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四喜那邊如何雞飛狗跳不得而知, 因為阿寶與印玄穿過那個口子, 已經到了四喜口裏的“其他世界”。
說來也是烏龍一場。
蕭彌月往口子裏跳的時候,一直關注她的印玄下意識就跟了進去,只是追到一半就想起阿寶還在外面,當即轉身折返, 哪曉得阿寶行動力也極強, 緊跟着來了,一頭撞在印玄身上, 直接将他撞進口子裏。
兩人從空中掉落, 站穩了想回去,那道口子已經合上了,回頭找蕭彌月,也不見了蹤影, 完完全全地不知今夕何夕, 也不知此地何地。
涼風習習,群樹蒼蒼。
兩人靜下心來思量, 便想通了蕭彌月的用心——
能揭穿她不是望月的,共有兩人, 一是四喜,一是印玄。
于是,她故意讓旗離創造一個幻境, 阻止四喜出現;之前與阿寶談判, 也是打着聯手對付旗離的旗號, 确保印玄閉嘴。因為四喜說過, 她的年齡與真正的望月不符。
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标,用乾坤輪打開去另外世界之門。
阿寶原先不知道另外世界是什麽意思,直到他們下了山,見了人,問了這裏的年代……才明白,所謂另外世界,就是平行空間!
四喜必然想通了這一點,才會讓他們小心蕭彌月故技重施,施展奪神術和搶奪長生丹。
被阿寶拉住問路的,是個上山砍柴的樵夫。他見阿寶身着奇裝異服,印玄發色皆白,以為是外族人,便說:“你們從何處來?”
阿寶實誠地說:“天上掉下來。”
那樵夫生氣地說:“何物等流,來我大明撒野!”
阿寶問印玄什麽意思。
印玄摟着他的腰,一躍到樹上,縱跳數下,消失在樵夫的實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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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樵夫忙丢了柴,往他們離去的方向跪拜下來,口中念念有詞:“神仙保佑我家財萬貫家財萬貫……”
印玄一向穿寬袍長袖,回到明朝年間,簡直如魚得水,施施然地跑去一戶農家,拿一小塊碎金,換了一套幹淨男裝,回頭給阿寶換了。
阿寶拿出手機,對着自己照了照,不甚滿意:“這頭發……像剛還俗的小和尚。”
印玄笑道:“看頭發的長度,破戒已久。”
阿寶抛了個油膩的媚眼:“你誘我破了色戒,又來嘲笑。難不成想始亂終棄?”
兩人笑鬧了一陣,總算将初來乍到陌生地的忐忑去了,開始合計未來。
阿寶說:“我們接下來怎麽辦?不如找到蕭彌月的小時候?她回到了過去,一定很想見一見小時候的自己吧?”
印玄搖頭:“她為人自私,縱然是平行空間的自己,也是另外一個人,不會過多關注。”
阿寶說:“對了,我看電視和小說常說,兩個‘自己’同時存在是不合乎情理的,所以,如果見了面,其中一個就會消失。”
印玄覺得這種說法更沒道理:“我們通過‘乾坤輪’而來,有明确的出處,與此世界的你我也非同一具身體同一個靈魂,如何會互相影響?”
阿寶沒有細聽理由,既然印玄說不會,也放下心。
印玄說:“此時望月還在天庭,蕭彌月尚未出世,我們先找長生丹。”
阿寶當然也記得四喜最後的那兩句話:“現在的長生丹在哪裏?已經被三大宗派找到了嗎?”
印玄搖頭道:“若沒有記錯,此時的長生丹應該在若水山莊。”
“蕭彌月知道嗎?”
“知道。”
阿寶頓時緊張起來。蕭彌月使用乾坤輪回到這個年代,一定有目的。現在看來,極可能對長生丹賊心不死。他連忙催促印玄趕路。
印玄向樵夫問路時,以及知道了山的名字。可惜樵夫世世代代住在山中,對外界了解不多,只知道向東七八裏有個山村。
到山村時,正是炊煙袅袅的用飯時間。
兩人憑借着過硬的姿色,硬是蹭到了一頓飯。城市在東南方向,現在走,也要兩個時辰,因為城市有宵禁,農家熱情挽留他們住一晚再走。
聽說那座城叫長治時,印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阿寶與他心意相通,自然看了出來,只是人多嘴雜,一時不好問,等夜深人靜,關門熄燈,躺進一個被窩的時候,才問了起來。
印玄說:“我祖上是長治城中的富戶,後來兵荒馬亂,才敗落了。”
阿寶大感興趣,身體趴在他的胸膛上,輕啄了一下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說:“正好路過,我們不如順路去瞧瞧。”
印玄搖頭:“正事要緊。”
阿寶頓覺掃興,将他的下巴當磨牙棒,努力地啃啃舔舔。
印玄輕輕撫摸他的後背。
阿寶說:“蕭彌月拿到長生丹之後,會做什麽?”
他有時候會懷疑,自己千辛萬苦地阻止着這些神神鬼鬼,到底有沒有意義。
比如說尚羽,當初喊打喊殺,恨不能同歸于盡,如今呢,他傍上了四喜的大腿,跟《西游記》裏那些著名的坐騎一樣,改邪歸正了。打蕭彌月的時候,還以正派形象出場;還有大鏡仙,陰謀一個接着一個,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後來還不是銷聲匿跡了。最近,四喜還想利用他打旗離呢。
也許有一天,蕭彌月也會加入他們的隊伍,那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嘆息着将想法告訴印玄。
印玄說:“今日的結局,都是我們萬般努力後的成果。”
阿寶頓時豁然開朗。
印玄天蒙蒙亮就起來,順便“伺候”用不慣古物的現代人洗漱。
阿寶難得體驗這麽不方便的農家樂,頗感新鮮。
吃過早飯,印玄留下一小塊金子當食宿費。主人家更加熱情,介紹他們去了隔壁有牛車的徐老漢家,還主動交了車費。
徐老漢便駕出牛車,送他們入城。
阿寶坐着新鮮,笑道:“坐了那麽多次的寶馬,還是第一次坐寶牛。”
牛車走得不緊不慢,阿寶有些焦急,半途就拉着印玄下車,靠兩條腿跑了。
誰知跑到城門外,就遇到了排隊長龍,問了人才知道,長治城裏出了一樁慘絕人寰的兇殺案,城中戒煙,捕快正在挨家挨戶的盤查身份,守城的門外也被抽調了人手,于是負責“安檢”的人少了,速度也就慢了。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阿寶就問起兇殺案的事。
那些人也是口耳相傳,哪裏有什麽幹貨,翻來覆去都是一夜之間,一家三十幾口人,雞犬不留,仆役們卻是毫發無傷。
說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議論,說這家人如何如何凄慘。
有個人說:“這印家本是慈善之家,逢年過節的,還會在家門口施粥,沒想到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已經打算退出話題的阿寶重新殺回去:“你剛才說是哪一家?”
“印家啊。”
阿寶看印玄臉色,雖然內心不安,已經問着頭皮翁下去:“哪個印?”姓印的人雖然少見,但保不齊就遇到了一個。
那人說:“印章的印啊。”
印玄終于開口:“你可知印家老爺的名諱?”
那人沒回答,便有熱心觀衆搶答道:“印珍。”
阿寶暗道:虧得現在是明朝,沒到清朝的雍正年間,不然這個名字都不好在大街上嘹亮地叫出來。
印玄終于變了面色,默不作聲地拉着阿寶離開了隊伍,在外面虛晃一圈,讓別人看着以為他們回家去了,其實早就摸到了城牆根,穿了隐身衣,與印玄一起越過高牆,直接入了城。
雖然長治城很大,但是印家慘案實在太轟動,多少人掩不住好奇心,跑去印家門口,就為了看上一眼。阿寶随着人流走,自然就找到了地方。
門口有捕快進進出出,此時進去,目标太大,印玄與阿寶就打算去客棧将就一晚上,但是這裏的客棧管得極嚴,住客棧需要路引。身上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二代身份證的阿寶頗覺棘手。印玄倒有路引,可惜是清朝的,兩人只好去茶館坐了坐。
到了天黑,阿寶主動拉着印玄去了河邊楊柳樹下。
那楊柳樹枝垂得嚴又密,兩人躲在裏面,外面并不容易發現。
阿寶沒問此印家是不是彼印家,看印玄的臉色,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了。
他自覺拿出冥鈔,開始召喚鬼差。
鬼差倒是來了,見了阿寶燒掉的紙錢,臉色一變,當下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哪裏來哪裏去。
阿寶手裏拿着冥鈔,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被我……帥走了?”
印玄牽起他的手,往城裏走。
阿寶起先走得雲裏霧裏,等印玄買了“金元寶”“銀元寶”,才知道自己燒的“錢”太前衛了,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回到楊柳樹下後,再度扛起召喚鬼差的大旗。
但鬼差“上過一次當”,這次死活不肯再來,最後還是印玄出馬,那個鬼差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