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三娘似是不敢相信地回頭向她跪拜,口中不住喊着蘇娘娘萬福。精衛微微笑着向前走上一步,不知是有意無意,剛巧攔在了三娘和九尾狐精之間。

“蘇妲己,萬事萬物皆有度,越了這度,論錯當責論罪當刑,你該不是想替三娘出頭吧?”

苗阜王聲這才知道,這九尾狐精竟是傳說中滅了商朝的妖妃蘇妲己。不得不說,三娘的模樣也算是百媚千嬌的大美人了,不過比起這位來仍是小巫見大巫。若說以這位的姿容覆滅一個王朝……真是一點都不過分。不過他倆倒不至于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畢竟現代不比古代那樣閉塞視聽,別說是中原的美人了,偌大一個地球,哪國的美人沒見過?

“妲己不敢。”蘇妲己在閻王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只是有件事三娘始終未提及,此事許是犯案動機的一部分,妲己認為沒有隐瞞的必要,想要向十王殿下及殿內諸君陳說清楚。殿下聽過之後再判也不遲。”

“請講。”對于案件的前因後果,包大人也自是希望沒有遺漏,公正公平。

“三娘機緣巧合之下曾到過老君的翠竹林,窺探過林中離火幻境。故此得知自己三世之內與苗阜其人因緣有份。”

“什麽?等等,”苗阜大吃一驚,忍不住打斷她的話,“是哪個「因」字?”

“回先生,是因果之因。”妲己微微欠身先答了他的問題才繼續說下去,“三娘自知前世與此人素不相識,來世……世界之大,更不知有沒有這樣機會,今生難得有緣相見,便鬥膽去找他說些什麽結為夫妻之話。本是想成就了這因緣二字,豈料領會有差,弄巧成拙反倒沖撞了先生。”

“蘇娘娘,你未免扯遠了。”群青姑娘不失時機地提醒她,“三娘之所以受審,與先生并無太大關聯,而是它蓄意謀害王老師呀。”

“十王殿下明鑒,王聲其人命格不俗,該是他命中注定此一劫,幸而又得貴人相助,平安無事。一切皆是天數!三娘所做實是順應天命之事!”

精衛冷笑。“昔日你滅商湯也是奉了女娲娘娘旨意,說來也是順應天命之事,可你殘忍嗜殺舉不得法,受刑也是罪有應得。若不是我五百年前剛巧撞上你,此刻你仍是那孤魂野鬼,不知道在哪裏游蕩呢。”

兩人正互不相讓地理論,那位旁聽的白胡子老神仙緩緩站起身來。妲己連忙停住話頭,垂下視線似乎有些不敢面對他。

“蘇妲己言之有理。”他話一說出口,九尾狐精蘇妲己難以置信地擡起頭來,精衛也面露詫異之色,只聽老神仙不慌不忙繼續說了下去,“一切都不過是因緣二字。萬事皆因它而起,亦因它而終。若依你所言,王聲被引入非常道又被救出是命定的天數,那三娘如今被審受刑也是命定的天數。是死是生,一切都看各人的因緣造化了,與旁人無關。你說,是這個道理嗎?”

這番話說下來,精衛如何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她微微低頭向那老神仙一拜。

“姜太公言之有理,精衛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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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阜和王聲這下終于知道什麽叫一山更比一山高。難怪蘇妲己見了他也要矮上三分,這位老神仙竟然是姜子牙!兩人腦袋裏仍是沒忍住,電光石火過了一遍那昆侖山學藝六十載滿口新疆烤串風味的姜尚,這才收攝心神回到大殿上。

蘇妲己無話可說,一番推搪下來也沒能幫三娘免去罪責。果是運道使然,回天乏術。

殿上閻王一拍醒木。“太公一言驚醒殿中人,此案早已水落石出。案犯狐三娘巧言蒙騙凡人王聲進入非常道,又将其棄置任其生死由天,蓄意害人,有心殺生,本應一命換一命,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但念在受害人未死未傷,殺生罪名尚不成立,故而從輕發落。心存惡念者不可再入仙門,判以鍘刀斷其無畏,斬其前緣,破其命格,打入輪回,生世不得踏入仙界。即刻行刑!”

話音落下,閻王将身前簽令筒中一支火簽令抽出來向堂下一擲,不偏不倚落在三娘面前。

狐三娘耳聽閻王判下的刑罰,眼見落在自己眼前的丹朱簽令,知道閻王令下木已成舟再無生變,連連低頭叩謝閻王不殺之恩。

“來人!”十王殿下站起身來,吩咐殿中一呼衆喏的侍衛,“取「魂,飛,魄」三口鍘刀!”

苗阜與王聲面面相觑,不知那是何物。莫非是龍頭鍘,虎頭鍘與狗頭鍘到了冥界的變化?可怎麽聽也像是少了一個字吧,難道不該是「魂飛魄散」這個詞嗎?

數息之間,六名侍衛從外面擡進來三口泛着冷光的鍘刀。三口鍘刀在大殿正中相隔數米一字排開,頓時整座閻皇殿都變得冰冷森然,四周是令人頭發恨不得根根直立的死寂。這些東西光是擺在眼前就夠魂飛魄散的了,一旦動刑必定具有相當大的震懾力。苗阜見自己呼吸出來的氣體都帶着白霧,才知道這大殿裏的溫度已經低到了一定程度,是貨真價實的寒冷,不是心理産生的錯覺。精衛微微擺手示意他們兩個站得再遠些。

“狐三娘,你還有什麽話說?”行刑前,閻王按例仍是要問她一句。

“三娘只想問先生幾句話……”狐精凄凄切切地扭過頭來看着苗阜,“奴家與先生本是有因緣的,離火幻境和五道鏡一樣,是不會說假話的。倘若奴家再問一遍,先生仍是不肯答應嗎?”

“……你究竟看到了什麽內容,這麽相信?”

“是謂因你得死,因你得生。奴家見它如同生死契約,便以為是……”三娘說完便是一愣,忽然嘴角一擡笑了一笑,“倒也不假,好似……這場輪回已是應驗了呢。”她又向王聲拜了一拜,“願王老師能夠原諒奴家。事到如今奴家已經相信,在先生眼中王老師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要更重要,王老師亦是如此……”三娘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依次看過他們,緩緩念道,“豈曰無心,與子同臺。妖于興樂,修其命格。與子偕生。”

苗阜與王聲同時一怔,心中一陣異樣。只見三娘身子輕輕一抖,現出狐貍的原形來,再不是那人身狐首的模樣。它爪上的鐐铐仍在,白色的囚衣也随着身形變化,依舊服服帖帖穿在身上。恢複了原形,就是俯首認罪只待受刑了。

“難得你與妲己相識一場,有此機緣……”眼看這位九尾狐精再不會使什麽手段了,精衛便任由她走到三娘身邊。蘇妲己含淚輕輕撫了一下它的左耳。“這是妲己能送你的最後一件東西。”等到她手離開,那只火紅漸黑的狐耳上,由耳根到耳尖,多出一道玉帶般的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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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侍衛将被縛的狐精三娘帶到第一口鍘刀面前。刀背上刻着八卦中的某種紋樣與一排辨認不出的古代文字,下方底座是仿佛無窮無盡的雲雷紋。這鍘刀像是知道犯人就在自己面前,散發出的陰冷之氣更重。行刑侍衛将刀刃擡起,沉如水色的利刃上劃過一抹無情的光。閻皇大殿上鴉雀無聲,似乎圍觀的衆妖也抵受不住這種冰冷,紛紛向後退去。精衛擡起手來向苗阜和王聲那邊一點,兩人立刻感到刺骨的寒意頓減。

“一斬,斷其無畏。”站在殿首的侍衛手捧一卷金絲雲錦的帛書誦讀,他的聲音在整座大殿中回蕩,“通靈之物均有不畏刀槍之身,斷其無畏之心,使其心生驚懼,悔不當初。”

狐貍的頭顱被架到鍘刀刀口上,不過短短一瞬間,鍘刀已經斬落。并沒有電視中血濺當場的畫面,三娘的頭還好好在脖頸上,只是殿中猛然刮起一陣凄慘嗚咽的風,它渾身顫抖起來猶如風中一片殘葉。

行刑的侍衛将它帶到第二口鍘刀面前。

“再斬,斬其前緣。諸多因緣皆非從前,舍此身絕此命,墜輪回入凡塵。前緣一了,再無繼焉。”

在他的聲音中,狐貍勉力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苗阜。

狐貍本就是天生善睐的生物,這一眼更是悲從中來令人心碎,苗阜當時就忍不住想撲出去為它求情,只是……從精衛那邊竟然隐隐傳來一股力量,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苗阜心知大概是這位大神預料到自己會心軟,此事斷無更改的可能,所以刻意壓制了一下自己。區區一個人類又有什麽力量?說不出話,他只好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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