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節課下了的時候,雪已經堆積了一層
的紙巾狠狠地擤了個鼻涕,好像要借着這個行為,甩掉那個傻蛋般的自己。
李又青牽着她的手盡量往避風的地方走,一路到了飯店,王世界還時不時抽一抽鼻子。
等食物的香氣飄進鼻子裏的時候,王世界總算覺得自己整個身體也暖和了。
李又青坐在她旁邊仔細的看着她,就怕她再哭,這平時從來不顯露一點脆弱情緒的人突然哭成這樣。實話說,她是有點始料未及的。
李又青把王世界的手放在手裏輕輕揉搓着,剛才兩個人在冷風中站着,這會兒還小手冰涼。
王世界轉向李又青露出個熟悉的笑容,“我沒事啦,讓你擔心了。”她說話聲音還帶着嚴重的鼻音顯得有些囊囊的。
李又青笑着拍了拍對方的頭,“那麽客氣幹嘛,我們可是好朋友啊,我永遠站在你身邊的。”
王世界想,一定店裏的熱氣糊了眼睛,不然為什麽她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了呢。
她揩了揩眼角,李又青的笑臉又清晰地出現在眼前,對方一臉真摯的笑容,好像絲毫沒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語。
王世界攬過李又青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然後裝作兇巴巴地說道,“那當然啊,我也是!”
午休起來的時候,王世界覺得自己頭暈乎乎的,等到了教室這感覺更加明顯,第一節課她一路迷迷糊糊地給睡了過去。
下課被冷冽的風一吹,腦袋裏仿佛針紮般的疼,她隐約覺得自己應該是感冒了,連支起腦袋的力氣都沒有。
課間高禹好像發現她的不對勁,推了推她。“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假啊?”
王世界只覺得有人在耳邊說着話,卻分辨不出具體說了什麽,她抱着胳膊繼續昏昏沉沉的睡了。
再次醒來是李又青把她推醒的,對方略顯焦急的臉龐近在咫尺,額頭上是李又青查探她體溫的手,王世界覺得這手可真涼快,于是不由自主的在手心裏蹭了蹭。
“你發燒了,快起來,我帶你去醫務室。”李又青的聲音忽高忽低的傳進耳朵裏。
旁邊的高禹看着李又青那個小身板,“我幫你把她送過去吧,你估計也不好扶她。”
李又青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主動提出要幫忙的高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以王世界目前的狀态确實是不會好好配合她走的,多個人幫忙最好不過了。
兩個人把王世界從座位上扶了出去,等出了教室,高禹彎下身要背王世界,李又青看了看半睡不醒的王世界也沒有阻止男生。
王世界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趴在爸爸寬闊的背上,那時候她總是生病,每次都是爸爸背着她去吊水。
男人的背那麽厚實,那麽有安全感。她伸手摟緊了對方的脖頸,然後拿腦袋親昵地蹭了蹭。
高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緊接着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平穩前進。學校的醫務室就在他們教學樓對面,不是很遠。
等醫生給王世界紮好了針,高禹就走了,并且承諾會幫她們兩個給老師請假。
他們過來的匆忙,又是下課時間,還沒來得及給班主任請假。
李又青留下來陪着王世界,醫務室裏靜悄悄的,午後的陽光灑在被面上,暖洋洋的,叫她只想睡覺。
王世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一時間有點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低頭就看到李又青委屈地坐個小凳子,腦袋擱在床的邊緣睡着了,
擡手才發現手背上還紮着針。
她清了清睡得有些幹地嗓子,不想這點動靜就驚動了李又青。對方迷糊着睜開眼,看到她已經醒了,馬上站起身傾過來,一手摸着她的額頭,另一手摸着自己的額頭,嘴裏還念念有詞,“嗯,不燒了,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啊,真是吓死我了。”
王世界就咧開嘴笑,“對不起嘛,以後不會了。”她有鼻炎,一到了冬天就很難熬,這裏天氣又冷,教室裏太熱,一下一冷一熱就容易感冒。
再加上今天她還在冷風裏哭了一場,當即就腦殼疼,下午就來勢洶洶的病倒了。
李又青聽着她澀澀的嗓音,起身在飲水機上給她接了杯熱水塞她手裏。
王世界在心裏給李又青這個朋友加了10分,她真是太幸運了。
李又青撓了撓頭發,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咳咳,那個,呃,我就是給你說一聲,你也別多想,是高禹背你來醫務室的。”
王世界半天才消化了這句話,然後用不辨喜怒的聲音淡淡哦了一聲。
李又青索性坐在她旁邊,捏着她的臉轉向自己,這人生個病感覺整個人思維都變緩了。
“看着我,我說,是高禹送你來醫務室的,不過你也別想太多,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更何況他還是你同桌。”李又青盯着王世界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道,好像直怕王世界一個想不開又貪戀這點小溫暖。
王世界于是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還肖想個什麽勁兒,我可沒那麽沒骨氣呢!”
李又青雖然也不想這麽想,可是感情的事情誰又說得清,她就是害怕王世界還心存僥幸,給自己留着一絲希望,這未免太殘忍。
醫務室裏再次靜了下來,只能聽到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在走,王世界看着還剩三分之一的點滴瓶子,慢慢的放空了。
孤單心事
新學期開始的時候,高禹和劉敏已經很大方的在一起了。
王世界也開始在下課的時候主動讓出座位給他們相處。一般她都是去找李又青,兩個人一起趴在桌子上聽歌,聽林宥嘉,也聽五月天。
或者一起去水房接水,晚上的時候排隊的人太多。她每天早上下來上課的時候把水壺拿下來放在樓底,大課間剛好可以去接水。
沿着公告欄一路走過去,水房在醫務室後面,兩個人邊漫無邊際的憧憬着未來邊慢慢走着。
王世界慢慢的開始盼望着快快長大,等長大了她就可以離開這個安逸的小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長大的太快了,時間就像是指尖的細沙,攥得越緊溜的越快。
夏天來臨的時候,高禹的個子突然開始猛竄,少年單薄的身體,抽成了長長的條。
每次體育課都能看到男生在籃球架下的身影,每一個動作都利落幹淨,劉敏就坐在旁邊,手裏抱着男生的校服外套,另一只手拿着瓶水。
男生轉身對着女生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女生也溫柔回視,仿佛天地間只剩了這兩個人。
王世界在隔欄的這邊遠遠看着,想着這可真是一副美麗的畫面。年輕的男孩一躍而起,風掀起他白色的T恤,下面的肌肉若隐若現,滿滿的都是荷爾蒙的氣息。
突然身後的李又青使勁拽了一把她,王世界順勢躺在綠油油的草皮上,雙手擡起,框住了頭頂的那一片澄澈的藍天。
微風輕拂,白雲緩流,身邊躺着最好的朋友,耳裏是最喜歡的音樂,遠處操場上男孩子們大聲的呼喊,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話。
王世界發現,高禹每天中午來教室的時候都喜歡嚼着口香糖,男生對着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的時候,她也能大方的回以一笑。
記憶裏那個夏天都是綠箭口香糖的味道。
轉眼間,空氣中都是悶熱的因子,就連窗戶裏偶爾吹來的風,都是悶熱的。
大家終于開始有了緊張感,因為這學期期末就是分班考試了,那部分靠自己考進來的人,開始認真的複習,只盼着分班考試可以去一個更好的班級。
男同學間開始流行玩一種叫做阿魯巴的游戲,盡管老師禁止過,可是仍是屢禁不止。
王世界正支着腦袋打盹兒,教室外傳來巨大的歡呼聲,一下子把她吓清醒了。
這會兒正是下課時間,樓上欄杆上趴滿了趁着下課出來透氣的人。
王世界順着聲音來的方向看出去,只見一群男生又再那擡着個人往柱子上怼。
正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就聽旁邊的同學爆發出一聲驚呼,“握草,牛逼啊,咱班那幾個在弄老班呢,真是厲害了。”
這一聲吼立刻引起了班裏補困的同學們,只見剛才還趴倒一大片的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外看,有的直接跑出去近距離觀看去了。
王世界也是有些佩服這些人地,竟然敢對班主任下手,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家馬上就要合分東西了,在臨走前和班主任玩玩也正常,只不過這個項目,她搖了搖頭。
旁邊的高禹一臉懵逼的擡起頭,“怎麽回事啊?外面這麽吵?”
王世界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外面,高禹轉頭看過去,卻只看到一片烏泱泱的腦袋。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往外走去,過了一會兒就見他一臉震驚的回來了,“我去,這些人瘋了吧,我看老班臉都綠了。”
上課鈴響起的時候,王世界往窗外看去,老班正一臉痛心疾首的拿手指點着那幫男生,最後也不知說了句什麽,然後步伐緩慢的離開了。
沒一會兒那群男生嘻嘻哈哈的推門進來了,身後還跟着來上課的生物老師。
生物老師大概看出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她在課上專程講了阿魯巴的潛在危險,并勸誡各位以後別再這麽做。
那些男生一個個腦袋耷拉着乖乖聽訓的樣子,王世界仿佛感覺到了他們的淡淡的蛋疼。
她是不聽生物課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她都用來學習文科科目了,理科早就放棄了。
老師們也知道他們的情況,也索性放任自流,要求一降再降到上課別搗蛋說話就行。
到了分班考試的那天,王世界突然就不緊張了,之前的忐忑不安在坐在考場上的那一刻通通消失不見了。
手裏握着筆,認認真真的答着題,整個考場只有沙沙的寫字聲和偶爾試卷翻動的聲音。
考完以後她也沒有和任何人對答案,盡管周圍都是叽叽喳喳的争論不休。
王世界和李又青去了校門口最喜歡的店裏吃了飯,然後一起回了宿舍。
高一就這麽過去了,初來高中的一切仿佛才發生在昨天。結果一年已經呼嘯而過,王世界有些開始期待高二的生活了。
曾是少年
2011年8月。
今年的八月和去年沒有太多不一樣,王世界作為一個新晉學姐,熟門熟路的進了宿舍樓,現在新生還沒來,宿舍裏的小夥伴們正津津有味的說着暑假的見聞。
看到她推門進來,李萌立馬跳過來給她塞了一包吃的,“你嘗嘗,特別好吃,我出去玩買回來的。”
王世界把目光移到手裏的吃的上,她抓着一小把仰頭吃了下去,一點也不在意什麽淑女形象。
“嗯,好吃。”她邊點頭邊給李萌豎了個大拇指,李萌樂呵呵的轉身繼續聊天去了。
王世界把背包放好,站在地上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然後給李又青發了條消息,“收拾好了嗎?一起去看看分班情況?”
才剛坐在床上,李又青就敲門了,王世界連忙跑過去過去應門,“哎呀,你來得可真快。”說着就是一個餓虎撲食撲了過去,李又青張開雙臂就把她接了個滿懷。
“我可真想你啊,我捏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呀!”李又青摸索着王世界那沒幾兩的肉問道。
“嗯,哪有,我一直就這樣,你知道的。”王世界蹭了蹭對方的頭發,然後松開了爪子。
“好啦好啦,走吧。”
兩個人并肩往樓下走去,雖然已經知道了成績,可是不知道分班成績線是多少,這讓她們的暑假過得既愉快又忐忑。
到了公告欄下,兩個人直奔主題,文科分班表。
她們二人常以難兄難弟自居,兩個人都是看到數理化就頭疼的主,一致義無反顧地投向了文科的懷抱。
一中有些重理輕文,一共就5個文科班,剩下的全是理科班。
王世界進了文科奧賽班,盡管是吊車尾。李又青卻被分到了2班,不過也算是意料之中。
看完了分班情況,又去看教室安排,奇跡般的,王世界新班級竟然就在原來的教室。李又青在隔了一個過道的隔壁班,依舊是交通便利的一樓。
王世界和李又青原地分開之後,各自去了教室。
王世界直直的走到原來的位置,其他位置已經有一些人在了。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巧合,她原來的位置還沒有人坐。
有些無聊地擺弄着手機的挂墜,一個女孩的聲音插了進來,“你好,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王世界擡起頭,來人是個健康膚色的女生,戴着副框架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可以啊,這裏沒人的。”王世界回以禮貌的笑容,她這人恐怕永遠都這樣了,對于第一次見面的人,禮貌而疏離,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淡。
女生聽了她的回答,取下背上大大的花色繁複的書包放在桌上,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王世界明顯感覺得到,雖然現在教室裏人已經挺多的了,不過大家并沒有出現大聲喧嘩之類的現象。她突然就想到了一年前走進這個教室時的場景。
身邊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給你吃,希望你別嫌棄。”
王世界沒忍心拒絕,況且以後大家都是同學,友好相處總沒錯的,“謝謝,你叫什麽名字啊?”
女生推了推眼睛,“我叫楊悅,以前樓上9班的,你呢?”
“王世界,以前5班的。”
楊悅立馬睜大了她的小眼睛:“哇塞,好巧啊,那你就還是在原來的教室上課,多熟悉啊。”
王世界笑着點了點頭。
楊悅在書包裏摸索了半天,拿出個手機來,“以後就是同桌了,我們加個QQ吧,以後我給你踩空間什麽的!還請多多指教。”
王世界給對方報了一串數字,然後通過了好友請求。
看着QQ好友列表裏2g在線的老同桌,摳了摳手指,然後她悄悄地合上了手機。
曾是少年
讓王世界深感頭疼的事情發生了,她們新的班主任竟然又是數學老師,當時她的大腦中刷過一行彈幕,“天要亡我”。
而且這個老師看起來非常的嚴肅,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看得王世界壓力山大。
班主任叫方雄,沒過幾天大家就給他起了外號,寫作FX,讀作方叉,每次同學們一臉詭異的連這個外號的時候,王世界都有種同學們妖魔化了的感覺。
最可怕的是,這個班主任就是網上沖浪大家看到的那種,趴後門偷偷查看紀律的班主任,一個回眸,可能會以為看到鬼的那種。
有一次王世界回頭看挂鐘的時間,視線漫不經心地滑過後門,就看到一張貼在窗戶玻璃上的臉,這臉看到她注意到了自己,還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直把她吓得差點原地起跳蹦起來。
王世界拍了拍平坦的胸脯,一副心有餘悸地樣子轉過身,并且成功的忘記了時間。
楊悅看她一副見鬼的表情,壓低聲音悄悄發問,“怎麽了?”
王世界摸着重歸平靜的小心髒,也小小聲的回答,“握草,吓死我了,方叉,後門那和個鬼似的趴玻璃上,沒給我吓升天。”
楊悅贊同地點點頭,“确實,我上次也看到了,還是晚自習,你這好歹大白天,安啦。”說着順道拍了拍她的肩膀。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無波,每天下課就和李又青在教室門口彙合,然後一起去吃飯,在回宿舍午休一會兒,接着上下午的課。認真貫徹落實三點一線的生活規則。
王世界真實的感覺到了1班和原5班的差距,這個班裏有很多學霸,下課了屁股不離凳子,除非是去廁所,不然就像長在課桌上一樣沉迷于學習。
每個科任老師都很認真負責,上課氛圍也很好,學生積極,老師敬業。
王世界開始喜歡上語文課,因為語文老師講課很有意思,而且是個很給學生自由發展空間的一個人。
她最喜歡上文言文課,王世界驚嘆于古人的才華,怎麽會有人能通過寥寥數語就表達了那麽複雜的情緒。
每次當堂背誦,她都達标完成,在老師喊她起來背誦時,從來沒有卡殼過。
周一早讀剛下,她正趴在桌子上補眠,楊悅推了推她說門口有人找。
王世界有些納悶,一般是沒有人會來找她的呀。
出去以後就看到劉雯正在門口和人聊天,看到她出來,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過來,“嗨,好久不見啊,我就是來給你通知一聲,下午課間操去操場拍分班照。別忘了啊,記得穿校服。”
王世界看着體重依舊沒多大變化的劉雯,一時有些感慨,“啊,好,謝謝你。”
“沒啥,我去給其他人通知了,拜拜啊~”說着就不見了人影。
王世界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啥來。
午休的時候她洗了個頭發,然後拿出了李又青送她的bb霜小樣,給自己抹在了臉上。
王世界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下午課間操她和李又青手挽手去了操場。
水泥臺階上已經站了不少老同學,王世界目光假裝不經意地掃過人群,就見高禹和劉敏正站在一起,男生正在給女生把劉海撥到旁邊去。
一米八的個頭,站在劉敏身旁,端的一副最萌身高差的樣子。王世界默默收回目光,然後沖着李又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見面的時候感覺不到,一見面就覺得如死水的心又泛起了漣漪。
李又青一副了然的樣子,“好了好了,這都多久了,還難受吶,要不咱找個新歡來忘記他怎麽樣,網上不都說時間加新歡是最好的解藥嘛。”
王世界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還是算了吧,我才不談戀愛呢。”
曾是少年
王世界慢慢的和楊悅熟絡起來,周末的時候還時不時的踩空間互動什麽的。
王世界閑的無聊,對着手機嘟嘴比耶的折騰了半天然後上傳了幾張自拍照。
下午的時候她就看到楊悅轉載了自己的照片,并且配文:第一任同桌(愛心)。
王世界就跑去私戳了楊悅。
“啊啊啊,你怎麽轉了我的照片啊,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沒事啦,你長得這麽親,況且還是我的親親同桌,你要是實在在意,那我只能删了(傷心撇嘴)。”
王世界看着那個委屈的表情實在沒忍心叫對方删掉照片。
周一去了教室,楊悅就一臉神秘兮兮的拉着王世界往車棚走。王世界一頭霧水的跟着對方的步伐。
“同桌,同桌,我有個事得和你征求個意見。”
王世界挑了挑眉,直覺這裏面有貓膩,“說吧,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楊悅嘿嘿笑了兩聲,“也沒有,就是那個,我不是在空間傳了你的照片嘛,就被我以前的同學看到了,他就說想認識認識你。他是我一好哥們兒,人挺好的,你放心。”說着還做了個發誓的手勢。
王世界是真有點沒想到是這麽一件事,她的腦袋有點沒轉過來,“啊?你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楊悅眨着星星眼肯定了她的懷疑,“是的,你沒聽錯,他說覺得你長得很乖……然後,你懂的。”
王世界扶了扶額頭,不知道該不該為對方這不算誇獎的誇獎而自豪。
“呃,那個,好吧,那你把我QQ號給他吧。”王世界心想,不能駁了同桌的面子,就當是交個朋友得了。
晚上回宿舍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好友請求,王世界點了通過,對方立馬就發了個你好過來。
王世界也規規矩矩回了個你好。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兩個不認識的人,因為一個共同認識的人建立某種關系。
王世界泡着腳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聊着天,正百無聊賴的劃拉着好友列表,就看到提示說好友上線了。
她猶猶豫豫的點進高禹的聊天對話框,一時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拍分班照那天他倆一個在第一排站着,一個在最後一排,也只是匆匆一面就過去了。
打了删,删了打,最後發過去的也只是簡單的,最近怎麽樣。
然後王世界就眼睜睜看着對方從2g在線變成了離線狀态,瞬間額頭青筋暴起,這是什麽意思昂!聊個天都不可以了嗎?
說好的同桌情,同學愛呢?
她去倒了個洗腳水的功夫,就看到高禹回了消息,“啊,剛才網不好掉線了,挺好的啊,你呢?”
王世界慢吞吞打字回複,“還好吧,我感覺壓力有點大,這個班裏好多學霸啊。”
高禹:“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适當的壓力才能是動力,加油,相信自己。”
王世界:“好吧,你也是!”
後來又陸陸續續聊了些有的沒的,王世界的心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她發現自己最近心态有些不好,這事也沒和任何人提,不知怎麽今晚就特想找人說說話。
這個人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所以她鎖定了高禹。
那之後王世界就和高禹時不時的在QQ上聊聊天,說說彼此的小煩惱,竟然也就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個月。
一天晚上王世界正在聽電臺,之前那個楊悅的哥們給她打了個電話,男生說自己在網吧,就想聽她說說話。
最後也沒說多少話,臨睡着前耳朵裏還是男生給她放着的王力宏的《Van you feel my world》。
王世界不想也懶得去想男生的用意,她實在是沒有心思開始一段戀情。
第二天醒來時,翻蓋手機還蓋在她的臉上,卻早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周末的時候她去了趟舅舅家,步行15分鐘左右的路程。
楊悅她們家剛好是同一個方向,于是就結伴同行了。一路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楊悅還邀請王世界去她家做客,被王世界給婉拒了。
到了分岔路口,楊悅三步一回頭的和她分了手。王世界轉過身深深呼了口氣,楊悅提出讓她去做客的時候,她其實非常害怕對方再三邀請,到時候盛情難卻她就完蛋了。
她不是個能大大方方去別人家的人,有些骨子裏深埋着的自卑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後面的半段路,她老是覺得有人在跟着她,害得她一路疑神疑鬼的回頭看了好幾次,可是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王世界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直到到了舅舅家關上了門才放松了一直緊繃着的心情。
直到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那天後邊确實有人尾随,就是那個男生。楊悅告訴王世界,那個男生那幾天崴了腳,那天害怕她一個人回家遇到什麽危險,就一路偷偷護送她到家才離開。
王世界當時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覺得對方有心了,一方面又為自己像個驚弓之鳥似的感到好笑。
曾是少年
11年的冬天還是一樣的冷,王世界也還是沒有找到那個能夠暖手的人。
聽到高禹告訴她自己分手的消息時,窗外正大雪紛飛。
對方話筒裏傳過來的聲音有些失真,“你知道的吧,就劉敏,我是真喜歡她來着,可是卻也不得不分開了,她覺得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她想要什麽啊,我給不了,給不了……”
近半年來,王世界和高禹确切的來說,更像是網友。兩個人時不時的發條短信,相處起來竟然也比之前更加融洽。
王世界聽着男生漸漸低下去的聲量,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哭了。對于她一個感情小白來說,勸解一個失戀的人真不是她能做來的活兒。
索性對面的人也不需要她的勸解,王世界就安靜的當起了一個聽衆。
“哎呀,不說了,同桌啊,你以後要是談戀愛了,可得想得清清楚楚了再做決定。或者可以找我幫你把把關,大家都是男的,幾斤幾兩都門清。”
王世界沖天翻了個白眼,“好好好,你可睡去吧,幾點了都。”
“昂,還是哥們兒好,你說是不是,王世界你就是我好哥們兒。”高禹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遞過來。
王世界心想,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這就升級成好哥們兒了,嘴上卻應和,“對,好哥們兒,沒在怕的。”
自從那次失戀吐苦水以後,高禹就認定了王世界的定位,王世界也默默接受了。
兩個人仍舊互相發發牢騷什麽的,有時候是學習上的苦惱,有時候是生活中的奇葩事。
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談談那個神聖的叫做夢想的東西,高禹開始說他的各種理想化的憧憬,王世界也說自己內心深處深藏的夢想世界。
網絡上的高禹談着理想,現實中的他開始了新的戀情。
從此他不再說愛情的美好,他對王世界說,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塊,怎麽也縫補不上,雖然有了新的女朋友,卻還是總覺得缺了什麽。
王世界開始還說勸幾句,後來就不理睬對方了,要麽就劈頭一頓罵,罵他濫情,罵他對不起人家姑娘。
日子就這樣過着,2012年也如約而至。
老師們開始拼命趕課程進度,因為他們得在高二學完所有知識,剩下的一年就是複習年,題海戰術。
整個夏天都是悶熱而快節奏的,桌上堆滿了各種書和資料,人趴在後面完全淹沒了。
王世界又換了一個同桌,這次的同桌依舊是個女同學,瘦瘦小小的樣子,牙齒有點參差不齊。
這個同桌很神奇,白天上課老是在打瞌睡,一下課就立馬精神抖擻地出去浪一圈。上課了又開始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盹兒,為此還吃過不少班主任的粉筆頭。
高禹開始偶爾在空間留言板上留“我愛你”的字樣,王世界一開始還覺得內心有些波動,後來就非常淡定了,甚至有點想笑。
她不清楚高禹打下這句話時的心情,她自己是覺得有些別扭的,仿佛自己曾經隐秘的心情暴露了一般。
王世界開始喊高禹為賤人,或者是兒子,對方也回敬他一句賤人。
“賤人,我又失戀了。”
王世界偏頭看了眼手機屏幕,窄小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賤人”沒錯,那麽,這是第幾次了呢,第二次?還是第三次?
“得了吧你,成天戀愛戀愛,初戀還在的我拒絕和你說話。”真是個賤人,當爸爸我是什麽哦。
“哎,我和你說真的,我現在可難受了啊,談個戀愛怎麽就這麽不容易……”對面的人仿佛完全沒有收到王世界的怨念。
王世界有些走神了,看着眼前傾盆而下的大雨,縮着腳又往屋檐下躲了躲,手機上的星星挂墜随着她的動作晃晃蕩蕩的轉了一個圈。
六月的天氣,暴雨說來就來,空氣中到處都是悶熱的因子,壓的人莫名煩躁。
向後靠在瓷磚的牆面上,猝不及防地被表面的溫度來了個溫情加熱,微燙的熱度一直傳遞到漸漸麻木的心裏去。
耳邊那人還在喋喋不休地感慨,“你說初戀怎麽就這麽難忘呢,我覺得我可能還喜歡她,其實對現任也是挺不公平的。”
王世界換了個手拿手機,伸出食指抵在光滑的翻蓋上,“得了吧你,所以說我才不談戀愛呢,你們臭男人都一個樣兒。”神情頗有點漫不經心地說道。
“對,你可千萬別着急談戀愛,真沒那麽簡單。”對方貌似深有感觸的勸慰,“我愛你啊,賤人。”
王世界心想,別談個屁,瞧瞧你自己談了幾段了,哪次不是分手來找她叨逼叨,還什麽還是哥們兒好,女生心思真難測。啊呸,去你的哥們兒,去你的我愛你。
曾是少年
2012年8月。
高三的教學樓在隔了一條馬路的一個小院子裏,這個小小的校區就是未來一年要待的地方。
王世界看着眼前的教學樓有點愣,進門的地方是個小賣部,裏面有各種小吃零食。校門口有一個放心早餐的小攤車,她以前周末還買過包子。
整個教學樓一共3層高,右邊正對着大門的方向只有兩層樓。
這次1班終于沒在一樓了,而是在二樓樓梯口左轉的位置。轉過拐角第二個教室就是高禹所在的班級。
王世界有點期待和對方的巧合相遇,她開始每次晚自習和她同桌石潔結伴去廁所,因為去廁所要經過整個過道然後在對面的教學樓角落裏。
每次經過第二個教室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往裏瞅上一眼,有時候會和高禹來個不期而遇的對視。
下課的時候,大家沒有多少活動的地方,一群少年少女趴在教室前的欄杆上,要麽升長脖子和樓下的前同學聊天,要麽和旁邊的人說說笑笑。
王世界最喜歡換到靠窗的位置,因為這樣她下課就可以看着外面了。看着大家盡管有着繁雜學業仍然開心的笑臉,她的心情也會跟着變好。
有時候她會和石潔一起去小賣部買零食,小小的小賣部裏擠滿了人,等擠出來的時候,都能出一身汗。
班裏下課開始有人喊着幫忙帶零食,于是一群人報出自己要吃的東西,最後就是那個人戰果頗豐的提着幾袋子零食上來一個個分。
還挺像難民救濟所,王世界看得挺想笑,轉頭把這個樂子分享給了高禹。
盡管教室很近了,他倆見面的次數并不多。大多數時候還是手機聯系,王世界打字速度都因此上去了不少。
石潔還是一如既往的打瞌睡,就算她每天上課前都沖一杯濃濃的咖啡也無濟于事。
石潔趴在桌子上哀嘆一聲,“桌兒啊,這可咋辦啊,咖啡對我不起作用啊啊啊。”
王世界看着對方一副恨不得以頭搶地的架勢,“我懷疑你是不是晚上不睡覺啊,不然怎麽會每天都這麽困。”
不是王世界小人之心,而是石潔确實像那種學校不怎麽學習,回家偷偷猛學的人。
石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每天二晚下了回家跳200下繩鍛煉身體,然後開始學習,那我就是晚上比較能學得進去啊,我也沒辦法啊。”
王世界表示自己很同情她,但是愛莫能助。
之後王世界開始了推醒石潔任務,每當看到方叉遠遠走來的時候,立刻叫醒睡得天昏地暗的女生。
有時候王世界也犯困,于是在那個天高氣爽的早讀課上,她倆雙雙被抓睡在桌,看着方叉嚴肅的面孔,王世界瞬間清醒了。
她倆站着度過了早讀,方叉讓大家暫停了一下,“你們誰要是覺得困了,就自覺站起來清醒清醒,什麽時候不困了再坐下。好了,繼續早讀吧。”
話音才落,教室唰唰唰站起了多一半的人,王世界都驚呆了。
後來,1班的同學們發揚了這個偉大的精神,在其他課上也站着上課,當然是默默走到教室後邊畢竟擋着別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還是不能做的。
即使在這種氛圍下,王世界還是沒能在數學上取得突飛猛進的進步。
整個高三上學期就在一股濃郁的咖啡味中走到了結尾,即便沒有作用了,石潔還是把咖啡當飲料喝了。
王世界也養成了踩點進教室的習慣,現在去教室比以前遠了很多,她每天午休起來緊趕慢趕,剛好能在鈴聲響起的時候到達教室。
每天去教室路上都能看到從四面八方過來的高三學生,大家好像都走路帶風,一個個臉上都是略顯麻木的表情。
最開心的事情大概就是,經常能在上樓梯的時候碰到高禹了,男生每次都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樣子。
借着自己身高腿長,一次跨兩三個臺階,經過王世界身邊時總會摸摸她的腦袋,然後笑着說一句,“快遲到了,還不快點走。”然後一陣風似的刮過去了。
那時候王世界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再長高點,然後也趾高氣昂地摸摸高禹的狗頭。
曾是少年
不知道從哪裏刮起了一陣世界末日說的風,王世界聽到後只是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她不信什麽世界末日的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