姐感到非常驚訝,我也一樣。真的沒想到能再碰到他。
“您在做什麽呢?”
眼鏡少年有着一張與我家妹妹截然不同的看起來很睿智的臉。他看着我和朝比奈學姐,然後發現了我手中握着的金錢龜。
你在做什麽之類的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我正要去補習班呢!”
在我詢問他之前,少年已經爽快地做出了回答,并指了指搭在肩上的書包。
“我經常都是過這條路的。那個時候也是。”
少年又是一個點頭行禮,正好讓他看見了地上的盒子,随即他又一臉驚訝地盯着正在我手中蹬着四肢掙紮的帶着甲殼的爬蟲類小動物。
“你是要将烏龜放回到河裏去嗎?”
“是的。”
在回答的同時,一股罪惡感湧上了心頭。不論是朝比奈學姐還是少年,都對金錢龜投去了飽含同情的眼光。我感覺到自己說要将這樣幼小的烏龜投進寒冬的河川裏正受到他們無言的控訴。但我也是沒有辦法嘛!因為這是必須要這麽做才行的事情。
我看了看手表,離指定的時刻只剩下一分鐘而已。下能再這麽發呆了。我開動我不怎麽好使的腦袋。
“你家允許養寵物嗎?如果你帶着這家夥回去你父母不會反對嗎?”
少年輕輕地推動了一下眼鏡,“由我來照顧它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是嗎!那麽,你等一下。”
我捏着金錢龜的殼蹲在河岸邊,水面距離岸沿還有3米的距離,落差看起來也不是特別的高。看這緩緩的水流,即使将烏龜放進裏面也不會馬上不見了吧。
為了使落水的沖擊盡量變得最小,我像在放一片羽毛似的将烏龜輕輕地放入河裏。
“啊……”朝比奈學姐不由得叫出了聲音。
“撲通”小烏龜輕巧地落到了水面上,同心圓狀的波紋馬上在它的四周擴散變大,它打了個圈順着水流的方向頭朝着下游漂去。
少年看到這樣的情景,擔心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落水時沉到水下的小烏龜,在碰到淺淺的河底時馬上又浮出了水面。它伸長脖子,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四肢啪嗒啪嗒地劃動着浮在水面上,蕩起了一片漣漪。在這樣平緩的河流巾撥動河水對它來說已經是久違的吧。一會它就漂到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緊緊地抓住,努力地伸長了它的脖子,看樣子應該不是向我們告別。突然我發覺自己竟然在揣測烏龜先生的想法。
波紋慢慢地散去,只看見死命抓着石頭的鳥龜。
朝比奈(大)是一個不會去計算結果的人。當她給出“将烏龜放進去”的指令之後就完成了她的工作。現在被放進河裏的烏龜不管怎樣應該都會感覺到自由吧。我一邊這樣勸說着自己,一邊脫下鞋襪,卷起褲腳,将此刻正睜大眼睛的朝比奈學姐和那個少年抛在岸上,跳下河。河水果然冷得刺骨,而且腳踩在苔藓上滑溜溜的感覺讓我不太舒服。但是在河裏行走對于我來說是很拿手的事情,因為每次回老家我都會和堂兄弟們去河裏玩耍。
“對不起了,小烏龜。”
金錢龜揚起它那小小的腦袋,伸長四肢掙紮着。即便如此它也逃不掉,我輕而易舉地再次将它抓住。或許對烏龜來說,這樣一次次地破抓然後放生真的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幸好我聽不懂龜語,不然恐怕要聽它的抱怨了。我用一只手捏着烏龜走上岸,當我将它放回到盒子裏時一股寒意從腳尖傳到了腦門。啊啊,好象着涼了。
“小朋友,這個烏龜就交給你照顧了哦!”
“真的可以嗎?”
一直盯着我們看的眼鏡少年有點想要拒絕。
“你前面把它放到河裏去,不是也有你的理由嗎?”
真的是一個聰明的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和對烏龜一樣,我找不到什麽言語回答你。或許應該說連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
“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想即便是烏龜,也會因為自己在寒冷的冬季被放到冰冷的河裏而感到難過吧。那樣的話還不如由你來飼養它。”
朝比奈學如會有什麽反應呢?她肯定會說一定要按照信上寫的未來指令去做,但是我現在所做的并沒有違反指令所說的。雖然她看起來多少還有點擔心,但因為惦念小動物,還是将裝着龜糧的小盒子輕輕地交給少年,“你拿着吧,這是烏龜先生的飯哦!”
這樣的她看起來有點像一個姐姐的感覺,“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它。”
“嗯,我答應你。”
雖然他有點少年老成,但我并不讨厭他。
他從朝比奈學姐手中接過裝有烏龜以及糧食的盒子抱在懷裏,“我會一直愛護它的。”
少年似乎不介意将他那滿滿的決心表現在我們面前,很有氣魄地說。
“啊,小朋友。再答應我一件事情。”
還是先和他說清楚的好。上次因為烏龜的事,我和朝比奈學姐被春日用那種“你們還真是了不起”的眼神看了很久。
“在你家附近住着一個叫涼宮春日的人對吧。”
“是的。而且涼宮姐姐一直很照顧我。”
聽到“涼宮姐姐”之類的話,再次讓我感覺到難為情。
“決對不要将烏龜的事情告訴涼宮姐姐哦。還有,你在這裏碰到我和朝比奈姐姐……嗯……兔子姐姐的事情,另外小烏龜是從我們這裏得到的事情也絕對要保密,可以答應嗎?”
“我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少年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這讓我感到很安心。接着朝比奈說,“将烏龜帶回家,真的沒關系嗎?你媽媽會不會說不能将從不認識的人那裏得到的東西帶回去呢?”
“沒關系。哄我媽媽我最拿手了。”
少年伸直了身子。
“将這個烏龜拿來做實驗的人,因為它變得沒有價值而要處理掉。這時我剛好路過看到,因為覺得烏龜很可憐,就把它從那些人手上要來了。我想就這麽解釋吧,這麽說的話媽媽一定會同意的。”
這是一個多麽了不起的孩子啊。我突然想讓他教教我家妹妹。雖然兩人年紀差不多,但在各方面卻差很多。難道是因為成長環境不同?
“我要趕去補習班了。”
少年對我們行了一個禮,朝比奈學姐摸了摸他的頭,“在這之前我們之間的約定也不要忘記哦!要小心車子,不要再發生任何的事故了。将來你一定會變成一個很出色的人的。一直,一直被很多人銘記在心裏……”
面對着朝比奈學姐伸出的小指,少年微微流露出了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羞澀,小心翼翼地與她勾了勾手指。望着拉勾起誓的朝比奈和少年,我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少年調皮地一笑,松開手指,像抱着一件寶物似的抱着烏龜朝着補習班的方向走去,并不時地低頭看看烏龜。朝比奈學姐朝着少年的背影一直揮手,直到他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內。我将終于幹了的腳踩在鞋子上,低下身将鞋套在了腳上。
“呼……”
她嘆了一口氣。從朝比奈學姐或者說從朝比奈學姐的未來看現代,那個少年很有可能是個很重要的人物。舉個例子,現在我的感覺就像是時間回到江戶時代,自己與某位在歷史上留名的偉人相遇那樣。這樣的感覺不用問你也應該能夠了解吧。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呼……”
我像是被她傳染了一樣,也嘆了一日氣。但這更像是完成了某件任務之後,松了一口氣。我與這個朝比奈學姐一起該做的事情應該全部都做完了。空管子的惡作劇、葫蘆石、謎之記憶媒體,還有烏龜。
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出現其他的問題,但至少在最後一封信#6中并沒有提及。朝比奈學姐再沒有到處走,一直安靜的呆在鶴尾學姐的家裏,這樣我也安心了。還有兩天,如果一切正常,這個朝比奈學姐就能回到我們的時間裏。為此我必須要讓現在的朝比奈學姐回到過去。但這也是後天的事情。暫且先讓她放下背在身上的包袱吧。
“朝比奈學姐,你出來也很久了,回鶴屋學姐家去吧。我們一起坐出租車去那,然後我再去圖書館。長門在那等我,不去不行,所以……”
“好的……”
朝比奈學姐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跟着我朝着與沿岸的林蔭道并排的車行道走下去。即使是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這段時間裏,朝比奈學姐也是微微低着頭極少開口說話。
因為擔心昨人那奇怪的家夥又突然出現,所以在等出租車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雖然那個家夥并沒有什麽惡意,但是如果再這麽出現一次的話一定會被人當成壞人。對于他直爽的語言,我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如果是古泉那樣的人,像昨天那家夥一樣和我們搭讪的話,我想我們會感到更有威脅。
即使是我也很佩服自己有這種讓人可靠的氣勢。現在的我,被卷進了一連串怪異的事件當中,如果是在一年前,我根本無法想象。
每一次的事件都讓我在考慮問題方面更加成熟了,雖然偶爾也會有動搖的時候。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或許還是不如長門,但經過這麽長時間,我已經使自己變得更加堅定,再也不會弄錯自己的位置。
出租車怎麽也不出現,而且在車行道上行駛的車子也很少。朝比奈學姐就這樣并肩站在路邊。但出乎意料,這樣的狀況并不讓我感到尴尬,反而有一點點開心。看來不能盡快趕去接此刻一個人呆在圖書館的長門了。
這樣悠閑地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我是不是有點惡劣,此刻的我,沒有想到在下一個瞬間,發生了一件讓我無法相信的事情。
那個時候,應該沒有剩下很多時間,雖然我并沒有看手表确定,所以不知道正确的時間,但我可以确定一定沒有超過上午十一點。
事情就像接下來描述的那樣發生了:
我和朝比奈學姐站在左行東道的外側,心不在焉地等着出租車。這時一輛大型貨車朝我們緩緩地駛來。因為這是條限速的公路,所以對于這種情況我并不覺的奇怪,也沒有在意,然而這輛車卻繼續減速。這裏并沒有紅綠燈,但卻在我們面前慢慢地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
我甚至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突然這輛大貨車的門打開了,從車內伸出的手将朝比奈學姐抓了進去,過程不過短短數秒。
“啊……!?”
當我聽到朝比奈學姐的叫聲才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貨車連門都沒關就開走了。它像是在嘲笑我似的,朝我噴出嗆人的尾氣。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它消失在車行道的盡頭。
“啊啊……”
從茫然呆立到恢複意識不過短短0.2秒,但車子已經完全從我的視線裏消失了。
等,等一下,等一下。
這是什麽啊,朝比奈學姐就這麽從我眼前消失了,她被拉進車子裏,然後車子迅速消失,只剩下我一個人呆立在車行道旁。這到底算什麽?
“綁架……!”
而且這一切就發生在找的眼前。我就站在她的身邊,伸手可及,甚至轉個身就能抱住她。和我這麽近距離站着的朝比奈學姐,幾秒種前還在我身邊的朝比奈學姐,現在不在了。
竟然有這麽白癡的事情?
“可惡,為什麽會這樣!”
我感到很慌張,這種感覺自從12月春日沒有出現在教室以來,再一次出現,與那時看見朝倉代替春日來時的驚慌程度不相上下。
“糟了!”
是昨天那家夥!?難道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那也太過分了,都怪我太低估他了。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麽我的注意力一分散就……
“朝比奈學姐!”
刺耳的聲音震耳欲聾。那井不是櫻花的枝葉被狂風吹落的聲音。那是将我身上的血氣全部抽走的聲音。
我慌張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此刻我必須向誰求救才行。這個時候找誰都行。如果能夠讓朝比奈學姐回到我面前,就算是找警察,消防署,自衛隊,商工會議所都沒關系。我的手指在半自動地對手機進行着操作,撥通電話的嘟嘟聲在我耳邊響起。雖然我也不知道是打給誰的,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怎麽了,阿虛?”
是春日的聲音,在瞬間我無意識地将電話打給了春日,這種時候我的思考能力幾乎為零。
“春日,大事不妙,朝比奈學姐被綁架了!”
我只能這樣大聲叫着。
“啊。你說什麽吶?”
春日的聲音拉得老長老長的,我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了,但也只能再說一遍。
“我說朝比奈學姐被綁架了!如果沒有人幫忙……”
“喂,阿虛。”
春日用種很溫柔的聲音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麽,但請你多打幾遍這種惡作劇的電話過來吧!我正無聊着呢?這是什麽啊,你想幹嘛?實玖瑠現在就在我身邊。如果你說是有希被綁架了我還能理解。”
“不是的,不是長門,朝比奈學姐她……”
剛一開口我就明白了再說也是徒勞的。是呀,現在的朝比奈學姐正和春日在一起。消失的朝比奈學姐是從剛才開始一直與我在一起的朝比奈學姐,是那個出現在放清潔用具櫥櫃裏的朝比奈學姐,我說的朝比奈學姐是被車子帶走的朝比奈學姐。
“減分,你的謊話一下就被我拆穿了,好沒用啊。我說吶,如果是開玩笑那也說點真正好笑的事情嘛!就這樣我要挂了,笨蛋,阿虛!”
“等等……”
電話挂斷了。
我拿着電話手不停地在顫抖,緊急的時候,真的不應該打電話給春日。不管怎麽說,求救的對象也不應該是春日。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我沒有去看誰打來的電話就按了接通鍵:
“喂,喂……”
是古泉。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就說:“不要擔心,我現在和涼宮她們分開了,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我說我要去洗手間,趁此機會就跑出來了。”
他知道了?管不了那麽多了。
“古泉!朝比奈學姐……”
“我了解狀況,放心交給我吧,我馬上就能到你那裏了。”
“可是你怎麽來?”
我仰起臉,一陣嚴重的眩暈感向我襲來,正在這個時候,輛嶄新的車子停在了我的面前。這是一輛全黑的出租車。我不知道它是屬于哪家公司的,但是覺得很眼熟。它似乎就是曾經載着我去參觀“神人”的車子。
車子後座的門打開了。
“請上來吧,快點。”
坐在後座上的人朝我招招手。我沒有猶豫飛快地鑽進車內。車上的人看起來很面熟。來不及了解事态的發展,我先關上了門,彎成G字型的身體深深地陷在座位裏。
“馬上去追。”
從旁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原來是一直很照顧我的“她”,真的是不應該忘記她的名字。
“是森……森圓生小姐?”
不過是一個月不見,應該算不上很久。可是森小姐為什麽會在這裏呢?而且她也不是一副女傭的們扮,而是穿得很像一個普通的OL那樣,森小姐仍然想往常一樣,帶着一臉沉着的微笑。
“古泉沒有告訴你嗎?我也是‘機關’的一員。女傭只不過是我用來隐藏自己身份的,只是和你們一起的時候出現的臨時工。”
為了讓我安心,她示意我看向駕駛室,對我點點頭說:“不僅僅是我,他也是的。”
駕駛員舉起操縱方向盤的左手,通過後視鏡向我打了個招呼。
“新川先生……”
“是的。”
他是一個廚藝了得的管家,而現在變成了讓車子快速行駛的技藝精湛的司機。這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紳士開口說:“竟然綁架了那麽可愛的小姐,真是野蠻啊。我不會讓他們逃跑的。”
他更加用力地踩向油門,我更加緊貼在了後座的靠背上。坐在如此高速行駛的車裏讓我湧起了一股恐怖感,但拜他所賜,原本凍僵了的頭腦開始變得清醒過來。
森小姐和新川先生兩人是古泉的朋友,我知道原來不論是女傭還是管家,不過是臨時工而已。真的,怎麽也想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遇到他們了。而且在朝比奈被綁架之後不久,他們就像早就準備好了似的,開着車子來接我……原來是那樣。
“你們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吧!!”
老半天我從嘴裏擠出了這句話。
“朝比奈學姐被綁架的事情,不淪是你們還是古泉早就知道了,對吧!所以,你們就一直在我們的附近等待着,是這樣吧!”
“不!”
森小姐就像女版古泉那樣保持着同樣的笑容。
“我們跟蹤的人不是你們,而是他們。我們看見他們的車子接近你們,但完全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做了那樣的事,這事我們也感到意外。”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腦海中能夠想到的人就是昨天那個家夥,“這個古泉也沒有告訴你嗎?綁架朝比奈小姐的人是與我們‘機關’敵對組織的人。”
這樣的話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個家夥,但不論他們是未來人還是超能力者,都是不能原涼的。
“但為什麽要綁架朝比奈學姐呢?”
“恐怕是先下手為強。為了确保未來的優勢吧。”
“優勢?”
“是的。為了準備籌碼,所以他們抓走了朝比奈學姐。但是,他們弄錯了。因為他們真正應該綁架的是現在與古泉在一起的朝比奈實玖瑠。”
這麽解釋不通的道理,森小姐居然若無其事地說了出來。
“真是粗糙的計劃,他們一定很慌張。為什麽要這麽急于行動,不管怎樣在事前總要做好調查工作,對吧!”
那個怪家夥的登場也是操之過急的。一定是個新手。都是因為他的出現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森小姐像是讀懂了我的心似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但因為他們已經正式開始行動了,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那個‘機關’是……”
在我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她忍不住說:“做我們的夥伴好嗎?”
“我們的願望是維持現狀。難道那樣還不夠嗎?”
我這樣回答森小姐,讓她找不到什麽話回答我。那些綁架朝比奈學姐的家夥,到底在想什麽。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如果不是我們的夥伴,就一定要是敵人嗎?
“與‘機關’對立的組織,與朝比奈實玖瑠相對立的未來人們,以及像長門有希小姐那樣存在于地球以外星球上有意識的生命體。”
森小姐用一種淡淡的口吻說道。
我想差不多要動手了。因為關于年初的雪山。我從古泉那裏收到了情報,這三方有結成同盟的可能。這對于涼宮春日小姐來說只有打賭的價值,如果輸了可能什麽都沒了,但是相反的如果贏了,也會得到很多。
因為地面有一處不平整,車子跳躍起來,整個車身都在搖晃。在路口的時候,車子也是不停地橫穿過去,甚至在S字型的拐角處也絲毫不減速地往前沖。因為過快的車速,輪胎都吱吱嘎嘎地像要脫離車子飛出去一樣。
“古泉,還有你們。”
雖然我已經開始暈車了,但我還是強裝鎮定地說:“你們都己經知道不止有一個朝比奈學姐了,對吧?她來自一個星期後的未來,另外她藏在鶴屋家的事情,全部都已經知道了吧?”
“如果沒有她,或許被綁架的就是另外一個朝比奈實玖瑠小姐。在涼宮春日小姐面前。”
如果那樣的話就糟糕了,春日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這麽說的話……”
從未來的朝比奈學姐代替了過去的自己被綁架,也就是說,為了幫助過去的自己,未來的她被人綁架了。啊,原來是這麽回事。所以朝比奈(實琪瑠)必須要來到這裏。朝比奈(大)的信中寫的事情,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完成。為什麽要我與朝比奈學姐一起去做呢?是不是我一個人的話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呢?關于另外的未來人,烏龜與少年,還有綁架,只有朝比奈(大)一個人全部都知道。
當一股莫名的情緒将我包圍的時候,森小姐說:“不要跟丢了,新川。”
“明白了。”
兩人的對話将我的意識拉回到了前方。已經可以看見綠色的車子了。兩輛車的速度依舊不變地追趕着。車子開到這樣,我覺得發生三、四場交通事故都不奇怪。新川先生完全是一副無視交通法的樣子。他的技術已經達到了WRC的水平了,完全超過了一個管家的能力範圍。
綁匪的車子好象是朝着山裏開去的。這樣下去的話,他們一定是想穿過作為電影取景地的森林公園,然後一直往北吧。那兒只剩下山路,遠離村莊。混蛋,他們把朝比奈學姐帶到那裏去想幹什麽,絕對無法原諒他們。
我一直盯着前面的車子。帶着一個貨箱,苔綠色的車身,和那個時候的車子同一類型。與上個月差點将眼鏡少年撞飛的車子完全一樣,絕對不會錯,不管怎麽想都覺得他們不可能是我的夥伴。
綁匪的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沖去。突然它沖出柏油路,開到了路邊的山路上。新川先生以精湛的技術控制着方向盤,緊緊地跟在他們的後面。在靠近懸崖的山路上,兩輛車子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