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鎮北将軍府上。

在褚空寧與褚藩良于書房內商量對策之時,蔣钰風和蔣婼芸也正在褚尋真的院子裏。

“表姐,都怪我,若不是我将東西拿到太學裏去,而且還……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蔣钰風滿臉愧色又後悔道。

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如此下作。

蔣婼芸:“表姐,也怪我,我、我當時也給很多人瞧過……”

褚尋真寬慰道:“你們兩個又何錯之有,世上最防備不住的便是人心,就是我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将這東西扯到望遠鏡與潛望鏡上去。”

同是利用鏡面與光學的傳播,确實是有相似之處,看來背後之人還是有些頭腦的,竟然能夠将兩者扯上幹系。

提起這件事情,又想到謠言,蔣钰風與蔣婼芸兩人對視一眼。

蔣钰風小心翼翼道,“表姐,你別難過,外人不明白你,但是我們知道,你絕不可能是那種占據雁溪先生遺作的人。”

蔣婼芸:“嗯!沒錯,表姐,我們相信你!”

聽見兩位表妹表弟的話,褚尋真的神情有些微妙:“咳、遺作……其實也不能說是遺作。”

蔣钰風與蔣婼芸兩人聞言,面露疑惑。

褚尋真撓撓臉道:“因為,我就是雁溪先生。”

“…………!”

房間內頓時寂靜無聲。

少頃。

褚尋真在兩個呆愣之人的面前揮揮手,好笑道:“再不合上嘴,下巴要掉了。”

蔣钰風和蔣婼芸兩人這才将将的回過神來,表情難以控制。

蔣钰風倏地震驚的站起,磕磕巴巴道:“表、表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你真的是……”

褚尋真點點頭,神情有些無奈道:“當年在塞北四面楚歌,草木皆兵,爹為了保護我,便讓我捏造了一個假的身份。”

“當時就站在一條小溪旁,天邊飛過大雁,我就取名叫了雁溪,這件事情,家裏人也是知道的。”

蔣钰風的神情萬分複雜,激動又興奮又難以置信。

他雙手握拳,不可抑制的在桌邊繞了幾圈,喃喃道:“表姐,表姐竟然就是雁溪先生。”

蔣婼芸也是分外激動,推過凳子,便挨坐在褚尋真的身邊,“表姐,我真的沒有想到,如果你就是雁溪先生,那這件事情是不是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褚尋真笑了笑,搖頭:“怎麽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雁溪先生身死後,可是受到了陛下的追封,如今我卻要坦白身份,面對的,有可能是陛下的怒火。”

這也是大哥之前對她講的,要她做好準備。

“那、那怎麽辦?!”

蔣钰風聞言,神情轉為擔憂道:“雁溪先生為塞北的戰事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表姐你就是雁溪,陛下怎麽能夠舍得罰你?”

“這不是罰不罰的問題,而是欺瞞。”

蔣钰風與蔣婼芸兩人的年紀畢竟還小,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就是褚尋真,也是褚空寧掰碎了給她講的。

“不過,你們放心,陛下是不可能重罰我的。”褚尋真道。

有了水泥和棉花,這件事情又情有可原,盛佑帝就算再氣惱将軍府的隐瞞,也不可能降下重罰。

需要擔心的,則是周昭國,若消息傳到別國,也不知曉會憑生多少波瀾。

還有……

褚尋真道:“就算我說,我就是雁溪先生,我難道就真的是嗎?”

有些人會信,但有些人,可未必就會相信。

“可表姐就是雁溪先生啊,難道就算說出來,這件事情也解決不了嗎?”蔣婼芸眉頭緊鎖道,“而且,姑父姑姑,表哥們,不是也可以作證嗎?”

蔣钰風道:“親人作證,恐有包庇之嫌。”

褚尋真笑道:“瞧你們兩個的樣子,仿佛要大難臨頭般。”

“不過是要我證明自己的身份,事實終歸是事實,又怕什麽呢。”

……………………

之後,褚尋真由父兄三人帶入宮中。

進入宣政殿內,盛佑帝坐于桌案後,放下手中的東西,道:“讓朕猜猜,你們來此可是因為謠言之事?”

褚藩良擡起頭:“陛下知曉此事?”

盛佑帝略微往後靠着,臉上帶着淺淺笑意:“如今京城裏差不多已經傳遍,朕自然也有所耳聞。”

他看向褚尋真,道:“褚先生今日進宮,是想要向朕證明,你并沒有将雁溪先生的遺作據為己有嗎?”

褚尋真跪下,低頭道:“陛下,臣女是來請罪的。”

褚藩良褚空寧褚空澤三人依次跪下:“臣也有罪。”

盛佑帝見狀,略微蹙起眉道:“哦?朕以為褚先生乃是有才有見識之人,必不會做出窺伺他人之物的事情來,難不成這次,是朕信錯了人?”

褚尋真道:“陛下誤會了,臣女并沒有窺伺他人之物。”

盛佑帝:“那褚先生倒是說說,請的這是什麽罪?”

他目光掃過褚藩良三人,道:“還有你們,請的又是什麽罪?”

褚尋真:“陛下,臣女沒有窺伺他人之物,據為己有,也沒有借鑒他人遺作,不尊逝者。”

“因為,臣女便是雁溪。”

盛佑帝身旁伺候的太監驀然瞪大眼睛,等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瞅向盛佑帝。

诶呦,難得瞧見陛下這般失态的樣子。

“你說什麽?”

半響後,盛佑帝找回自己的聲音,面上斂去多餘的表情,沉聲問道:“你可知曉自己說的是什麽嗎?”

“褚尋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話語。”

“臣女知曉。”褚尋真微垂下頭道:“陛下面前,不敢開如此玩笑。”

褚大将軍心疼女兒,忙道:“陛下,這主意是臣想出來的!”

“當年在塞北,底下多的是暗探,要是讓人知曉臣的女兒能夠制作出來于戰事有益的東西,那豈不是要将臣護在掌心裏的女兒明晃晃的放在刀尖下。”

褚空澤也忙道:“是啊,陛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不是有這層假的身份護着,恐怕周昭國當年成功刺殺的便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臉露心疼。

盛佑帝聞言,面容也微微起了變化。

他沉聲道:“即使是如此,兩年之前回到京城後,又為何不向朕明說?”

褚空寧道:“陛下,這是臣等失職,望陛下從輕處理。”

那時候的将軍府手握重兵,戰功赫赫,不僅是盛佑帝,也招來其餘人的猜忌,又怎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将已經受追封的雁溪先生真實的身份暴露出來……

恐會被一些人尋住由頭,任其拿捏。

盛佑帝怕是也想到了當年的處境,面容微有尴尬。

褚空寧現在又是明着遞臺階下,盛佑帝便接過來。

“此事确實有很多難處,也情有可原,但隐瞞是真,褚先生也要證明自己是雁溪先生才行,空口無憑,光有你父兄的證言是不能叫人信服的。”

“這件事情,朕便交由大理寺卿處理,由大理寺少卿從旁協助。”

大理寺少卿,可不就是褚尋真的舅舅,蔣勝雪。

看來陛下心中已經信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并且現在要輕輕放下。

褚藩良等人面上一喜,道:“謝陛下。”

“還有一件東西,幫朕帶給大理寺少卿。”盛佑帝說完後,身旁伺候的太監便下來,将東西交給了褚藩良。

褚藩良疑惑道:“陛下,這是?”

盛佑帝道:“這是不久前瑞親王呈給朕的,上面是散播謠言之人的名單。”

“為什麽瑞親王會……”

褚空寧在後面拉了拉褚藩良的衣服,別問,問就是別有用心。

盛佑帝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瑞親王也是想還事情一個原委。”

以前怎麽不見瑞親王這麽閑的……

褚藩良心裏暗罵賊惦記,面上卻是一副感激之情:“臣多謝瑞親王。”

待褚家的人告退,宣政殿內的孔雀展屏暗刻麒麟紋的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人影。

正是瑞親王,戚司安。

盛佑帝嘆道:“怕是天下之人皆想不到,雁溪先生竟然就是褚家的姑娘,如此大才,不是男兒可惜了……”

戚司安:“女子又如何,她比得過大多數的男子。”

“瞧你,還護上了。”盛佑帝好笑道。

“不過,你那名單之上竟然還有蕭家的姑娘?”

“查到了而已。”

“朕看這件事情只能澄清,卻不好定罪啊,人人口口相傳,謠言愈演愈烈,就算找到源頭,也只不過證明是自他口中而出。”

他随意說的一句話,妄加揣測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惡意中傷他人,要想定罪,很難。

詭辯之人,也有詭辯之語。

戚司安道:“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雁溪先生竟然就是褚尋真,那就意味着雁溪還活着,陷害一個于戰事有功的人,又該如何論處?”

盛佑帝搖頭笑道:“你這也是詭辯之語,陷害褚先生之前,又有誰能想到她是呢。”

“那背後之人,無緣無故的,又為何要陷害一個有才學的女子呢?”戚司安看向盛佑帝道。

盛佑帝也不免沉思起來,道:“這件事情要徹查,抓住最初散布謠言者,看其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關于謠言之事,褚尋真終于站了出來,給了回應。

然而,這個回應卻驀然在京城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她,竟然就是雁溪先生?!

因為已經涉及到雁溪先生的真實身份,這件事情便由陛下交給了大理寺處理,由大理寺卿曾問初主審,大理寺少卿蔣勝雪從旁協助,瑞親王督察監辦。

更令人驚訝的是,被傳喚之人竟然還有蕭家的姑娘,蕭素蘭。

這件事情,怎麽又會和蕭素蘭扯上了關系?!

如此一波三折之事着實叫人驚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便靜等大理寺開審此案。

一是,褚尋真又怎麽會成了雁溪先生?

二是,當初散播謠言之人到底是誰?目的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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