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分開

這要求原本就在情理之中, 秦樓也就一口應了下來，可傍晚他們停下休息時，陳順卻說要自己一個人回去。

“想什麽呢順子？”李喬快言快語地道，“一個人走, 喂喪屍啊？”

陳順低頭笑了笑：“大家都急着趕路, 犯不着因為我耽誤時間。”

秦樓看着他，認真地說：“去找你家人不算耽誤。”

“還是就我一個人回去, 速去速回。”陳順卻堅持道。

他這樣不太正常的堅持，讓鹿游原不由得有些擔心：“順子哥，現在情況不明，你一個人真的很危險。實在不行分隊走都比你一個人走好啊。”

陳順微笑着還想說什麽, 就見趙寅放下了泡面盒, 沉聲說：“順子，吃了飯我倆談談。”

他們這個隊伍原本就是兩支隊伍組合而成, 而陳順之前是趙寅手裏的兵。趙寅開了口, 陳順就點了點頭, 不再堅持。飯後兩輛車交換了一下成員結構, 就再次上路。

鹿游原回頭看了看另一輛車：“順子哥這是怎麽了？”

“他……可能心裏有點心結吧。”杜學文有些猶豫地說，“這種心情我和老孫可能明白一點。”

鹿游原有些不明所以，秦樓卻說：“是之前帶閃電出任務的那次？”

和閃電一起去尋找風向市幸存者的任務，當時陳順一直在争取，可即使他是一位擅長痕跡分析的優秀特種兵, 廣雅星也依然不打算讓未覺醒者去冒險。

“有時候是會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孫家樹也說, “但我和老杜好歹也跟着你們跑過幾次, 順子可一直在後面沒怎麽出過任務。”

秦樓有些沉默。杜學文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而且之前還好，喪屍沒什麽戰鬥力。但現在這種情況，誰都說不清。別說順子了，我心裏也發慌。”

“可是……順子哥會因為這種原因就起心結嗎？”鹿游原有些不敢相信。

“他會理解的。”秦樓平靜地說，“每一次的人員安排，其中的道理他懂。”

“對，不是出不出任務的問題。”孫家樹補充說，“主要還是閃電。他應該是真的不想耽誤大家的時間。但……有時候吧，突然鑽了牛角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希望趙隊能勸勸他。再怎麽鑽牛角尖，也別拿自己去冒險。”

說趙寅，趙寅的消息就到了：“老秦，到了鳳凰坡我們分兵，我帶順子東南去清涼鄉，你們繼續往前走，在小龍窩等我們。”

秦樓聞言，調出地圖看了幾眼：“你們去清涼鄉要往山裏走，修明跟你們一起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停車整理一下物資。”

春分市距離他們下一個目的地西京有将近八百公裏的路程，那是整個西境的中心城市。而陳順的老家則在西京的外圍，順着高速公路一直往前，還得跑六百多公裏。

這個距離他們跑了一整夜再加上一個上午，才到了鳳凰坡。

鳳凰坡傳說曾有鳳凰跌落，将一整片山坡都燒成焦土，現在看去卻是一片郁郁蔥蔥，鹿游原還看見一顆槐樹在伸着枝條抖落自己樹冠上的積雪。

李喬剛跳下車，腳上就有野草和蟲摸了過來，他跳了兩條抖落野草又随手擊斃了一群變異蚊蟲，才道：“這地方看起來……不太适合人待啊。”

“修明清理一下。”秦樓說，“小鹿去弄東西。”

離開的時候關啓文把這兩輛車塞得極滿，他們為了不暴露鹿游原的空間，也就這麽開着走了。直到停下來吃飯，鹿游原才把那些東西扔進背包裏，只留了一些掩人耳目的物資。

現在他把那些物資全部扔進包裏，換了一些必需品。光彈藥箱就留了四箱。防彈衣和防毒面具更是備了兩組。和這些比起來，吃的反而不太重要。

“我們開一輛車走，你們擠一下？”趙寅說。

秦樓點點頭：“對表，定個時間。時間到了你們如果還沒到小龍窩，我們就下去找你們。”

對完時間，趙寅就道：“我們先走了。”

“趙哥，你們把閃電帶上吧。”鹿游原說，“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有什麽事，閃電還能帶你們跑出來。”

陳順笑了笑：“人太多閃電也馱不動。要是萬一真有什麽事，就靠小鹿來救我們了。”

“呸呸呸，說瞎話。”李喬連忙說，“能有什麽事啊都不會有事的。你們快去快回，小龍窩見啊。”

閃電對分兵有些不解，它茫然地走到陳順面前，低頭撒嬌。陳順抱着它笑着說了些什麽，閃電就回到了鹿游原身邊。

隊伍就此分道。趙寅開着車拐下了鳳凰坡，朝着清涼鄉出發。司機換成了孫家樹，楚鶴過來和他們擠一塊。

“說真的，人多擠擠還暖和。”李喬感慨道，“要不是我們那輛改裝貨車真不适合現在開，我還真想窩在裏面。”

秦樓聞言道：“到了小龍窩，可以讓你住車裏。”

小龍窩名字可愛，和鳳凰坡對應，卻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城鎮。整座城鎮不是太大，鎮中有一條奔騰不息的河，小龍窩就沿河而建，形成了一座狹長的城。

他們到達小龍窩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天上又飄起了雪，而整座鎮子在黑暗中寂靜無聲。車燈打過偶爾會刺激到幾只喪屍，不等喪屍撲來，就被李喬遠遠解決了。

路過鎮子裏超市時，他們停了車。鹿游原手裏的物資雖然還算充足，但喪屍的二次進化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幾乎不用商量，他們就達成了需要繼續尋找物資的共識。

他們原以為小龍窩的超市裏找不到什麽東西，卻不曾想整個超市雖然亂糟糟的，卻遺留了大量的可用物資。

李喬打着電筒把整個超市都看了一圈：“什麽情況這是？他們難道都沒有找過吃的就團滅了嗎？”

“應該是被營救走了。”楚鶴說，“這裏距離西京不算遠。”

“不算遠也有六十多公裏。”杜學文說，“開車也要一個小時左右，要是統一被救走了，西京那行動力可真不錯。”

“當然不錯。我們對抗演習唯一一次的敗績是不是就在西京集團軍手裏？”孫家樹說着就笑了起來。

秦樓搖了搖頭：“不是唯一一次。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對西京來說的确不算遠了。”

“原來你還輸過。”鹿游原看着他，眼裏有戲谑的光。

秦樓揉了揉他的頭發：“演習當然有勝有敗，收東西去。”

所有還沒過期的密封食品都被裝在袋子裏，以一袋雜物的形式扔進背包。游戲背包裏這樣的物品可以疊加99件。生活用品又用另一個袋子裝好扔進去。一行人速度極快的搜刮需要物資，只幾十分鐘就搬走了半個超市。

“行了，走吧。”李喬叼着一根棒棒糖，心情極好的說道。

他們選擇的暫時據點在小龍窩的盡頭，是一棟自建的紅磚小樓，只要趙寅他們的車一開過來，就能被發現。房屋很陳舊，好幾扇玻璃窗都被打破，窗外的河嘩啦啦的趟過，給屋子裏帶了些水汽。

李喬一進屋就忙着修補，其他人點亮了太陽能燈就開始分頭打掃房間。幾乎三個月沒住人的房子裏，灰塵堆得厚厚的，稍一動作就揚了起來。

等李喬修補完漏風的地方，回頭一看，就發現他們每個人都拿了一瓶水在灑。

“我發現自從有了小鹿之後，你們可真是越來越驕奢淫逸。”他站在一邊譴責道。

孫家樹白了他一眼：“要不你來。”

“我去外面做防護。”李喬哈哈大笑着跑了。

等他們打理好一切吃上飯，已經是淩晨十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積了起來。有野草在房屋邊瑟瑟發抖，想要抖落那些壓着它的雪花。

鹿游原開窗看了一眼，視野裏一片漆黑，清涼鄉到小龍窩的那一條路像一張漆黑的巨口，正長大嘴吞噬那些落雪。

第二天一早，雪就停了，夜雪堆了植物滿頭，而突降的氣溫讓樹木還沒來得及落葉，一眼望去路上綠色與白色交織，倒顯得可愛了起來。

秦樓與趙寅定的時間是中午一點。這時間給得很緊，但他們心裏都清楚，災變之後的第三個月，在清涼鄉這樣的鄉下小鎮能找到活人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

過去，也只是斷一個心裏的念想。

離約定時間漸近，鹿游原不知道怎麽就開始心裏發慌，時間越近，這慌張甚至越來越深刻，連心跳都不由得加快。

“小鹿。”秦樓喊他，“怎麽這麽多汗？”

他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額頭已經布滿了冷汗。

“不知……”鹿游原剛要回答，突然一愣。他耳朵裏捕捉到了一個很飄忽的聲音：“……走……通知……怪物！”

不等他聽個明白，就聽杜學文高喊道：“樓哥！那只兔子又出現了！”

他們走到窗邊一看，一只人那麽大的兔子，正背着一朵蘑菇在雪地裏狂奔。

“這兔子和蘑菇的交情還挺長久的啊。”這場景讓李喬笑出了聲。兔子似乎聽見有人在說它，它在奔馳中擡頭看了一眼紅磚小樓，熟悉的人類似乎讓它楞了楞，但它還是盯着小樓速度不減的跑了。

“這什麽情況？這兔子別也是要去玉京吧，一路上總遇到。”孫家樹說，“之前趙樂寧還讨論過大兔子好不好吃，聽說他也見到了這麽大的兔子。”

不等人接話，那兔子又跑了回來，它身上的蘑菇卻不見了。它沖着小樓狂奔而來，靠近窗戶後一躍而起，沖着秦樓張嘴吐出個紙團，落地後它一轉身就跑沒了影。

秦樓打開紙團一看，上面用血歪歪扭扭地寫着：有怪物，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