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已人跡稀疏,剩下的也大都爛醉如泥,在篝火邊或躺或坐,寂然無聲。天色墨如黑漆,現在已是黎明前的黑暗。

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從窗外漸漸浸入船艙,令人遍體生涼。蘇敬軒凝目望去,立刻便看到甲板上那個蒙眬的黑影,如死物般紋絲不動,殺氣便從那裏彌漫開來。蘇敬軒暗舒了口氣,淡淡問:“藤原秀澤?”

“蘇敬軒?”黑影反問。

蘇敬軒長身而起,手握刀柄緩步來到船頭甲板,他已不需要答案。像藤原秀澤這樣的高手,實在不容易遇到第二個。

黑影緩緩拔出了腰間佩劍,劍鞘摩擦聲在寂靜黑夜中顯得尤為刺耳。蘇敬軒看不清對方面目,不過對方的眼睛,在黑暗中依舊閃爍着逼人的寒芒。

“倉鐮君,你可以安息了!”黑影小聲嘀咕了一句,身形微動,手中寒光閃爍,長劍如電閃雷鳴,旋風般向蘇敬軒襲來。蘇敬軒在無影風脫袖而出的同時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出刀速度,這次終于遇到了最強勁的對手。

樓船上傳來的兵刃交擊聲,終于驚動了海灘上尚未散去的人們,不少人醉眼惺忪地循聲望去,就見海中的樓船甲板上,不時删除金鐵相擊濺出的火星,在火星熹微的微光中,隐約可見兩道黑影迅若鬼魅,時分時合,激鬥正酣。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衆人忙互相打聽,紛紛擁到海邊向船上張望,可惜黎明前的黑夜月色暗淡,無人能完全看清船上的情形。衆人正在焦急,就聽船上一聲刀鋒銳嘯閃過之後,一切皆歸于寧靜,天地間就只剩下大海輕緩的波濤聲。

“快!快去看看!”衆人再顧不得許多,紛紛登上海邊停泊的小船,架舟往海中的樓船趕去。最先登上樓船的乃是蘇家弟子,只聽他們登上樓船後,就是一聲驚呼和哭喊:“宗主……”

布局

當蘇敬軒的死訊傳到京城的時候,大島敬二的屍體也運到了東瀛使館。他的身份很快就被富貴坊确認,人們這才知道,夜裏悄然摸上樓船與蘇敬軒惡戰并在黑夜裏擊殺蘇敬軒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東瀛聖武藤原秀澤。

王府書房中,當介川龍次郎看到福王爺推過來的一疊銀票時,兩眼頓時放光。不及客氣便一把搶到手中,連連對福王爺拱手道謝。卻見福王爺面帶微笑,對介川悠然道:“這五萬兩銀票,只是你與本王合作的第一筆紅利。”

“第一筆?”介川喜得手足無措,“莫非還有第二筆?第三筆?”

福王爺意味深長地點頭道:“只要這賭局繼續下去,咱們自然還有第二筆,第三筆收入。”

介川為難地皺起眉頭道:“這次藤原武聖的舉動,顯然是不想再被利用。如今他了無音訊,說不定已悄然回國了。”

福王悠然一笑,俯身道:“藤原在中原人地生疏,除了介川将軍,他無人可以信賴和依靠。如今他連殺我大明南北兩大武林泰鬥,已成為武林公敵,除了介川将軍,他還有誰可以投靠?只要他來找将軍,本王自然有辦法令這場賭局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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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川憂心忡忡地喃喃道:“只怕藤原武聖會遭到中原武林的追殺,無法順利脫身。雖然藤原武聖武技高強,可畢竟孤身一人啊!”

福王拍拍介川的肩頭安慰道:“本王除了派出王府衛士尋找藤原武聖下落,還傳令各地方官吏,一旦發現藤原武聖蹤跡,就立刻飛報本王,并派人全力保護,一路護送來京。你放心,本王不會讓藤原聖武受到任何損傷。”

介川終于松了口氣,收起銀票拱手道:“那在下就替藤原武聖多謝王爺了!”

福王呵呵一笑,說道:“你我乃合作夥伴,不用這般客氣。”

把介川送出府門,目送他們上馬而去後,福王一掃滿面的從容,臉色陰霾地望着天上蒙蒙圓月,喃喃自語道:“月色晦暗有暈,明日恐怕又是引玉天。”

幾個随從茫然不知所對,一個師爺模樣的老者清清嗓子,上前一步小道:“王爺,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魏師爺有何不明?”

“王爺,你花費莫大精力,安排下藤原秀澤和江南蘇敬軒決鬥,為何卻僅下幾萬兩銀子的小注,贏得的錢還大半給了介川将軍?這與王爺

的投入不符啊!”

福王淡淡一笑,反問道:“你以為藤原秀澤的劍術如何?是否能打遍中華無敵手?”

魏師爺一愣道:“藤原在東瀛有武聖之稱,劍術自然是高明的。但要說打遍中華無敵手,恐怕就有些......不過小人不懂武功,對武林中人也不甚了解,不敢妄下斷語。”

“是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林中人誰甘心自居人下?可千百年誰能真正天下無敵?”福王說到這鼻孔裏一聲輕哼,“也只有介川

龍次郎這種夜郎島國的井底之蛙,才會相信這類神話。”

魏師爺恍然大悟道:“原來王爺對藤原秀澤與蘇敬軒的決鬥,并無十足把握,所以不敢下重注。可王爺為何要花費如此心機安排他們決鬥呢?”

福王詭異一笑,淡淡道:“根據經驗判斷勝負形勢,然後再下注,這是賭徒的行徑。本王不是賭徒,沒有十足的把握,本王不會真正出手。”

魏師爺若有所思地望着成竹在胸的福王,恍然大悟道:“原來王爺現在還只是在布局,正真的賭局還沒開始呢。”

福王淡淡一笑,突然問:“對了,這次各個賭坊開出的賠率是多少?”

魏師爺忙道:“京城、洛陽、長安等地的賭坊開出的基本是一賠一,只有江南一帶的賭坊開出的是二賠一。”

福王微微颔首道:“看來一旦牽涉到切身利益,人就會變得理智。雖然大家感情上都希望蘇敬軒能贏,但實際上看好藤原秀澤的人,差不多也占到一半了。”

魏師爺賠笑道:“是啊!也只有蘇家所在的金陵一帶,人們才會對蘇敬軒更有信心,開出二賠一的賠率。如果小人猜得不錯,王爺正在針對人們這種心理,布下一個天衣無縫的局。”

福王幽幽一嘆道:“可惜這局瞞得過別人,一定瞞不過千門公子襄。如果不出意外,他恐怕已經聞到銀子的味道,聞風而至了。”

魏師爺見福王面露憂色,忙安慰道:“王爺事先就已經為他布下了一個隐秘的棋子,這次除非是他不來,不然就一定會會很終身!”

福王憂心忡忡地搖搖頭,說道:“公子襄心思缜密,目光如炬,沒有什麽騙局能瞞得過他,他是本王唯一把握不住的變數。在沒有抓到他以前,本王的計劃就還有無法預見的風險,就不能說是萬無一失啊。”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王府衛士匆匆而來,他的手中捧着一只雪白的信鴿。看到那信鴿,福王的眼中頓時閃出期待的光芒。

“王爺!信鴿終于飛回來了!”那衛士雙手把信鴿捧到福王面前。福王接過信鴿,匆匆取下它腿上的竹筒,從中倒出一卷紙。一個随從忙把燈籠湊過來,福王地展開紙卷,匆匆看了一遍,然後神色不變地講紙條伸進燈籠中點燃。

“信上怎麽說?”魏師爺小心地問道。

“獵犬已經發現了狐貍的行蹤!”福王說着扔掉燃成灰燼的密信,擡頭望望天色,突然喃喃自語道:“星無光,月有暈。明日必定是個好天氣。”

兩盞慘白的燈籠散發着蒙蒙白光,把空蕩蕩的靈堂映照得愈加蕭索。靈堂正中的牌位之上,赫然寫着:先叔蘇公諱敬軒之靈位。落款是:孝侄蘇鳴玉敬立。一點如豆的長明燈在靈案前無聲地跳躍着,昏黃的燈火就如一個人的脆弱的生命,似乎随時都可能随風逝去。

靈堂中只有一個白衣人在靈前長跪不起。如雕塑般紋絲不動,直到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依舊沒有回頭。

雲襄在白衣人身邊停下來,在靈前點上三柱香後,他輕聲道:“公子節哀!”

“叔父是因我而死!”蘇鳴玉凝望着靈前的長明燈喃喃自語道:“若不是我一時好勝,讓你替我送給藤原秀澤那幅畫,他未必會向叔父挑戰。”

雲襄輕輕嘆了口氣道:“公子不必自責,這事跟你完全沒有關系。”

蘇鳴玉對雲襄的安慰充耳不聞,對着蘇敬軒的靈牌喃喃道:“我已讓人四下搜尋藤原秀澤的下落,只要發現他的蹤跡,我就立刻去見他。叔父你放心,我會找回咱們蘇家的尊嚴。”

雲襄望着一臉決然的蘇鳴玉,不由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蘇敬軒的死,使很少涉足江湖紛争的金陵蘇家,以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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