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阿寶抓着印玄的袖子:“突然想打電話問候老爸。”
印玄說:“父親節還沒到。”
阿寶說:“不, 我就想問問我們家最近的經濟情況。”雖然走着靈異戲的路線,但保不齊後院失火, 突然拿到富家子弟家道中落,需要歷經劫難、東山再起的劇本。畢竟, 司機坐在那裏, 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印玄轉頭問曹煜:“我有多少錢?”
曹煜說:“古董價值連城, 黃金儲備豐富,非常有錢。”
印玄摸摸阿寶的頭:“都是你的。”
阿寶看着他無限寵溺的笑容,突然想:自己走的也可能是偶像劇。
他們交流的一段小時間,已經讓面包車司機等得不耐煩了, 連按了好幾聲喇叭, 引起路人側目。
後面公交車到站, 司機比手勢,讓他們有話上車再說。
阿寶等人上了車,剛關上車門,面包車就如離弦之箭, 嗖的一下飛射了出去。
……
阿寶抓着把手,冷靜地說:“人總要高山低谷, 起起伏伏, 最要緊的是,保持平常心和三觀。”
司機對着後視鏡微笑:“好久不見。”
阿寶坦率說:“前幾次見到臧公子, 都不是太愉快的經歷, 希望這次能例外。”
這位臧公子, 臧司機名叫臧海靈, 是阿寶、印玄的老熟人,詭術宗掌門之子,劍法高超,曾經因為印玄拿走了詭術宗的鎮宗之寶——赤血白骨始皇劍而追着他不放。後來在對付尚羽、大鏡仙的戰役中出力不少,雙方算是化敵為友。
後來赤血白骨始皇劍真的變成了白骨,恩恩怨怨也就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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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海靈說:“我這次只是司機。”
阿寶說:“看得出來,嗯,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說說你是怎麽走上這條……腳踏實地、勤勞致富的道路的嗎?”
臧海靈說:“因為所有的人裏面,只有我的駕照是B1。”
……
阿寶看了下面包車座位的數量,顯然達到了中型客車的标準。
印玄問:“‘所有人’是指誰?”
臧海靈說:“所有在萬貴山上的人。司馬掌門沒有對你們說發生了什麽事嗎?”
阿寶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不會是把我們騙過來,再開一場批鬥大會吧?”
為了劍,曾經參與批鬥印玄大會的臧海靈心虛地別開了目光。
阿寶盯着後視鏡,咄咄逼人地說:“我說中了?”
臧海靈說:“不是。”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是漏的?”
臧海靈幹咳一聲,微微提高嗓門來加強自己話語的可信度:“不是,這次主要是為了地府……”
“小心!”
曹煜突然叫起來,整個人出現在副駕駛座上,伸手要轉方向盤。
面包車的前方,一輛裝滿木材的大型貨車迎面沖過來。
臧海靈眼不眨,心不跳,單手擋開曹煜伸過來的手,腳下油門一踩,對準貨車撞了過去。
簡直是車毀人亡的節奏!
曹煜回到三元身邊,撤下他們身上的黃符,變回了鬼體,等待車毀。
然而,面包車與貨車碰撞的剎那,穿了過去。
明知道自己沒有生命可以再受傷害,依舊習慣性地抱住自己與三元腦袋的曹煜,呆呆地看着貨車從自己的身體裏錯過去,一時沒有回神。
還是阿寶解開了他的疑惑:“那輛貨車是鬼車,是鬼造出來的幻覺。如果普通人看到,很可能因為躲避而造成車禍。”難怪出租車司機不敢來。
他頓了頓,問臧海靈:“哪個缺德鬼在這裏找替死鬼?你不管管嗎?”
臧海靈說:“這裏離萬貴山太近,受鬼氣影響,才産生了鬼象,不是有鬼作祟。”
印玄說:“能夠造成鬼象,萬貴山起碼有上萬個鬼。”
臧海靈說:“何止上萬只。”
阿寶按捺不住好奇心:“到底是怎麽回事?”
臧海靈說:“自從地府關閉之後,壽終正寝的亡魂無處可去,四處游蕩,使陽間許多地方雞犬不寧。為了維護兩界秩序,藏經世家家主刁玉與吉慶派掌門潘喆研究決定,暫時将鬼魂收容到萬貴山。”
阿寶咋舌:“世界每天死亡人數是十幾萬,除掉意外等因素,剩下的人數也依舊很龐大,萬貴山能收容多少?”
臧海靈說:“世界太大,管不了全部,力所能及之地,每天差不多兩萬左右。”
每天兩萬,這都幾天了?
阿寶說:“萬貴山是不是什麽什麽大山脈的別稱?”
臧海靈說:“萬貴山已經鬼滿為患。”
阿寶說:“聽起來一點都不意外。”
臧海靈說:“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将鬼魂送到地府去。”
阿寶眨了眨眼睛,摩拳擦掌說:“這次集結是為了……攻打地府?”
臧海靈失笑道:“怎麽可能?當然不是。”
他從後視鏡看到了阿寶略顯失望的眼神:“???”地府哪裏得罪他了?
阿寶想起四喜留下的爛攤子,就想把他的鐵飯碗給砸了。
重新平靜下來的曹煜看面包車越開越黑,越開越偏,忍不住問道:“這輛車是專門來火車站接人去萬貴山的嗎?”
臧海靈說:“偶爾接點人的活,大多數時候都接的鬼,由吉慶派專門安排。”
阿寶看了看曹煜和三元:“也可能又是人又是鬼。”
臧海靈轉頭,看了看他:“也可能是人不人鬼不鬼。”
阿寶:“……”
車開了将近一個小時,終于到了萬貴山下。
阿寶打開窗,車外迷霧茫茫,連頭頂的月亮都不見了,到處都彌漫着陰森森的鬼氣,連阿寶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這地方的鬼氣比漿糊還濃郁。”
曹煜與三元倒是如魚得水,雖然沒有化作實體,卻若隐若現,仿佛随時能變換出一具新的軀殼。
臧海靈将車開到半山腰的一個空地,然後下車。
車外有成群結隊的鬼魂搖來晃去,有些想好奇的湊近來,又因為某種震懾而害怕得躲了開去。
阿寶雙眼冒光:“我剛好缺鬼使。”
曹煜眉頭一皺,飄到他面前:“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阿寶莫名其妙:“你是祖師爺的鬼使,又不是我的。”
曹煜說:“印先生說過,他的都是你的。”
……
這麽講講好像也很有道理。
阿寶說:“難道你不想多一個人分擔你工作負擔嗎?”
曹煜說:“完全不需要,我游刃有餘。”
阿寶說:“我覺得你應該問問三元的意見。”
曹煜擺出委屈、可憐的表情,看三元:“我不想有其他鬼插足我們之間。”
阿寶幸災樂禍地說:“三元的名字裏都帶‘三’,一定很喜歡這個數字。”
三元說:“二也挺好的。”
“……”
沒想到這麽快被打臉的阿寶一時接受不了現實,腦袋出現當即狀态。
印玄拖着他走了一段路,見前面帶路的臧海靈走得太快,這樣跟容易掉隊,幹脆打橫抱了起來。
阿寶雙手自然地環住他的脖子:“說實話,這個姿勢挺舒服的。”
印玄笑了笑。
阿寶突然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
印玄揚眉,低下了頭。
阿寶以為他要說什麽,正洗耳恭聽,就見他半天不動,以為只是換了個姿勢的時候,卻聽到他說話了:“這個角度應該夠得到了。”
阿寶重新伸長脖子親了上去,正好印在嘴唇上。
打算告訴他們目的地就在前方的臧海靈飛快地将頭轉了回去。
走在最後的曹煜羨慕地看着前面抱作一團的兩個人,別有深意地感慨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也能這樣。”
……
三元加快腳步,走到臧海靈旁邊去了。
曹煜:“……”看來,螺絲雖然松動,離掉下來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臧海靈帶着他們到了山上。那裏盤踞着密密麻麻的帳篷。帳篷外面挂着的露營燈,點亮了整個營地,也照出了帳篷裏各式各樣的影子。
司馬清苦率先出來,剛好看到阿寶從印玄懷裏跳下來:“……”十幾年的徒弟,不會真的要改稱呼吧?
他忐忑地走到阿寶面前,正糾結怎麽開場,就聽對方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師父,突然氣就順了,思路也通了,說話流利:“這裏的事,海靈跟你說了嗎?”
阿寶說:“沒說什麽,只說到把鬼魂送到地府。”
司馬清苦說:“這不就全說了嗎?”
阿寶說:“但他沒有說怎麽送。”
司馬清苦說:“這還用問嗎?你送啊。”
阿寶:“……”
阿寶說:“是這樣的,師父,你可能對我最近的生活狀況不太了解。我傍大款了……”他勾住印玄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說,“所以暫時不提供快遞服務。”
司馬清苦說:“不需要你送快遞,只要當芝麻就好了。”
……
阿寶說:“是‘芝麻綠豆大的事’的芝麻嗎?”
司馬清苦說:“是‘芝麻開門’的芝麻。”
阿寶沒反應過來:“什麽?”
司馬清苦說:“雖然地府的門現在關閉了,但是,你每個月不是要去地府排放煞氣嗎?到時候把這裏的鬼魂偷渡進去就好了。”
阿寶:“……”原來他就是張通行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