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威脅
兩天後，唐芷到達帝都。
同樣是夏天，深水市的天氣就令人忍不住煩躁，但到了帝都，碧藍的天空上飄蕩着幾朵白雲，熱得令人心曠神怡。
當然，這只是唐芷個人的想法，她打着一把嶄新的印着大熊貓圖案的晴雨傘，遮住陽光中的紫外線，光滑細膩的皮膚白得反光，微弱的寒氣圍繞在她身邊，中和了室外已經上了三十五的高溫，實在是舒适極了。
女性執行員毫不猶豫抛棄了自己的搭檔，一小步一小步得往唐芷的晴雨傘底下挪，享受着全自動空調的快樂。
他們是做正常航班回來的，一向晚點的飛機破天荒準時起飛，只不過降落帝都機場的時候，恰巧是暑假又逢周末，正是旅游高峰期，異管局的車堵路上了還沒到，三個人就在機場等了一會。
唐芷的行李不多，就收拾了些日用品和衣物，五樓那間小房子裏的東西，能留給房東的都給了房東，加上她這一年多将房子打掃保養得不錯，房東來收房的時候高興得當場減了一半押金，還幫忙把她的小電驢二手轉了出去。
在機場外等了快一個小時，異管局的車終于姍姍來遲。
司機幫忙把行李箱搬上了後備箱，一腦門的汗，笑得跟朵花似的：“這就是未來副組長了吧？我們局長等您好久了。”
唐芷坐上車就收了身邊圍繞的那一小股寒氣，問司機道：“我就這麽空降過去，你們原來那個組沒意見嗎？”
她雖是這麽問，卻倚在後座上沒有一點緊張的意思。
甚至還從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晃了晃，水裏就浮現了兩枚冰塊。
司機師傅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握着方向盤的手輕輕一顫，順着前方的道路走走停停，打了個哈哈，沒正面回答：“要我說，您帶着局長往門口一站，保證風平浪靜！”
女性執行員跟唐芷坐在後面，給她科普一些局裏的基本職能：“異管局隸屬于國家安全部門，負責與異能有關的所有案件，所屬人員全部由異能者構成，下面一共五個部門，分別是信息部、調查部、執行部、後勤部，四個部門息息相關，共同運行。”
“我和搭檔名義上是執行員，但實際上出自調查部，只是執行部的人都出外勤了，我們兩個趕鴨子上架……”
唐芷若有所思，問道：“那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是獨立于各部門之外的，不受除局長以外任何部門管轄的特別行動小組，”女執行員拍拍唐芷的肩膀，“就是你要空降的哪個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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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芷：“……嚯。”
一個獨立部門的二把手，大手筆啊。
國家異能者公共管理局，簡稱異管局，坐落于帝都郊區外的一片森林內，總部被結界所包圍，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出異樣，只有進了裏面才看到另有乾坤。
結界識別功能，進去後，入眼只見辦公樓的國徽下貼着幾個燙金大字“國家異能者公共安全管理總局”，兩邊還貼着一副對聯。
上聯：熱愛祖國，尊重生命；
下聯：遵紀守法，保護環境。
沒有平仄，沒有韻律，特別不拘一格，把唐芷對于“特殊部門”的神秘猜測毀了個一幹二淨。
除了辦公樓，後面還跟着一棟宿舍樓一棟集餐廳娛樂于一體的綜合樓。
更後面還有大片的訓練場地。
除去不拘一格的對聯不說，唐芷感受着空氣中不同的異能量波動，感嘆一聲：“貴局真的是人才濟濟啊。”
“客氣。”
完全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唐芷猛然回頭，送她進來的司機和執行員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連帶着行李箱也消失不見，換成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筆挺的黑色制服，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經過良好鍛煉的身體似乎隐藏着無盡的力量，他的眼睛古井無波，帶着幾十年時光流轉的痕跡，在看向她的時候卻劃過了一點笑意。
但唐芷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的能量波動，連他什麽時候靠近的都不知道。
是沒有異能，還是返璞歸真？
燕雲洲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你的行李我讓人給你送宿舍去了，我叫燕雲洲，擅做主張将你邀請過來，若有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邀請。
唐芷琢磨了下這兩個字，了然道：“原來是燕局，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緊接着，她口風一轉：“不過交易而已，算不上唐突，您托人帶到的承諾，我可是當真了。”
燕雲洲親自帶她參觀了這個被結界保護得密不透風的總部，沒有接這個話頭：“據不完全統計，每五十萬人中僅有一個異能者，絕大多數人只是在身體更健康一點、更聰明一點、更長壽一點，只有少數中的少數，才能發揮出十之一二的威力。”
十之一二，已經足夠他成為一個反社會分子了。
沒有人知道異能是怎麽來的，好像是天上哪位神仙靈光一點，于是便賦予了極少數人類超出自然的力量。
現代科技經過檢測，捕捉到一些特殊基因，這種基因可以随着血緣關系進行傳承，但傳承中會不會産生變異，那就只能看天意了。但父母是異能者，兒女大概率也會是異能者。
民間野史和話本的記載就更有趣了，什麽天降神石，衆生虔誠，神石便給予了凡人以神的力量，這些人被召集起來，成了王朝最秘密的武器。然後随着王朝隕滅，這些人不斷生活、遷徙、生育、重組、打散、摧毀……經歷無數循環。
當然，異管局跟上面的傳說沒有多大關系，這個部門在建國之初就秘密成立，直到五年前，國際上秘密出臺異能者管理條例，将混亂的異能世界撥回正軌，國家才把這個神秘的“特殊部門”揭開一角。
關于近代的記載，最開始是一個島國的長壽老人活了138歲，還能隔空操控金屬勺子，老人去世後，他的子女将老人的遺體捐獻給國家，醫生在打開老人的頭顱的時候，發現了一枚晶瑩剔透的“核”。
這枚“核”從來不曾出現在腦部CT中，但其中蘊含的能量令人着迷，卻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無法将能量提取出來，醫生覺得，這就是老人長壽又能操控金屬的秘密。
醫生将這個秘密告訴了他的國家。
是不是将能量提取出來，全世界都能實現永生，然後擁有這種操控金屬的魔法？
這個猜想令他們開始瘋狂。
那些年異能者不敢露出絲毫跡象，他們微弱的能力無法跟手持熱武器訓練得當的雇傭兵相比，有時候只是一枚小小的麻醉針，就能放倒一名異能者。
這些人，被當做異類，被當做人形殺器，被當做試驗品。
野心家們對異能者甚至秘密發起跨國捕捉令，若不能捉，則殺人取核。
直到五年前。
在太陽光下帶着微微藍色的冰層席卷全球，大海卷着浪花成為定格，艦艇停在中央無法啓動，柔軟的雨滴化為利劍，連飛鳥也從空中墜落。
沒有人能在這股暴戾的能量下逃出去。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三分鐘後，冰層消失，大海平靜，飛鳥振翅，萬物回春。
“826冰河事件”成為了絕密文件中的一個，光是善後就用了半年時間。
燕雲洲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了能量爆發的中心，只看到躺了一地的不知道從哪個國家偷渡過來的雇傭兵。
自然沒有人願意認領這幾具屍體，認了就真成外交事件了，國家以非常強硬的姿态在國際上推動了異能者管理條例的實施，既是“管理”，也是“保護”，潛意思也顯而易見——不許別在我的地盤亂來，否則發生什麽事，都不是能夠控制的。
島國的老人花了138年只能控制一個小小的金屬勺子。
那令冰河覆蓋大地的操控者為什麽會可怕到如此地步？
問題無解。
“我不是很想回憶過去，”唐芷将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擡起到頭頂，掌心向着結界，五指彎曲做了一個抓起的動作，“我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暗處看着我，但是燕局你猜，我和結界，哪個會先碎？”
她臉上帶着微笑，眼睛被照耀得眯起，仿佛只是感受結界外和煦的陽光。
***
六樓，特別行動小組辦公室。
燕行單腳踩在凳子上，向窗戶的方向招招手：“耳朵，聽到什麽了？”
跟隔壁調查部借來的外號為順風耳的同志偷偷蹲在窗戶下，增強過的耳力打開到極致，他咽了咽唾沫，哆哆嗦嗦地回答：“我去……燕哥，你這個副組長可真了不得。”
燕行扒拉了下頭發，有點煩躁：“她是猴哥嗎，怎麽還扯上了不得了？”①
順風耳同志磕磕巴巴重複了一遍，露出一個崇敬的眼神：“……‘結界和我，哪個先碎’，好家夥，直接當面威脅局長他老人家，燕哥你敢嗎？”
總部的結界相當于劃分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區域，既控制了裏面的異能量波動不會外洩，也保證了外界的探查不會滲透進來。
一旦碎了，造成的影響簡直不可想象。
“這有什麽不敢的！”燕行抿了抿唇，以手抵住額頭，默默咬了咬牙。
順風耳同志懷疑地看着他。
燕行反瞪回去，迅速轉移話題：“看什麽看，快點聽他們還說什麽了？”
特麽他還真不敢！
順風耳縮着脖子偷偷搖頭，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神色一變：“壞了，局長要上來帶你們副組長參觀辦公室，可不能讓局長知道我偷聽他說話，我先撤了，燕哥保重！”
不等燕行說話，順風耳跟火燒屁股似的，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燕行：“你有沒有義氣！”
順風耳扒着門框回過頭：“義氣這東西還得靠燕哥，記得千萬別在局長面前出賣我！”
燕行磨磨牙，手指在膝蓋上敲了兩下，然後快速走向門口：“不行，我去後勤部要兩個人，非得挫挫她銳氣不可！”
傻猴子你威脅誰呢。
那是我燕行的親爹！
作者有話要說：
①玩的梗出自動畫版《西游記》主題曲——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我無法正常念出這句話233
感謝“七七”和“阖書”兩位小天使的營養液
感謝所有收藏在看評論的小天使
比一個超大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