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季峰終于得了‘自由身’搬出季家老宅,現居公寓從戶主那裏輾轉所得,房齡很新,房主移民急需轉手,手續有些複雜,半年周折,現在終于進入裝修的最後階段。

***

季峰今年三十歲,人如其名,峰眉鷹目,帥氣挺拔,雖已而立之年,陽剛依舊,韻味更勝。人生順風順水,事業如日中天。身世背景更令人敬羨,響當當的紅色家庭,正兒八經的官三代。

季峰爺爺早前是抗日戰争的英雄,解放後又撲朝鮮,擔任抗美援朝上将,戰功累累,軍功章經歲月和血淚的洗禮,見證了新中國的成長,現今已經八十多歲,身子骨依然硬朗,只是戰争中被子彈炸傷耳朵,耳背程度只有大聲說話才能聽見。

其父是T市市政府某高官,為人古板,行事作風頗為嚴謹,上任多年一直奉公守法。

季峰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大哥季偉跟着父親季鴻治在政府工作,二哥季航隸屬質監局,下面還有一個小妹季小雅,是一名空姐。

可風調雨順的安居生活,沒能讓季母感覺輕松,季峰而立尚未成家,小女季小雅未成家倒先生了孩子,孩子父親卻不知所蹤。

季母每一想起令人頭疼的兩個孩子,都忍不住咆哮,并放狠話給季峰,年底之前娶不到媳婦就斷絕母子關系。

季峰張了張嘴,尚未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盲音。

他蹲在牆邊,一手還拿着電鑽,無奈放下電話,眼角餘光見門口突然閃過一道白影,鬼鬼祟祟,頭部碩大,形如鬼魅。季峰職業本能将手機‘刷’的一下脫手而出。

“啊——”無比清脆的女聲。

季峰起身,看向扶住門邊站立的‘某生物’,身材瘦小,頭部偏大,一身寬大白袍兜頭罩到腳。

他眯眼走近幾步才看清,并非頭大,只是‘頭發’大而已。準确形容,頭發更像是被炸成雞窩的方便面,一手捂住額頭,只露出半個巴掌大的小臉,正氣咻咻的看着他。

要知道,根本怪不得他,樓道裏沒開燈,她這幅尊容往那兒一站有幾個能不被吓到。

他呼一口氣:“原來是人。”

“你以為?”

“...鬼。”季峰言簡意赅,誠實回答。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點開屏幕查看是否損壞,他微垂頭顱,骨節分明的長指在屏幕上滑動半天,仿佛身邊人不存在一般,直到聽見一聲輕咳。

季峰這才擡頭,瞥一眼對方,慢悠悠開口“沒事兒吧,對了,你是?”

唐翹明顯對他傲慢态度感到不滿,挪開擋着額頭的手,額角處微微泛紅,她曲起拇指往後揚了揚,指着自己家的位置,氣勢十足的抱着手臂也不說話。

季峰目光略過她撩一眼對門:“鄰居?所以...”

“所以你擾民了,影響我休息。”

季峰看一眼手裏的電鑽,又擡腕看表,好笑的說:“才七點鐘。”

“誰規定七點不能睡覺了。”

季峰無奈聳肩:“你家裏大人呢?”

唐翹不由警惕,仰起腦袋增加氣場:“他們也覺得擾民才派我過來的。” 她其實心虛的很,只能心中默默祈禱,對方并不是壞人,心說,他要是真敢欺負自己,一定把爸媽從下面請上來,到他家坐一坐。

季峰見她興師問罪的小大人模樣,不禁笑道:“抱歉,影響二老休息了。”又從上到下打量唐翹:“不過,晚上別這幅打扮出來,容易...吓到人。”

季峰用手掩飾笑意,轉身說:“不送。”

唐翹怒火噌噌往上竄,說什麽?她長得吓人?從小到大走到哪裏不是顆耀眼的小星星?都誇她是個美人胚子,怎麽說也是T大經貿系響當當的骨灰級系花。

剛才被砸中的額頭一跳一跳的疼,那人不但不道歉,如今又說她吓人,而且還一臉鄙夷的嘲笑她,這是找死的節奏喽?

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都對不起她光亮亮的腦門子。

***

季峰從卧室出來,唐翹背對着蹲在門口不知倒騰什麽。

“你怎麽還沒走?”

唐翹脊背一僵,站起來說:“系鞋帶...這就走。”

季峰“哦”一聲...突然覺得那兒不對勁兒...系鞋帶?

拖鞋系個球鞋帶?

他長腿跨了兩步,走到門口,只看一眼,差點把肺氣炸。

堆在門邊沒來得急裝好的地板,上面粘了一層白乳膠,黏糊糊已經分不出個數。

轉眼間,臭丫頭已經跑到自家門口,他大喝一聲“給我站住”,緊接着,一步邁出去,天旋地轉之間,反應過來時,已經狼狽趴在地上。

唐翹站在門口不動,看他狗吃屎的姿勢,叉腰大笑。

“啊呀呀,忘記告訴你了,剛才出來時不小心踢翻了旁邊的膠水桶,您沒事吧?”唐翹輕拍胸口,不斷為自己順氣,聲音在安靜空間裏像只歡快鳥兒。

她‘咯咯咯’的笑聲尤為刺耳,恨不得一把扭斷她的小脖子。

季峰呲牙,撐臂起身,身下黏膩膩,擡起時已經拉了絲,似是一桶白乳膠全部倒在地上。

唐翹看他爬起來,立刻止了笑,緊張的盯着季峰,不着痕跡往後蹉了一步,兩手放在門把上,準備随時道盾。

季峰看她幾秒內的表情還真是變化多端,不禁冷笑,他此刻渾身狼狽,無心戀戰,咬牙切齒道:“你等着,看我怎麽收拾你。”

轉身,關門,‘碰——’一聲巨響,幹淨利落。

唐翹的心肝跟着顫了顫。

“怕你。”她小聲嘀咕。

季峰回到家中,邊走邊脫衣服,動作頗為潇灑,完全不顧衣服上的膠水會蹭到地板,到衛生間門口已經将自己剝幹淨。

浴室裏熱氣氤氲,水珠從喉結慢慢滑落,蔓延到結實的胸膛,在腹部幾塊肌肉間分渠入流;腰形勁瘦,兩條人魚線性感延伸,稍一動作,身上肌肉仿佛有靈性一般,微微滑動,陽剛與力量完美結合;往下還有更令人遐想的...

咳咳...

看起來簡直秀色可餐,忽略表情就是活脫脫的美男出浴圖。美男神情暴斂,薄唇緊抿,不時咬牙切齒,用力摳着掌心的膠水。動作機械,低喃重複“死丫頭,你等着...”

唐翹重新躺回沙發,出去前還沉浸在思念爸媽的悲痛裏,現在已經心情愉悅。

鬧了一通,全無睡意,仍然是陌生的環境,大眼睛在黑暗裏烏溜溜轉了一圈,不禁回憶起這幾天的遭遇。

唐翹今天剛剛搬來,之前一直住在高家,——高啓年,她的繼父。

三天前,傍晚時分,唐翹回家途徑二樓書房,書房門虛掩,她本來渾不在意想要回房,腳步卻不由頓住,只因聽到裏面有人提及‘路萍’的名字,唐翹收回步子,小心翼翼走到門邊,依着窄小的門縫往內看去。

房內一名精壯男人,板寸頭型,低眉順目立在高啓年面前,唐翹認識,那人外號大成,高啓年的心腹,時常依吩咐來家裏,冷言冷面,兩人從未交流。

只聽大成說:“警方對尚投一直緊咬不放,刑偵大隊兩年前還翻查過曾經的拆遷案,我怕當年的事...”

高啓年打斷他;“不妨礙,刑警隊張副局早和他手下姓季的打過招呼,不會在查我們,況且當初只有路萍掌握一些證據,不過她已經死了...随便他們蹦跶,查不出什麽實質內容...倒是經偵科那邊近兩年查的太緊...”

大成沉思片刻,仍然忌憚那件事,又問:“那路總手裏的證據您找到了嗎?”

唐翹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一個真相呼之欲出。

他們口中所提到的路總就是她母親路萍,四年前路萍不慎從家中樓梯上滾下,落地時磕到大理石棱角,當時血流不止送到醫院時只剩下半口氣兒,唐翹從學校趕來,只來得及看母親最後一眼,路萍逆留之際偷偷塞到她手裏一把鑰匙,唐翹趴到母親身上嚎啕大哭,路萍眼尾有淚輕輕落下,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微弱的吹在她耳邊:“我,我對不起你爸爸,你爸爸...”

一句未完的話帶走了媽媽,唐翹當時不知是何意,權當媽媽即使再嫁也沒忘記過爸爸。媽媽死後這幾年她一直住在高家,繼父對她不錯,從來衣食無憂,對她關心疼愛,這讓幼年失去父愛,現在又失去母愛的唐翹感受到一絲家的溫暖。

幾年來唐翹一直裝乖扮巧,即使被繼父親生女兒高安藝欺負也從不計較,畢竟寄人籬下,生怕哪天惹怒了高啓年會把她掃地出門。

路萍的名字很久沒被這裏的人提起,所以今天突然聽到媽媽的名字讓她忍不住去偷聽,可她沒想到接下來聽到的話,讓她入墜冰窖,渾身冰冷徹骨。

高啓年說;“放心,當年我親手推她下去,她死之前只見過翹翹,那孩子乖巧單純,要是知道什麽不至于等到四年後,那些證據怕是跟着路萍進了棺材...”

真相猶如晴天霹靂,唐翹頭腦混沌,怒氣上湧,大腦完全不能正常運轉,當真單純了一把,因為她聽到這裏已經不受控制推門沖進去。

也就是這一刻的沖動害死了她,她挑釁的把鑰匙亮給高啓年看,并揚言要去報警,替媽媽讨回公道。

高啓年示意要沖過去的大成先離開,回身将掙紮吼叫的唐翹拽回她房間。

高啓年奪了鑰匙,可噩夢卻剛剛開始,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或許是向來乖巧的唐翹剛才一系列行為刺激了他,終于撕破慈父面具,露出龌龊嘴臉,釋-放自己窺視多年的欲-望,唐翹不從,他就撲過去扒她衣服,可22歲的瘦小體格怎能敵得過正當壯年的魁梧男人,撕扯中,也不知是誰碰掉牆上的油畫,‘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突兀的聲音打醒唐翹,趁對方晃神兒的空檔,抄起近旁的花瓶砸向高啓年的後腦。

唐翹早已被當前景象吓傻,拿着花瓶的手抖動不受控制,這一下沒用多少力道,卻令高啓年惱羞成怒,一個巴掌下來,“跟你媽一樣不識擡舉。”

男人力氣很足,唐翹被打的歪倒在床上,眼前無數星星飛過,像極了小時候午夜後電視上的雪花屏幕,不待她反應,高啓年又壓上來,繼續扯她身上的衣服,唐翹掙紮反抗,嘴中求饒,淚花漣漣。

可是此刻她楚楚動人的小摸樣,沒讓化作禽獸的高啓年心慈手軟,卻令他更加興奮,摸着被他打過的臉頰“乖翹翹,你就跟着我吧,我喜歡你很久了,我保證會對你好的。”邊說邊往她臉頰、脖頸胡亂舔蹭。

唐翹伸手推拒,厭惡同時更多是絕望,剛剛得知媽媽的死因,不堪的真相,還有即将面臨的侮辱,每一樣都讓她承受不起,此刻生無可戀,與其被這禽獸糟蹋,倒不如一死了之。她用盡全力屈膝頂住高啓年要害,只狠狠一下,他就向彈簧般從她身上彈起,雙手捂住命根子,弓着背咬牙切齒的盯住她,目光兇狠“敬酒不吃吃罰酒。”

待他重新撲過來時,唐翹突然一個挺身從床上竄起,毫不猶豫朝着窗戶方向撲過去,随着‘嘩啦啦’破碎的聲音,她居然穿破玻璃,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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