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混世魔王
第三十二章混世魔王
王歆自然沒做成太子太保,易逢也沒被沖冠一怒為紅顏的陸湛澄扔到東三省校區。
朝陽知道陸湛澄心有不甘,誠如他自己所言,以他的身份地位,朝陽哪怕失敗百次都無需擔心,他可以照顧她保護她,他甚至也可以如易逢所說,把整個遠方造成一座巨大的籠子,讓朝陽成為金絲雀,富貴花。
但陸湛澄不會,一來他明白朝陽所求,二來他喜歡姿态昂揚的朝陽。
他真正想要的,也不過是個名分。
想來也是好氣好笑,堂堂陸湛澄,竟然要當着全公司員工的面,談一場不能公開的戀愛。
幫助別人是種美德,犧牲自己的合理權益去幫助別人,卻是種奉獻。
朝陽過去只覺得陸湛澄是個好老板,越相處越覺得,說不定,陸湛澄真是那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公司裏人人對朝陽和王歆捕風捉影,卻無一人想到朝陽身邊真正的良人是誰。
許多多偷問朝陽,“你和王助理究竟怎麽回事?”
朝陽苦笑,“根本沒事,何來怎麽回事?”
許多多便再沒問過這個問題。
時間會淡化流言,朝陽目前急需解決的問題只有一人——方璟堯。
自從正式接手方璟堯,朝陽才知道這學生其他科目早就停課,陳學管那兒估計也是故意為難朝陽,才一直堅持排語文課。
前兩次上課,方璟堯都放了她鴿子,檔案裏學生本人的手機和父母雙方的手機全是無人接聽。朝陽和人一打聽,才知道這是常态。
朝陽還未去找陳學管,陳學管便自動找上門,說方璟堯若是再不上課,家長那邊只會認為遠方教師無能,逼着朝陽想辦法。
能讓方璟堯老老實實來上課,大概也是學管部丢給朝陽的一大難題。
等到第三次上課,朝陽準時帶着教案,去二樓教室等待方璟堯。
十五分鐘過去,傳說中的美男子連影兒都沒見着,朝陽郁悶,走到樓梯間給方瞋打電話。
她實在不情願打這個電話——方瞋那日當衆逼問朝陽喜不喜歡陸湛澄的情形,朝陽記憶猶新,她不是記仇的人,只不過,那種屈辱感讓她至今別扭。
方瞋等了許久才接通電話,懶洋洋的也不知在幹什麽。
“方先生。”朝陽捏住鼻子,十分客氣道:“我是遠方教育的老師,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聯系不上你弟弟,他今天下午有我的課。”
“老師!”方瞋的聲音馬上機靈恭敬起來,“那小兔崽子又翹課了嗎?”
朝陽仍舊捏着鼻子,“他本人和父母的電話都打不通……”
“老師!你的聲音很耳熟啊!”方瞋疑惑道:“總覺得是熟人呢!”
朝陽緊張道:“……我們還是先說你弟弟的事吧?”
方瞋遲疑稍許,忽然喜道:“你是朝陽!你是我弟弟的新老師?”
朝陽放開鼻子,垂頭喪氣道:“我是朝陽。”
“老師你在公司嗎?”方瞋高興道:“我知道那小兔崽子在哪兒,你等着,我馬上讓你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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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方瞋一個電話把朝陽騙到公司樓下,抓着她的胳膊逼她上車。
朝陽抱住公司大堂的圓柱子,寧死不屈,“不是讓我馬上見到方璟堯嗎?方瞋!你又騙我!”
方瞋邊跳腳邊祈求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要再鬧,把陸湛澄鬧下來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我保證帶你去見方璟堯!我保證讓你給他上課!等你上完課,我一定恭恭敬敬把你送回來!”
朝陽搖頭,“我們公司沒有上門家教的服務內容!哼,不去!”
方瞋急道:“只要你這次去了,咱們倆之間一筆勾銷!”
朝陽剛想答應,轉念想想,自己又沒欠他什麽,倒是方瞋不對在先,要是兩清了那也是她吃虧啊。
呸。
朝陽更堅定了不入虎穴的決心。
方瞋見朝陽意志堅定,松開手,灰心道:“你是唯一一個把電話打到我這兒的老師,先前所有老師,一旦在我父母那兒吃了閉門羹,便沒有誰再願意往下深究的了。我就這麽一個弟弟,他小的時候,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照顧他,他長大以後,我只希望并非全部的人都在放棄他!”
朝陽眼裏的方瞋素來跳躍亮麗的猶如肆意火星,不燒着人不罷休,從未見他這樣低聲下氣,便讷讷道:“……沒想到你對你弟弟這麽情深意篤。”
方瞋搖頭嘆息。
朝陽從圓柱上下來,拍拍他的肩膀,正要安慰,誰知方瞋忽然出手,擒了朝陽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她拉出大堂,塞進車內。
朝陽瞠目結舌,繼而怒吼,“方瞋!你又騙我!”
方瞋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吩咐司機開車。
朝陽氣得別過臉,再也不想見到方瞋那張臉。
十五分鐘後,朝陽被迫離開遠方,來到市郊的一棟花園小洋房裏。
天色尚早,透過一樓起居室的落地玻璃窗,朝陽可以看見花園裏被精心照養着的成片非洲菊,旁邊的草坪上還有一座秋千,秋千白漆剝落,在秋日的餘光中露出斑駁寂寥鐵影。
朝陽注意到秋千上擱着本書,她眯着眼瞧了半天,總算認出那是《俄羅斯列賓美術學院:素描高級課程教學》。
方瞋介紹完這是他家,讓朝陽不用拘束,便跑去找方璟堯,至今沒有蹤影。
整座別墅靜悄悄毫無人聲,朝陽坐在歐系定制真皮沙發上,眼前熟悉的白牆不知何時開始扭曲,不遠處的旋轉樓梯一圈接着一圈轉起了不知名的舞蹈,像極了小時候遇到的怪獸,寂靜無聲,卻總張着血盆大口,在同樣精巧美麗的大房子裏,拼了命要吞噬她。
朝陽摁住太陽穴,卻止不住腦袋裏傳來的稚嫩童聲。
爸爸,你在哪啊?
爸爸,我怕。
爸爸……
朝陽驀地站起身,踩着樓梯往樓上走,邊走邊喊:“方瞋!方瞋?”
二樓沒有人,朝陽只得繼續往三樓去,三樓走廊盡頭處有扇門微微開了條縫隙,朝陽走上前,敲門,“有人在嗎?”
門裏無人應答。
朝陽猶豫着推開門,随後驚訝。
這是一間畫室,除去房間正中央支着的幾個畫架外,房間四面牆壁或挂或堆,全都擺滿了各式素描油畫。
朝陽環視四周,慢慢走到中央支架前。
最大的一塊畫板上平鋪着一張素描速寫,畫裏一個年輕女人斜坐在客廳沙發上,正沉默地望向窗外非洲菊,她神情微郁,面露愁思,看上去心事重重。
朝陽再瞎也能看出這畫上女孩就是自己。
朝陽轉向旁邊的側架,只瞥了一眼,便不由自主驚呼。
這幅畫比前頭那副精細,同樣是個女輕女人坐在沙發上,只不過,這個女人身上不着寸縷,臉上的眼鏡不翼而飛,盤着的老氣發髻也被散開,長發披肩,眉目顧盼間清美不可方物,因為筆者細膩,将她赤|裸的身姿勾勒地清清楚楚,叫人既心動,又心驚。
朝陽來不及生氣,門外走進一人,冷聲質問,“你怎麽上來的?”
朝陽回頭,一眼認出來人就是方璟堯。
這待考的高三生穿着身黑色家居服,手裏捧着杯熱茶,真人看上去比照片裏還要年輕俊秀,也更冷淡寒冽。
朝陽指着那兩幅畫,問道:“你從哪兒看見我的?”
“這房子裏到處都是監控探頭。”方璟堯走到畫前,看看朝陽,又看看速寫裏的女人,居然擡手澆下滿杯熱茶,頃刻毀掉自己心血。
朝陽愕然,完全摸不透這學生的牌路。
方璟堯扯落濕漉漉的殘畫,冷漠道:“畫得不像。”他又轉向那副裸畫,“這幅比較像你。”
朝陽不能忍受自己在畫裏被人莫名其妙脫光衣服,推開方璟堯,直接撕掉那幅畫。
方璟堯無動于衷,只打了個哈欠。
朝陽怒道:“我是你老師!”
方璟堯冷笑,“一小時兩百塊服務費的老師,好貴的老師。”
這是把她比作特殊服務者了。
朝陽氣極反笑,“聽說方同學涉世廣泛,卻沒想到也就這點嘴上缺德的能耐。”
方璟堯轉向朝陽,與她面對面而站。
朝陽已經算高的了,和方璟堯站在一起,居然仍是被比下半個腦袋。
氣氛正僵硬緊張,門外又走進一人——方瞋捧着個甜點餐盤,笑眯眯道:“朝老師,你打算在哪兒上課?”
朝陽瞪了方瞋一眼,轉身就走。
方瞋捧着甜點追出來,小心翼翼道:“怎麽啦?”
朝陽氣道:“問你弟弟去!”
方瞋嘆氣,“朝陽,他不是壞人。”
朝陽生氣,“我也不是壞人,我還遵紀守法樂于助人和藹可親笑容滿面呢!”
憑什麽自己就要受他的氣。
方瞋着急道:“那你等等,我讓人送你回去!這裏打不到車!”
朝陽頓住腳步,越想越生氣,瞧見餐盤上的馬卡龍,捏起一個就往嘴裏塞。
方瞋殷勤安撫道:“多吃點,消消氣!”
朝陽接連猛塞了三四個馬卡龍,腮幫子鼓囊囊像只大松鼠,這才打着嗝停下來。
走廊盡頭,方璟堯慢吞吞晃出半個身影,問道:“你叫她什麽?”
朝陽被噎住了,捶胸頓足氣不打一處來。
方瞋忙道:“她叫朝陽,是你朝老師!”
方璟堯慢悠悠“哦”了一聲,縮回身影,再沒吭聲。
朝陽氣得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