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裏的士兵跟咱們京城中的公子哥都不一樣，你一定會喜歡的。剛開始他們都不喜歡大哥，不過你大哥是誰，沒多久就把他們打得服氣了。
我跟伯父說了隐瞞身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是大阿哥都只以為我是哪家大臣家的兒子。他們都嘲笑我太講究了，一點都不爺們，現在你大哥也是大口吃飯，大碗喝酒了，你見到了不要太驚訝。
現在我還沒有真正上戰場呢，伯父說過幾天戰勢緩和一些，就讓我去練練。這只是剛開始，你大哥終有一日會成為靠得住的大将軍。
這裏每日都有人受傷有人死亡，……
……
我想你們了，現在要吃飯了，我跟大家一塊，今天就先寫到這。
從康熙那裏拿到單獨給自己的信，胤禩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先是快速地閱讀了一遍，慢慢放下那顆擔着的心。又仔仔細細地一個個字閱讀，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最後才不舍地把那幾張紙小心地放好。
這就是親人了吧，在身邊時還好，遠離了總是放心不下，總是擔心他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麽不妥。
這些都是前世沒有的，胤禩樂在其中，除了對小九他們，自己這顆心也還是活着的，這樣沒什麽不好。
“八哥，八哥這天越來越熱了，咱們今年也跟着父皇去避暑吧，那邊的院子裏景色也是很美的，聽母妃說那裏很大的，到時候小十肯定很開心。”
“嗯？小十很開心？不是你很開心？”
“嘿嘿，就知道還是八哥最懂我，你跟皇阿瑪說吧，皇阿瑪一定會答應的。”
胤禩挑了挑眉毛，這是什麽邏輯，不過這點小事，想來康熙确實會答應就是了。
“到時候你們都跟着朕一起去，讓近侍把你用慣了的東西先整理好，免得到時亂成一團，說來這還是你第一次離開皇宮到外面長住。”
親額娘到底見識不足，養母也不會太盡心，也不能幫着整理一些需要的東西，還是朕這個做父親的多費些心，讓李德全多顧着些。這些有些婆媽的心理活動，康熙卻沒有在臉上顯現一丁點。
“到時候，你們的師傅也會有幾位跟着随行，朕還是要檢查功課的，退步了就罰。”
“那進步呢，進步了有什麽獎勵？”胤禩面對康熙時也一點點打開了心扉，顯得有些小俏皮。
康熙拿起手邊的折扇，輕輕地敲了敲胤禩的腦袋，看着胤禩歪了歪頭，眸子裏透着點小委屈，唇邊是止不住的笑意。
“讓朕滿意了，朕就打開私庫讓你随便挑。”
“這可是皇阿瑪親口說的，金口玉言，胤禩記住了，有李谙達作證，到時候皇阿瑪可不許舍不得。”
“朕什麽時候對你小氣過，你盡管挑就是。”
李德全只是在旁邊帶着笑意看着這對父子你一言我一語，其中的溫馨讓他靜靜地站着，也不插嘴。
康熙在不涉及原則時樂意盡量寵着眼前的孩子，所以順着小八的話，也不心疼自己多年的收藏，小八看上了什麽拿去就是，自己的兒子當然值得擁有最好的。至于到時候是懲罰還是獎勵，笑話，小八從來都是最是令人放心不過的，功課也是很出色的。
誰家的孩子也沒有小八乖巧可愛，友愛兄弟，孝敬父母，嗯，果然是別家比不上的，康熙心裏的小人都止不住地嘚瑟了起來。
現在小八又與自己親近，康熙表示真是最開心不過，至于西北戰事，西南小國的蠢蠢欲動，康熙表示都在掌控之中，這麽大的國家從來就沒消停過，自己都習慣了，不過是解決一個問題又出現一個問題罷了，只要不出大亂子，就沒有必要整日惶惶不安。
況且有這些個出色的兒子，後繼有人，康熙只覺力量滿滿，外面的風風雨雨，他有信心能夠圓滿解決。
康熙的縱容甚至是寵溺，胤禩又豈能毫無感覺，他不知道前世冰冷陰暗的童年，重來一次，為什麽滿滿的都是溫暖。他剛開始時會倔強地對自己說都晚了，他們的溫情自己早就不需要了，他以為前世刻在骨子裏的傷害不論經過多長時間自己都無法忘卻，也無法原諒他們，即使知道前世的事早就亂成一麻，只是一場所有人的博弈，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誰輸誰贏，路都是大家自己走的。
可是現在胤禩不願意再自己騙自己，這些溫暖不知不覺侵入了自己的心門，前世那些厚重的陰影好些都在慢慢消散，也許有一日想起那些，那些不堪的痛苦也會變成好像是別人的故事，只是把他們當成一段普通的記憶，放在角落，不再時時翻開。
這樣也好，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前世那些求而不得的正眼相待，今日輕易得到，他們是真的把自己當做了親人，把自己放在了心中。
也許在皇位與兒子之間，自己仍舊是被舍棄的那個，這些也足夠了，也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了，自己也願意回饋這份溫暖的，這一世我們再做一對父子。
母父，你可以放心了，胤禩的心結打開了，那麽多的世界你獨獨把我放在這，是不是早就擔憂了呢？現在我終于釋懷了，感覺很好。
坐在涼亭裏吹着涼風，想開了以後，好像周圍的靈氣都多了些，綠色充滿生機的柳枝調皮地從清澈的水面劃過，偶爾傳來一兩聲脆脆地鳥鳴，整個世界都美好的讓胤禩不時翹起唇角。
“一個人在傻樂些什麽呢？”
眼前出現了一抹杏黃，胤礽走到胤禩旁邊坐下，折扇有一下沒一下閑閑地敲着掌心。
“太子哥哥，沒什麽，就是好開心，今天天氣很好。”
“你呀，真的還是一個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會這樣簡簡單單就開心不已。
“太子哥哥說的好像自己多大似的，還不是就比我早出生了那麽幾年。”
“幾年？早出生這麽幾年就比你知道的多，你就要叫我哥。”太子也樂得與自家弟弟輕松拌嘴。
胤禩假裝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沒一會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這樣純粹的笑容很是感染人，看滿臉笑意的太子殿下就知道了。
八弟今天好像有一些不一樣了，太子殿下思忖着，是更開心了，更給人一種幸福感吧，更是不沾染這皇宮中的一絲陰霾，有着這裏很多人所缺少的生機活力。
胤礽忍不住掐了掐自家弟弟笑意盈盈的小臉，惹來自己弟弟毫無威脅力的一瞪。
“老大又來信了吧。”
“嗯。”
“真是黏黏糊糊的，這才走幾日，你不是因為他的信才傻樂成這樣的吧？”胤礽話中是毫不掩飾的酸意。
“我好像聞到酸味了，二哥聞到沒有。”胤禩動了動小鼻子，用手扇了扇，故意作出一副誇張的樣子。
“怪模怪樣。”終究是不忍見胤禩為難，轉移了這個話題。
胤禩也松了口氣，做夾心餅幹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真是兩個幼稚的哥哥。
“太子哥哥就要成親了，太子妃嫂嫂是不是很漂亮？大家都這樣說。”
“是皇阿瑪選的，娶妻當娶賢，容貌還可以看。”
“什麽叫還可以看嘛，嫂嫂聽了多傷心哪。”
“我只對你說了，難不成你會對人學舌？”
“這可不一定哦，要讓人保密，太子哥哥有什麽好處給弟弟。”
“臭小子跟我也讨價還價了，好處沒有。”
“算了，誰讓我是這麽貼心的弟弟呢，就不告訴嫂嫂了，免得剛新婚嫂嫂就不理二哥，二哥可就下不來面子了。”
兩人雜七雜八地說着一些根本不會發生的事，只是閑裏玩樂罷了，畢竟誰都知道這些在規矩衆多的宮廷裏是不大可能發生的。太子妃怎麽可能會跟太子置氣，皇家的兒媳聽着尊貴但是也很難做的。任何事都是如此，得到了一些就要付出一些，哪裏又有只用坐着享受的呢。太子妃的選拔，不僅考慮了勢力權衡，太子妃的性格能力也是能上的了臺面，不能給皇家抹黑的。
太子殿下還真是不計較太子妃的容貌的，帶出去不丢臉就行，看着還順眼就多親近親近，不喜歡就少接觸，大面上過得去就行，想要顏色好的嬌美人就再納幾個進府。只要做丈夫的給嫡妻應有的體面，做妻子的把後院打理好，誰也不會多議些什麽。這也是很多這個圈子裏人的想法，倒不像是兩個要相伴一生的人成親，而是各取所需搭伴過日子罷了。
富貴之家都是三妻四妾，不僅是男人好色，而且這樣好像就能夠彰顯地位權勢似的。所以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也許少女時期會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慢慢長大就會把這些危險的念頭埋起來。誰家姑娘的教導都是不善妒，男人嘛有幾個妾室玩物算不得什麽，只要不威脅自己的地位，不發生寵妾滅妻的事，正妻都不會與小妾之流太計較的，沒得顯得落個小家子氣，在自家爺面前也讨不了好，這是每個要出閣的姑娘都知道的。
奢求一些不應該的東西多半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大家都是這樣活着，你又有什麽權利不一樣，特立獨行多數情況下并不是一個好詞，多數人還是會選擇最簡單舒适的活着，而不是去追求那些虛有的東西。
像毓秀那樣的卻是極少的了，也許是因為親生父母早逝，沒人教導，祖父又一味寵溺，才會一直像個天真的小女孩，明明是最正常不過只願夫妻兩個彼此相伴的心願，卻被大家拿異樣的眼光看待，善妒的名聲也傳遍了京城，最後還是被殘酷的現實磨去了那些天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