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八零
“安安,你想想,舅媽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你怎麽就這麽不聽勸呢!”
耳邊傳來婦人語重心長的聲音。
雲安擡手捂着眼睛,只覺得突然出現的光亮十分刺眼。
“安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跟舅媽說說,不管怎麽說,舅媽終究是站在你這邊的。”似乎是見到了雲安的動作,婦人來了勁,語氣更加溫和。
只是這溫和的聲音聽在雲安耳裏卻只覺得刺耳。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相似的腔調、熟悉的語氣似乎在他記憶之中已經十分久遠,但他卻不覺得懷念,只覺得厭惡。
“好吵。”雲安皺眉,低聲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坐在旁邊的婦人卻聽見了,當下只覺得氣惱:“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雲安放下手,偏過頭,卻意外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眼睛微張,皺眉呢喃着稱呼對方:“舅媽?”
“哎!”婦人覺得她的謀劃有戲,忙不疊應下,臉上堆起了滿是褶子的笑容,“是不是想通了?”
雲安腦海中仍是茫然,但看着眼前婦人的笑臉,卻并無絲毫心軟,擡手再次捂住眼睛:“我累了。”
婦人愣住:“那?”
“我要休息了。”
他說的是“要”,而不是“想”,面對年輕了許多的婦人,他完全沒有久別逢親友的喜悅,有的只是慢慢的冷漠,不管是将來還是現在。
聽到雲安這麽說,婦人的臉色當即沉下,只是有求于人,她不得不妥協:“那你先休息,我有空再來看你。”
“嗯。”雲安只簡單應了一句,婦人的目的他心裏一清二楚。
看到雲安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婦人在心裏怒罵,表面卻一臉可親:“好好好,你好好休息。”
說完後,婦人轉身開門離開,關門的時候也非常小心,生怕吓到屋裏的雲安。
但一出門,她就往屋內無聲的“呸”了一下,低聲怒斥:“要不是為了那房子,誰要理你,陰陽怪氣的小子。”
雲安并不知婦人的所作所為,但即便他知道不會有所感觸,對他而言,婦人的存在已經是十分遙遠的記憶。
如今……
雲安擡起手,看着滿是繭子的雙手,這雙手上帶着不屬于這個年齡的辛勞,他從來也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雲安起身,走到屋內唯一的鏡子前,看着鏡子裏那張對他而言有些陌生的臉龐。
長期的勞動讓這張年輕的臉龐被曬得有些黑,但與他記憶中相比,如今的臉并不是最黑的時候,再早一些,比現在還要黑。
小小的只有七八平的屋子,只放的下一張床,床頭放着一個櫃子,櫃子的下方用一塊大木頭墊了起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打開櫃門。
右側放着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把椅子從桌子底下拉出來之後,椅背與床之間再沒有多餘空間。
書桌上放着一些課本,都是他的書。
而書桌上方,挂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周圍唯一的裝飾物是黑色的布條。
看着照片中的老人,雲安嘆了口氣:“如果再早一些就好了。”
在他記憶中,最重要的親人就是這位老人,只是老人已經逝去二十幾年,再多的執念也已經散去,重新回到這個環境,于他而言更多的是詫異。
床頭貼着一副挂畫,上面用紅色的字眼寫着1979,只是挂畫的顏色卻十分黯淡。
雲安看了眼挂畫,又看向書桌上方的老人照片,如果他記得沒錯,外公是在1979年12月份去世的,喪事辦完,就邁入了公歷1980年。
1980年啊,他拉開窗簾,看完窗外的夜色,這個時候的夜色并沒有那麽絢麗,一眼望去,更多的是家家戶戶暖黃色的燈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回到了1980年,但看着窗外的燈光,他突然覺得心裏微暖。
不管怎麽說,重新回到自己的15歲,對他而言是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
稍微站了一會兒,雲安就覺得身體有點吃不消,拉上窗簾躺回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前世他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如今重活一次,他願意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似夢似醒間,雲安重新經歷了已經消失的一生。
十年動蕩,雲安的外公作為高級知識分子受到了時代嚴重的打擊,在動蕩開始時,最先棄他而去的就是老人的幾個子女,為了在十年動蕩時期擁有相對穩定的生活,他們主動“認錯”,并列舉了老人的十大罪證,将老人推向風口浪尖。
老人被□□了,他的人生在動蕩開始時就出現了轉折,只是這樣的轉折并不是什麽好事。
雲安父母離異,跟着母親回到雲家,沒過多久,母親也病逝。
十年動蕩開始之前,老人也曾經試圖将雲安托付給自己的一位老友,只是被雲安拒絕,死活要跟在老人身邊。
作為罪人,老人在那十年間的生活很不好過,更不用說還要帶着一個才2歲的小孩。
是的,當時的雲安才只有2歲,對他而言,老人就是他的信仰,他從來不認為當初纏着老人是因為他懂事,只是那時候的他除了老人誰都不願意接近罷了。
雲安真正開始幫老人做事是在5歲之後,他開始懂事,那時周圍的聲音更多的是嘲笑和諷刺,在其他人眼裏,老人與他是罪人,是犯人,所以欺負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5歲的小孩不會懂得明辨是非,他只是默默跟在老人身後,偶爾也幫着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在某一段時間,他甚至認為或許自己确實是罪人。
幸好老人發現了他的異樣,開始教導他為人處世的道理。
在那個特殊的時代,知識變成了罪惡,老人是高級知識分子,有着一腦袋的知識,但他卻不敢用那些知識教導自己的外孫,只能粗略教導一些并不突兀的道理。
在那十年間,雲安擁有了滿手的繭子,但與此同時,他也得到了蛻變。
十年動蕩結束,老人重獲清白,帶着外孫回到京城,也得到了一間小小的栖身之所。
1979年的某一天,有人找到了老人,鄭重将一本房産證放到老人手裏。
京城的四合院,即使是在這個年代,也是十分值錢的東西。
物歸原主,這似乎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老人的身體在十年動蕩時就已經不行了,重新回到京城,老人松了口氣,但迎來的卻不是幸福,而是身體的逐漸衰敗。
四合院重新回到老人手裏,老人的兒女也重新找到了老人,跪地求饒,希望老人能夠原諒他們,給他們一次将功贖罪的機會。
老人沒有答應,于是那些人就一直糾纏着他,直到老人突然昏迷。
昏迷的原因很多,老人子女的糾纏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老人身體已經不行了,雲安并沒有将全部的原因歸咎于他需要稱呼舅舅阿姨的所謂親人們。
只是老人去世後,四合院的房主卻是雲安。
因此喪事過後,老人的子女們糾纏的對象變成了雲安。
前世的雲安對這些舅舅阿姨們并沒有好感,但他同樣有幾分愧疚,畢竟他只是外孫,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外孫同樣是外人。
四合院到了雲安手裏,雲安不敢獨占,也不想把四合院交給這些所謂親人的手裏,于是乎他直接鎖了四合院,也不回學校念書,租了一個簡陋的小房間做起了生意。
之後三十多年時間裏,雲安名下的四合院一直空着,他憑借自己的努力在京城買了房子,論資産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是長期為生意操勞,再加上小時候幹活太多,身體虛弱也沒有調養,最終在醫院病逝。
他在醫院的時候,主動将老人的子女叫了過來,本打算将四合院交給他們,只是這些人卻聲稱雲安沒有後代,所以雲安死後他的所有産業必須要全部交給他們。
聽到這番話,雲安笑了笑,然後當着他們的面,主動叫來了律師,簽下了遺囑,當衆宣布他死後名下所有財産都将捐出去,至于四合院,他選擇送給國家。
簽完遺囑後,他甚至當着幾人的面致謝,感謝他們提醒了自己,否則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想起要簽遺囑。
看到衆人氣急敗壞的模樣,雲安也沒有太多情緒波動,不生氣也不開心,這些人于他而言只是路人,造成這樣的結果也只是他們太過貪心。
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真正回憶起來藏在深處的記憶似乎并不多,大多只是走馬觀花。
再次睜開眼時,雲安看着窄小的屋子,擡手捂眼,他真的回來了,回到了1980年,回到了在他記憶中也沒有占據太大篇幅的小房子裏。
這個小房子是雲安和老人回到京城後的第一個住所,也是雲安記憶中與老人在京城唯一的住所,在京城的日子比那十年好多了,曾經的他睡在這個小屋子裏的時候甚至覺得這就是最完美的生活。
後來的他日子每一天都比這個時候要好,但關于完美生活的觸動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要是再早一些就好了,雲安看着書桌上方的照片,仍然忍不住想着,再早一些的話,我就可以再看看您,再陪陪您,跟您聊一聊關于生活、關于學業、關于賺錢的事。
“滴,位面淘寶啓動中,請稍後……”
腦海中突然出現冰冷的機械音,雲安皺眉,然後看到一個虛拟屏幕出現在眼前,看上去很像是所謂的虛拟界面。
“是否開啓位面運輸通道?”
聽到這話,雲安正要問些什麽,聲音再次出現。
“正在開啓中,請稍後……”
雲安:我有選擇否的權利嗎?
“成功開啓位面運輸通道,由于00001號淘寶主賬戶中餘額為0,自動開啓借款服務,鑒于此次是淘寶主初次交易,本次借款沒有利息,借款額1000億,淘寶主必須在10年內還清借款,否則将關閉00001號淘寶主位面交易的權利。”
雲安:???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新新新新新坑開啦,還是比較喜歡寫賺錢文,捂臉(*/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