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師兄,怎麽辦?
幽暗的長街上,只有兩道孤寂的影子交疊在一起,重疊着慢慢往前挪動。
"師兄,馬上就要到了。"這回的落鏡笙不是寒疾發作,只是內力上湧傷了身子,回去慢慢調理便好了。可是雲舞的心裏卻十分緊張,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快要抓不住了。
禦風一見到落鏡笙,便明白發生了什麽,幫着雲舞将他扶回了關雎閣。他伺候下落鏡笙退出屋外時,見到她手裏正拿着那盒桃花糕,欲要往地上摔去。他立刻跑上前,從她手裏搶下來,"小姐,萬萬不可!"
"你給我!"
她往前踏了一步,想從他手裏搶回來。
"這是公子看得最重的東西,您若是就這麽摔了,公子醒來定會十分傷心。"他站在她面前,向她央求,臉上布滿擔憂。
"哼!"
她咬了咬牙,冷哼一聲跑下關雎閣。
禦風拿着桃花糕的手緊了緊,将手裏的桃花糕小心翼翼護好。
一連好幾日,段忘塵都在竹雲苑中待着,江晚吟在軟榻上躺了好幾日,連他的影子都見不到。
她拖着病弱的身子來到竹雲苑中,見段忘塵正陪着宋輕歌練字。
說來,宋輕歌能寫得一手好字,還全仰賴段忘塵。他寫得一手好小篆,曾名譽朝中。
此刻,他手裏正握着宋輕歌的手,站在她身後,兩只手交疊在一起輕輕挪動。宋輕歌低着頭,神情專注認真。段忘塵微微靠着她,鼻尖觸到她的青絲上。
"夫君..."
終于,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再不打破眼前這暧昧十足的一幕,只怕她會吐血身亡。
"你不在秋闌苑裏好好養病,到這來作甚?"段忘塵擡眸看向她。雙眼中帶着些許不滿。
江晚吟愣了愣,神情呆滞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是她的夫君,一個連她病了好幾日都不會去看她一眼的夫君,一個她掏心掏肺都換不來他一絲溫情的夫君。
"我病了好幾日,為什麽你都不去看我一眼?"到底,她還是不甘心,偏偏要問他。
"你病了我就要去看你嗎?"他低頭,反問她。
"我是你的夫人,是正室。"她想了想,又指着宋輕歌補了一句,"而她。只是一個妾室。"
宋輕歌的眉眼動了一下,握着筆的手停了下來。
段忘塵察覺到她的異樣,将她手中的筆拿了出來,放到一旁,"對,她是個妾室是沒錯,可我愛的一直都是她。"
他将宋輕歌攬到懷中,握着她的手。
"那你為何還要去丞相府上提親,為何還要娶我?"江晚吟讓芸香攙着自己,走到他面前,想看清他臉上的神情。
段忘塵将宋輕歌護到身後,讓扶柔扶着她。然後。他轉過頭看向江晚吟,"你今日是過來跟我吵架的?"
"吟兒從未想要跟你吵過架,是你一直都不肯到秋闌苑中看我一眼。"她這幾日以來的失落填滿心房,方才他們兩個人親密的一幕刺痛了她的雙眼,讓堆積在心房裏的失落溢了出來,化為一腔怒火。
"去看你?從進府到現在你陷害了阿歌多少次,你一次次離間我和她的感情,如今你還有臉跑到這來問我為何不去看你一眼?"
段忘塵雙目炯炯看着她,話裏不帶一絲情意。
江晚吟滞了一下,爾後眸中爬滿驚慌,她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我這麽做,全都是因為太過喜歡你。"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起來,"吟兒,吟兒見不得你對妹妹這麽好,你本該是屬于我一人的,是屬于我一人的..."
段忘塵推開她的手,臉上現了一絲不耐煩,"我從來都是屬于阿歌的,不曾屬于過你分毫。"
她慢慢漾開眉眼,"不,不會的,你心裏若是沒有我,當初就不會時常到丞相府中逗我開心,悄悄帶我溜出府外玩,那時候..."
"夠了!"
她想起了那時候的事,說得正起興時,被段忘塵一聲打斷。聲音裏,透着一絲慌意。
長長的羽睫動了動,宋輕歌對着身側的扶柔說道:"我們先回屋吧。"江晚吟口中說的那些事,她不想聽。
"你站住!"
江晚吟看到她轉身要走,喊了一聲,她的腳步這才停了下來,只是仍背對着她。
她走到宋輕歌面前,不屑地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塵哥哥早晚都是我的!"說完,她咬牙轉身離去,身上仍舊帶着一股趾高氣揚的氣勢。
宋輕歌站在原地,低着頭,淡然的眉眼間隐隐透着一絲哀愁。
段忘塵将手覆到她雙肩上,"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擡起頭,朝他笑了一下。
他怔了怔,以往若是江晚吟這麽對她,她定會掉眼淚,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看着他笑。
心間,微痛。
段忘塵再陪了她一會,便回了書房。他能感覺得到,即使他這幾日時時刻刻都在陪着宋輕歌,她的話卻不多,甚至鮮少見到她有笑過。
他說做什麽,她便也應允一聲,應和着他罷了。難道,她心間的隔閡還未完全消散?
他不太清楚。
突然,有一道身影自長廊上落下,一柄長劍冒着寒光,朝他刺來。他急忙躲閃,連連退後幾步。
眼前的身影在不停旋轉,步伐來回換動,她的身子雖輕盈,可握着劍的手勁道卻很足,劍劍都想要他的命。
段忘塵連連接招,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侍書趕回到書房裏把他的劍拿出來,"侯爺,接住!"書房的院子裏也來了一些侍衛,将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段忘塵拿到劍後,接她的招數才沒有那麽費力,與他交手的人畢竟是女子,體力漸漸透支,但她聰明得很,知道敵不過他後便想要脫身。
只可惜被他逼得太緊,一直逼到院落牆角處,他的劍才抵到她的脖頸上,"說,是誰派你來的?!"
段南城去世後,府中也來過幾次刺客,可這幾年來,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段忘塵的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江鶴遲。
他的女兒在他手裏,他始終對他不放心。
刺客的臉上蒙着黑布,看着他的眼眸中有憤怒,有倔強,有視死如歸的悲壯。就是不開口說話。
他拿着劍的手慢慢往上挪,劍尖觸到她的臉,臉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依舊咬牙瞪着他。
"還是不說?"
段忘塵手中的力道一下子加重,一把挑斷她臉上的黑布,黑布落下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陣巨響,有濃煙散開來。
他和圍住此刻的侍衛不斷撲開眼前的濃煙,可哪裏還有那個刺客的身影,只有揮散不掉的煙霧和掉落在地上的蒙布。
落鏡笙拎着雲舞一回到長樂府,立刻開口罵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方才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我自然知道!"雲舞擡起臉,也是目露兇光地瞪着他。
"你越發胡鬧了。明日我便叫人給師父帶信,你還是早日回無巒山。"這一回,她真的惹他生氣了。
雲舞也忍不住了,朝他怒氣沖沖說道:"回就回!反正我在這裏也是處處礙你的眼,倒不如走了一了百了!"
她扔下手裏的長劍,一手捂着臉跑開。
落鏡笙沒有去管她,她在無巒山與他鬧脾氣時也是這樣,愛獨自一人跑開,他從來去追過她,等她氣消了自會回來找他,他以為這回也是一樣。
暮色暗下來後,禦風走到他身旁,問道:"公子,要不要出去尋一下小姐?"
"不必。"
他有條不紊地翻閱手上的朝務。
禦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沉默了一刻,爾後又開口說道:"其實小姐這麽做,都是為了公子,她是看不過你上回負傷而歸。"
上回在幽暗的長街上,是雲舞帶着他回長樂府的,這個他當然記得。
落鏡笙只沉默着,沒有開口回他,禦風也只能站在一旁不出聲。他嘴上雖這麽說,可一直在關雎閣上待着。
關雎閣上的燭光就沒有滅過,禦風這才知道。他在等她。
可是一整夜,雲舞都沒有回來。
落鏡笙皺了皺眉頭,對站在一旁的禦風說道:"派人出去尋一尋她。"
禦風這才展開眉角,"是。"可他才應承下來,便有一道利箭從他耳邊刺過來,他飛速避開,利箭射到木樁上,箭頭上夾帶着一封書信。
落鏡笙的眉宇間掠過一絲不安,禦風迅速往四周看了一眼,急忙将上面的書信拿下來,拿給落鏡笙。
在意你的人,在城西的破宅子裏。
上面落下的,就是這一行字。
"小舞出事了。"他坐在長椅上,極為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下一刻,便從長椅上站起,只一下身影便從關雎閣上消失。
禦風急忙轉頭看向他仍在桌上的書信,看到上面的字,他急急跟上落鏡笙的腳步。
倆人趕到城西的那處破宅子時,正是晌午,日光最烈的時候,猛烈的日光照下來,眼前的光帶着一片灼熱感,一踏進那處宅子,落鏡笙的心便開始忐忑不安。
他與禦風警惕地掃了一眼院落。并未見有任何異常,裏面也什麽聲音都沒有。他們慢慢擡步往裏面走,直到在破舊的正廳裏看到縮在角落的雲舞。
她身上的衣物全都散落在一旁,她嬌小的身軀不停往裏縮着,再縮着,一雙眼睛滿是呆滞,她身上只蓋着一件被撕破的外衫,露在外面的肌膚還帶着淤青。
"轉過去!"
落鏡笙對着身後的禦風說道,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絲怒吼。
禦風回過神來,急忙背過身去,就算他再怎麽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落鏡笙朝雲舞慢慢走過去,腳步踩到地上的枯草,發出一陣窸窸窣窣聲,她受驚,身子震了一下,擡起眼眸看向他,眼神怔了一下,下一刻便被淚水淹沒,她将頭埋到膝蓋裏,不願讓他見到她此時的樣子。
"你走開,走開!"
她的身子還在劇烈顫着,雙手抱着膝蓋朝他喊道。
他脫下身上的月牙色長袍。披到她身上,"小舞,是我,是師兄..."他忍着滿腔的心疼。
"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舞,我不是..."她在躲避他的視線,往旁邊挪了一下,不讓他碰到她。
"小舞,來,師兄帶你回去。"落鏡笙低着頭,柔聲安撫她的情緒。
"我說了你認錯人了!"她一把打開他朝她伸過來的手,低着頭跟他怒吼。
"不會認錯,我在這世上只有一個師妹,她可愛乖巧,最在意我,懂得會我着想,是世上獨有的一個,我怎麽會認錯呢?"
他不敢再輕易靠近她,只能先慢慢安撫她,讓她鎮定下來。
她将頭埋在膝蓋裏,哭得更厲害了,"我不是,我不是你說的那個小舞,再也不是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讓你看到,不能..."她不停啜泣着。
"你是,你永遠都是。"
落鏡笙的喉間被絞得生疼,可說出口話仍帶着柔意。他放在她雙肩上的手慢慢加重力道,想要将她從地上扶起來。
"師兄,怎麽辦?怎麽辦啊?"突然,她擡起頭看着他,雙眸裏布滿血絲,聲音嘶啞。
"別怕,有師兄在。"落鏡笙的眸光不停湧動着,一把将她抱到懷裏,将蓋在她身上的長袍把她緊緊包裹住。
她趴在他的肩頭上,在他耳邊哭着質問他,"昨晚我叫了你那麽多次,叫得我嗓子都啞了,為什麽你就是不來救我,為什麽?你的身手那麽好,一定能把他們都打死。從小到大,你不是都見不得別人欺負我的嗎?"
"是我錯了,是師兄錯了,昨天不該罵你,更不該不管你。"他的臉上,落滿歉意。手掌心裏滿是冷汗。
"我到侯公府裏去行刺段忘塵,都是為了你,我看不慣他霸占宋輕歌惹你傷心。我從來沒見過你傷心成那個樣子,以前就算是爹爹打你,罰你,也從未見你有那麽傷心過。
那天之後,我便暗暗想着,一定找機會好好教訓段忘塵,那幾日我日日都去到侯公府裏候着,我終于等到他從宋輕歌身邊離開,可是我的身手卻敵不過他。他拿着劍抵在我喉間上的時候我就在想,當初在無巒山為何不跟你好好練劍,那樣我就能打得過他了,就能替你出氣了..."
她一直在不停地說着,不停說着,生怕突然安靜下來,生怕落鏡笙為她傷心。她那麽在乎他,那麽在乎他會不會傷心,他的傷心只用在宋輕歌一人身上就夠了,怎麽還能讓他為了她傷心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跑到侯公府裏刺殺段忘塵是為了我,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這些我都知道,我不該怪你,把你氣走。"
落鏡笙用手慢慢撫着她的後背,等她的情緒稍稍鎮定下來後,他才開口問她,"師兄帶你回去,好不好?"
她乖巧地趴在他肩上,點了一下頭。
禦風找來一輛馬車,落鏡笙抱着她上了馬車,她坐在馬車裏,緊緊靠着他,臉上的恐懼還未散去。
回到雲水閣,落鏡笙讓府上的丫鬟給她換上幹淨的衣裳,他走到她床邊。握着她的手,将手撫到她額上,"睡吧,師兄在這陪着你。"她朝他慢慢漾開唇角,閉上雙眼後還緊緊握着他的手。
只短短幾個時辰,她便驚醒了好幾次,落鏡笙一直在用毛巾替她擦拭額角上的冷汗。
看着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落鏡笙的眸間滿是陰郁,久久揮散不去。
他不是不疼愛這個師妹,她事事都為他着想,他怎會不疼愛她。他平日裏罵她,不是讨厭她,也是為了她着想,不想讓她為了他受苦。
這個傻傻的師妹,他擡手,憐愛地撫了一下她的臉。這是他同她相處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碰她的臉。
等她睡熟後,他才出到屋外,禦風還在外面守着,他開口對禦風說道:"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做的!"
"是!"
禦風立刻低下頭應承。
落鏡笙緊緊攥着雙拳,眸光中帶着怒意。
"師兄,師兄..."屋裏傳來雲舞的聲音,他急忙轉身進到屋裏,走到她床邊守着她。
江晚吟去竹雲苑鬧了一次後,就沒再去過,也沒有去找過段忘塵。
王氏知道江晚吟生病後,急忙去到段忘塵的書房中,"吟兒是你的正室,她生病了你竟連去看都不看她一眼,整日跑到竹雲苑裏嬉鬧?"
在這府裏,她最是維護江晚吟。
"祖母,我想去看她便會去的,您不用來提醒我。"他雖對她恭敬,可語氣卻不是很好。
王氏知曉他們之間鬧了別扭,便開口教訓他,"吟兒出生在丞相府,自小嬌生慣養,性子任性些是常事,不管她做錯了什麽事你都該讓着她,不該與她鬧別扭。"
段忘塵與她頂嘴,"她出生在丞相府,便能使出那些個惡毒的手段對阿歌?"
王氏愣了一愣,"你還敢與我頂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孫兒?"他鮮少會與她頂嘴,除非是因為宋輕歌的事,這回又是因為宋輕歌的事。
"我是您的孫兒,可我不能因為她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就處處縱容她,容她做出這麽多禍害人的事。"
段忘塵沒有冷言冷語頂撞她,話中卻仍帶着一絲不服氣。
"就因為她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你就更應該寵着她。她若是做錯了事,你可以說她幾句,可不能整日整日的不理她。"見他的态度太強硬,王氏的語氣便軟了一些。
"總之,這段時日孫兒都不想見到她。"索性,段忘塵彎身坐回長椅上。
這一下,又重新激起王氏的怒氣,"總之我也告訴你,我就只承認她這個兒媳婦!我的第一個孫兒,必須是她生的!"
丞相府在長安城中地位尊崇,王氏不會白白浪費掉這層關系。
給段忘塵送來清茶的宋輕歌正好聽到他們爺奶孫的這番對話,她端着茶的手抖了一下,杯盞發出一陣微響。
"誰?!"
王氏厲聲斥道。
她這才端着清茶走進去,朝王氏微微施禮,"外祖母,我來給表哥送茶。"
王氏睨了她一眼,眼珠子轉了一下,"你來得正好,與我一同到秋闌苑離去看一看吟兒。"
宋輕歌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段忘塵急忙上前打圓場,"祖母,孫兒跟您去就行了,阿歌她不便去。"
"不,她跟我去,你在這處理你的政務。"她厲言道。
"是。"
宋輕歌只得先應承下來,放下茶水後,她跟着王氏走出書房。
去到秋闌苑時,江晚吟還靠在軟榻上,她的臉色看起來好了許多,只是仍挂着一絲憔悴之色。
"祖母。"
見到王氏和宋輕歌一同走進來,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詫異,只含糊其辭地叫了王氏一聲。
"你待着便好。"王氏見她要下床,急忙制止她。
"祖母您怎麽待着妹妹一起過來了?"她不解地看着王氏。
芸香給王氏拿了一張錦凳,攙着她坐到上面,她這才握住江晚吟的手,鄙夷地看了身旁的宋輕歌一眼,"我今日帶她過來,是想當着你的面告訴你,今後無論你想怎麽待她,祖母都支持你,你是這侯公府裏的正室,妾室的事你說了算。"
她說完,看向宋輕歌,"聽到了嗎?"
也不等她出聲,江晚吟便佯裝眸中帶着不忍問王氏,"祖母,這樣不太好吧,畢竟夫君他很疼愛妹妹。"
王氏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心疼地斥責她,"有什麽好不好的,不管他多疼愛她,都得聽我這個老婆子的話!"
"可是,夫君他這回就是因為妹妹才這麽些日都不理吟兒的..."她低着頭,話語裏帶着一絲委曲。
"你放心,祖母心裏都知道,祖母也知道你受了委屈。"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滿眼的慈愛。
下一刻,便目露兇光地瞪着宋輕歌,"還不快給你的表嫂認錯!"
宋輕歌的眸光恙了恙,"外祖母,阿歌何錯之有?"
王氏叫來容氏,朗聲開口,"二夫人不懂規矩,冒犯大夫人,掌她一巴掌,讓她長長記性!"
"是。"
容氏立刻應聲,宋輕歌剛擡起頭,"啪"地一聲,容氏的一巴掌便落到她臉上。
"吟兒可消氣了?"
王氏收回冰冷的眸光,看向江晚吟的眸光中又恢複了方才的那般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