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3)

你一直在保護的那個男人是誰!”

她梗着喉嚨,搖頭。

“告訴我!”佞祯的語氣裏已帶着脅迫,“他心裏若有你,不會要了你,卻不救你!那個男人是誰,是老十三嗎?”

“不是他……”

“那是誰!”

州兒心一痛:“……不要再問了!”

“納蘭澤州!”為什麽她還不說,她還要包庇那個男人到什麽時候?!

州兒哀求:“求你,不要再問了……”

佞祯的眉心皺成一個川字,突然箍住州兒的纖腰,他的薄唇就壓上她的。

心尖上閃過些微的疼痛,州兒幾不可查地蹙眉,她畢竟還是對他有情的,她總還能為他的癡狂和殘忍而心痛。

“他到底是誰?他是誰!”把這個女人強按在自己懷裏,佞祯蹙緊眉頭怒吼。

不知過了多久,州兒笑了,她早該明白,她本就不是他的什麽人,而他是天子的兒子,天子只是不讓他和她在一起,而他要的也不過是她的身子。如今如此,她算是如了所有人之願了吧?

她看向他,只是笑,笑得滿眼含淚。

屈辱,依舊是屈辱,折磨着州兒羸弱的心,她突然放棄所有掙紮,任由佞祯殘忍地對待她,而她只是冷靜地看着發狂的佞祯。

“好……我說,我告訴你……”

佞祯突然停下動作,卻緊緊得摟住她,生怕她逃離。

“你放開我……”州兒擡起眼眸看向他,冷冷地道。

佞祯胸口一悶,她該死的冰冷總能傷到他最後的那根底線,讓他更痛,更痛。

佞祯皺眉放開她,州兒笑着倒退。

“佞祯,你總能那麽對我……”州兒虛弱地趴跪在池邊,卻笑着回看他,那眼中全是冰冷,“好,我告訴你,不是因為你能逼我,而是……幸好我愛的人還不是你!”

佞祯喉頭一甜,他的內傷又在死灰複燃……

他的痛苦她看在眼裏,她雖痛,卻還是笑道:“佞祯,你總能逼我傷害你,不管我多麽不願意……我不愛你,我的心就已經痛到這個程度,我若愛你,我的心該怎麽辦?”

州兒顫顫巍巍地站起,靠近佞祯,虛浮的手抓着他,用唇去碰觸他的唇,輕輕地,浮光掠影般的,州兒道:“我曾以為十三皇子是他,所以救了十三皇子,可十三皇子不是他,我卻誤以為他忘了我……但是,後來,我又遇到了十四皇子,我也救了他……”州兒吻上佞祯的唇,“我覺得他更像……”

佞祯像觸電般地避開她,皺眉箍住她的手臂,将她和他的距離拉開,她竟能笑着把一把把刀插到他的心裏。

州兒依舊笑,伸手碰觸佞祯蹙起的眉心:“可惜,他也不是……他吻我,只是為了逃脫什麽人……”

佞祯的手下加力,州兒痛,卻越發癡笑起來,“你猜他是誰?呵呵呵,他是九皇子的弟弟,已經死掉的那個弟弟……”州兒虛弱地笑,“其實,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對他說,讓他回去的……”

州兒笑着的嘴角一僵,心裏如被錐心一刺,她痛得想哭,卻終眼前一黑,仰下身子。

佞祯的心完全空了,他摟住失去意識的州兒,突然咳笑出聲:“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佞祯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天崩地裂,地動山搖,笑得将她大力地揉進懷裏,“傻州兒,九哥的話,你也能相信的嗎?”

佞祯口中的血終是噴将出來,但他卻兀自抱住納蘭澤州笑,“原來,你心裏的人,最後……還是我嗎?哼哼哼哼……傻州兒,那是我啊!你心裏的人,是我啊!”

州兒蹙眉,只感到自己被一個暖爐貼身抱住,那溫暖溫柔地撫慰她千穿百孔的心,一點點将那顆早已冷卻的心融化。她在這冰冷的世間呆得太久了,那些冰冷的傷害刺得她太痛了,痛得她差點忘了不痛是什麽感覺,痛得她已經不敢再奢求溫暖和保護,她強迫自己的心麻痹,直到她幾乎忘記了溫暖是什麽感覺了。

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溫暖了。

淚從長長的睫毛下流出,州兒任自己沉溺在那溫暖裏,不想醒來。

佞祯低頭吻幹州兒臉上的淚痕,珍惜的,一點點地親吻她的睫毛。

州兒終于被佞祯吻醒了,她微睜開眼,他的臉色卻很蒼白,連薄唇也白得沒有顏色。

他竟然,又強催內力為她療傷了?

州兒蹙眉,佞祯卻突然笑了,那一笑,帶着不可一世的驕傲,又帶着一塵不染的幹淨,他黑色的瞳眸裏放着陽光,仿佛連太陽也沒有他的笑耀眼。

好眼熟的笑,仿佛很多年前,也有人對她如此笑過……

州兒啓唇,微微想說些什麽,佞祯卻低頭,吻住她的唇瓣,不用于以往的霸道和狂肆,這一次,佞祯反複磨蹭,帶着無比的溫柔,無比的癡迷,柔情似水,纏綿悱恻。州兒睜大眼睛,一時忘記反抗,就那樣被佞祯溫柔侵入,一吻至深。

“州兒啊……”佞祯嘆息。

州兒心一震。

“白馬飾金羁,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并游俠兒……”佞祯輕聲哼唱,“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陵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佞祯的大掌托住州兒的後腦,笑。“那個人,是我啊!”

州兒睜大瞳眸,眼前是佞祯面色蒼白又笑得陽光燦爛的臉。

心上有一個地方破了一個口子,用孤獨和冰冷強行壘砌的壁壘徹底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晶瑩的,纏綿的,一顆顆地掉落,心中不知是被久違的快樂還是忍不住的憂傷所占據,只覺得又痛又快樂,有什麽情感壓不住地湧上來,州兒微微張唇,終于發出一聲忍了很久的泣音,以前所有不能串聯的地方都一齊湧入她的心房,她所有脆弱的憂傷、癡心的迷茫,再也無處隐藏,州兒只覺的自己再無法喘息,眼中的淚終于全部湧出,州兒淚流滿面,顫聲道:“……皇子……殿下……皇子……殿下?皇子殿下!……唔……”

佞祯箍住她後頸的濕發,順勢含住她的嗚咽……

是誰,身騎白馬少年游,如花香飄進少女心房?是誰,紅塵紫陌空回首,卻尋不見心中最悵惘的情愫?又是誰,過盡千帆皆不是,空回首,已非年少光景?

“皇子殿下……”

州兒閉目摟住他,她終于明白,為什麽,他會不惜一切地救她,幾次三番保護她,原來他是他。多少次,她懷疑過他是他,卻不敢确認?多少次,她害怕自己忘了他,而阻止自己愛上他?多少次,她希望他就是他?皇子殿下,他知不知道她愛他?他知不知道她來京城,就是為了找他?他知不知道她多想見他?她以為她再也找不到了他了,她以為她再找不回她的心了。她以為自己只是動了情,卻不知道自己早把整顆心兒都給了他……

心好痛,一種不能承受的痛,原來他是他啊,她找了那麽久,原來就是他啊!她卻誤以為他死了,傷心了那麽久,抽痛了那麽久……

“……”

佞祯凫水過去,攬住她,親吻她,笑問:“州兒,我是誰?”

“皇子……唔……”

州兒的唇再度被含住,佞祯嘆息着道:

“我是……十四皇子——佞祯!”

☆、番外六十一 十三番外

早已,知道與她的無望。

從他誤以為那年救他的冰雪兒是兵部尚書之女寧采柔之後,他就與她無望了。

曾無數次地問自己,為什麽那個生性多疑的自己,當初就如此篤定她一定就是那玉佩的主人。

還是,他從一開始就希望她是那個玉佩的主人——寧氏采柔,不是別人。

這樣,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娶她,也取得她背後所代表的——兵部。

也許是一切太過順利,一切太過符合他的算計,所以,他便從來沒有想到過,可能她并一定是玉佩的主人。

然而事實,她不止不是那個玉佩的主人——兵部尚書之女,反而是那個差點被他置于死地的納蘭庶女——納蘭澤州。

十四弟那麽癡狂地愛戀着那個叫“納蘭澤州”的女子,為了她不惜自毀前程,不計生死。而那個女人又是多麽的淫.賤肮髒,人盡可夫。

他曾以為等了那麽多年,輸了那麽多年,他終于等到了一個可以給十四弟致命一擊的機會,讓那個女人陪葬,也是死有餘辜!

然而,他錯了,錯的離譜。

原來那個叫“納蘭澤州”的女子竟是她——那個如冰如雪,卻落入他心底的人。

原來他處心積慮要置于死地的女人竟是他唯一真正動情的女子!他竟差一點親手害死她!

這是命運的捉弄,亦如十四弟頭上那朵紅雲,當真相一點點展開,他驚恨襲心,痛悔難言!

不過就算十四弟付出再多,他也得不到她不是嗎?

父皇,如何會讓他得到她?

父皇将她賜給了一個死人,讓所有人都斷絕念想!

佞祥的心裏曾暗自慶幸,還好,他得不到!十四弟也同樣得不到!

可他沒想到,他心中的冰雪兒,會逃出京師,逃離父皇的所有布局,甚至以生命作為代價!

他早就該知道,她是不會輕易屈服于命運;他早就該知道,她本就是那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女子。她逃了,她逃離了他們所有人。

但她的心,卻在無聲無息中給了十四弟!

誰也沒有想到,是命運的安排,竟讓她和十四弟在薊州重逢,一心逃離的她竟會心甘情願留在十四弟身邊,甚至她眼裏對十四弟的心心念念早已無所遁形,無處隐藏!

這是第二次讓他如此痛恨“命運”!所有他沒有資格得到的東西,十四弟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紅雲!父愛!還有,心愛的女人!

以十四弟的性命做威脅,讓州兒不得不答應和他走,但天知道,當州兒願意用自己寶貴到奢侈的自由換取十四弟的時候,他的心有多痛恨交織,嫉火翻騰?

原來清冷的州兒表面上故作無情,心裏早就對十四弟動了心,用了情。

再次見到她,她的眼神,她的心念,她的一切一切都牽動在十四弟身上,她為了他,不惜獻出自己,不惜傷害自己,放棄自由的渴望,放棄求生的本能,讓自己被鎖在十四弟身邊,接受未來所有的殘酷懲罰,來自父皇的懲罰。

佞祥知道,這一局,他輸了,他輸得徹底,他再不可能在她心裏留下和十四弟一樣深的印記,因為在他處心積慮用“納蘭澤州”設計十四弟的時候,不止失去了自己在她心中留下痕跡的機會,反而把為了她不計生死、不惜一切的十四弟刻了上去。

十四弟在她心裏,已經是特殊的存在了,也許清冷的州兒自己也沒有察覺,她為了十四弟,早已變得不再像那個原先的自己。

乞乙氏謀反,對于太子以外的他們任何一個皇子來說,都是天賜良機。他們每個兄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參與新一輪的儲位之争。合縱連橫、倒皇保皇,進一步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十四弟終是為了得到她,設下了最大的一個局,哪怕召來父皇的猜忌,他就快成功了,差一點就得到了她,但是……

十四弟和州兒的性格弱點最終又讓他們彼此誤會,最終失去了這唯一一次名正言順在一起的機會。

若說是九哥老謀深算,不如說是利用了十四弟生為皇子與生俱來的自負與驕傲,和因為太害怕失去州兒而對她幾不可查地的多疑,就這一絲多疑葬送了州兒難得放下的清冷僞裝和毫無防備的全心信賴。

當看到貞烈的州兒痛苦到不惜割腕自盡,瘋狂的十四弟喪失所有理智強行占有她的時候,他的心明明也痛入至深,卻又有一絲難以言狀的慶幸,慶幸,十四弟終于失去她了,雖然他已得到了她的心,但他最終還是失去她了……

父皇的突然出現,終于将她和十四弟之間的愛恨癡纏判下死刑,十四弟也因此走火入魔,差點暴體而亡,又是州兒喚醒了他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

也許正是因此,父皇最終沒有當場殺了她,而是讓她起誓,去醫治走火入魔的十四弟。

……“作為一個帝王朕命令你,作為一個父親朕懇求你,讓老十四忘了你。”……

哼哼,多麽殘忍的要求,事到如今,如果要讓十四弟對她徹底死心,除非她和十四弟其中一人死亡,方能終結,而走火入魔的十四弟又如何會放過她?不出他所料的話,這是一個必死的結局。一想到十四弟将親手逼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心中竟有一絲快意,眼看着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死在眼前,又将是怎樣的痛,是否也和他一樣痛?

呵呵呵呵,十四弟,我不能得到,你也別想得到啊……

佞祥在黑暗中無聲地發出笑聲,但笑着笑着卻吐出一口血……

“州兒啊……你可知,若是你的心中也有我……”

“……我也可以為你……做盡所有的事……”

☆、番外六十二 雙王番外(上)

(上·八爺番外)

乞乙氏的謀反,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時機,不管太子倒不倒,東宮與今聖君臣父子之間必定落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閡,而這道隔閡,是木蘭朝所有皇子的能再近一步的契機。

他也不無例外。

他知道,二伯手中的虎符是這場謀反中兩邊都必會争奪的兵權,他以為他下手足夠早,卻沒想到,虎符最終落入十四弟手中。

太子與十四弟在京城內外博弈,彌月太子也終究不是擺設,竟想到用這個自小和十四弟最親近的八哥出面與十四弟和解,不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沒想到,州兒竟會在十四弟的軍營之中。

對這個曾經動過情的女子,他是懂她的,州兒下定決心的逃離,便是一去不複返,此生不相見。

他也縱容了她的逃離,歸還了她的自由,放過了她,也放下了曾經似有似無,如煙似縷的情。

然而,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州兒竟然會在十四弟身邊,而此時的州兒只怕連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中除了十四弟便再也沒有別人了。

佞钰這時才知道,原來州兒也有這樣的時候,原來十四弟于她而言,竟是一個不需要設防,不需要故作謙卑地對待的存在,在十四弟面前的州兒,柔弱,柔軟又恬淡,連那略顯刻薄的面容都生出幾分溫柔,那一雙的沒了算計的眼眸如遠山煙雨般迷離,脈脈盈動,竟異常地美麗,催發着男子的保護欲,占有欲。

蓉卿或他,他們任何一個人,她都再也看不到,她的心,她的人,她的一切都已被十四弟牽引,禁锢。州兒如水的眼眸中,沒有了防備,沒有了算計,沒有了那曾令他驚訝欣賞的智謀,和讓九弟深惡痛絕的心機,就那樣卸下所有心防,所有的僞裝,一步步朝十四弟走去……

十四弟終是求仁得仁,得到了州兒的那顆心。

九弟不斷在他面上逡巡,想找到一星半點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赤.裸裸的背叛,難道八哥竟是無動無衷,絲毫不懷疑當初納蘭澤州……”

“九弟,我早說過,過去的事早已過去。九弟又為何非要抓着過去的事不放呢?”

……“州兒啊,你只怕自己都不知道,你越是在意的人,越是藏得深,如果十四弟是你藏也藏不住的人,你又該是動情多深呢?”

……

十四弟終究是十四弟,在州兒暴露行蹤之後,反而推出納蘭蓉卿,引出了所有窺伺之人,又将所有勢力的注意力誘導到“貞敬夫人”一個虛假的頭銜之上,實際上暗中排兵,與薛延尚裏應外合,攻陷京師與皇宮。

出乎他的意料,侫祯竟然在攻城之時,将州兒交給他照顧。很清楚乞乙氏必定會拿納蘭蓉卿大做文章,引州兒孤身犯險,便沒有在她面前提蓉卿只言片語,只是伸出纖長的玉手,輕撫那個熟睡中還蹙着眉的人兒。

……“納蘭澤州。……”……

若問此時佞钰對她是什麽感情,應是雲淡風輕。

他們的相識源于她的一段算計,算計他的“孝心”,然而那場算計卻不是為了她自己。明知她的接近懷有目的,但初遇時的不期而遇,讓她成為唯一一個讓他想主動一探究竟的女子。

他是懂她的,她也是懂他的,所以在經歷過那些互相試探、互相利用到互相動情的過程之後,還能彼此包容曾經那些是誤會又不是的背叛、利用、犧牲、舍棄,在她死裏逃生,成為“貞敬夫人”風光出嫁的路上相視一笑,泯去所有的愛恨情仇,亦如他們初見時的擦肩而過的相視一笑。

他們都清楚,再見時,他們已是彼此的過路人。

一段感情,經過了,就是經過了。雖然彼此還會念着對方的情,但也都已是舊情。

……

佞钰知道自己終究是放下了納蘭澤州,但是可能九弟,才是真正放不下的那個人。

陰暗的內城,州兒衣衫不整地被十四弟強行占有着,一如九弟的算計,被父皇勒令強行分開。當他和十三弟将十四弟架起來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看到州兒生無可戀的面容——那個曾經那麽想“活着”,想方設法不惜攀附他也要“活着”的州兒竟然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佞钰以為自己的心只是生出一絲不忍,卻沒想到,還有遲來的驚恨與隐痛,和對九弟一絲若有若無的厭惡,甚至在上一次九弟處心積慮将她拖入死局、甚至陰差陽錯害的自己布局全毀時也沒有生出過的對九弟的厭棄。

他的目标從來都是太子,都是太和殿裏的那個寶座!九弟卻次次将滿盤精算用于這些蠅頭小利。他水澤佞钰又怎會是為感情沖破理智的人,又何須九弟如此針對算計,處處提防,甚至連一個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女人都不放過!

☆、雙王番外(下)

(下·九爺番外)

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讓他深惡痛絕。

那麽處心積慮地攀附八哥,竟然用最能打動八哥的“孝心”來達到目的。

當表妹含着淚懇求他的時候,他承認他是憐惜的,他是怨恨的。怨恨表妹當初為何選擇那個卑微而陰險的男人,而沒有選擇那個青梅竹馬、一腔癡情的自己。他恨那個男人,恨那個男人不聲不響,卻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爵位與他最心愛的女人。

對那個男人的嫉與恨,化為最陰毒的毒液。

……“納蘭澤州,你不該讓那個男人愛上你……更不該讓我知道原來你心中的人竟不是他……”……

……

那一日,落着雨,門環卻不停在響。

仆人去開門,就見到她,她就赤着腳從多寶齋來了。

第一次見到那個滿懷心計的女人,那麽焦急地尋找着什麽,仿佛丢了魂似的在樓下亂轉,那眼神……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這般的眼神,哪怕是多年前他算計她和納蘭蓉卿,她都沒有露出過這般心心念念又哀傷悔恨的眼神。

“皇子大人……”

“皇子大人……”

“皇子大人……”

整個天井中回蕩着她的叫喊聲,第一次覺得她的聲音并不是那麽生厭,反而帶着凄美的淩虐感,重傷昏迷的十四弟果然聽到這聲聲叫喚之後,便越發劇烈地吐血……

當年,十四弟私下江南的事又有誰人不知,都傳十四弟在江南被一個狐媚精所迷,沒想到竟是納蘭澤州。狐媚精?哼,用來形容她這樣的女人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原來,當初在江南,八哥竟然不是你遇到的第一個男人……”

凩紫玉也似乎注意到她是來找十四弟的,但是她竟然沒有讓她見到他,而是直接遣人将她架了出去。

站在閣樓上,看到她被丢棄在門口濕冷的水塘中,血色竟暈染了她的裙裾,她按着小腹,痛苦地暈死過去。這一幕,莫名地熟悉,突然想到半年前在宮裏,在紅牆甬道裏偶然見着她,也是按在小腹上,痛苦地撫着牆……

他一晃神,竟信手踱下雕樓,仰頭,見雨停未停,便索性向着後門的方向踱步而去,向守門的家仆遞了一個眼神,由着仆人将後門起開,正彎腰摟起了她,卻見到樂鳳鳴打着傘向他行來,正與他相對一個照面。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陣沉默。

其實,與樂鳳鳴,兩人還是相熟的,一個是當朝皇商,一個守着樂氏祖業,以利益為捆綁,以情殇為共情,曾也一起同行過一段少年路。

“九爺還是不能放過她嗎?”樂鳳鳴見到州兒裙擺上的斑斑血紅,臉色微微已有愠怒。

“樂鳳鳴,你我是有約定。但前提是,只要納蘭澤州乖乖在你的樂仁堂,我便不會動她一根毫毛。但之前,納蘭澤州怎會入宮?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過,不在樂仁堂以外的地方對付她!”佞唐一挑精致的伶官眉,“而如今,納蘭澤州卻又出現在我多寶齋,樂大人是否也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将州兒交給我,我保證不會再讓州兒介入諸位皇子爺們的紛争。”樂鳳鳴皺眉。

“樂鳳鳴,你如何能保證你的好徒弟不再介入?你只怕不知道納蘭澤州和十四弟還有一段你我都不知道的舊情,真是——啧啧——念念不忘,感人肺腑啊!”佞唐冷笑。

“州兒可有見到十四皇子?”樂鳳鳴問。

佞唐陰笑:“這納蘭澤州當年千方百計攀附八哥,沒想到到頭來心心念念的竟然是十四弟,難道我‘八爺黨’是她說攀就攀,說棄就棄的嗎?”

“州兒為此付出代價還不夠嗎?你們已經讓她死過一次了!”樂鳳鳴怒道。

“然而她——沒——死!”佞唐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若是她乖乖在納蘭府裏守一輩子活寡也便罷了,如今還欲與十四弟糾纏,妄想得嘗心願,我又豈能讓她如願?”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他?”樂鳳鳴道,“你明知道她當年為了救母落下寒疾,根本活不過十年!”

“樂大人對你的好徒弟真是……”佞唐突然眼中閃過一道光。

樂鳳鳴神色淡淡:“我今生只愛九公主一人。州兒是我的徒弟,我樂氏祖訓,既已收徒,便不會放任她不管。”

“啧啧。真是個好師傅!”佞唐陰恻恻笑道,“只要她斷了對十四弟的念想,安安分分地守她的活寡,她若所受的痛苦夠了,我自然會如你所願,放過她。”……

“州姑娘當年在江南曾遇到過一個皇子嗎?”當醒來的納蘭澤州跪求樂鳳鳴告訴她十四弟的下落時,他适時出現,親手掐斷她最後的希望,“……我有一個嫡親弟弟,十一弟,死在了江南……”

當納蘭澤州得知他刻意捏造的死訊後,竟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氣,她的眼眸空洞的仿佛看不到任何人,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樂鳳鳴。

“十一皇子,原來他死了……”她絕望地喃喃自語,痛苦地按着胸口,看到她痛徹心扉的樣子,竟終于得到了一絲釋放毒液後的快.感,那個為了表妹的錯嫁而猝郁了那麽多年的自己,終于得到了一陣釋懷。

……

然而,他沒有想到,納蘭澤州竟然逃離了京師,逃離了所有人。八哥,那個陰險的男人竟然再也沒有提到這個女人,哪怕她的逃離,他也雲淡風輕地放過了,仿佛他從來沒有過這個女人,但是表妹呢?他曾用這個女人那麽深深地傷害過她!

不能放過那個女人!

用盡一切手段,天羅地網地搜捕她,卻只得到她刻意留下的誤導線索。那個女人果然還是如此工于心計!

陰差陽錯,再見到她時,她竟然出現在十四弟身邊,見到十四弟對她深情似火的愛意的和無懈可擊的保護,他的眼中妒火中燒,這個女人竟然得償所願?這個淫.蕩下.賤的女人她不配!

好在,他還可以利用八哥和她之間的那段板上釘釘的舊情和她與納蘭氏兄弟那些淫.蕩紊亂的糾纏。即便此時這個女人的心裏明明在乎十四弟,但只要提起八哥、提起納蘭氏兄弟,驕傲如十四弟又如何會無動于衷?

十四弟口口聲聲說相信她,會加倍疼惜她,但還不是會懷疑,會嫉妒,用當年挑撥她和納蘭蓉卿的方式,挑撥她和十四弟,他只是捏着她的下颚,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吻上她的唇,他以為會看到她痛苦掙紮的樣子,沒想到那雙眼眸卻淚花瑩瑩,脈脈柔情,仿佛透過他的臉看到了別的她一直想見的人——那個一直埋藏在她心裏的人——他曾告訴她說那是他的親弟弟“十一皇子”。

可笑,那個她心心念念的“十一皇子”明明就是她身後那個夜夜與她同榻而眠的十四弟,她卻因為“十一皇子”對這個三番五次要置她與死地的自己露出那種表情,滿懷深情,癡心不悔——

她不該啊,不該在他面前展露痛苦以外的神情。

“納蘭澤州,你不該啊……不該明明心裏早有十四弟,還去攀附那個男人。”

“納蘭澤州,你不該啊……不該在讓那個男人對你動情、布局全毀之後,讓我知道你心裏的人竟然不是他。”

……

十四弟為了她,連乞乙氏謀反都敢以一己之力鎮壓,而他竟然真的做到了,并在父皇猜忌之時,巧妙的用求取納蘭澤州一個女人作為交換。十四弟就快成功了,但是他暴露了,暴露了納蘭澤州就是他的軟肋這一致命的弱點。終于一個利用納蘭澤州板倒十四弟的陰毒謀算開始實行。

凩紫玉、宛蘊瀾,這兩個女人恨透了她,讓一切的陰謀出奇地順利。

而納蘭澤州清冷的性格與十四弟的熾烈如火的性情終于爆發了無可挽回的矛盾,之前,十四弟對她保護的太好,讓他根本無從下手,只有這一夜,十四弟又一次被她傷到死心,負氣地放任了她一夜,而這一夜是她最痛苦悲慘的一夜。

她被懸挂在暗室之中,凩紫玉因為嫉妒已經折磨過她一番,看來凩紫玉是怕她和十四弟已經有着什麽不該有的……

她是很能忍的,即便這樣也沒有發出□□聲,而是死死咬住下唇。

當佞唐行到她面前時,他又看到了她看着他的眼神,那本該對着十四弟的眼神,那是想對着“十一皇子”的眼神。可能是因為她的眼神,他竟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臉。

他以為十四弟早該對她做過什麽,或者她之前就該和誰做過什麽,卻沒想到……

當他奪走她最後的自尊時,她曾哀求過他,哼,納蘭澤州這樣的女人也會哀求嗎?而她在最後一刻喊出的人竟然是——十一皇子。

……

十四弟瘋了,徹底瘋了,然而他輸了。

他終究是輸給了十一皇子。

代價是,輸了她。

黑暗中,佞唐無聲地笑着,猶如一條陰冷的毒蛇。

☆、番外六十三 師父番外

後來,樂鳳鳴曾不止一次扪心自問,當初阻止州兒與十四皇子相認到底是對是錯?而後來,向清和帝谏言讓州兒醫治十四弟又是對是錯?

但樂鳳鳴很清楚,就算重新再讓他做一次選擇,他依然毫不後悔,不後悔每一次的決定,也從來不後悔收過這樣一個徒弟。

是這樣一個徒弟伴随他走出與九公主咫尺天涯的那幾年,又是這樣一個徒弟支持他走過九公主芳華早逝的那一年,還是和這個徒弟,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他心裏。

守護她,是他身為師傅的責任,也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

……“師父,請盡量教我醫術,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

那一年,州兒堅定地看着他,許下請求,而他,應下了。

從此,她是他真正的徒弟,對她,可謂是傾囊相授,而她也不負所望,于醫術一途小有所成。便是在樂仁堂後堂坐堂,也能獨當一面了,更遑論鄉野間的行腳大夫。

那些年,她清冷堅韌的身影,總是在很多年後浮現在眼前——清晨她拆卸樂仁堂門板的樣子,藥園裏她細心栽培草藥的樣子,藥房裏她研磨藥材的樣子,燭燈下她背誦醫書的樣子……原來,這些,全都随着時光一點一滴烙印在他心裏,只是此時的樂鳳鳴并不知道,本能地想保護這個故作堅強的女孩不受傷害,想在樂仁堂裏給她留下獨屬于她的一隅,想默默地站在她身後,當她偏體淩傷時,從身後為她遞上傷藥,而不打擾她自己為自己上藥……這一切的一切并不單純出于一個師傅的關心。

當知道她想入宮,他不惜作為人質在八爺九爺面前保她。

當得知她落入陰謀構陷,他雖無能為力,卻也為她憂心如焚,在得知她終于逃過一劫後,松下一口氣。

當全城都傳她被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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