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幾個來回下來,兩人身上都挂了彩。梁亦悠的呼喊聲湮沒在嘈雜的酒吧裏。
形勢越來越不妙,夏于默的鼻子已經被打出血了……怎麽辦,怎麽辦?
梁亦悠低呼一聲,在一片沒有碎玻璃的地面上,倒了過去。
夏于默還和平頭男打得不分你我,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狀況。不知誰在人群中驚叫了一聲:“夏于默的女朋友暈倒了……”
這聲呼喊終于讓夏于默停止和平頭男的交戰,他撥開人群把梁亦悠抱起就汪外走,“悠悠,你怎麽樣?”
梁亦悠張了張嘴唇沒有說話,眉頭輕蹙,氣若游絲,如同一朵被風雨蹂躏過的花蕾,似墜非墜。夏于默盯了她一會,收緊了手臂的力道。他步伐矯健地走到路面,額頭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出酒吧,他們就被一股熱空氣包圍了。梁亦悠偷偷地睜開雙眼,夏于默雙眼直視前方,兩鬓的碎發因為汗水而緊貼他的側臉,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鼻息間是粗重的喘息聲。
眼角處一片淤青,高挺的鼻梁已經變得紅腫,還有一絲鼻血緩緩流了出來。這種狼狽的夏于默,不複他往日的陽光與斯文,但依舊不減他的帥氣。他的下巴堅毅,雙眼炯炯有神,細細的汗珠順着他的面部輪廓滴在她的身上。
“小黑犬……”她掙紮了一下,“放我下來,剛剛是我裝的。”
夏于默松了口氣,沒有立刻放下她,“你的腿還痛不痛?”
“不痛,背有點痛,你放我下來。”
夏于默猶豫了一下,把她小心地放下來,“走吧,我們回家上藥。”
梁亦悠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給他,“你擦一下,都流鼻血了。”
夏于默拿着紙巾擦着臉,心中愧疚不已,如果不是因為他,梁亦悠就不會被酒瓶砸到了。
他的嘴角僵成一條直線,“對不起。”
“我發現我們變生分了……以前,我們是不說‘對不起’,‘謝謝你’的朋友啊。”梁亦悠眼裏帶着笑意,抱歉地望着他,“害你的吉他被砸爛了……嗯……我最近還有點通告,拿了片酬我給你買把新的。”
夏于默神色複雜地看着她,“悠悠,你在陸則謙家裏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我一般晚上在家,如果要拍戲的話,可能晚上也不在家。”梁亦悠抽出了一張紙巾擦着黏着玻璃渣的小腿,小心翼翼地不讓玻璃渣紮進肉裏。
夏于默望着她,似乎還想說什麽。梁亦悠驚訝道:“你的護身符呢,今天沒有戴嗎?”
護身符?
夏于默摸了摸領口處,護身符不見了,這個護身符從他記事以來就一直跟着他,在五歲那年,一個領養家庭說,這個護身符很有可能是他親生父母給他的,雖然他從小到大一直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親生父母,但這個護身符仍然對他意義非凡。
“你去哪裏?”夏于默問。
“當然是去把它找回來。”梁亦悠回頭,“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你抱着我的時候我就沒有看到護身符,而你不可能不随身帶着它,所以,那個護身符一定在打架的時候掉在了酒吧裏。”
“我跟你一起去。”夏于默跟在她身後。
“你放心,我這麽機靈,不會被欺負的。”梁亦悠拍了拍胸脯,“如果那個惡霸沒有走,免不了又是一場惡戰。”
“不行,如果你被欺負了怎麽辦?”
“這樣吧,你在酒吧外面等我,我找到了護身符就馬上出來。”
梁亦悠潛進酒吧,殘局很快被收拾好了,地面一片潔淨,人們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飲酒尋歡。
那個護身符,很有可能在垃圾堆裏,據她所知,這些垃圾會先堆在一個盥洗室裏。她到盥洗室一看,裏面已經堆了好幾袋垃圾,因為沒有空調,這些垃圾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馊味。
她捏着鼻子在垃圾袋裏翻着,不一會就出了一身的汗。
忽然她摸到什麽黏糊糊的東西,她擡手一看,竟是別人的嘔吐物……她忍着惡心和幹嘔,拿起挂在牆上的橡膠手套戴着手上。
她翻到瓶蓋,易拉罐,硬幣,甚至還有用過的避孕套,但就是沒有附身符。
梁亦悠用胳膊抹了抹一頭的大汗,渾身又醜又酸……
手機忽然響了,她扶着洗手臺把它接起,“喂——”
“我也在錫可廣場,等下我們一起回去。”
陸則謙在錫可廣場,可是她在酒吧裏,怎麽一起回去?
“不用了,等下鄧依依要送我。”梁亦悠小聲喘氣。
“逛得這麽累,什麽都不買是不是太不劃算了?”陸則謙輕笑道。
她吃驚道:“你怎麽知道我什麽都沒買?”
“你出門沒有帶錢包,如果要買東西肯定要用我的卡,但現在我的手機沒有收到任何短信。都說了,你不用幫我省錢。你在哪,我去接你。”
“陸則謙,你自己回去吧,女人逛街很煩的,你自己回去,別等我。”梁亦悠說完就挂了電話。
這時一個服務員送來了另一個垃圾袋,她驚訝地看着面前已經堆成小山的垃圾堆,憤怒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裏搗亂?”
梁亦悠對着服務員愣了愣,立馬垂下眼簾,“對不起,我給你的工作添麻煩了……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我不願意,在争執的過程中,他粗暴地扯下我挂在脖子上的護身符随手一扔,可我在外面沒有找到,所以就冒昧地來翻垃圾袋……”
梁亦悠聲音哽咽了一下,“這個附身符對我意義重大,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裏翻這麽久的垃圾了,請你能夠理解,那是我媽媽離世前,特地去給我求的。”
服務員解開了手上的垃圾袋,“算我自認倒黴了,幫你找吧。”
兩個人一起翻着垃圾袋,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個護身符被梁亦悠給找到了。
就是這個護身符,一面繡着類似字母“L”的紋路,還有一面繡着幾根曲線,不知道代表什麽意思。
“謝謝你。”梁亦悠對她燦然一笑,“你這麽好,一定會行好運的。”
服務員呆住了,眼前的這位美女親切自然,那雙丹鳳眼燦若星辰,裏面流轉着點點星光,有如黑珍珠一樣的色澤。“不用謝。”
梁亦悠出了酒吧時,就看到夏于默在打電話,她走過去,把護身符懸在他面前,“我找到了。”
夏于默的面容終于放晴,“還以為你被欺負了……”
“好好保管這個護身符,也許哪一天,你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梁亦悠把護身符還給他,微微一笑,“我要回去了,改天再見。”
“等一下……”夏于默盯着梁亦悠腳上的涼鞋,“悠悠,你還記得我四年前說要給你買一雙高跟鞋嗎?你走後,我買了一直沒有拿給你。”
這也太巧了,正好她現在需要一雙高跟鞋。
“小黑犬,你一定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高跟鞋在哪裏?”她興奮道。
“在我家,你現在跟我回去拿嗎?”
“當然!”
梁亦悠從夏于默家拿着高跟鞋走到車站,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好像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悠悠,你現在當明星了,什麽時候請我吃頓飯?”
也是該請夏于默吃頓飯表達一下謝意,梁亦悠思忖一會,說:“這個星期六晚上六點,在錫可廣場的甚糖西餐廳怎麽樣?”
“嗯。”
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一輛黑色的跑車從他們面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