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子太保

第三十一章太子太保

朝陽乘電梯下樓,在四樓電梯間遇到了整個下午都避而不見的趙箐。

趙箐顯然故意等在這兒,見到朝陽便是譏笑,“喲,從六樓下來的,這是打算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朝老師?”

這話說得難聽,朝陽眨眨眼,笑道:“我本來就是鳳凰。”

趙箐只當聽到天大的笑話,連嘲笑都變得尖銳,“不知廉恥。”

朝陽聳聳肩,不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讨論。

趙箐卻不打算放過她,恥笑道:“別以為攀上王歆就能萬事如意了!”

本來欲走的朝陽聽到這話,忍不住回頭解釋道:“你真的誤會了。”

我攀上的明明是老板。

“還想狡辯?那教案不就是你托了他的關系才能拿高分的嗎?否則你怎麽能勝過我?”趙箐越說越氣,上前一步抓住朝陽胳膊,塗着豔紅甲油的長指甲掐得朝陽深深皺眉,“朝陽!你勝之不武!”

朝陽扯開趙箐的手,很想給她上一門小學算術課——就算她教案分數減掉一半,她總分還是比趙箐高。

輸了不要緊,輸得如此難看,實在丢人現眼。

走廊上有同事三三兩兩路過,見到趙箐和朝陽拉拉扯扯,難免側目。

“看什麽看?”趙箐瞪目怒吼,甩手離開。

朝陽揉揉胳膊,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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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職文件是在幾天後的校區會議上由易逢當衆交給朝陽的,出席會議的都是組長以上職別,朝陽作為小鮮肉,既雀躍又緊張。

校區賽到此為止,十二月初來,所有校區工作重心都轉移到上學期的期末考備考,按照慣例,市區賽會在春節後舉行,準備時間相當充裕,朝陽總算和其他參賽者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開會時,根據各科目學生的成績波動情況,結合期中考,所有組長都必須提交一份組內學生期末考計劃,其中,一對一學員是重點關注對象。

朝陽早有準備,把表格遞到易逢手上時信心滿滿。

可中途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劫走了她的表格。

學管主管錢航,男,已婚,三十四歲,平頭圓臉薄嘴唇,一雙單眼皮小眼總喜歡自下而上地瞅着別人,明明年紀不大,肚子卻時常圓滾滾像喝多了啤酒。

此時,他捏着朝陽的計劃表,只略掃一眼,便笑道:“語文組期末考一對一學生平均分只打算提高11分?”

朝陽還未說話,易逢已經搶回表格,冷冷道:“別不懂裝懂,語文組提分難是衆所周知的事。”

咨詢部主管也接話道:“課外補習裏,語文是不受青睐的科目,會來報名的大部分都是基礎差分數低的學生,以及小部分有實力打算培優的好學生,前者提分難後者提分空間有限,給出11分,已經相當有誠意了。”

錢航每次說話,都要摸摸自己圓潤的下巴,“可是,我記得趙老師期中考的提分,可是達到平均十六分的水平。朝老師既然是組長,總不至于連個普通老師都比不過吧。”

易逢冷笑,“個別老師底下的個別學生,能和整個組六十七位學生相提并論嗎?要不要把你趙老師的那點分數放進大基數裏除一除,看最後還能剩下多少?還是說,你也需要報名,找個數學老師重頭教起?”

三大主管的撕x大戰一觸即發,周圍無人敢勸,就連校長和校長助理也是頭疼地轉向一邊。

朝陽這個主角被撂在旁邊,恰好陸湛澄發來短信,“晉升大典結束了沒有?”

朝陽苦笑着回複,“總算知道你為什麽有開不完的會了。”

因為總有吵不完的架。

陸湛澄沒再回複,最後一條短信提示現在已是下午五點。

錢航主管臉皮大概最厚,吵到後來,居然直接拿筆劃掉了朝陽計劃表上的平均分,改成了14分,還美其名曰為全組學員考慮。

朝陽以為易逢就是她見過最不要臉的人,如今一長見識,才知道易逢簡直就是這群人裏的小可愛。

先前給出的11分是朝陽根據實際情況深思熟慮給出的目标,是可以實現裏的最高值,倘若當真改成14分,雖然只是三分之差,完成不了目标是小,平白無故弄丢全組獎金,讓她如何交代?

計劃表被塗改,需要組長本人簽字證實。錢航拿着計劃書直接繞過易逢,來到朝陽面前,篤定了朝陽一個剛剛畢業半年的小姑娘不敢違抗他。

誰知朝陽毫不猶豫拒絕,“錢老師,這是教務的事,你越權了。”

她嗓音清亮,吐字清晰,會議室裏的老油條們一時全都靜默。

誰都知道錢航是想擠走易逢接管教務部,司馬昭之心,旁人沉默皆因與己無關,或者礙于錢航的資歷和能力,如今朝陽一針見血,無疑當衆打了錢航的臉。

錢航幾年時間裏用鐵腕手段把學管部整頓成鐵人軍團,續單能力居高不下,光是錢航一個人的業績,就能養活三四個小校區。校長對他又愛又恨,遇事禮讓,逐漸養成他嚣張跋扈的性子,校區裏更是人人敬畏。

人人等着錢航的反應。

易逢從位置上站起來,生怕朝陽吃虧。

“越權?”錢航雙臂撐在桌上,與朝陽四目相對,眼神不屑。

朝陽為了照顧前輩的自尊,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站起來的好。

她不說話,錢航只以為她畏懼,拿起旁邊的簽字筆,硬是塞進朝陽手裏。

朝陽不想接,想要縮手,手腕卻被錢航扣住了。

“朝陽!”易逢就要過來護住朝陽。

“錢航!”四十幾歲的校長終于坐不住,出聲制止。

會議室的大門卻在此時被推開。

滿座諸人齊刷刷轉向門口。

“還在開會嗎?”陸湛澄一身黑色暗紋西裝,左手插兜,右手握在門把手上,神色自如問道:“現在是在……”

他的視線注意到朝陽被扣住的手腕,随後慢慢上移,定格在了錢航臉上,本來就不笑的眼霎時堅如寒冰,“性騷擾嗎?”

如果說見到老板是會心一擊,被老板罵性騷擾那就是雷霆巨擊,錢航慌忙放手,急着解釋,“誤會,誤會!我只是在請這位老師簽字。唉對,這位是朝老師……”

“我知道她是誰。”陸湛澄站在門口,冷若冰霜,“你過來。”

錢航趕緊朝陸湛澄走去。

“不是你。”陸湛澄嫌惡地揮手。

錢航尴尬地站到一旁。

易逢趕緊戳戳朝陽,示意她過去。

朝陽慌忙起身,一路小跑到陸湛澄身邊,低聲偷問,“你怎麽來了?”

陸湛澄沒理會她的問題,只正色詢問,“是騷擾嗎?”

錢航緊張道:“老板,你可不能光聽她的!”

公開場合,朝陽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開交,便解釋道:“我和錢老師一時意見不合而已。”

陸湛澄冷冷瞪了朝陽一眼,“說實話。”

朝陽暗想她說的就是實話啊。

錢航出聲道:“老板,你也問問我啊。”

陸湛澄不耐煩道:“我不問她問誰,她是我……”

女朋友三個字尚在喉間,那邊易逢忽然大叫道:“受害者!沒錯,朝陽是受害者,當然先問受害者了!”

陸湛澄看向易逢,頓時不滿,伸手就要去牽朝陽的手。

易逢已經沖出來,在陸湛澄牽手成功前硬生生插進他們倆中間。

“朝陽!還不快謝謝老板關心!”易逢大力摁住朝陽肩膀,拼命使眼色。

朝陽看向會議室裏正議論紛紛的男男女女,明白過來,點頭道:“謝謝老板。”

陸湛澄極其不滿,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轉向滿屋子的人,冷冷道:“任何情況下,都請大家謹記我們的校訓,學高為師,德高為範,你們的一言一行,要對得起旁人這一聲‘老師’。”

陸湛澄臨走前轉向易逢,“易逢,到我辦公室。”他稍作停頓,冷淡道:“帶上朝老師。”

朝陽知道他這是真生氣了,讷讷地不敢說話。

易逢點頭應好。

陸湛澄一走,這會也開不下去了,校長捂着額頭讓散會,自己先去吃飯了。

錢航路過朝陽時,譏笑道:“性騷擾?就你這男人婆?真是晦氣!”

易逢被氣笑,“有眼無珠的家夥。”

朝陽根本沒把錢航的侮辱放在心上,只頭疼陸湛澄的事。

“別郁悶了。”會議室裏只剩他們倆,易逢才說道:“走吧,我和你一起上去,把事情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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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和易逢一上六樓,王歆就等在陸湛澄辦公室外,見到他們,馬上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朝陽捂住脖子,緊張道:“這麽生氣啊?”

易逢也捂着脖子,“我這趟會不會有去無回?”

王歆問道:“你做了什麽?”

易逢答道:“也就是阻止他當衆公開他和朝陽的關系,順便阻礙了他們牽手……”

“啧啧,在熱戀期踐踏雄獅的主權和自尊。”王歆幸災樂禍道:“冒昧問一句,你為你的項上人頭投保了嗎?”

易逢一把抱住王歆胳膊,求救道:“王哥!歆哥!救我!”

門內傳來陸湛澄神聖莊嚴的命令,“都給我進來!”

易逢立即蹿到王歆身後,王歆則躲到朝陽身後。

朝陽默念阿彌陀佛,推門而入。

辦公室裏,陸湛澄鐵面森然,開口便道:“朝陽!”

“有!”朝陽立正站好,只差一個标準軍訓式敬禮。

“給我解釋清楚!”陸湛澄說道。

朝陽把易逢揪出來,大義滅親道:“給他解釋清楚!”

易逢無奈道:“我是在替朝陽考慮。朝陽想要的是憑借自身向上攀爬,倘若現在公布她和老板的關系,她先前努力的一切都會成為攀附,今後不論她做什麽怎麽做,她的名字前面只會出現老板你這個前綴。我們都知道,現在宣布你們的關系,朝陽的前程會一帆風順,但同時她也會成為老板你的籠中鳥或者菟絲花。朝陽,這是你希望的嗎?老板,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朝陽一想到那樣的未來,立即反感搖頭。

陸湛澄見她搖頭,便也搖頭。

“現在公司裏散播的是朝陽和王歆的謠言,但謠言終究不是真相,不可能被證實,過一陣子冷淡下來,這種無稽之談就會不攻自破。”易逢說道:“可是老板和朝陽的關系是真實的,全公司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除非朝陽你受得了旁人的輕視,否則以你的自尊,到最後,你一定會離開公司。”

朝陽神情嚴肅。

易逢和陸湛澄,這兩個男人同時想到一件事——朝陽的臉。

這女孩寧願遮掩原臉也不願憑借出衆外貌贏在起跑線上,倘若最後真的落下攀附陸湛澄的名聲,她恐怕真會遠走遠方,一切重新開始。

“還有一件事,”王歆說道:“老板你和翟小姐剛剛分手,這時候傳出你和朝老師的事,也确實于朝老師名聲有害。”

這事已成定局。

陸湛澄從座椅上站起身,煩躁道:“氣得我連下去找你幹什麽都忘了。”

王歆提醒道:“你是下樓督促他們今早結束會議,因為你要找朝老師吃飯。”

陸湛澄點點頭,“氣得我連吃飯都忘了。”

易逢覺得此時不告狀簡直天理難容,便道:“老板!錢航剛才在欺負朝陽!”

陸湛澄想起朝陽被抓的手,怒道:“你要自己摸打滾爬沒關系,只要我在一天,你哪怕失敗一百次也無所謂,但是,我不能讓你被人欺負!”

朝陽嘀咕,“我才不會失敗。”

“老板!”易逢拍着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我會保護朝陽的!”

陸湛澄立即轉向王歆,眼神真誠,“王歆,我給你現在的雙倍工資,年休翻倍,我這兒不要你了,你回基層重新開始吧。”

王歆哭笑不得,“老板,你這是要我做太子太保啊。”

易逢湊上前,奇怪道:“太保?這個我擅長啊。”

陸湛澄哼道:“第一件事就是讓你再不能接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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