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淩霜走出酒店，微風習習，讓人心曠神怡。
淩霜攔了一輛出租車，報出自己小區的名字。
一路上，淩霜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突然想起了以前她和紀宥辰在一起的時候。
紀宥辰不住校，家裏的司機每天接送他上下學。
但淩遙遙開始追他的時候，不知道這回事。
那時候的淩遙遙單純的認為，既然自己要追人，就拿出個追人的樣子，她沒追過別人，但她被別人追過，就有樣學樣，別人怎麽追她的，她就怎麽追紀宥辰。
第一件事就是送他回家。
第一天，放學之前，淩遙遙提前兩分鐘從教室後門溜了出來，去紀宥辰教室門口蹲守。
紀宥辰下課以後，找老師問了兩個問題，等教室裏的同學們都走光了才離開。
剛走出教室門口，就看見了靠在走廊欄杆上百無聊賴的淩遙遙。
一見他出來，淩遙遙眼前一亮，蹦跶着跑過去：“你怎麽才出來啊，我等你好久了。”
紀宥辰還沒來得及說話，跟在他身後的老師便看見了：“紀宥辰，這是？”
“老師，我是他表妹。”淩遙遙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來接我表哥放學。”
老師笑了笑：“你們家的基因不錯，孩子都這麽好看。”
“謝謝老師，老師我們走了，再見。”
淩遙遙拉起紀宥辰的胳膊跑了，直到出了教學樓，淩遙遙才回頭看紀宥辰，問：“你聽見沒，老師都說咱們以後結婚，生出來的孩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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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遙遙笑嘻嘻地曲解老師的話，一句結婚，卻讓紀宥辰紅了耳根。
“你平時都怎麽回家？坐公交還是騎車？”淩遙遙笑道。
“怎麽？”
“我送你回家啊，你忘了？我在追你啊！”
紀宥辰差點又紅了臉。
淩遙遙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所以你到底怎麽回家？”
“公交車。”
“好巧，我也是。”
于是，那天，紀宥辰的司機接到他的信息，讓他先回家。
而淩遙遙，父親新給她買的自行車，就這樣被丢棄在了學校的車棚。
從那天開始，紀宥辰每天晚上都跟淩遙遙坐公交車回家。
淩遙遙回家要坐１１路公交，紀宥辰也是。
淩遙遙給紀宥辰洗腦：“你看，這就是緣分，知道嗎？而且咱們的公交車是１１路，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段時間，在１１路公交車上，他們幾乎看遍了沿途所有的風景，聽遍了手機裏存的所有的歌。
直到有一次，淩志飛有一個案子終于完結，回來的那天，剛好是淩遙遙的生日。
淩遙遙黏着爸爸，撒嬌說今天不想去上學，想和爸爸媽媽在家好好過個生日。
淩志飛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女兒，也想多陪陪女兒，便縱容着她向老師請了假。
那天在淩遙遙的記憶裏，是最幸福的一天，一家人其樂融融，母親給她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父親帶她去買生日蛋糕，她挑了一個粉色公主款，拿回家的路上，心裏都樂開了花。
下午放學前，淩遙遙掐算着時間出門，帶上自己精心包裝的蛋糕，她想拿去給紀宥辰，吃了她的生日蛋糕，就等于給她過生日了。
路上有些耽誤了，等淩遙遙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了。
再去紀宥辰的教室肯定來不及了。
淩遙遙幹脆在學校門口的小賣部等他，等待的時間，淩遙遙買了一袋零食，想着回家路上和紀宥辰在公交車上吃。
她拎着零食出來，剛好看見紀宥辰走出了學校門，還沒來得及上前打招呼，便看見紀宥辰走到一輛黑色汽車面前。
“劉叔。”紀宥辰跟車旁邊的男人打招呼。
“少爺，今天不和朋友一起走了嗎？”
“嗯，她今天請假了。”
“哦，那走吧。”
劉叔幫紀宥辰打開車門，紀宥辰剛要上車，就聽見身後傳來淩遙遙的喊聲：“紀宥辰！”
紀宥辰一愣，扭頭見看見淩遙遙站在自己身後。
淩遙遙走上前，問劉叔：“叔叔好，您是紀宥辰的父親嗎？”
劉叔有些局促：“同學，別這麽說，我只是紀家的司機。”
其實剛剛他們的對話，淩遙遙聽見了，她只是想在紀宥辰面前再确認一遍，然後用質問的眼神看着紀宥辰，一雙大眼睛裏飽含着被欺騙的委屈。
紀宥辰為難地看着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騙子！”淩遙遙罵了一句，轉身就走了，手上還拎着為紀宥辰打包的蛋糕和零食。
紀宥辰匆匆交代劉叔先回家，急忙去追淩遙遙。
淩遙遙越走越快，紀宥辰追上她的時候，她已經過了十字路口。
“遙遙，你別生氣，聽我解釋。”紀宥辰拉住她的胳膊。
淩遙遙終于停住腳步，眼淚卻忍不住地留，一邊哭一邊說道：“紀宥辰，你就是個大騙子，我帶你坐公交車的時候，你是不是在笑話我的無知還不自量力？你以為你是王子來體驗人間疾苦嗎？我在我們家，也是個小公主啊，虧我還給你帶蛋糕，我還給你買好吃的……嗚嗚……”
那樣的年齡，活的最簡單，想哭就哭了。
淩遙遙哭起來沒完，紀宥辰更是手忙腳亂，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有找到紙巾幫她擦眼淚，只好拿自己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淩遙遙卻把零食的袋子扔在了地上，毫不客氣地抓起他的衣袖，把淚水擦幹，動作及其粗魯。
紀宥辰：“……”
等淩遙遙哭完了，紀宥辰才低聲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坐公交車回家。”
淩遙遙一愣，差點又哭出來：“你騙人！誰放着汽車不坐，去擠公交啊！”
雖然淩遙遙沒什麽見識，但也能看出來，紀宥辰家那輛車，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自己一個人坐家裏的車回去，沒人和我聊天。”紀宥辰急忙說道。
淩遙遙的眼淚終于停了，回味了一下紀宥辰的話，然後反應了過來：“你是因為喜歡和我待在一起，所以才和我坐公交車？”
紀宥辰有些不好意思：“嗯。”
“所以你為了和我在一起回家，寧願擠公交車？”
紀宥辰點頭。
淩遙遙這回滿意了。
她覺得她的世界一下子從黑暗變得明亮了，像是一直在攀登的人，終于到了山頂。
“紀宥辰，你是不是喜歡我了？”
在此時前，紀宥辰還沒來得及認真想這個問題，他只知道，和淩遙遙在一起的時候很輕松，淩遙遙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在他看來，都是美好的。
他甚至已經養成了習慣，每天都在盼着放學，和淩遙遙一起回家的路上，成為了他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光。
直到剛剛看見淩遙遙在他面前哭，他第一次這樣手足無措，那一刻他想，只要能讓這個女孩兒開心起來，他做什麽都可以。
既然這樣，那就是喜歡吧。
“是不是啊？”淩遙遙有些焦急地又問了一遍。
紀宥辰終于點頭：“嗯，喜歡。”
淩遙遙的淚痕還沒有幹，卻笑得很甜。
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知道嗎？”
紀宥辰乖巧地點頭。
淩遙遙又突然想到什麽，說道：“但是，我們還小，我們這叫早戀，老師不允許，所以我們只能偷偷的談戀愛，知道嗎？”
淩遙遙違反學校紀律違反的明明白白。
紀宥辰：“……”你當初來我教室告白的時候，可沒有偷偷的。
淩遙遙小聲念叨：“啊，一想到要像地下黨一樣偷偷談戀愛，好刺激！”
紀宥辰再次：“……”
那天，他們找了一個奶茶店，每個人點了一杯奶茶，淩遙遙把自己的生日蛋糕放到紀宥辰面前：“這是我的生日蛋糕。”
“你今天生日？”紀宥辰問道。
“嗯！”
紀宥辰有些愧疚：“我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淩遙遙星星眼：“你就是我的生日禮物，快吃吧，我特意帶來給你吃的。”
紀宥辰看着淩遙遙一臉期待的樣子，埋頭開始吃蛋糕，吃了幾口，便聽到淩遙遙說道：“吃了我的蛋糕，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紀宥辰覺得，從他答應做她的男朋友，淩遙遙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有點……亢奮。
正如他所想，那天晚上，淩遙遙激動地沒睡着，趴在窗前向外看，覺得那天晚上的夜空格外漂亮。
所以有司機接送又怎麽樣？
曾經有一個人，為了和她在一起，寧願擠公交車，那時候的他們，是最純粹的喜歡和幸福。
“姑娘，我能從這裏右拐嗎？後面有輛救護車，我給人家讓個道兒。”司機突然問道。
淩霜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探頭側身看了看，果然看見了一輛救護車開着右轉向燈過來了。
他們的車子占的車道是右轉加直行車道，但紅燈還有七十多秒，淩霜家就在下一個路口，他們想直行，只能等着。
救護車想右轉，卻也只能在他們後面等。
“好。”淩霜應道。
“好嘞，”司機師傅急忙右轉，救護車也跟着轉了過來，超過他們的車，揚長而去。
司機師傅一邊開車，一邊感嘆道：“哎，不知道又是誰們家有病人了，所以我說啊，人生在世，什麽名利啊，權勢啊，都是浮雲，身體健康才是福啊！”
淩霜問道：“師傅，那您覺得您幸福嗎？”
司機師傅笑了笑：“我？幸福啊，老婆溫柔賢惠，孩子好好學習，父母身體健康，我就知足，知足就幸福了！”
淩霜覺得，眼前這位出租車司機師傅，比今天晚上宴會上那些人活的更自在，看得更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