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咳,得……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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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有什麽難的?其實特別簡單我跟你講,特別簡單,快意恩仇特別的痛快!”苗阜一臉的正氣凜然,“大漢奸!直接就填了海了!老百姓恨他阿,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掰折他的脊娘骨……”

“诶喲停停停停!”王聲連忙挽着苗阜的胳膊将他向後拽,“精衛填海,是把……汪精衛給填海裏了?”

“阿。”

“精衛!那是上古的神仙,臺下坐着的大佬……板,炎帝的女兒,也叫女娃!”

“不是補天那個嗎?”

“不是說她!”

“咋還不是呢?”

“我告訴你是什麽是說這一日精衛駕舟渡海翻覆于波濤之內死後化為一只精衛鳥為報此仇銜石填海這叫精衛填海!”王聲一口氣說完這段,臺下掌聲四起,“你那個是什麽?!《山海經》合着還可以叫《汪精衛傳記》是怎麽着?”

苗阜看着他,滿臉都寫着「這是毛線」,掉線了好幾秒才連連點頭。“行行行算你說得對。就說我這個近日腦子不太好使,比不得王老師您了。不過我還記得那個別的呀。那個,就是那個!”

“哪個阿?!”

“哎呀……寡婦追日!”苗阜啪地一拍手掌,“可想起來了!”

“……”王聲無語地重重一按他的肩膀,“這就對了!我算看明白苗老師您的學術脈絡了!原來汪精衛填海了之後他老婆陳璧君就追到日本去了,這叫寡婦追日是吧?”

“诶對!”

“對什麽呀!是這個嗎?!”王聲毫不留情地指出,“哪兒來的寡婦追日那叫誇父追日!講的是誇父的事兒哪兒來的寡婦!”

“阿呀呀呀,真是……我真是相當的沒文化。臺底下觀衆們見諒阿見諒,要不是王老師在旁邊不停指正我,這相聲都說不下去。實不相瞞阿,打小學三年級我就函授了。”

“你懂什麽是函授嗎?!誰給你寄教材的?”

“真的,學問什麽的這麽多年了,書看都看不過來,一看就亂,光讓大家看笑話了,”苗阜的語氣無比唏噓,“真是一點都比不上王老師。王老師才是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诶這可不敢當!”

“大家夥兒不知道,王聲老師是文學歷史系畢業,在這方面是專長,尤其是這個書畫阿,特別好。”

王聲雙手一揣,有點不好意思。“阿這個,倒是偶爾……”

“最擅長的是阿……”苗阜袖子呼啦一甩,手腕一抖在半空中塗了一個小疙瘩,“蠅,蠅頭小楷。”

王聲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他這浮誇的演技。

“不光是寫字阿,而且王老師這個畫也畫得特別好!特別好!”

“哦,我倒是會畫一點……水墨。”

“對對,最開始呀畫公雞,特別棒跟活的一樣,人送外號「活公雞」!”苗阜抽空瞄他一眼,王聲的表情茫然得恰到好處,“後來特別認真,跑到陝北去采風,開始畫山羊,也特別像,人送外號「活山羊」。再後來呀,就開始畫王八。”

王聲立刻把他的手給揪住了。

“這東西我認識你之前畫不像,阿,記住了。”

“哎呀你啥意思嘛,我就是說你畫得特別好!這是誇你呢!”

“少來!不用你誇!沒一句是對的……”

“就說是水平特別高。”苗阜對他一拱手,“平時阿裏外裏的,都要向王聲老師多多學習。”

“不敢當,您這是謙虛了。您有多少斤兩我還是知根知底的。”

“诶說句認真的,咱走南闖北幹這行這麽些年來,就要争取努力把這個相聲說好。有一點很重要,沒事就要多多觀察生活。”

“沒錯,生活是相聲之本,好多有名的相聲就是從這個生活中來的。”

“不過我這個人,和別人觀察的方面不太一樣。”

“怎麽講?”

“別人是觀察,怎麽讓觀衆樂,”苗阜一頓,“我是觀察呀,怎麽讓觀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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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觀衆哭?!有你這樣缺德的相聲演員嗎?你職業道德呢?自己吃了?!”

“你誤會啦我不是說光在這兒,別的場合也行阿。觀察而已嘛觀察!”

“大街上?”

“不光是大街上阿,有,大街上的确有。再比如話劇阿什麽的,催人尿……不對阿催人淚下的那種,一下子就戳中了你的G點直道不。”

“什麽?!”

“淚點,淚點,你聽錯了,”苗阜坦蕩蕩地一甩袖子繼續往下說,“這都是有哈數的!”

王老師還沒緩過神來就又被「哈數」這詞弄得渾身一激靈。“你這都哪兒來的驚悚詞兒?古漢語?文言句兒?”

“哎呀別打岔,讨厭!這剛說一半,說這個哭阿都是有講究的,不一般,是個特別深奧的事兒!”

“什麽,還有講究?特別深奧?”王聲不明就裏地看着他。

“對,特別講究。我給你舉個例子阿譬如說……娘哭兒,真心實意!兒哭爹,驚天動地!兒媳婦哭婆婆,虛情假意。姑爺哭丈母娘,是野驢放屁……”

“你你你等會等會。”王聲冷靜了一下,“能不能給我們,包括底下觀衆們,也都解釋一下。這幾句裏面是怎麽個意思?”

“這都是有哈數的!”

“阿喲……”王老師一臉驚吓退後一步。

“您琢磨阿,娘哭兒是怎麽着。”

“您剛說,是真心實意阿。”

“對,為麽子呢。這是阿,兒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阿。懷胎仨月,噗嚓一下出來了。”

“等會兒!”王聲一拽他胳膊,“仨月……這是個母貓吧……”

“那那那你說!幾個月!”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阿!而且誰告訴你是噗嚓了!”

“不,不是阿?”

“沒有的事。不能這麽說阿……”

“行吧反正我也沒有見過不知道是怎麽來的,總之就是噗嚓生了個孩子出來,沒幾天就拗折了。”

王聲滿臉都寫着慘不忍睹,這手拽着苗阜的胳膊簡直是沒法撒了。“這是給拗折的呀?您是不是想說……夭折阿?”

“有神馬不一樣嗎?”

“阿喲……太不一樣了。夭折是中道而崩,早早就不幸身亡了。拗折可是……拿過來,”王聲舉着雙手一掰,“咔……”

“哎呀就是那個意思大家夥兒明白就得了!這不是說哭呢嗎你又打岔!”苗阜面對觀衆一臉嚴肅,“當然阿這現在的年代和過去不一樣了,諸位都活得比我們長久多了,還可能親眼看到過,過去的女人都講三從四德,這哭也都是有哈數的!”

認了。這詞也認了。王聲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娘哭兒,講究三嗨嗨一後呴。”

“這什麽意思阿……”

“不光這,前面還要哭三個字。”

“您給講講,哪三個字阿?”

苗阜将手往身前一點,一字一頓。“我!的!肉!你想阿,這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阿。”他伸手将桌上扇子那将起來,假裝是個孩子,“娘把孩子抱起來,一探鼻息。噗!”兩根手指「啪」地一下直捅上去。這生猛的動作看得王聲渾身一軟差點沒跪下。

“呀!”他連忙将扇子從苗阜手裏搶下來,“這是親生的嗎?!”

“不太會,見諒阿見諒。騷瑞,it is。”苗阜将扇子拿回來,裝模作樣伸指一探,“聲兒,聲兒阿!”

“嘿你等會兒,”王聲一拍自己胸膛,“哥哥在這兒呢。”

“誰叫你了,嘚瑟!人家孩子就不許叫聲兒阿!”

王聲無言以對,認了。

苗阜抱着扇子,深情款款。“聲兒……”

王聲一臉的別扭還沒結束,就被他猛地抽了一嗓子給吓到了。苗老師突然就開始唱起來了。

“我——的——肉——阿……”

顫音連着倒抽三聲,王聲已經是一副快要驚吓至死的模樣,苗阜又猛然間「嗷嗚」地幹嚎一嗓子,吓得他幹脆退開兩步。

苗阜将扇子放在桌上,扭頭看着他,一臉淡定地一擡下巴。“聽見沒有?這就是三嗨嗨一個後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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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哭不是講求真情實意嗎?怎麽還有板有眼的?”王老師指出來,“誰定了就必須得是三個嗨嗨一個後呴呢?為了表達那種悲切的情感,就沒有多嗨嗨幾聲的?”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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