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救人一命

更深露重,總是在夢裏讓花栖在心頭,濃濃的香。

想家了,想娘。

可是她的身子已經開始笨重了,這樣的她讓娘瞧見了,又是一個擔心。

青城,鳳城,近一個月的路程,此時的她已無法以自己的力量一個人回家了。

師父待她不錯,能找到的好東西都給她了。

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已經開始懂得與她交流了,偶爾會淘氣的踢着她,每日坐在陽光下,望着門前的青翠總是無言,總想着孩子生了,她又該何去何從。

總是要回到鳳城才是,香間坊才是她的家,這山裏終究也不是久留之地。

小兔子的傷早好了,為它起了一個可愛的名字:可兒。

常常抱着它在山間裏徜徉,這種閑适的日子,與世無争的寧靜,住得久了,習慣了,有時候就想,也許這就是自己一生想往的生活了,可是總又少了些什麽。

那少的,她知道,或許這輩子也再難有了。

人生,總是有太多無奈。

他的屋子裏有一幅畫,與竹屋裏的那幅一模一樣,每一次看了,都是心酸,做了太久的替身了,師父也狠,中了毒就封了雪兒留在他身上的記憶,而除了毒又封去了她在他身上的記憶。

總也挽不回他的所有,如果他知道了,也不知會做何感想。

又來信了,與蒼國的仗打勝了。一整天楓山下都是喜氣盈盈的。

終于可以回京城了,她替他高興,卻暗自傷感。

這一天,師父下山了,買了許多的東西,米與鹽,還有一些吃的用的,足夠一兩個月吃的了。

吃着飯,他說:“明天我要帶着妞妞去辦些事,要一兩個月才回來,常用的東西我都幫你準備好了,我還交待了山下雜貨鋪的小二每半個月上山一次,只看你短了什麽就送上來。”

伊璃默默聽着,心裏已清楚師父一定是要進京去幫着慕容淳奪那皇位了。

機械地吞咽着口中的飯,輕聲道:“師父盡管去吧,我在這裏已經習慣了,這山上空氣好,又安靜,很适合我。”

“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對我說,能辦的我一定幫你辦到。”

“沒什麽了,那些東西足夠我用了。”

“師父,為什麽不讓嫂子跟我們一起去?”妞妞人小鬼大的說道。

“她身子不方便,況且那也不是她該去的地方。”

“師父,我們要去哪裏啊?好不好玩啊?”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言。”

吐吐舌頭,難道她又說錯什麽了嗎。

“嫂子,我會給你寫信的。”一本正經的說着,眼裏都是舍不得的神情。

伊璃捏着她的小鼻子道:“嗯,如果收到了,我一定會回信給你的。”

走了,終于都走了。

隔天,人去屋空,屋裏屋外就只剩她一人了,還好,小兔子還陪着它。

楓葉紅了,遠遠的望了,一大片的火紅,美麗的醉人的眼,走近了,好象仙境一般。

随手摘着,火紅的一枚,收在書裏,一頁一張,一頁留一行詩詞,淡淡的,讓人想不出是誰的留字。

這書就留給子淳,這曾是他的家,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回來了。

站在那山間向下望着,總是有一個人影在眼前晃動,可是抻手一抓,又是一空。

半個月過去了,妞妞果真來信了,是從京城裏寄來的。

她知道,師父與慕容淳還有妞妞一定在一起。更有那個凡兒了。

一切都任其自然吧。

京城,對她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一樣的地方。

濃濃淡淡的日子,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每天裏常常是坐在那山上與楓葉一起迎着風,聽那樹葉的沙沙聲,一任一片相思寄予東風。

這一天,依舊是坐在那楓葉下,小兔子也在身邊蹦跳跳的四處跑着。

伊璃望着山下出神,恍惚中山下仿佛有幾個人影拂過,可是轉瞬即逝。

也許是她看花了眼吧,最近的精神總是差得很,人更喜歡睡了,孩子也更調皮了。

下了山,回到了屋子裏,寂靜無聲的,想說話又不知出與誰聽。

天黑了,淘米煮飯,她一向認真于吃食上,她可不想餓着了她肚子裏的小寶寶。

點着蠟燭每一間屋子裏都轉上一圈,這是她的習慣。

循着老例走到慕容淳的屋子裏,淡淡的沉香的味道猶在,象是永遠也無法從她的世界裏消除一般,那是屬于他的味道。

可是此刻,空氣裏似乎又多出了一種氣息,仿佛是喘息聲,仿佛是一股血腥的味道。

拿着蠟的手抖了抖,有一種危險的氣息讓她想逃開。

轉身正要跨過門檻時,一聲微弱的聲音響起:“救我,水。”

那聲音來自床下,伊璃一怔,想要逃開,陌生的人,她怕。

可是走了一半的她又折回來了,那人是在向他求救,應該是對她無害的。

想着肚子裏的寶寶,人要積德行善才是,壯着膽子一步步的向那人走去,心裏發慌的很。

越來越近了,又聽到他的聲音:“救我。”

蠟燭亮亮的現在他的周遭,竟是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怎麽他會到了她這裏,他身上的血已有些幹涸,氣息微弱,看來他到這裏已經有一個下午了。

想起在山間恍惚中看到的那幾個黑衣人,一定與他有着關聯。

“水”他的唇瓣幹裂,急需她的救治。

自從離開鳳城,她已見過了太多的血腥,這些已經沒有那麽可怕了。

将蠟燭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拖着他的身子,笨重的硬是将他拉到了床上。

看着他倒在枕頭上的模樣,才想起她這樣拖着他已經拉裂了他的傷口,咬着牙,他漠不作聲的。

他不是燕國人,也不是蒼國人,看樣子象是契丹人。

先去取了水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了滿滿一碗。

又跑着去師傅的房間裏找了些金創藥,看着他滿身的傷,卻無從下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無措,他翻過了身子,背上也滿是血跡,“幫我上藥。”

扯開他的衣衫,刀傷箭傷錯列的排布着,人有些暈,吐了起來,肚子裏的孩子抗議了。

吐過了,閉着眼将藥粉灑在了他的身上,傷重的地方一圈一圈的纏着布,終于好了,她舒了一口氣。

男人轉過身子,睜着眼,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嘆口氣道:“藥給我吧。”

“嗯。”

遞到他的手中,她出去,掩好了門,餘下的傷他自己處理吧,頭痛的厲害,她已無法再為他做更多了。

累極,一夜,她睡得很沉。

醒來時,突然想起那人,去看時,卻哪裏還有人跡,仿佛從來也未曾有人來過一般。

只是,那地上還遺留了一灘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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