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門
電話響了許久，就在Eva已經快要放棄的時候，終于被接通了。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低沉醇厚的男聲，Eva雙眼微亮，閃着激動的光。“哲行，你還好嗎？”
打了這麽多次電話，才聯系到高哲行，了解高哲行做事一向靠譜的Eva自然是擔心的不行。
電話那頭，推動着輪椅奔進卧室，終于在電話斷之前險之又險地接通電話的高哲行微微苦笑，嘴角帶着一抹苦澀，猶如苦丁茶一般清冽卻又苦的辣喉。
“我沒什麽，只是臨時有點事耽擱了。”高哲行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幾乎別無二致，只是一向擅于觀察人情緒的Eva還是從中品出了一絲異于平時的低落。“對不起，Eva，今天沒有來得及去接你。”
“沒事的，哲行。”雖然不知道高哲行為了什麽不開心，可Eva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讓他苦悶的事情，因此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何況，在她看來，平時哲行對她已經非常照顧了，她實在是不能要求更多。“你放心吧，我已經回到了家裏了。”
聽Eva這樣說，高哲行內心的愧疚才稍微減輕。“你到家了就好。我這裏還有事，就不和你說了。”說完，高哲行就急着想要挂電話。
“哲行，你現在在哪裏？”高哲行這一異常的表現更是引起了Eva的重視。“哲行，你現在在哪裏？”
高哲行猶豫了片刻。“我剛剛到家。”
挂了電話，高哲行疲憊地後靠，将所有的力量都傾倒在了輪椅的靠背上。高哲行全身都濕噠噠的，水流順着他的衣服、肌膚的紋理‘滴滴答答’向下彙聚，在輪椅的四周形成一小窩小水灘。
輪椅上的高哲行，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回到家不過幾天，對于家裏的一切高哲行都還沒有适應。一切在他癱瘓之前都是簡單的如何呼吸一般的事物在他癱瘓後卻陡然變得比攀登珠穆朗瑪峰還要難，這幾天，他在家裏已經吃過很多次這種苦頭了。
之前，他本來只是想在去接Yan之前洗一個澡，将自己打理的幹淨整潔一點。誰知道，在他脫衣服的時候，輪椅不小心被浴室的簾子絆了一下，歪倒了。毫無準備之下，他整個人跌入了放了半滿水的浴缸裏，手臂還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疼了好久，才緩過氣來。
由于浴室裏面并沒有安裝殘疾人設施，高哲行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從浴缸裏爬出來，并把倒在地上的輪椅扶起來重新坐上去。
做完這一切，幾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再去接Yan自然也就來不及了。
挂斷電話，強撐着的高哲行長籲了一口氣，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空曠的房間中，高哲行在輪椅上枯坐了好久，這才再次推動輪椅，一點點挪到衣櫃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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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電話，想到電話後面高哲行表現出的細微的異常，Eva還是有些擔心。現在的她，已經知道了高哲行才癱瘓沒多久，之前住院是因為車禍的事。
知道這一點的Eva，不難想象，剛剛出院的哲行會面對許多難以處理的事情。
想了半天，Eva還是放不下心。再想到此時正在客廳裏的卓凱，Eva終于下定了決心。
打開衣櫃，Eva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正中央鑲着細碎的銀鑽的手包。将手機和錢包裝進手包裏，Eva決定去高哲行家看看。
就當溜達溜達散步好了。這麽想着，Eva走出了房門。
……
“Yan，你醒了？”此時莊卓源已經離開莫家，卓凱和莫羨晴則端坐在客廳裏看着電視。看到莫羨昕從卧室裏走出，莫羨晴臉上帶着親切而端莊的微笑，迎了上去，攬住Eva的手臂。
“正好我剛剛切了點水果，你來吃一點吧。”話音剛落，莫羨晴便看到了Eva握在手中的手包。微微詫異的揚了揚眉，莫羨晴看向Eva。“你要出去？”
“是的，姐姐。”Eva點了點頭。“我和一個朋友約好了。”
眉頭輕攏，莫羨晴擔憂地瞟了一眼Eva的肚子。“可是你才出院，又懷着孕……”莫羨晴這幅樣子，明顯是不放心Eva單獨出門。
“要不你讓你的朋友到家裏來看你？”莫羨晴提議道。“卓源剛剛還說之前你都被醫生要求必須躺在床上靜養。即使你現在出院了，也應該在家裏好好休息，不要亂跑才是。”認真地凝視着Eva的眼睛，對于她剛回家就想出門，莫羨晴表現出了濃濃的不贊同。
“姐姐，你放心吧，我出院的時候醫生已經說我的胎相已經穩了。”感受得到莫羨晴言語之間誠摯的關心，Eva也不願意讓她傷心，便擺出道理耐心地勸說着她。“現在我只要小心一點，不礙事的。何況我只是去一趟朋友家，也不會在外面到處亂跑。姐姐你不用把我當成玻璃人。”
坐在沙發上的卓凱見兩姐妹僵持不休，站起身來。“要不我送Yan去吧。這樣Katie你也不用擔心，Yan也可以去探望她的朋友，兩不誤。”
“那好吧，阿凱，Yan就拜托你了。”
見姐姐和姐夫一唱一和，Eva知道自己已經沒得拒絕了。扯起嘴角沖卓凱露出一個僵笑，Eva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不情不願的話。
“那就謝謝你了，姐夫。”
……
坐上卓凱的車，Yan從左上角扯出安全帶系好。
“Yan，你去哪裏？”打燃火，卓凱笑着問道。卓凱的笑容自然，只是他的眼中閃現着的若隐若現的懷疑的光芒暴露了他的情緒并不像他的笑容一般那麽友好。
卓凱也說不清為什麽這一次見到Eva會有這種奇異的想法。他甚至懷疑過，是不是前段時間，他為了破案過于投入，導致現在神經太過于敏感了。
只是，在意和Yan單獨待在同一密閉的空間中，剛才已經被他打消掉的懷疑又襲上他的心頭。
實際上，從外表上看，Yan和前兩個月相比，除了臉色好了許多以外，沒有絲毫變化。剛才在吃飯的過程當中，他也仔細觀察了Yan的動作，在小動作上，Yan也沒有任何錯漏和奇怪的表現。甚至在性格上，Yan的表現也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她一開始想要單獨出門，不想要麻煩他和Katie的行為，也符合她一向獨立自主的性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卓凱就是覺得Yan有些違和感。這種違和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不是卓凱的性格便是喜歡懷疑一切，他肯定也會忽略這一點。
開着車，卓凱一直在思考，這種違和感，到底是什麽造成的？
無意中撇到Yan望着窗外的側面，卓凱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是氣場！
雖然這一次，Yan的一言一行都和以前沒什麽差異，可是Yan卻對他和Katie表現出了一股生疏感！這種生疏感很難察覺，如果不是他觀察入微，也不會注意到這種細微的差異。
就像現在，以Yan的性格，面對自己絕對不應該無話可說。可她表現的就像和自己絲毫不熟悉一樣，根本沒有了之前的熟稔和親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卓凱終于意識到問題在哪裏了。雖然Yan的被動反應很完美，可她對他們的主動性卻下降了幾個等級。在他看來，找到Kobe墳墓這件事，Yan應該第一時間就仔細給他們講才對，因為自己之前畢竟是Kobe的上司，Yan也知道自己很擔心他的情況。可對于這件事，Yan今天居然輕描淡寫的帶過了！
而剛才在桌上，Yan表現出來的感覺好像她和莊卓源的關系要比和他還有Katie還要熟悉，可這怎麽可能？
正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總覺得Yan有些不對勁。
發現這一點，卓凱決定主動詢問。“Yan，你是在哪裏找到Kobe的墳墓的？”
冷不丁聽到卓凱的問題，Eva微微怔了怔，兩三秒才反應過來。
“在*國一個教會的醫院。”Eva一邊回答，腦子一邊飛速地旋轉起來。她知道，卓凱已經對她産生了懷疑，可她卻不知道，她是那裏露出了馬腳。聽到卓凱的問題，她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那裏出了差錯——面對相依為命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以及合作過工作，關系還不錯的姐夫，她之前的表現，顯得太生疏了。
意識到這一點，Eva連忙想辦法補救。“其實，這一次找到Kobe的墓之後，剛開始，我是很恨你的，姐夫。”看向窗外，Eva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帶着一抹遺憾和怨恨。
完全沒有想到Yan會這麽說，卓凱頗為訝異的側過頭看向Yan。“恨我？為什麽？”
“因為你讓Kobe當卧底。”直視着卓凱的雙目，Eva眼神認真。“雖然在執行任務過程中，我和Kobe都是全身心的投入的，可當任務過去，Kobe也不在了以後，我總是忍不住會去想——”說到這兒，Eva的聲線染上一抹哽咽。“如果Kobe不當卧底，那麽我們是不是很早就能幸福的在一起？如果Kobe不當卧底，是不是我們的上一個孩子就能很幸福的出生？如果Kobe不當卧底，是不是他就不會死？”
Eva吸了吸鼻子，聲音重新平和下來，唯留一絲唏噓。“可是我清楚地知道，這不可能。別說Kobe，即使讓我再一起選擇，我的選擇也不會改變。我知道我們做的事是有意義的，是正義的嗎，是必須要做的。”頓了頓，Eva伸出右手拇指，拭了拭眼角滲出的淚珠。“我只是有些遺憾。Kobe死了。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不想面對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覺得窩很勤奮啊？要多多撫摸窩哦~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