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消息
臺風在南境肆虐了兩三天就轉道向海, 這就意味着某個水系異能者的處罰早就應該出來了。可接下來的太陽日,卻讓一切聯系中斷,直到現在都還未能完全恢複。
吳謹山現在願意特意給他們送來這個消息,就意味着不僅僅只是風停了而已。
“怎麽說?”秦樓擡眼看向趙寅, 神色并不急切。
“除名。”趙寅說, “但……太陽日的時候關承就離開了南境,至今沒有消息。”
臺風過後的南境百廢待興, 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水系異能者應該是最重要的一批人才對。
鹿游原聞言有些驚訝:“離開了?”
只是除名的話,也看得出來南境有維護之意,可又是除名又是讓人離開南境, 這不就是表示“這人不是我們的人了, 各位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嗎?
“對。”
秦樓放下了筷子:“是南境那邊的意思?”
趙寅有些猶豫:“……看上去是的。”
“呵,不知道那個開超市的給了南境多大的好處?”李喬說, “真當受害者沒有別的親屬?幹脆讓受害者家屬雇人幹掉他得了。養出那種兒子, 這爹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就是仗着現在通訊阻斷別人沒辦法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嗎?”紀修明冷哼。
孫家樹也說:“我要是受害者家屬, 殺他全家的心都有了。可惜趙樂寧走得太早。”
秦樓沉吟片刻:“我想早點回玉京, 你們怎麽打算?”
“早點走吧。”杜學文說,“在西京耽誤太久也挺沒意思的。不過桑教授你不管了?”
“一會兒你們跟我去醫院,我估計桑教授該醒了。”
桑雪明的情況非常複雜,他除了被黑藤腐蝕的部分之外,身上還有非常多的暗傷。那些傷口經歷過紅腫發炎又自己結痂, 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疤痕在桑雪明身上遍布。
也正是這些舊傷, 讓桑雪明差點死在安全區。
“……就是這樣的桑教授, 我們懷疑您的身體裏或許有某種抗體,能夠長時間的抵抗喪屍病毒對身體的傷害。所以我們想取一些您的血樣進行研究。”吳謹山輕聲說。
桑雪明眨了眨眼,伸出右手點了點頭。
他身上的傷痕基本是喪屍與變異動物造成的,在這一路尋找種子的跋涉之中,他自己都忘了受過多少次傷。剛被抓傷時還有會變異的恐懼,可受的傷多了,也就忘了這樣的恐懼。到現在,他都不把喪屍抓傷當一回事了。
結果就因為那些舊傷,他高熱三天差點一命嗚呼。
吳謹山身後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給他抽血,已經為他檢查了一遍的秦樓退到一邊:“暫時壓下去了,但桑教授,你不能再一個人去野外了。我擔憂再有下一次,症狀就壓不住了。”
桑雪明微微笑道:“謝謝,小秦隊長。”
“桑教授,你對那株給你們造成巨大傷害的植物,有什麽看法嗎?”吳謹山着急地問。他在得到趙寅給他的樣本、問明了情況後,就派出了一支小隊去收集那些腐蝕性液體。他最擔憂的,就是這樣的變異會成為植物變異的主要方向。
“……那應該是一株寄生藤。”桑雪明慢慢地說,“在春分市也有這樣的案例,一條蟲與一株植物在互相争奪寄生的時候,植物寄生在了一個小姑娘身上。三個物種形成了一種平衡的生存方式。清涼鄉的那個喪屍藤,應該是在太陽日的黑夜裏形成的。”
植物要吞噬喪屍,而變強的喪屍想要反抗,就形成了那樣可怕的局面。
“春分市的那株變異植物并不瘋狂,在意識上蟲與植物都不能與人類相比。它們是被壓制的一方。但是清涼鄉的那一株,在意識上是一拍即合的。”桑雪明想了想,才又說,“即,它們都屈服于食欲。所以它們很瘋狂。整個清涼鄉周邊,應該都被吃空了。”
吳謹山登時道:“我立刻派人調查。這種東西的出現應該存在一定的偶然性,它不會普遍存在吧?”
桑雪明搖了搖頭:“西境樹多蟲多,又是夏天遇到的可能性大些。以後應該也不會常常遇見。”
得到他這話,吳謹山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們西京安全區主要就靠着植物在做外防,高架橋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要是植物的主要變異方向是往腐蝕性發展,那他們整個安全區的防禦工事都得大改。
從桑雪明的病房一出來,吳謹山就迫不及待地問:“小秦啊,你們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我們打算離開了。”秦樓道,“多謝吳大校把關承的消息告訴我。”
“你們走這麽急?不多歇歇?”吳謹山聞言,有些失望。秦樓隊裏人才齊全,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讓他們帶隊再去一次清涼鄉。
“已經歇得差不多了。”趙寅笑着接話,“您的安全區太.安穩了,我也擔心我們待久了,會失去繼續上路的勇氣。”
“哈哈,哪能啊?”吳謹山聽了這話身心舒爽,“你們要是都怕了,怕是找不到不怕的人了。說來你們是從春分市過來的,春分市那個被寄生的小姑娘現在情況怎麽樣?”
“在太陽日裏為了保護安全區出了大力氣。”趙寅說,“我們走前她情況還很好,應該已經把植物壓制下去了。您要是想要資料的話,我想現在可以問問關大校了。”
“行,你說可以那我就問問。桑教授這情況,我心裏也急。”吳謹山說,“全國那麽多野外科考隊,能順利活下來的也不知道能有幾個人。桑教授這種科學家,少一個是一個,手裏多握着些資料,我心裏也安心。”
他們在醫院門口告別,安全區的工作人員已經拎着幾大袋的物資在門口等着他們。秦樓也不推辭,收下後就開着車走了。
李喬之前想窩在小貨車裏的夢想還真成了真,吳謹山看着他們開着貨車把人送來,現在也只能繼續開車貨車離開西京。
閃電委委屈屈地窩在車廂裏,透過窗戶往外看。整個西京安全區一片綠蔭,高架上的爬山虎在有人路過時,紛紛讓道,智能得好像不像一株植物。
鹿游原縮在閃電身邊,有一搭是一搭的給閃電梳毛,他問身邊的秦樓:“桑教授這種情況,是不是和地底那個長發男挺像的啊?”
被喪屍抓傷,會發炎紅腫,也會自行愈合。鹿游原記得他與秦樓初探地底的時候,遇到的那群人裏,就有人被抓傷了,但那人一路活蹦亂跳,全無感染跡象。
“是。但地底那位大概更厲害一點。”秦樓說,“他一直是個普通人,但也的确沒有感染的跡象。我把他的情況告訴關大校了。”
“咦?”太陽日時情況太複雜,鹿游原根本沒去關注過地底人裏的某個幸存者,他沒想到秦樓都已經安排好了。
“小鹿一提我就想起來了,你們別說,那個長發男,雖然看着不着地不像個好人,其實人還挺好的。”這事是杜學文去辦的,“我當時去和他說明情況,關大校也做了保證。結果那人一聽,直接說‘你們別說那些有得沒得,我的血有用沒用?’,我們跟去的醫務人員就說‘還得檢查後才知道’,他就道‘那就別廢話趕緊抽’。幹脆利落得出人意料,也沒趁機提什麽要求。”
“可不是,別看有些人衣冠楚楚的,其實人面獸心的很。”李喬說,“有些人看起來不靠譜,其實心地好着呢。”
“我們走的時候他已經抽過兩次血了吧?都沒推辭過,還問過我那麽點血夠不夠用。”杜學文說,“挺讓人佩服的。”
正聊着,貨車突然停了下來,副駕駛的楚鶴道:“哥,前面塌方,沒路了。”
城郊會遇上塌方,本來就是一件古怪的事。秦樓跳下貨車,到前面爬上全地形車的車頂觀察了半晌:“塌得還挺寬。”
錢東南也爬了上來:“像是人為的。”
“老趙,能調個衛星圖出來看看嗎?”秦樓問。他記得早上吳謹山送來的信裏,就有最新的衛星圖。
“稍等。”趙寅研究了片刻,“這路不能走了。塌得好遠。”
秦樓看着路牌,又問:“另一條呢?”
“暢通無阻。”
這是城郊的一條分岔道。順着走下去就能出了西京上高速,而分岔的另一條路,卻是通向一個景點的。
那是西京附近的一座山,山上有一座歷史悠久的寺廟。在千年前是西京人熱愛的佛門聖地,在災變前是西京人喜歡的消暑天堂。
秦樓走過去和趙寅一起讨論了半晌,才道:“那就轉道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