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被哭叫聲給吵醒了。

寝室門突然被打了開,美繪抽噎着跑了進來,

『媽媽,哥哥欺負我!...』

『美繪乖...別吵,媽媽好累...』

意識不清地翻個身往佐助的懷裏鑽去,小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準備繼續睡去。這幾天她跟佐助都因處于連番暴亂之後的處理期而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忙到尾聲,實在是累到不行了。今天是周五,看在辛苦的份上,上面提前放了假,自然是要多睡一會兒的。

然而美繪卻一把拉住小櫻的被子,哭聲愈發大了起來,

『媽媽,起來!...爸爸——』

皺了皺眉,佐助困倦地蹭了蹭小櫻的發頂,不耐地喚了一聲那智,那智便一臉習以為常地拖着鼻涕淚水一臉的美繪出了寝室。

『放開我!我不去不去不去!——』

『由不得你,給我把便當帶着滾上校車!』

『我才不要吃哥哥做的便當,難吃死了!!』

哭叫聲驟然變小。

兩人緊擰的眉毛不由緩緩松了開。

然而,門外卻緊接着傳來了盤子碗碎了一地的聲響。

『你這個笨蛋!』

...

再也睡不下去,深吸一口氣,倏然睜開眼,小櫻認命地從床上撐坐了起來。

『看你幹的好事,趕緊給我收拾了!』

一手指着碎盤子、便當擺一地的局面,那智抓着美繪的小辮子使勁往那邊拖着。

『好痛!我不要!!——』

一腳蹬在那智的腰上,美繪兩手握着辮子就是不往那邊走。

剛打開門,小櫻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拳頭不經意間被捏得咯咯作響,随即便是溫柔至極的聲音,

『今天,你們兩個都別給我上學了。』

咬了一口烤好的面包片,小櫻再次擡眼看了看桌對面正乖乖喝着牛奶吃着烤面包的那智和美繪。

兩個小家夥的臉還是紅腫着的。

一個左邊,一個右邊。

舌尖在嘴裏慢悠悠地頂了頂大牙,小櫻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微微心虛地轉了幾轉。佐助尚且還在洗漱中,并沒有看到。心裏倏然有些半安不安。

她并沒有使多大的力氣來着...看樣子她真的要多注意一些了。

比如,首先就要把情緒給控制穩當...

『你們兩個...還痛麽?』

故作漫不經心地瞅着搖晃在手中的牛奶杯,小櫻語氣淡淡地問道。

聞言,那智首先放下手中的食物,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媽,我不認為,我,也應該被納入教訓範圍。』

『誰讓哥哥你打我!』

一聽那智這麽說,美繪也立即皺着小眉毛放下牛奶。

『我什麽時候打過你?』

『你吼我還扯我頭發!』

『你搞錯沒有?!那就打麽?』

『那怎麽就不叫打了啊!』

『這才叫“打”你知道麽!』

說着,那智不耐地一掌拍向美繪後腦勺。

完全沒料到那智突然來這麽一下的美繪立即半個臉都砸向了盤子裏沒吃完的面包上,一怒之下,撐起身子踩在凳子上便抓向那智,那智卻反應極快地交叉扣住美繪的雙手,使她怎麽也抓不到他。正得意間,豈料美繪擡起小短腿便一腳踢了過去,位置不偏不倚,剛好是那智的裆部。

『!!...』

頓時臉色大變,那智趕緊推開美繪便捂住裆部一陣沉默的顫抖。而另一邊,被那智一推,美繪則慣性地往後坐去,一時高度正合适,美繪便直接坐上了飯桌,擺在桌邊的兩個牛奶杯雙雙被撞倒,頓時牛奶撒了一桌子,甚至還打濕了美繪的褲子。

『啊!——美繪的褲子打濕了啦!』

摸了摸屁股,美繪立即皺眉叫嚷了起來。

『你還...敢說....!』

顫抖着伸手抓住美繪的衣袖,那智一臉即将怒火噴發的樣子。

然而,就在這時桌子上猛然傳來一聲帶着強烈震動的巨響,一時整雙耳朵都要被震聾一般,只聽小櫻咆哮着,

『都給我、安靜!!!————』

頓時,整張飯桌都四分五裂地碎了開。

『......』

『......』

『......』

鴉雀無聲。

歪倒在飯桌的碎塊之中,美繪一臉怔悚,連帶着那智,和小櫻本人。

佐助在這時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掠了一眼面前只有凳子立着的局面,微微一頓,不由多看了小櫻幾眼。

感受到佐助的目光,小櫻不由渾身一緊暗叫糟糕。

然而佐助卻只是在這之後走過去将美繪拉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木材灰。

忐忑地看着佐助的動作,小櫻在心裏使勁地閉上了眼睛——應該沒發現什麽.........吧。

漫步在家具城中,宇智波一家正挑選着新的飯桌。

那智跟美繪尚且還鬧着別扭,遂一前一後地走在佐助跟小櫻身邊。

挑着眉前後望了下兩人,挽着佐助的小櫻不由嘆了口氣。擡眸往側邊看了看,小櫻松開佐助,往一張米色的長方形實木桌走了過去。剛好配了四個扶背椅子。

『這張怎麽樣?』

摸着桌子查看了下紋理,小櫻望向佐助。

上下打量了一下整張桌子,過于厚重的感覺讓他微微皺了眉,

『有沒有稍微薄一些的?』

看向一邊立身等候的服務員佐助問道。

『這邊是有抽格的,所以看起來厚重了些喲。但是要薄一些則是沒有抽格的,請問您需要麽?』

『恩。』

與小櫻交換了一個眼神,佐助點了點頭。

微微一笑,服務員擡手示意了一下,

『請随我來。』

這邊的薄層實木桌是跟其他材質的桌子混放在一起的。具體花樣突然多了起來,顏色姑且不論,形狀就創新了不少,最誇張的竟然是側面成連續的三個梯形。

小櫻有些眼花,正躊躇間卻聽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啊?~你們也在這兒選家具啊!』

回頭一看,不由暗嘆一口氣——果然是久美子。

『唷,一家出動呢!怎麽這兩個小家夥沒去上學,沒記錯時間的話明天才是假期?』

叉着腰彎下身來,久美子揶揄地瞅着一前一後的那智和美繪。

『你怎麽也在這兒?』笑了笑,小櫻沒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

聞言,久美子擡眸看了一眼同樣望着自己的佐助,轉而視線溜向小櫻,擡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後正在忙活着搬運的工作人員,

『已經選好了喲,上次在公寓一戰,那裏血腥味一直散不去。正好找了新房子,就把原先的出租了。不過家具不太夠的樣子。』

說着,久美子戲谑地看向佐助,

『某人趁着早假難得也有這麽居家的時刻~怎麽也不說來幫幫隊員搬搬家具?本姑娘可是記得有跟你提過呢!』

唇角微彎,佐助漫不經心道,

『我可沒有赤松那麽有閑工夫。』

『誰管赤松那家夥啊!』

挑高了眉毛,久美子不滿地看着佐助,

『那麽簡單的任務都要搞砸的人提他幹嘛啦!...』

『偵查沒成功?』

『跟丢了!剛出城就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種癡呆...』

『報告呢?』

『還在寫呢...對了,說真的,貌似又有新的任務下來了,什麽時候把通知轉發過來?』

說着,久美子朝那邊早就候着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

『你們先去忙吧,我這兒說完了再來找你們!』

『你看着辦就好。』

跟着朝那邊看了看,佐助回頭看着她道。

『哈,你不規定時間也不怕我騷擾?~』

竊竊一笑,久美子語調一轉道,

『話說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跟我再跟我切磋一下,我還有個......』

悄聲無息地環上胸,臀部斜坐上桌沿。

耳邊不斷傳來自己根本沒有插話餘地的對話,小櫻的眼神開始似笑非笑地在佐助和久美子之間來回轉着圈。

拳頭卻在懷中緊握發白。

心情相當不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瞅着佐助依舊淡淡的神情,小櫻只覺得越發壓火。

『你們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還有件事需要去做。』

倏然停下腳步,小櫻一臉風平浪靜地看着三人道。

『媽,你還有什麽事啊,不是都放假了?』

聞言,那智奇怪道。

『只是去趟總部拿文件,一會兒就回來。』

極其自然地應着,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小櫻的腦中卻極不協調地浮現久美子和佐助被千刀捅的樣子。

『去吧。』

注視了她片刻,佐助說完便繼續走了下去。

而不知什麽時候冰釋前嫌的美繪,則牽着那智的後衣擺緊緊追了上去,

『媽咪早點回來哦~』

裝模作樣地走到醫療總部門口,小櫻開始認真地發着呆生氣。

倒不是她小氣度。佐助又不是白癡,久美子那麽明擺着的好感他居然招招不拆地接受了,這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沒事找事,沒話找話,當她是空氣麽!...

而他,又總是那麽淡淡地樣子,根本就沒有在意過她的感受!...

全民檢查的時候是,來阻止自己的時候是,上次來醫院接自己也是,而今天更是!

什麽叫“去吧”?他竟然就這麽讓自己走了!...他就這麽放心地讓自己走了!...

如果是厭煩了,或者怎樣了,是不是也應該跟她說一聲?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讓她像個超級大白癡般地夾在中間。

一念及她在久美子的屋子裏看見的那幾張照片,心裏的郁悶就升了幾級。這還是她所見的時候,要是在她不見的時候,那兩人又是一隊的,豈不是要滾到床上去了!...該死的。

她可以扮演大度,但是她的大度也必須有大度的價值。

既是他人之魚,她又何必死釣着!

該死、該死的佐助....

久美子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賭氣地這樣胡思亂想亂生氣着,小櫻不知不覺已經走進了總部。

就在這時,附近忽然傳來哭聲。

總部的提前放假并沒有放走太多,大多數人依舊在工作日執勤着,因此這一刻的醫院也不算太過安靜。然而這哭聲還夾着的哀求,不由引得了小櫻暫時抛開了滿腦子的煩躁。

『求你!...求你...再找...找她!已經快一個月了...肯定是出事了!...』

然而隔着園藝,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心下微疑,小櫻便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出什麽事了?』

如是說着,小櫻轉過園藝,轉眸便見一個年輕的護士正哭着,而她面前正站着兩名守衛,面上皆露難色。

見來人是小櫻,那護士便立即如獲希望般睜大了眼睛沖了過來,一時竟也顧不得規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淚落紛紛,

『宇智波醫師!...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幫忙!...他們都說這是小事,沒必要勞煩你,但是!...但是...』

『先別急,你好好說!...』

見她難過着急成這樣,小櫻不由皺緊了眉頭。

『真紀川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一名護士。但是在差不多一個月之前,我們兩個因為負責的病房不同而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那個時候,她只是說她去看病人情況,一會兒就回來,但是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為什麽拖這麽久才找她?』

沉聲問着,小櫻瞟了一眼旁邊的兩名守衛。

『當時我以為她又中途去做什麽忘了,所以也沒怎麽在意,家裏來電說急事,我又請了假提前回去,所以也不知道她當時有沒有下班。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看見她的考勤也沒有打,就給她家裏打了電話過去,但是一直沒人接,去家裏找也沒人開門。』

『有人勸我再等等,于是我在第三天不見她人影時報了警,警方來調總部的監控,竟然已經被警衛因為超出兩日的原因早給消除了。缺乏依據,後續根本沒辦法展開,最多就是貼了尋人啓事。』

『但是暴亂又接踵而至......』

『我...我真的不想就這麽罷手...小川她一定還活着!我不能就這麽放棄她...宇智波醫師...幫幫我!....幫幫我!』

輕拍着護士的肩膀,小櫻眼神微黯。

一個月。

不是一天,一個星期。

無消息,無人影。

這樣的無故失蹤,不是自願的,就是不可逆的原因——比如遭遇變種生物的襲擊。這段時間暴亂疊起,特別是鬧得最熱的內鬼,所以很難保證真紀川并沒有因此遇難...

總而言之,九死一生。

而這種時候,拜托任何人都是徒勞的。

『她失蹤的那幾天有沒有什麽異常?』

『..異常?』

『嗯,或者是人際關系這些。』

『異常的話...上次警方問我我倒沒怎麽想起來,現在您問我,我倒是忽地想起來她常讓我代班...』

『代班?她有說她去做什麽沒有?』

『沒呢,但是看上去蠻高興的樣子...』

『她有男朋友麽?』

『據我所知,小川她一直都沒有呢,但是異性朋友倒是蠻多的...』

『那,她的情緒狀态是那幾天開始的麽?』

『好像是呢...我并不常常跟她在一起,但是能夠感覺到的,好像就是這樣...』

『其他同事怎麽說?難道都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蹤麽?』

『問了好多呢,尋人啓事也貼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樣啊..』

看樣子,真紀川在總部的人際關系并不怎麽好呢...不僅如此,連成績也是普普通通。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麽消失了,留意的,卻只有這麽一個...她在總部工作這麽久,按時間推算來看,尋找真紀川的時間她都在總部忙着,照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事,就算她因工作疏漏忙碌,但至少也應該有所耳聞。若她真是個好手,所屬部門也會首個注意起來。

然而實際卻風聲不起。

真不知可憐還是可悲。

然而不論怎樣,監控錄像已經被處理了。倘若現在還保留着,或許也不至于現在這樣毫無頭緒...

只是,如果這個人是從醫院失蹤的,那是不是也說明......醫院總部內部,也有問題?

這樣想着,小櫻擡頭望向總部的高樓。

上次全民檢查,在她的記憶中因為暴亂而中止,她醒來也就醒來了,倒也忘了問檢查的結果,既然,敢在醫院下手,那便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全民檢查...

連她自己都敢造次,那這反派,還不敢逆了天了?...

只是...到底是誰?...

微眯了眼,小櫻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語成谶,她倒還真有事要做了...

翻看了一下工作日志,小櫻一下合上擡頭看向井野,

『上個月病人分配給住院部的只有這麽多麽?』

『不然咧?』

一把拿過日志,井野翻了個白眼,開始将鋪滿了桌子的數本日志冊整理起來,

『某些人啊,讨厭得不得了,明明說一聲本姑娘就能拿來的東西,非要自己一本一本地從頭看過來,最後總是把人家的成果翻得亂七八糟!!』

『我要看的不止這些,這件事恐怕不一般。』

『不一般不一般~我就不信憑這幾個冊子就可以讓你馬上找到真紀川!』

随手拿上幾本日志示意性的抖抖,學着小櫻的樣子,井野一臉不耐。

『這個真紀川——是肯定找不到的了...不過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好吧,不是小貓小狗,如果出事的是高層,那自然好想。但是一個普通人,這麽離奇地失蹤,你能等閑視之?』

耐着性子放下手中的日志,小櫻挑眉把話說完,轉而又拿起日志看了起來。

『是是是,有道理有道理。』

假意地點頭微笑,井野揶揄地看着小櫻繼續道,

『所以,你特意放棄了早假,趕回來改業當女偵探了?』

渾身一頓,突然想起佐助和久美子的臉,小櫻立即沒了心情,随即瞥了她一眼,

『要你管。』

『唷。生氣啦?』

明知故問地放低身子,井野眼帶笑意地瞅着小櫻,

『別氣啊,我從分院那藥材回來的時候,可是看見某人的老公跟別的女人在往某某訓練場走呢,那小樣兒腳步配合得,就跟老情人似得~男拽女大方,啧啧,不過也只是像,我也就說說,你可別往心裏去,知道麽?繼續在這兒好好兒地研究你的。』

『秋道....井野!!!』

之前本就壓抑的怒火蹭然被挑了起來,正看到詳細數目的小櫻猛然砸了下桌子。

裂紋于頃刻間不規則地四散開去,不出三秒便塌陷碎了一地木質殘骸,迫使剛整理好的日志又重新亂倒了一地。

井野一時呆若木雞。

而就在這一刻,小櫻幾乎要發飙的神情卻突然像憶起了什麽一般飛速地緩和了下來。

倏地擡起手中的日志,小櫻一目十行地看了看,又前後頁面地飛快翻了翻,頓時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語起來,

『我知道了...』

『記錄中交給真紀川的病人總共兩個,一個在住院一個星期之後出院,另一個盡管現在都還住着院,但是真正需要照顧的,只有早晚上要換藥的時候。』

『工作日志并不公布于衆人,只是方便上級查看,而她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随時以病人為借口離崗去做別的事......』

『而小鋒說,真紀川常讓她代班,還總是高興的樣子,不僅如此,男性朋友還很多!...』

『你說!...最大的可能性是什麽?』

依舊沉浸在小櫻不可思議的蠻力之中,井野有些呆愣地搖了搖頭。

見狀,小櫻不以為意地把視線轉回手中的工作日志上,唇角微勾——

『她是去和某人幽會呢...而且,我猜測,這個人就在總部,他不是導致真紀川直接消失的原因,也一定是間接原因!』

『至于...詳細依據...我若說直覺,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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