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馬救主

我是在睡夢中嗎?

那簫聲,為何如此凄涼?

我的眼前,又為何會出現這無限花海?

我莫名地竟知道那些花兒的名字——曼珠沙華。傳說,那是冥界開遍的花,如火如荼亦如血,明明是不祥的,卻獨有致死的絢爛,讓人莫名難忘。

曼珠沙華?

我恍惚,我是在哪兒?冥界?難道,我真是死後,才穿越的嗎?那我現在,又是死,是活?

我的眼前,平白地又出現了兩個白衣身影,他們明明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我卻竟能看出他們長得極相像。

是佞祯和十三皇子。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也在那裏,就立在那忘川河畔的兩岸,當荒煙蔓草中的佞祯飛身奔向曼珠沙華間的十三皇子時,彼岸突然亂紅狂舞,花飛滿天,擋住了他的去路,也擋住了他們的身影……

斷斷續續的簫聲歸于終于平靜,我過了好久才從那血紅的花海離開,而我不知道的是,當我再見到那一幕的時候,又是別樣情景。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醒來。

起身,見到佞祯和十三皇子各自相安地坐在熄滅的篝火兩邊。我轉眸,寺外連天的飛雪已經停了。

屈膝,踞跪在佞祯身前,替他診脈,他的內傷竟然又重了,我不由地看了眼十三皇子,卻終是低頭,扯裂襯裙,重新為佞祯包紮傷口。

而我不知道的是,這兩個男人的博弈也到了最後的關頭。

當一隊身着銀練勁裝的前鋒營軍士單膝跪在十三皇子身前的時候,我終于看明白了棋局,一圈白子已圍住了一枚孤立的黑子。我看向佞祯,他的神色竟出奇地平靜,黑眸微眯,高深莫測。我蹙眉,難道他不知道,他即将成為十三皇子的階下囚了嗎?

十三皇子回身,看向佞祯,道:“十四弟,你私出流放地,只有請你和我回京候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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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爽快答應,看似毫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我見到幾個前鋒營的軍士上前來,似是要押解他的樣子,只是向着十三皇子一福身:“十三爺,十四爺身上有傷,還是讓奴婢扶着他吧。”

我低頭,沒有看十三皇子,也沒有看他,只是伸出雙臂攬住他的腰。“哼哼。”手臂內側感到他腹部的震動,我疑惑擡首,卻見到他嘴角幾不可查的笑意。他的笑,總都讓我覺得自己上了他的當,可我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麽辦法脫困,只有陪着他,如此而已。

他還是一幅虛弱無比的樣子,卻将所有的分量壓在自己身上。

十三皇子果然還是好計謀,在和佞祯聯手救我的時候,估計就想到這步後招了,而就算佞祯當時也想到了,但他如果要救我,就絕對會中計,如果不想中計,就不能救我,而以佞祯的性格,是寧願中計,也會救我的。

這個人,就是這樣。環住他腰的手臂又用了些力。

“咝——”我聽到他的抽氣聲,驚慌地擡頭看他,他皺眉,卻低聲調笑道:“怎麽,想謀殺親夫?……”

忙将手臂松開些,卻被他用手拿住,他貼着我的耳朵吐氣:“我今天才知道,娘子那麽心疼為夫。”

都什麽時候,他還這般不正經,我皺眉,微啓檀口,卻被他用手指止住嘴唇:“相信我。”他在宣布。

好,我相信。

低頭,就這樣摟着他結實的窄腰,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過融雪的山路,我的布鞋都濕了,總算到了山腳。又是一隊前鋒營的軍士和幾匹空馬匹。

原來,前鋒營的軍士都是騎馬而來,一人一騎,有十幾騎。

十三皇子利落地翻上一匹鬃毛光亮的汗血寶馬,又打馬折回,停在佞祯和我面前,翻掌把手伸向我:“這裏離京城還有很遠的路,上來吧。”

我擡眸,只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眸裏的閃光,又轉眸看向佞祯,他的臉色不好看,卻沒有拒絕的意思。我疏眉,又轉眸看向十三皇子,一笑,自他救我之後,我對他,已不再有怨恨。因為就算沒有我,他和佞祯,終是逃不脫你死我活的命運!只是,十三皇子的好意,我不能接受。福身,婉言謝絕:“奴婢不敢勞煩十三爺。”

十三皇子淡淡一動嘴角,也沒有再堅持,只是打馬上前。

我和佞祯步行在後頭,周圍有六騎緊緊包圍。我只是看了一眼佞祯,他正皺眉望向我,我卻笑道:“是你讓我相信你的。”其實,我的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是,我還是相信他是可以帶着我逃脫的。又或者,我在暗示他,我希望他這麽做。

可是,我知道,他的傷很重,又帶着我,要在十三皇子和前鋒營的眼皮底下逃脫,只怕就算他身上無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只是,事已至此,不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他身邊,就算到了京城,要面見天子,要付出性命!

陰濕的布鞋被寒冰凍成冰霜黏住皮肉,每走一步,都有冰渣摩擦腳面,直到鮮血淋淋,可這種痛卻讓我的心境無比空明。就算忍着每走一步的痛楚,就算每一步都是走向死亡,只要是為了他,我都願意。

擡首,給他一個毫無保留的笑,掏出腋窩下的手絹給他擦汗,雪白的手絹順着他俊美的輪廓落到堅毅的下巴,他低頭就在我的手上偷了一個吻,墨黑色的眼睛亮得吓人,他笑道:“娘子,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幫我擦汗。”我心一跳,想縮回手,卻被他握在掌心,他帶繭的手指溫柔地摩挲着。

這時,旁邊的一名前鋒營軍士不耐煩道:“磨蹭什麽?還不快走!”說着一道馬鞭正對着我的後背撻過來,佞祯眼中寒光一閃,一把把我拉到他懷裏,左手一繞,死死纏住那道馬鞭。我看着剛才那一幕,無比熟悉,我突然想到我為救十三皇子,被九皇子、十皇子拷問得就要昏厥的時候,一個身影為我擋住十皇子的最後一撻……

難道,那個時候的那個人,是他!

難道,早在八皇子抱起我之前,他就沖過來救我了!

我只是癡癡地看着他,他很憤怒,甩手生生就将那個軍士摔下了馬。那畫面與記憶裏那個模糊的影子重合,十皇子被他拉得一個趔趄,也便擋住了救下了我的他……想來當年,他還算給他十哥面子,并沒有下死力,卻也已經讓十皇子氣急敗壞了。

我一直以為,他并不在我曾經的生命裏出現過,可如今再細想起來,他其實很早就出現了,還,救了我好多次……我把頭微側,就貼着他的胸口,閉上眼,仿佛他是很多年前,我就選擇了的一個人……

那個軍士摔斷了腿,十三皇子只看了眼,就敦促啓程,前鋒營的軍士對佞祯有所忌憚,再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他腹部的傷口這一用力,又裂開來,血流不止,可我身上帶的傷藥卻用完了。而十三皇子并沒有停下的意思,我皺眉,想到只有去求十三皇子,卻被他看出心思,他只疲懶地道:“傻瓜,習武的人,誰沒有個五痨七傷的?”我倒蹙眉頭,真不知道是我傻,還是他傻。

其實,我之前就已經體力不支,強撐着扶着他又走了一段路,磨出血來的腳越發痛楚起來,到了山路上,雪下的地面坑窪,我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反倒是他攬住我。

我聽到馬蹄聲漸進,我擡眸,是十三皇子,他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我道:“上來。”他伸手就攬向我的腰。

我搖着頭後退,可腳上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不必了!”我只覺得身子一傾,已被佞祯攬着後腰帶向一邊。

我皺眉,他還是有傷的,我伸手就去推他:“十四爺,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卻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

“我的女人還是不勞十三哥費心了!”佞祯的黑眸盯着十三皇子,面色冷硬,嘴角卻勾起一個懶懶的笑。

十三皇子瞥了眼他的傷,笑:“十四弟,能行嗎?”十三皇子陡然翻掌,我雖沒看清,卻本能地擋在佞祯身前:“不要再打了!”

那一掌在我額前停下,卻是順着我虛弱的臉龐向下,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觸到我的時候,我被佞祯拉到身側,而他已出掌,對上十三皇子的掌心。

我顧不得許多,只是同時去拿他們的手腕,“呃……”我被一寒一熱兩股內力同時擊中,仰身被震開,按住劇痛的胸口,忍不住痛哼出來,一口血落在胸前的白衣上。

“州兒!”佞祯大驚,飛身屈膝,在我即将倒地前攬住我的後背,我只是看向馬上的十三皇子,虛弱道:“奴婢本是一條賤命,兩位爺又何必為了奴婢,大動幹戈?”

十三皇子看了眼和佞祯對掌的手,皺眉收掌,看向佞祯和我,這時,山道上一騎驿兵馳過來,悄聲對着十三皇子耳語幾句,十三皇子神色一變。

而佞祯卻在此時,突然抱着我站起身。

我只聽到一聲慘呼,正是斷腿的那名軍士,他不知怎麽再次直直摔下馬,佞祯下一瞬,已一把搶過馬頭,帶着我翻上馬背,一身喝馬,向回薊州的方向疾奔而去。我全身無力,只是靠着身後的佞祯。

十三皇子最先反應過來,随手拿起身邊的弓箭,一箭對準佞祯,滿弓,放箭,佞祯引着馬一躍,那一箭從身邊就擦身而過,卻突然一箭化二,第二箭突然拐彎,佞祯直直伸出二指,不偏不倚接住那支射來的長箭,而這時,又有一箭飛至,佞祯一斂眉,抱起我,在馬背上一個後空翻,正躲過那一箭,落下時,單足在那支箭身上輕浮一點,腳下生風,又是一個起落。

我眯眼,只覺四周一片白雪茫茫,而這時,白雪中突然竄出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我一陣恍惚,想到,有一年,我為了找容卿,昏倒在前門大街上,那時也有一匹白馬穿過風雪而來……

我側過面,終于見到了白馬的主人,是佞祯,他攬着我落到白馬背上,白馬長嘶一聲,如一陣風一般飛奔起來,身後是前鋒營的追兵,而白馬卻一直奔到一道懸崖前停下,對岸裏此岸數十丈之長,根本過不去,而前鋒營的追兵也已追至,成扇形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佞祯覆掌撫了撫馬鬃,帶着白馬倒退幾步,突然向前一個俯沖,白馬雙足騰空,直直下落,我只覺的心懸在空中,但有佞祯在,我莫名地感到無比平靜。我和他,無言,只是互相一個對視。

而白馬在下落的最後一刻,後蹄在懸崖下的突石上一個借力,長身一躍,向對岸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仿佛是長着翅膀的飛騎,直直落到懸崖的對岸,對岸的雪石被馬蹄刨落,而馬身卻登上了對岸,讓那些前鋒營的追兵望塵莫及……

☆、番外三十八 十三回京

那斷腿的軍士跪在十三皇子面前:“十三爺,是屬下辦事不力,讓十四爺逃脫了,請十三爺責罰。”

“讓十四弟逃脫,你犯了三個錯誤。一,不該借機羞辱他,而忘了将他押解進京的本分。”

“是。”

“二,就算是已入羅網的敵人,也不能輕視他。”

“是。”

“三,既然是我赑屃內城府的人,在事前更該掌握敵人的情報。十四弟擅長弓馬,手指的力道和準頭不可小觑,如此就該防備十四弟以指力彈石偷襲,更不該被十四弟趁機奪取戰馬,讓敵人如虎添翼!”

“是。”

“ XX,讓你知道你的錯誤,比鞭撻你,更是我需要的,下去吧。”

是時,另一名軍士道:“爺,XX根本不是十四爺的對手……”

“攸之。”十三皇子笑道:“那些錯誤,同樣也是我犯的。”

“那十四爺……爺還要追嗎?”

“不必。”十三皇子道,“等下就會有父皇急召我回京護駕的诏書。”

“爺如何知道?難道紫禁城裏出了什麽事?”李攸道。

十三皇子冷笑不語。

“是索相等不及了?”李攸疑惑道。

“不,是他太慢了!”十三皇子道,“我離京一個月,就是給他機會……可惜,索額圖此人,嗜權貪名,卻也心機叵測,這都已經成了反賊,還想立忠臣牌位,父皇也不愧是父皇,竟想到用這種法子拖延,讓索額圖平白地錯失良機。”

“既然索氏已錯失良機,皇上為何還要召爺回紫禁城護駕?”李攸皺眉。

“看父皇下了那麽多次局,也多少知道父皇的路數,他正是懷疑我,才急着召我回京,無非是怕我倒向太子,和索額圖裏應外合,聯手反叛,想試探我。”

“那爺……反是不反?”

十三皇子臉色一冷,止住李攸的話頭:“攸之,這種話也是你該說的嗎?”

“奴才該死。”李攸一驚跪地。

十三皇子一擡手,讓他起。

這時,官道上又行來一騎身差令旗的傳令兵,行到十三皇子面前,下馬行禮,又從衣袖中抽出一卷聖旨:“請十三爺領旨。”

十三皇子跪地接旨。

傳令騎兵走後,十三皇子只拿着聖旨在手中把玩,卻沒有拆開。

“爺……”李攸終是忍不住道。“皇上既然發了诏命,若是不尊,就是抗旨。可太子偏狹記仇,爺這次‘護駕’,只怕皇太子日後得勢,不會讓爺好過。皇上果然是對爺生疑了,這一步棋,可是讓爺兩面皆失啊!”

“不,棋是死的,人是活得,就看人怎麽走了。說不定,這一步棋走好了,還能,兩面都得。”

李攸一驚,只見主子的嘴角詭異一勾。

十三皇子翻身上馬:“擺駕回京。”

“擺駕回京——”李攸傳令,前鋒營絕塵而去。

最前頭的十三皇子突然一個回首,“十四弟,這次,算你走運了。”

白雪中,飛奔的白馬主人似有所感,瞥嘴一笑,“十三哥,你又怎知,我不是正在等這個時機?父皇和太子的博弈一旦倒向父皇,那麽首當其沖最先受到懷疑的必是十三哥不是嗎?誰讓十三哥不僅統領左右翼前鋒營,手握皇城兵權,還算是半個太子親信。”

十三皇子,“十四弟怎麽那麽确定父皇和太子的博弈,父皇一定會贏?”

“因為,有我在!”白雪中,與十三皇子背道而馳的胤祯邪肆一笑。

十三皇子,“十四弟頗為自負啊。”

胤祯笑,“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若是十三哥真的一心輔佐太子,一見到我,就該立刻替他殺了我。可十三哥沒有,就說明十三哥更相信的人是我、而不是太子,不是嗎?彌月太子為人偏狹,對身邊的自己人更是頗多猜忌,說不定,登基之後,新皇為了沽名,第一個論處的還是當初助他謀反登位的功臣。是嗎?十三哥。”

十三皇子也笑,只是讓這種雙生感應繼續在心中震動。

“所以,十三哥與其殺了我,不如将我押回京師,當做籌碼,也好試探父皇和太子的反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也在這場博弈之內,看看我留在津州衛的軍隊是不是能鎮住索額圖的叛亂。更好借機摸清楚津州衛軍營的底細,等下次,你我交手,也有所準備,不是嗎?”

十三皇子,“所以,十四弟為了證實自己判斷,故意隐藏實力,被我打敗,只是想試探我會不會替太子殺了你。”

胤祯,“不,只有第一條,沒有第二條,不需要試探,我就相信十三哥不會殺了佞祯。”

十三皇子笑,“十四弟裝得可真像。”

“與其說,十三哥是被我所騙,不如說是被州兒所騙,因為她眉眼間無意中透露的對我的擔憂都是真的。”胤祯低頭,看了眼昏迷在自己懷裏的州兒,溫柔微笑。

十三皇子,“十四弟,這算不算是利用州兒呢?”

“十三哥利用州兒,讓我不得不成為前鋒營的階下囚,而我利用州兒,讓十三哥誤以為我虛弱不堪,借機脫逃。你我早就心知肚明了不是嗎?”佞祯笑,“真正讓胤祯逃脫的,是父皇那道急召的時機。其實,那道急召是十三哥和我都猜得到的結果,十三哥本也想趕在父皇下诏之前回京城向父皇表明忠心,否則,也不會千方百計地讓胤祯成為階下囚了,不是嗎?”

十三皇子笑忖,“原來十四弟當時故作虛弱,走得如此緩慢,是為了讓我不能趕在父皇下旨之前回京。十四弟,是想讓父皇對我生疑?”

“十三哥長于謀算,佞祯這局只是僥幸多算了一步,希望沒有給十三哥造成太大麻煩。”

白雪茫茫裏,一路縱馬疾奔的十三皇子臉色微變,回首,只見空山的雪道上,留下一道馬蹄的痕跡。

十三皇子突然又笑了,“十四弟若是未有此招,倒要叫我失望了。”

雪風,吹起白衣男子雪白的寬袍衣袖,他率身後鋒營十餘奔至京畿,從正陽門長驅直入。十餘騎中,十三皇子和李攸入京後馬不停蹄地弛向紫禁城,其餘數騎成“一”字型轉入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衙門……

西暖閣內,十三皇子跪地請安。

“兒臣胤祥叩見父皇。”

清和帝擡首,看了眼十三皇子,見十三皇子不及換去身上風塵仆仆的一襲白衣,問:“吾兒穿的是喪服嗎?”

十三皇子道:“母妃逝世未滿三年,胤祥還在服孝之中。”

“吾兒有心了。”清和帝點頭,“起吧。”

十三皇子起身,卻見四皇子也在西暖閣內。

四皇子一身冷肅,道:“父皇,太子卧病,這南巡之事……”

“着禮部谕旨,正月十六日啓程,皇四子,皇十三子随駕扈從。太子在病中,皇三子,皇八子留京輔佐太子監國。” 清和帝道,“十三皇子,你身為左右翼前鋒營的統領,扈從的軍權就交由你全權負責。”

“是,父皇。”四皇子、十三皇子跪地領旨。起身,前後出西暖閣。四皇子突然回身,對十三皇子冷冷道了句什麽,便甩袍離去。

一邊的皇子羽衛李攸見了,道:“爺,四爺剛才和爺說了什麽?”

“一個字。慎。”

“爺,什麽意思?”

“父皇正月十六日啓程南巡,天子出京,于太子極度有利、又極度不利,索額圖必定會阻撓,将父皇困于京師之外,父皇讓我全權負責扈從,就是想讓左右翼前鋒營和索黨勢力直接對立。如何權衡天子和儲君的勢力,兩面都不得罪,又怎能不慎?”

“那爺……”

十三皇子琥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冷的笑意:“好在,當今太子致病宮中,态度暧昧,也和他那個叔父一個樣,既想當皇帝,又想當孝子,竟想讓別人替他當這叛逆之人,行這叛逆之事!我便給他些希望,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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