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園大門進去往左走有個籃球場,兩人一路狂奔過去,司南隔着老遠眯眼數了數,九個人。

老遠看見他倆,許旭仿佛終于找到救星似的松了口氣,連忙喊了一聲。

陳森跑到關雁身邊剎住腳:“沒事吧?”

司南瞟了一眼,看到關雁嘴角青了一塊。

“沒事。”

“陳森。”對面有人喊了一聲。

司南和陳森同時轉頭看了過去。

是個方臉,剔着寸頭。

斜三角眼,兩道濃黑粗眉很是奪人眼球。

“張弛?”陳森一副懶得正眼看人的表情,“你靠邊閃閃,我跟你說話費勁。”

三秒鐘後司南明白了陳森為何這樣說。

此黑眉怪原是個說話不利索的結巴。

張弛受此侮辱,罵人也罵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也不多說了,拼着那一臉醜相龇牙咧嘴的就要撲上來打。

司南實在是被他醜到了,沒忍住,笑了出來。

張弛沖到一半硬生生被他這一聲給笑停了。

男人一般在某些緊要關頭是不适宜停下來的,有的容易造成陽痿,有的一停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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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此時張弛再想提起拳頭,就覺得那哪兒都不得勁,軟的很。

“抱歉。”司南沒什麽誠意的說。

“你誰?”張弛問。

司南還來不及給自己想好能與“黑眉怪”一拼的名頭,陳森突然喊道:“老三。”

司南看見“一顆球”從人群中閃亮登場。

老三嘴角叼着根煙,沒點着,上身穿着件背心,下半身穿了條松垮垮的吊裆褲,手揣在兜裏,一副“老子牛逼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

陳森對着光頭男笑了笑,司南一下就想到了伸手不打笑臉人。

陳森卻不是什麽正經笑臉人。

“老三。”陳森又叫了光頭男一聲,“怎麽個意思?”

光頭男叼着煙,挑着嘴角笑的跟整容手術失敗了似的。

“這場子我們先來的。”光頭男說。

關雁急了,偏頭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你先來個屁!老子一早就到了占好場了!”

“占着茅坑不拉屎嗎?”光頭男挑釁的看着他。

“我拉你媽!你他媽個傻逼!”關雁說着就想沖上去,被許旭一把拽住了。

司南不禁感嘆,果然一出校園不帶髒字大家都是不會好好說話的。

氣氛突然僵持起來。

張弛锉着牙,躍躍欲試的看着司南,陳森突然把腳邊籃球一掌拍了起來。

光頭男皺了皺眉,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陳森把球拍了拍,突然一個原地起跳,手腕一垂,把球投了出去。

“當啷”一聲,球進了。

“現在拉了,你要怎樣?”陳森說,笑的人畜無害。

假象,都是假象。

“你他媽夠拽!”光頭男手指着他,可能因為太過氣憤,一時不察,煙掉了。

司南理所當然沒忍住又噴了。

他今天笑點怎麽這麽低?

張弛當場就炸了:“笑你媽,媽逼啊!”

“以前沒見過你啊……”老三突然調轉視線對着司南笑了笑,之前一直揣在兜裏的手掏出來,籃球場燈光不好,但司南知道那只手上肯定戴了東西。

“你新收的小弟?”老三又看着陳森問,表情不屑。

司南突然清了清嗓子,把手裏外套扔給了許旭。

陳森看着他往張弛那邊走了兩步,不動聲色的繃緊了渾身肌肉。

張弛謹慎的看着司南,像只炸毛的刺猬。

“喂,黑眉怪!”司南停在他半米外,突然拿手在眉毛處比劃了兩下,表情糾結的看着他:“你的眉毛……”

眉毛?張弛下意識愣了一下。

“實在太醜了。”

話音落,司南已經沖到了他面前,硬梆梆的拳頭一點不客氣的砸在張弛鼻梁骨上,他甚至都沒看清司南是怎麽沖到自己面前的,倒下去之前只來得及死死的捂住自己的鼻子,視線裏最後的畫面是男生不屑又輕蔑的笑容。

“我操!”關雁目瞪口呆的罵了一聲,朝着對面幾個人沖了過去。

老三想沖過去,陳森比他更快,一腳踢在了他後腰上。

老三往前撲了一下,站穩後反手就是一拳,陳森看清了他手上戴着指虎,腦袋一歪避過了。

司南沒給張弛再站起來的機會,趁着他往起爬一腳踢在了他髒器上,張弛悶哼一聲蜷在地上不動了。

老三往張弛那兒分了個神,顴骨立刻挨了一拳,徹底急眼了,朝着同伴吼:“都他媽是死人啊!”

幾個人沖着陳森圍了過去。

關雁一看就急了,卻被兩個人纏住脫不了身,眼看着陳森落于下風,一不注意,下巴上又挨了一拳。

“操|你大爺!”關雁一腳蹬倒其中一個,卻被身後那人死死抱住了,正急的不行,司南突然朝着包圍圈沖了過去,一雙腿專踢人膝蓋彎,比鋼管還好使,瞬間齊刷刷跪倒一片。

老三越打越狠,手上指虎險險擦過陳森嘴角。

司南目光一冷,手放進兜裏,從後面繞了上去。

等老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後腰處被人拿東西抵着的感覺實在不太好,他沒敢再妄動,所有人都停了手,陳森看着他,舔了舔破掉的嘴角。

司南擒着他,下意識上手摸了摸他腦袋,有些紮手。

使勁拍了拍。

老三憋着火往後轉了轉,司南手上一使勁,他僵着身體轉回去,聲音惱火沉悶:“你想幹嘛?”

“我不想惹事,但是你如果想玩下作的,那我也奉陪。”司南說,把光頭男手上的指虎退了下來。

“這玩意怎麽玩的?”司南把指虎拿在手裏掂了掂,戴到了自己手上。

“是這麽玩的嗎?”

話音落,出拳。

老三被他一拳揍得偏過頭去,身子歪了歪,嘴裏立時就見了血。

沒人知道司南手裏拿的什麽東西,老三心有點抖,但還是想賭一把,司南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原本抵在他後腰的手突然上移抵在了他脖子上。

月夜下金屬的反光讓所有人心頭一凜。

冰涼的觸感冷卻了老三心裏最後一絲掙紮。

他不清楚身後這個人是誰,但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他們這群人打架,頂多用用鋼管,或者指虎,沒人敢碰刀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後知後覺的怕起來。

“你想怎麽樣?”聲音已經弱下去。

“司南。”陳森突然喊了一聲。

司南看了他一眼,手松了松,一道血痕赫然橫亘在老三脖子上。

“帶着你的人滾。”

老三被他踢了個趔趄,灰頭土臉的帶着人撤了。

關雁已經看呆了,好半天才發出一聲卧槽。

司南十指翻飛收了刀,揣進兜裏,關雁神色難言的看着他:“你出門随身帶刀?”

“轉着玩玩而已。”司南說。

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又笑了笑,聲音刻意:“怎麽,害怕啊?”

關雁看他那樣,估計他也就是帶着吓唬吓唬人,一口氣登時松下來,拍拍胸口道:“是啊!快被你吓死了都,刀都拿出來了。”

許旭都看傻了。

半天冒出來一句:“你們真是……厲害啊……”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笑了。

關雁笑到一半沒忍住“嘶”了一聲,撩起背心,看到肋骨下方青了一塊,惱怒的罵了聲“操”。

“我餓了。”陳森突然說。

被他這一提,司南突然也覺得好餓。

許旭提議去吃燒烤,剛巧小公園對面就有一家。

四個人點了一堆吃的,關雁一邊啃着肉串,一邊口齒不清的看着司南問:“你以前經常打架吧?一看你動手那樣就知道,熟練工啊!一言不合就開打,嚣張!”

“就那黑眉怪,不動手你要跟他坐下來唠嗑嗎?”

“也是。”關雁嘿嘿到一半,又開始“嘶嘶”的抽抽。

四個人喝了一箱半的啤酒,到最後許旭都抱着瓶子開始說胡話了。

陳森跟司南碰了碰杯,他仰脖一口幹了,放下杯子,看到陳森的臉在他眼跟前晃。

陳森衣領被他猛地一拽。

“你別晃……”

酒氣噴湧。

“現在怎麽辦啊?”關雁結完賬看着眼前趴在桌上的兩人。

陳森:“許旭這樣,回宿舍被宿管看到該麻煩了,你帶他回你家。”

“那這個呢?”關雁手指着司南。

“你先帶許旭回去,我給他爸媽打個電話問問他家住哪兒?”陳森把司南外套拿過去,翻出手機。

關雁搭着許旭走了。

陳森打開司南電話簿翻了翻,除了他們幾個人,就剩下一個備注“常叔”的號和一個沒有備注的號。

陳森撥通備注號碼。

連着打了好幾遍都提示不在服務區。

司南完全睡過去了。

酒精燒得腦子有點發暈,陳森坐在椅子上嘆口氣,認命的起身,走到街邊去打了輛車,扶着司南上了車。

“你這朋友……”司機邊開邊往後看,表情猶豫。

“不會吐你車上的。”陳森開了點窗,冷風吹的他打了個冷顫,腦子也清醒了些。

司南大概是睡得有點難受,蜷着身子靠在旁邊,頭抵着車門,一颠一颠的。

陳森也沒管他,就一直盯着窗外,眼神越來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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