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受苦了
"小姐,您想什麽呢?"扶柔伺候她喝完藥後,見她怔愣了許久,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宋輕歌擡起眼眸,雙眸中現出一絲亮光,"扶柔,你尋個機會到竹雲苑外去幫我給表哥帶個信,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扶柔皺了皺眉頭,"可是小姐,這竹雲苑您和奴婢都出不去,奴婢又如何能出去給侯爺帶口信?"
"總有他們松懈的時候,到時候你便悄悄溜出去。"宋輕歌眨了眨眸子,滿臉堅定地說道。
"嗯,奴婢聽小姐的。"臉色稍稍猶豫了下,扶柔答應她的請求。
江晚吟流了腹中的胎兒後,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就連平日裏段忘塵叫她到園子中去走走,她也不願去,只肯在屋裏待着。
段忘塵沒有法子,她的情緒又不太穩定,他只能在屋裏陪着她。他只知曉王氏派人守着竹雲苑,宋輕歌出不來。
想到她被關在裏面,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言明的眸色。
"夫君擔心她?"
瞧出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正被他喂着喝藥的江晚吟擡起頭冷言冷語地問他一句。
"沒有,你好好喝藥。"他回過神來,矢口否認。
見他矢口否認,江晚吟便更不想喝了,她厲言,"她可是害死了你我的親身骨肉!"
"我知道,所以祖母責罰她的時候我便是一句話都沒有替她求情。"段忘塵舀起一勺湯藥,遞到她嘴邊。
江晚吟冷哼一聲,不願再喝。
"你又要鬧脾氣?"段忘塵不悅地說道。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腹中的胎兒,都怪宋輕歌。不然他現在還在吟兒的肚子裏待得好好的。"她轉過頭,亦是滿臉的不悅。
"你不要老是發脾氣,要好好喝藥,這樣身子才能好得更快一些。"他的語氣一點點軟了下去,想要好好安慰她。
江晚吟咬了咬唇,片刻後才肯喝藥,喝完藥後,她開口懇求他,"我想爹娘他們了,可否讓他們到侯公府中來看望我?"
段忘塵将手中的藥碗放下,"你在這府中自然有我照顧你。"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我自然是知道你會照顧我,而且這段日子你也一直陪着我,可我已經許久沒見到他們了,就連我們的孩子沒了也沒能告訴他們一聲。"
她的話裏,透滿了委屈。
段忘塵嘆了一口氣,似是在猶豫,他與江鶴遲的關系,還是略微尴尬。此刻見面,只怕是又免不了一頓争吵。
"再過幾日吧。"江晚吟的情緒本就不穩定,段忘塵不忍心與她再起争執,只好先答應她。
"多謝夫君。"
見他松了口。江晚吟挽過他的手,靠到他肩上,十分的親昵。
段忘塵摸了摸她的頭,唇角漾開一抹笑意,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宋輕歌,他這麽多日沒見了,也不知她在裏面過得怎麽樣了。
在江晚吟面前他須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心底裏,他終究是有些擔憂她。
傍晚時,扶柔悄悄溜了出來,去到秋闌苑外面。她聽府中的丫鬟說,侯爺最近都待在秋闌苑中陪着大夫人,鮮少出府。
她沒有法子,只好到外面守着他。
好不容易看到他從裏面出來,她急忙跑上去,"侯爺,我家小姐有事要跟您說。"
她也不知道是何事,可看宋輕歌那個樣子,想來定是什麽急事。
"是不是她出什麽事了?"段忘塵急忙開口問她,臉上閃過一陣慌意。
"小姐她沒事,身子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只是近來一直郁郁寡歡,她與奴婢說要奴婢尋個機會出來給侯爺您遞個口信,要侯爺您去竹雲苑中看她。"扶柔捏了捏袖口。
"她可有說是什麽事?"
他這會兒還不好過去找宋輕歌,若是被王氏知道,只怕是又會好好責罰她一頓。
扶柔搖了搖頭,"小姐她并未告訴奴婢。"
他想了想,開口回她,"那你回去告訴她,等改日我尋個時間便過去看她。"
"嗯!"
扶柔點了點頭,匆匆忙離去。
見她從外面回來,宋輕歌急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怎麽樣?可有見到表哥了?"
"見到了。小姐,您到底要同侯爺說什麽事?"扶柔看着她,眸中透着不解。看她這個樣子,想來不會是什麽好事。
"你不必管,到時候就知道了。"她斂下眸光,不再說話。扶柔攥了攥手指頭,只好不再說話。
軒轅靖知道江晚吟腹中的胎兒流掉是他去到竹雲苑的那日時,一雙桃花眼閃了閃,"想不到她做事還真是迅速。"
他記得那日,宋輕歌口口聲聲拒絕了他,可沒想到她轉頭便害了江晚吟腹中的孩子。
"四皇子,老奴實在是搞不懂,江小姐如今已經嫁給了段忘塵,早已是他的正妻,您為何還要這般?"
齊元兆是想說,以他的身份,想要什樣的女子沒有,為何要偏偏盯着江晚吟不放。
軒轅靖沉吟片刻,爾後才開口說道:"一個人的執念有多可怕,你根本就不知道。"
江晚吟就是他心中的一個執念,得不到她他這個執念就永遠都除不去。
"可若是她知道她和段忘塵的孩子是您指使宋輕歌去做的,只怕永遠都不會原諒您。"
齊元兆斂下眉頭,話裏透着一絲擔憂。
"無妨,她要怪便怪吧,總比她替段忘塵延續了香火要來的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軒轅靖便是什麽都不怕了。
江晚吟要想生下她和段忘塵的孩子,是他萬萬不能忍的。
段忘塵答應江晚吟的事,終究是實現了。江鶴遲和杜氏一同步入侯公府裏時,段忘塵和王氏皆站在院中候着他們。
江鶴遲和杜氏的臉色十分難看,當初江晚吟嫁過來時便本就是下嫁,之後段忘塵不僅納了妾室,如今還讓江晚吟流了産,叫他們二人怎能不生氣。
"親家公,親家母,吟兒的身子還未恢複,正在秋闌苑中等着二位,老婆子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王氏自知是他們理虧,語氣十分的軟和。
"這可是老夫人你沒把自己的孫子教好啊。"江鶴遲看着段忘塵冷哼一聲,對王氏說的話裏透着斥責。
"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了,如今還是先去看吟兒要緊。"王氏打着圓場,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的意味來。
"若是日後你們不好好待吟兒,這份氣我定是不會讓她白白忍受!"江鶴遲重重地斥了一句,這才憤憤甩袖走在前面。
"還不快跟上來!"
王氏往前走了幾步,見段忘塵還站在後面,轉回頭去罵了他一聲。
段忘塵無奈。只好跟了上去。
江晚吟一見到江鶴遲和杜氏,便撲了上去,嘴裏說着,"爹娘,你們總算來看女兒了。"
她心中有萬般的委屈,要跟他們哭訴。
"吟兒乖,爹娘來看你了,你別哭。"她這一哭,杜氏也忍不住跟着落淚了。江鶴遲最不願見的就是她們這般哭哭啼啼的場面,當即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都別哭了。"
王氏面露為難之色,與段忘塵在邊上站了一會之後便開口跟他們說道:"那親家公和親家母好好跟吟兒敘敘舊,我和塵兒便先出去了。"
說完,她扯了扯段忘塵的衣角。
"祖母說的是,你們好好敘敘舊。"這下,他才開口說話。
"吟兒多謝祖母。"江晚吟靠在軟墊上,朝她微微低頭。
王氏笑了笑,便帶着段忘塵出了屋子。
"你何必要對她這般客氣,左不過是他們理虧與你,在這侯公府裏你要硬氣些。"杜氏撫了撫她的額頭,叮囑她一聲。
江晚吟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裏,"娘,吟兒這不過是客套話罷了,我又怎會把她當成親祖母那般對待。"
王氏亦是一副趨炎附勢的面孔,江晚吟對她不會有什麽真情流露。
"這樣便對了。"
江鶴遲坐到芸香拿過來的錦凳上,語氣硬朗得很。自從她嫁給了段忘塵之後,便有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叫他惱怒得很。
"不過,這回她倒是狠狠責罰了宋輕歌一番。"想到這個,江晚吟才稍稍解氣一些。
"責罰她算什麽?她可是流掉了你腹中的胎兒。"杜氏臉上帶着怒意,恨不得讓宋輕歌賠上一條命。
"這一回你娘說的沒錯。她連你腹中的胎兒都敢害,日後恐還會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來,你不該這麽心軟,當初就該讓那王氏将她杖斃。"
江鶴遲的話中,每個字都在敲打宋輕歌。
"這回我叫你們來,就是想要讓你們幫女兒對付她的。"每一次只要想到是宋輕歌害了她的孩子,她這心裏就萬般不好受。
"吟兒,你想怎麽做?"
江鶴遲看着她,開口問道。
"既然她滑掉了我的孩子,我便讓她永遠都生不了孩子。"她狠狠咬牙,臉上滿是恨意。
"可我聽說她被王氏關在竹雲苑裏,我們根本就無法進去。"杜氏皺了皺眉頭,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江晚吟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你們進不去,但總能替我從外面找藥潛人悄悄送進來,只要不給段忘塵和王氏知道便可。"
畢竟,她是段忘塵在乎的人,若是被他知道這件事是她做的,只怕她的下場會很慘。
"好,爹娘記下了。"
江鶴遲和杜氏握了握她的手,叫她放心,這件事他們自會去想法子。只要她把身子好好養好便可。
段忘塵本想趁着這個時候到竹雲苑裏去,可王氏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他沒辦法脫身,只好作罷。
"別想去竹雲苑看那個小蹄子,若是吟兒的身子一直沒恢複,她便要一直都待在裏面。"
王氏瞧出他心裏頭那點小心思,威脅他一聲。
段忘塵擰了擰眉頭,便只好默不作聲。王氏打心眼裏認定毒害江晚吟的藥是宋輕歌下的,他也沒法子辯駁。
倒是落鏡笙,一聽說宋輕歌的事,他便潛進了侯公府。自從雲舞兩次行刺段忘塵都失敗之後。他便知道他這府上埋伏了不少的暗衛,進去時需要十分的謹慎。
侍書将段忘塵今日會來竹雲苑的消息告訴宋輕歌後,她便一直在苑中候着,可等了許久,都未等來段忘塵的身影,只等到一抹白衣藍袖。
"蕭哥哥..."
見到落鏡笙,她下巴張了張,滿臉的詫異。此刻見到他,讓她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怎麽,不相信我來看你了嗎?"落鏡笙朝她走過去,雖是開口調侃了她。可眸中滿是柔意。
"不,不是。"她使勁搖頭,連話都說得不太利索了。
落鏡笙伸手,将她抱進懷裏,她變得消瘦了許久,這身子薄得就跟一張紙似的。
"這竹雲苑外到處都是侍衛守着,你待在這會不會有危險?"宋輕歌将他拉到屋中,關上房門。
"你放心,我進來的時候十分小心,不會有什麽事。"落鏡笙牽起她的手,細細打量着她。
宋輕歌被他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慢慢低下頭,眸光來回流轉。
"阿歌,你受苦了。"他的臉上,只有滿臉的心疼。她被王氏責罰的事,禦風俱跟他說了。
"這點苦不算什麽,只是我沒想到外祖母和表哥都不願信我。"
她受的這些苦都不算什麽,最讓她傷心的是,段忘塵和王氏不信她說的話,一次都沒有信過,每次一出事,他們都會怪到她身上。
"我信你,我會幫你還一個清白。"落鏡笙握緊她的手,開口給她承諾。這件事,他已經叫禦風在查了,而且禦風告訴他,并不是軒轅靖做的。
既然不是宋輕歌做的,也不是指使她的軒轅靖做的,那麽是誰做的他已經有所眉目。
能利用他們的人,便是他們最親近的人。
"蕭哥哥,謝謝你。"宋輕歌的心底滑過一陣暖意,這世上除了他,也就沒人會這麽對她了。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他漾開眉眼,牽出一陣明媚的光,讓她覺得周身都便暖了許多。原來,她覺得這竹雲苑裏的一切都是冷清的,連她也是冷清的,此刻便不覺得了。
宋輕歌躺到他懷裏,過了片刻,她開口緩緩說道:"我已經想清楚了,要跟表哥提和離。"
說出這句話,她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落鏡笙怔了一下,随後低下頭看着她。問她,"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在他看着外祖母讓人掌嘴杖責我,卻熟視無睹,不曾開口勸解過一句時,我便想好了。"
她鼻尖一酸,雙眸又有些濕潤了,那一日受的委屈翻江倒海俱翻騰出來。
"嗯,到時候我來接你。"他撫了撫她的後背,眼中透滿柔意。
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他心中十分高興,可一想到她如今的處境,只怕段忘塵不會就這麽答應和她和離,可他不想破壞她的期待,便先給了她這麽個承諾。
"那我在侯公府外等着你。"
她笑着,拼命将眸中的淚水倒回去。此刻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她便不在乎了。
落鏡笙抱着她的手收緊了許多,恨不得現在就将她帶走。他很後悔,當初為何要将她的手松開。
不然,此刻的她便不會在這裏受苦。
"你還是早些回去,表哥他說他會過來,我怕他撞見你。"過了一會,宋輕歌擡起頭,松開抱着他的手。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落鏡笙心疼地看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這般艱難的處境,讓他不得不先将她留在這。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她朝他漾開唇角,眸中帶着柔意。
臨走前,落鏡笙将一瓶藥塞到她手裏,"你如今被關在這裏,這藥必要時定能用得上,只內傷外傷都沒有問題。"
"嗯!"
宋輕歌将藥收下,親眼看着他從竹雲苑裏離開。好在沒有人察覺落鏡笙的來回。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落鏡笙一離開,扶柔便從外面進來,告訴她,"小姐,侯爺派人過來說,他今日來不了了。"
"來不來便算了。"她垂下眼眸,只咬着唇。和離的事,只怕又要拖些時日才能跟他說了。
江鶴遲和杜氏一走,段忘塵便又被王氏遣回來陪着江晚吟了。
"夫君,如今我們的孩子沒了,你和輕歌妹妹是不是要趕緊生一個?"用晚膳時,江晚吟突然開口問他。
段忘塵拿着筷子的手滞了一下,爾後開口回她,"阿歌她還不願,我便也不會強求她。"
江晚吟挑了挑眉,"她不願?"這倒叫她覺得稀奇得很,下一刻她恍然想到了什麽,"你還碰過她的身子?"
"你問來作甚?我不碰她身子不是正合了你的心願嗎?"段忘塵放下手裏的碗筷,這飯也吃不下去了。
"沒想到夫君這般的寵愛她。"她自嘲了一聲,她知道段忘塵寵宋輕歌,可沒想到他連她的身子都舍不得碰。
"我不想強迫她做她不願做的事。"也不知怎麽了,他竟然跟她說起這樣的話來。
"你待她與待我,真是天差地別。"這幾個月以來,段忘塵強迫她做了多少她不願做的事,這下她才知道自己與宋輕歌在他心目中的差距。
"你不必與她比,她從小就陪在我身邊,我對她的情感本就與你不同。"此刻,他連想跟她說句話都難,心中的積郁也只有與江晚吟排解。
"成親這麽久以來,今晚我才算是聽到你的一番真心話。"江晚吟倒下一杯清酒,倒頭便喝下。
她還在養身子,本不應喝酒,可此刻不喝一杯酒讓她覺得不舒服。
段忘塵見她舉起茶杯,本想攔她,誰知她的手極快,已經一口喝下。
等她喝空,他才從她手裏奪過酒杯,"你還在養身子。"他開口提醒她一聲,這句話倒是像帶着真情實意的。
"你還會在乎我是不是在養身子嗎?"江晚吟一只手撐着微醺的面頰,一只手伸出去,想要将酒杯拿過來。
"至少祖母在乎。"他開口解釋,将眸底的擔憂隐去,怕她看見。
"可笑,真是可笑啊。你娶我是為了要利用我對付我爹,如今我因為你變成這樣,你說你是為了祖母才日日都陪在我身邊,從來都不是為了我過,不曾是為了我過。"她滿心悲涼,不帶一絲失落。
段忘塵握着手裏的酒杯,沒回她的話。
"如今,宋輕歌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找她去給你延續香火去吧。"她笑着,眼神裏添了幾分迷離之意。見他還坐着不動,她伸手指着他,"你去,你倒是去啊!"
"你別鬧了。"
見她的情緒受了波動,段忘塵放下酒杯,輕聲斥了她一句。
"砰砰砰!"
突然,她拉出桌上的桌布,桌上的飯菜俱摔到地上,發出一陣陣刺耳的破碎聲。
"我鬧一鬧怎麽了?我心中受了委屈你還不許我鬧一鬧了嗎?"江晚吟緊緊凝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些時日以來,你是日日都陪在我身邊,可你不曾是心甘情願的,是受祖母的逼迫,不曾是心甘情願過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還帶着一陣哭腔。
委屈,從她的哭腔中延續出來。
"你若是再這麽鬧,我只能先回去了。"段忘塵站起身子,冷言冷語威脅她,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
"我想,若是宋輕歌有一日也變成我這副模樣,體會一次我這樣的痛苦,你會不會心甘情願地陪在她身邊?"
說完,她大聲笑了笑,仿若魔怔一般。
"阿歌,祖母已經責罰過她了,你莫要再怪她,也不能動她一根毫毛!"段忘塵擰了擰眉頭,轉身叮囑芸香一聲,"大夫人該喝藥了,帶她下去喝藥。"
"是。"
芸香急忙走上去,扶着還在笑着的江晚吟。
"我不過是說說而已,你怕什麽?!"江晚吟沒跟他計較,經過他身邊時,朝他輕喝一聲。
不用芸香扶着,她也搖搖晃晃走了出去。
段忘塵坐回錦凳上,臉上神色複雜,心底湧上一陣又一陣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