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傳奇人物
翌日，日照高頭，小六醒來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是酸的，一看這屋子家具擺設都陌生。
“誰這麽缺德把爺安置在地上？”骨碌爬起來，才發現身上衣服也被換了，身上也是香噴噴的，“還算有點良心。”他嘟囔兩句，說完又覺着不對勁：“幹！把小爺扔地上，管你是誰跑不了一頓揍！”
“犯什麽病呢？”卧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季琛臉色比包公還臭，一米八好幾的個子杵在門口，冷眼裏嗖嗖的飛着小刀。
小六：“你誰啊？”還能和誰比橫嗎？
季琛一頓，擡手揉了揉額角，再擡頭眼角就是彎的了。
“你是小六吧？”
“啊？”
“奶奶經常說起你。”季琛笑眯眯回答。
“……”
飯桌上氣氛和諧，親孫子回家了，季奶奶高興，午餐上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小六埋頭苦幹吃得并不是多痛快，頭回在季奶奶家吃飯這麽憋屈。
“晨兒，多吃點。”
季琛：“您也是。”說完拿了公筷給季奶奶夾菜。
小六苦悶，誰知道季奶奶孫子這麽事啊。
“小六多吃點。”季奶奶給他夾了菜。
第一次飯桌成了小六的客場。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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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他負責刷碗，季琛走過來，默默地刷第二遍，第三遍。
他又去給季奶奶拖地，季琛帶了口罩，拿了消毒劑，開始攻略房屋死角。
他又去收衣服，誰知道季琛直接半道劫走，重新扔進了洗衣機。
“……”
“你是客，不用做這些，歇着吧，要喝點什麽嗎？”
偏偏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還生不起氣。
——
讀高二的學生，課業多，課餘時間被占，好容易有堂體育課，也被各科老師瓜分殆盡，王小二氣結，只能空閑了在走廊拍拍籃球。
咚咚咚，籃球被拍到牆上又彈回來，王二神情專注，窗口走廊聚集了一堆小迷妹，還有些假意來三樓上廁所實則偷看的小姑娘。
“校草啊！”
“噓，小點聲。”
“嘻嘻嘻，快走快走。”
小姑娘們推推搡搡，小聲交談，一會捂嘴，一會捧臉，整個走廊熱鬧非凡。
“王一舟！”
亂石驚了鳥雀，走廊上的姑娘瞬間跑得幹幹淨淨
王二一怔，後頭一看是高二的年級主任。
“黃主任。”
“王一舟，教室走廊禁止玩球，你不知道嗎？”
“……”
都說少年輕狂，王二也不例外，于是他逃課了……
“一舟，去哪玩啊？”
三兄弟慣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逃課也是紮堆的逃。
“去找六哥。”
趙小錢：“六哥不會又守着我們寫作業吧？”
何小胖嘴裏塞着零食，口齒不清說道：“唔，你們軸慢，唔跟普上。”何小胖愛吃，每個月三個人的零花錢都不夠給他吃的。
“去網吧？”王一舟問道。
“西街的網吧網費貴，折回學校外的大黃肯定出來找。”趙小錢說着。
何小胖：“那還是去找六哥吧，六哥家有游戲機。”
這就算決定了，三人回了西街，也不各回家，背着書包就直奔六巷。
“六哥不在家？”三人在樓下翹首以盼，喊了許久也不見人下樓開門，蹲在胡同道百無聊賴的看螞蟻。
“一舟，一舟。”趙小錢點點其餘二人胳膊，下巴示意他們看向胡同口。
西一巷白天清淨，陽光透過涼曬得衣物斑斑點點投射在路上，胡同道裏沒一個閑人出來溜達，除了小六，他憋着滿肚子話沒人傾訴只得來找拐小腳了。
“可沒把爺憋死。”小六接過酸奶大口一張，喝掉一半。
拐小腳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拖過裝奶的大瓶子又給他滿上。
“原來昨晚上那個人季奶奶孫子啊，長什麽樣的？”
說道長相，小六起身神神秘秘對着拐小腳說：“嘶，這人不簡單，可能是季家老大。臉變得比川劇還快！”
“唔，長地倒是人模狗樣兒的，頭發有些長，能遮住眼尾，戴着一只金絲鑲邊的眼鏡……”
趙小錢：“嘿！”
方一舟：“西裝褲！”
何小胖：“白襯衣！”
“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戴眼鏡那個。”三人氣焰嚣張扔了書包，在胡同道上随意撿了搬磚、衣杆、燒火棍，擰擰脖子，敲打敲打武器，一步一頓腳昂首闊步獰笑着向季琛逼近。
“……”
“有事嗎？”
“新搬來的？”
“是。”季琛點頭，稍長的發遮住了眼尾。
趙小錢一樂：“那可巧了，六巷一霸知道是誰嗎？”
“知道這的住戶月月都交保護費嗎？”
王一舟：“跟他廢什麽話，趕緊掏錢。”
何小胖：“不然揍你！”
後來事情的發展方向就像是脫缰的野馬、喝了酒的小六、拐小腳的車技還有大胡子的體重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季琛覺得好笑，沒想到隔了十年西街一點沒變，該用拳頭解決的事還是用拳頭比較好，這樣想想真後悔沒把昨晚那個差點尿在他沙發上的人一起揍了。
把手裏購物袋放到一邊，季琛騷包的摸出了一雙白手套，解了扣得嚴實的襯衣領口，做了簡單的關節準備活動。
沖着發愣的三人輕蔑一笑：“一起？”
“啊！”六巷慘叫連連，接二連三的怒罵不斷，都傳出了胡同口。
“你敢揍我，六哥不會放過你的！”
“六哥救命！”
其實季琛還沒來得及動手，三人便被他的王八之氣吓得自亂陣腳，節節敗退摔倒一片。
“小六？”季琛疑惑。
王一舟：“是……”
趙小錢：“你別得意，六哥會給我們報仇的！”
“……”季琛捏了捏眉心，只覺得這西小六真不是好惹，都快成傳奇人物了，摘了手套，轉身提了購物袋想往樓上走，想了想又回頭。
三小孩：“！”
季琛打量打量這三小只，具是一身紅白配的校服打扮，“你們家長呢？”
三人：“！！！！”
趙小錢：“西街有規矩！”
王一舟：“西街辦事，不累及家人！”
還是何小胖活泛，一聽就知道季琛來意，急急接了句話：“告家長也算！都不行！”
感情有膽子打家劫舍沒膽子承認的。
“好好讀書，別跟着混子胡亂學。”
季琛臨別贈言，吓得三小孩冒了一身冷汗。
可能是西街都自帶傳奇色彩的原因，養出的男子也大都有些武俠情節，和古惑仔的美好願景，特別是和小六勾搭久了，別家的孩子早過了中二期，步入了早熟思考人生的階段，他們還像慢悠悠的蝸牛，不急不緩的過着童年。
“這是不是氣功？”
“內力？殺氣？”
王一舟淡淡接過話：“放屁，這叫氣場！”
“呼嚕~”小六喝完整瓶酸奶，可算把季琛從頭到腳點評完畢。這個時候拐小腳的覺也醒了，他倚在吧臺，閑閑拿了算盤賬本對賬。
“可能你是沒醒酒，把人家想岔了，知識分子呢，怎麽和我們混子比。”
“是嗎？”末了又接上一句：“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他？”
“對了，方麻子彙的錢到賬了。”
小六聞言正色：“我還以為他不給了。”
“東街老大最近看中一塊地皮，在和市領導交涉呢，手下的不敢抖出半點黑料，方麻子這回闖了禍，少不了脫掉一層皮。”
“東街野心太大了，我回去和大胡子談談，該治治他們了。”小六說道。
拐小腳忙說：“你別太……”
“行了。”小六皺眉打斷，這時候他倒有了西街一把手的風範：“爺有分寸。”
“是。”拐小腳無奈。
小六又說：“方麻子有些不對勁，你找人探探他近況。”
“怎麽了？”拐小腳問。
“這個檔口，方麻子幾次三番來西街找事，可定有其他意思，他來這幾次都和誰接觸過，見過什麽人，去了哪些店，你知道嗎？”
拐小腳一愣，馬上明白了小六的意思。
“我會派人盯着他的。”
“行吧。”小六伸了個懶腰，起身：“昨晚爺喝倒三的酒水提成呢？”
說這話就來氣，拐小腳拖過算盤，噼裏啪啦一頓敲：“昨晚送你回六巷，車子前後磕壞了五處，上漆的錢都不夠。”
“幹！”小六炸起：“幾步路的事，你開什麽車！？”
拐小腳：“你忘了我是殘廢嗎？！”
小六：“……”
“什麽臭毛病？跟大胡子一樣，一個胖子一個瘸子日日挂在嘴邊，半點不害臊。”
拐小腳冷笑一聲：“我們這是身殘志堅啊，跟您不一樣。”
“……什麽意思？”
拐小腳頓時笑的陰陽怪氣起來：“咱們六爺還要稱霸西街呢。”
小六真怒了：“不要玷污我的夢想！”
拐小腳看着小六氣跑也不攔，知道這人嘴硬心軟，勸不過便有事沒事嘲他兩句，希望有一天他能去把腿治了。
“天天嚷着稱霸西街，要做混子獨一份，偏偏就你最不像，比誰都心軟……”
“跟個大姑娘似的，跑了也沒人追你啊，真矯情！”拐小腳收了賬本算盤，日子還早，可以再睡會。
他們的感情複雜，都是當面扭捏羞于啓齒，背地裏誰都記着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