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鬼纏身
冬姨的婆家住的遠,從這裏到村東頭王家要走好幾裏的路,到了王家,村長告訴王鐵柱,他媳婦掉進河裏淹死了。這王鐵柱還不相信,死活非說他媳婦回了娘家沒還沒回來,他兒子是跟着媳婦一起回去的!更覺得村長有意詛咒,便罵罵咧咧的争論了兩句,将門重重關上。
剛吵了沒多久,王家門外又有人敲門,王鐵柱開門就看見自己的老丈人劉全站在門外,手中舉着跟煙杆子。
今日也是巧,劉全從鎮上回來,途經王家,擔心是這王鐵柱不讓自己女兒回娘家,就順便來看看自己的女兒和孫子。誰知一來就看到魏村長和王鐵柱不知道在吵什麽!然後魏村長生氣的轉身就走了!
劉全也沒有多問,見王鐵柱開了門吸了一口旱煙,就道,“我說王鐵柱,冬香不是說要回家給打苞谷嗎,這我都打完苞谷了,她咋連個面都沒露,莫不是你又欺負她了?”
王鐵柱是出了名的不講理,喝的多了也會對冬姨動手,我就見過好幾次,他打的冬姨身上好幾處青紅紫綠的。
這冬姨的爹是個倔老頭,雖然不忍心看自己女兒受欺負,可又不同意他們離婚。那個年代,在鄉下地方,離婚可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情,所以他就只能三天兩頭的找理由,讓冬姨帶着孩子回家避難一般。
劉全也是個莊稼漢,身子骨硬朗,王鐵柱的脾氣差,但那小身板還真不敢和劉全較真,這要是打起來,沒準誰輸誰贏呢!
魏村長老遠聽到劉全說話,小跑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哪裏還等着王鐵柱回答,拉着劉全,急的直跺腳,“劉老頭,冬香掉河裏淹死了,這王鐵柱我給他說了他非不相信,你快去水窪子那看看吧!”
劉全被吓的一口氣喘了半天才喘勻,眼裏盡是慌張。當下就跟着村長一起直奔水窪子,王鐵柱聽了劉全的話這才有些相信,也急急忙忙跟着一起來了。
到了水窪子,原本留着兩個壯漢看着屍體,可現在兩個人都跑的毫無蹤跡,村長心裏暗罵了一聲兔崽子,也顧及不上,拉着劉全去上前去認人。
劉全揉了揉昏花老眼,面容有些不辯,但那身上的衣物他熟悉的很,王鐵柱也探了腦袋去看,發現那屍體臉上有一塊紅斑,那是冬香生來就有的胎記,當下就喊道,“真的是冬香,真的是冬香啊!我兒子呢?怎麽不見我兒子!”
劉全照他臉上就是一巴掌,“你還想我孫兒有事嗎?”
王鐵柱捂着被打疼的臉,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呸呸呸!我兒子不在這裏,還好我兒子不在這裏,我兒子不會有事的!”
這一折騰就是已經到了半夜,三個人想把冬姨的屍體擡回家,可剛剛碰到屍身,一股寒意從頭冷到腳,這比寒冬臘月天的大雪還要冷上幾分。
魏村長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今晚怎麽這麽冷啊?”
劉全此刻傷心的很,雖然覺得有些冷,可根本顧不上,一邊捶胸頓足一邊罵着那王鐵柱,“你這龜兒子,我女兒跟着你天天不是打就是罵,現在人死了,你他娘的還嫌棄她,你今兒不給我擡回去,我立刻拉着你跳河!”
王鐵柱被這麽一罵,哪裏還敢躲,其實他也不是躲,就是覺得怕。平日裏的冬香看起來溫柔賢惠,沒想到死後閉了眼倒是有些恐怖。那一張發漲的臉上,總像是帶着若有似無的陰冷笑意在朝他看,可那雙眼睛明明又是閉上的。
腐爛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做不出任何表情。可那笑意好像深深刻在了王鐵柱的腦中一樣。
最後,王鐵柱咬了咬牙,伸手抱起冬香的腋下,劉全和村長一人擡着冬香一條腿,索性不去看冬香的臉。一直到王鐵柱家裏,已是三更天了。
入夜難眠,我輾轉反側了許久都沒有睡着,我害怕我一睡着,又是一個人,在漆黑陰暗的道路上,孤立無援。
母親也覺得我不太對勁,怕我是撞了邪。一時又找不到人幫忙!家裏日子現在漸漸好些了,大哥去了鎮上幹活,一周只能回家一次。二哥呢白日裏要做農活,晚上睡的早。母親也不忍心叫醒二哥。
最後想來想去就到廚下找了只碗,碗裏接了些水。拿着三根筷子,讓我哈了口氣,又在我頭上繞了三圈,就蹲在牆角處,一下一下的用筷子在碗裏搗鼓。
口中還念念有詞道,“各路鬼仙,小槿還小,你們不要吓唬她!阿爸阿媽,我知道你們死的早,可小槿是你們的外孫女,要是你們就應一下?”可筷子根本沒有立穩。
“死鬼,小槿是你女兒,我知道你想她。可你不能這樣害她啊!你看看,咱們女兒都被你吓成什麽樣了!你要是有什麽事,你找我,別找我們女兒!”
這會兒,筷子立了幾秒後,還是啪嗒一下倒了。
母親也有些沒轍,又試了幾次,還是沒能成功将筷子立住。轉念想到前兩日水窪子裏打撈上來的冬香屍體,又想到了我前幾日在水窪子說看到了冬香,怕是被冬香給沖撞了。
母親便拿起筷子喊道,“冬香,你是小槿她姨娘,平日裏小槿還幫着你照看王富貴,你怎麽能這樣吓唬小槿呢!若真的是你,你就應一下!我們鄉裏鄉親的,你有什麽需要就托夢告訴我,別吓到了孩子!”
這一下,還別說,那筷子真就立住了。紋絲不動的!
我好奇的瞪大了雙眼,看着母親,指着她身後道,“冬姨,是冬姨!”
冬姨此刻就站在我母親的身後,以一種極為怨毒的目光看着母親,似乎想要将母親掐死,那表情讓我害怕,我吓的驚叫一聲之後,又掉入了黑暗之中。
一條綿延悠長的路,伸手不見五指。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在路上,還是走在哪裏。心裏的那份害怕感,充斥周身。我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擊着胸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特別好聽的女聲就在我的耳邊響起,“好有力量的心跳聲,好強大的靈魂感知能力。難怪那女人想要拖你下水了!呵呵!”
這份嬌笑,對我而言就好像是一種酷刑,我看不見她在哪兒,我不知道她是何模樣,不知道她是誰!黑暗之中的孤寂因為這個聲音,莫名更加慌張。
我邁開步子,也不管是不是平路,大步跑了起來,那聲音忍不住啧啧兩聲,“你跑什麽?我又不是那個女人,我又不要你來做替身!”
緊接着,我怎麽跑,也跑不動了。
突然一道光從頭頂射入,刺的我根本睜不開眼。等适應之後,我才發現,我根本就是在自己的家中,我能看到母親,也能看見我自己!
沒錯,此刻的我正躺在床上,母親急切的在我耳邊喊着我的名字,但是我怎麽都醒不過來。我走到床邊,看着床上的我,不禁有些壓抑:我,是死了嗎?
“你這小娃娃,就這麽想死嗎?你還沒有死呢!”這該死的女聲又響起,就像我肚子裏的蟲,我的任何想法,她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沒有死?”猛然回頭,我才發現我身後站着一個人。準确來說,她其實并不像是個正常人!
這女人的臉色也是蒼白如紙,可模樣倒是生的好。黑色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一襲白衣裙衫,好像仙女又好像是戲文裏演的,古時候的女人。五官精致,腳上穿着一雙繡花的布鞋。一手正向我伸來!
再好看的女人,這樣陡然出現,依舊還是很吓人。尤其是那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就在我面前,我着實被吓了一跳。看到那手伸來,我就本能的後退。
往母親的身邊靠,躲着她。我想去抓母親的胳膊,可抓了幾次,都沒能抓住母親的胳膊。
我看着自己的手,一次一次穿過了母親的身體,有些意外,又看着床上的我,更加迷糊!十一歲的年紀,我對這些根本就不懂,只知道害怕。
那女人一把抓住我,“還想跑?別說,小丫頭,你這力氣還真是大!”
我掙紮了好一會兒,這女人才将我按下,然後看我一副驚恐的模樣,很是好笑。接着沖着我臉色一變,做了個特別可怕的表情,“我是個鬼,一個死了很多年的鬼了!”
我吓的身子一顫,脖子都僵硬了!
她反倒哈哈大笑起來,“這麽膽小,真不知道那臭道士為什麽要救你!”
臭道士?我的腦中依稀記起母親與我說過,當年給我那小木牌的道士,難道說的是他?我心中暗香着。
“沒錯,就是那個臭道士!”女子嘴角一揚,笑看着我。
我癟了癟嘴,難道我想什麽,她都是知道的!
她指了指我脖子上的木牌,“我就住在那裏面,這麽些年,也虧得你的陰氣養着。說起來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我自然不忍心看着你如此遭那惡鬼陷害。”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這樣吧,你用一樣東西和我交換的話,我可以考慮幫幫你!”
求一個女鬼幫忙對付另一只女鬼,我本能覺得不太靠譜,剛剛搖頭她就捏住了我的臉,“要不就你這幅臭皮囊好了!反正我在木牌裏待的太久了,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正好,你就充當我的軀殼了!”
她細細打量着我,微微皺眉,表情凝重。若不是一個女鬼,倒是好看的很。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卻嘆息道,“可惜了,模樣還算可以,就是胸太小了!”說話間,那手已經在我胸前摸了一把。
在那個時代,這樣的舉動,即便是個女子,不,即便是個女鬼!也讓我面上一陣火熱。
急急退了兩步,“你做什麽,流氓!”
“不不不,我頂多是個色鬼!”她狡辯道。
我見她不像冬姨那樣,目光兇狠,心裏才稍稍安靜了些。其實她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可怕,除了臉色蒼白別的地方與我也并沒有什麽差別。
我剛剛想要松一口氣,她的眉頭又緊緊皺起,這回臉色更為難看,盯着我的床頭邊怒道,“還敢惦記着我的人,我看你是不想好好投胎做人了吧!”
冬姨突然出現,渾身濕漉漉的,正盯着床上的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是想要殺死我,又好像很是眷念着什麽。被那女鬼一吼,又不見了蹤影。
我揉了揉眼睛問道,“冬姨去哪裏了?”
“自然是回家了!”那女鬼看着我笑道。
我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側過頭,看着自己母親。母親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我,淚眼婆娑,“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冬香,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你就來找我,你為什麽要害小槿啊!她還是個孩子,好歹你也是個母親啊!”
看着母親邊哭邊說,我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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