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這不像話。”這次換苗阜滿臉嫌棄,他重新端起扇子來,“我--的--肉--阿……”唱完就接着幾個「诶」……抽了一抽不撒湯不漏水地就給連成二人轉了。“诶,诶,诶诶诶诶诶——五月裏也是裏兒阿,五月裏初三四兒阿,張柏芝叫霆鋒咱們兩個去串門兒阿……”頂着王老師好像要殺死自己的目光,苗阜越唱越小聲,“咋回事兒阿……”
“像話嗎?!”
“這不是你讓多嗨嗨幾個的嗎!”
“那也不是這麽走的阿……”王聲一指,“那……那不嗨嗨成不成!”
“聽好了阿,”苗阜一拿架勢,“我--的--肉--阿……嗷嗚!”一扭頭,“得,又死一個。”
“行行行,服了服了。”
“就說嘛,這都是哈數!”
“行這個過了,後面該兒子哭爹,驚天動地了。”
“您琢磨琢磨王老師,父親那是山吶,山喀嚓一下崩了,得是什麽心情?”苗阜一本正經地說,“這哭起來,捧着那個幡,這個你特有經驗。”
“我沒有經驗!”
苗老師愣了愣,把王聲抛在一邊繼續說下去。“就是那個幡,引魂幡。有二兩重吧,上面寫着是那個……”他邊将手帕抖開一角來夾在扇尖上,邊為大家解說,“蓮花朵朵開,西方見如來。這個明明有二兩重的東西,紙做的嘛,扛在肩膀上就走不動道,重逾千斤吶。”
說話間,他将這拴着手帕的扇子向肩後一扔,突然就大哭起來。“大耶,大耶,大!你咋說斃就斃咧!”
王聲和臺下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苗老師表情投入,演出更投入。“你那銀行卡密碼是多少咧诶诶诶……我的大耶,你就斃咧斃咧……Just be it,斃咧!”唱完這段,他将扇子一放,“看見沒,就這樣走不動道了。”
王聲的表情由驚呆到極力想勸阻再到破罐破摔,現在已經面無表情了。“您這個詞句我就不追究了,以後您進入人物之前告訴我一聲好吧?吓死我了。”
“嘿,這就是跳進和跳出嘛!”
“不是,您等會兒阿……據我現在看,這個喪事都是特別文明特別開化的。沒有這種幹嚎還什麽千斤重的。”王聲擺了擺手,“現代人都講的是喜喪,紅白喜事嘛。”
“哦您意思是,這幡兒該多重就多重,我該什麽表情就什麽表情,該怎麽說話就怎麽說話?”
“诶對!”
“哦好好,那我給表演一下。”苗阜将扇子重新抗起來,挺胸擡頭滿面和氣,“我把幡扛起來……哎呀,”他四下一望,滿目晴朗,“天兒不錯!喲呵!”苗阜一擡手打了個招呼,“王哥!咥了沒有阿?我……我爸死啦!”他擠眉弄眼地就開始笑。
這表情讓王老師簡直無法直視。“你給弄死的是怎麽着!”
“喜喪!我埋他去阿。”随手一招呼,“中午回來打牌阿!阿呀空氣真不錯。”苗阜摸了摸肚子,開始高高興興地手舞足蹈,“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麽穿了一身孝?我爸他死了,我要去吊孝,哈哈哈……”
還沒魔性地笑完就讓王聲一把給推出去了。所有觀衆都快跟着一起笑成瘋魔。
苗阜在臺上走了五步才走回來。“怎,怎麽了?”
“什麽毛病這是!”
“這不是你說的嗎!”
“廢話我有說叫你唱嗎?!”
“這,這什麽,這不就是……那個,過度悲傷,悲極就樂了嘛!你不是說喜的嗎!”
“行行行你真有道理……”王聲認栽,“這句就這樣了……後面該是……”
“兒媳婦哭婆婆,虛情假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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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婦哭婆婆這叫……虛情假意?真的嗎?”王聲皺着眉,側目看他。
苗阜一擺手。“假的,全是假的!”看王老師一副不怎麽信的樣子,他将兩只手一拍,“您琢磨阿,這裏頭是一點真的沒有,這是千古不變的哈數你知道嗎。閉着眼都能給你舉出五百個例子來。您琢磨,老太太用三年時間教會孩子怎麽穿衣服,兒媳婦一秒就教他脫了。老太太用一年時間教會孩子怎麽站起來,兒媳婦三秒教他躺下了。是不是?”
“呀……我竟無言以對。”
“這是自古以來的矛盾,根本沒辦法調和呀。活的時候就不孝順,死了之後這還得讓人看呢!要不然讓人笑話說這兒媳婦不孝順。頭紮麻繩,身穿孝衣,跪在那草墊子上,”說話間,苗阜将手帕重新拿起來比劃,“一來人就開始哭!”說完他扯着嗓子喊起來,“媽耶你可,你咋死了我這還沒孝順夠呢!你說你怎麽說死就死了呢诶大哥你來啦!到那邊坐阿!”
王聲震驚地看着他這翻臉如翻書的絕技。
“诶喲媽媽诶你怎麽說死就……诶劉哥!随禮在那……”
王聲一把拽住了他。“消停消停!你哪兒這麽多事兒!”
“這不是表演嗎薛微誇張了一點,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這還沒有到G點。”
“我……你等等!”王老師閃電般抓牢了苗阜的手腕,“你剛剛說了一個什麽詞彙?”
“就是那個……表演的高潮嘛。”苗老師沖他一擠眉毛,“你懂的!”
“什麽呀!”
“你聽我給你講,這馬上就到了!過去擡棺材,這棺材一擡出來就開始了!什麽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什麽叫布萊希特什麽叫梅蘭芳三派都趕不上這一個!”
“哦?此話怎講?!”
“棺材一出來,她就要去拿頭撞這個棺材!”
“什麽,是真要撞阿?”
“那怎麽可能,neng之前阿要把這個頭發散開了,對了,披頭散發的。目的一是顯得悲慘,哭得太慘,不成人樣阿,第二呢就是可以加點阻力,也是個障眼法,将這個手阿藏在頭發裏,直接去敲那個棺材板。Duang duang的,一秒鐘就加了特效。”
“诶喲……這能耐真大……”
“棺材一擡出來……爸!哭錯了重新來,媽诶!我還沒嚎夠吶!你把我帶走吧!”閉上眼哭着嚎着,苗阜把手擡到耳邊,砸起那個想象中的棺材板。
王聲看着他直搖頭。“真能演阿你……”
“這跟大家說一個倒黴的事兒,老太太走太急這個棺材沒有刨幹淨,有個木頭茬子留在那。一撞過去……媽诶把我帶走。咔!”苗老師還在起勁地表演撞棺材呢,動作突然就一僵。
“頭發挂住了!”
“我可不去诶!”
王聲十分嫌棄地一把推開他。“行行行打住吧!你這樣的誰要阿……”
“我!”臺下已經有喊出來的了。
“诶?”王聲順着聲音看向觀衆席,那片坐着一大群紅紅火火何厚铧的狐貍,“大家真是熱情,這樣虛情假意的都要。”
“承蒙大家錯愛,其實,”苗阜兩只手一揣,特別坦然地說,“有王聲老師要我就足夠了。”
真是上天入地這麽些個說相聲的裏頭,獨要了你這個地包天。王聲瞄他一眼沒有接這句,反正自己不說他也明白。“少跟人前頭嘚瑟。趕緊回來你還沒說完呢。這兒媳婦哭婆婆虛情假意我信了,還有一句姑爺哭丈母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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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哭丈母娘更假了,野驢放屁嘛。”
“這幾個意思阿苗老師您給講講?”
“這兒沒有外人阿,”苗阜向身後一指,“我們那就有一個阿,大家別出去瞎說。因為這都是真事兒。”
“這什麽道理!”
“說出去影響不好嘛。”苗阜點了點頭,“我就不在這裏透露他姓名了,大家夥兒知道有這麽個人就得了。說李俊兒那個丈母娘死的時候阿……”
“你這不是說出來了嗎!”王聲指着他抖手腕,“還有什麽叫「那個丈母娘」阿,他有幾個丈母娘?!”
“這你別問我,問他自己去,就丈母娘過世這事兒他給他老丈人随了多少趟禮。這都是事實如此阿,他老丈人就這麽一個愛好你也不能說什麽不是。”
王老師恨不得當場從臺上走下去。他在臺上兜了個圈,回來把手搭在苗阜肩膀上語重心長地開導他。“說相聲你別老說這麽多實話阿,給人留條後路。”
“接着說阿,李俊兒那個丈母娘死的時候他正跟家打游戲呢。”苗阜雙手一擺做了個敲鍵盤的姿勢,“不知道是魔獸還是撸阿撸,正跟那狂敲鍵盤咵嗤咵嗤……”
王聲擔憂地盯着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