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開解
看着Yan微紅的眼眶和通紅的鼻子，明了Yan 的想法的卓凱這一刻終于打消自己的懷疑。遲疑片刻，卓凱擡起手，無聲地拍了拍Yan的肩。
“Yan……”萬千言語最終彙為一句。“Kobe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打量着Yan比起之前，瘦削了許多的臉龐，卓凱在心裏暗暗起誓——從今以後，他會好好照顧Yan的，不管是以姐夫的身份，還是以Kobe上司的身份。
見卓凱眼中的懷疑之色終于消去，Eva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卓凱這人真是太精明，太謹慎了，不愧是CIB的頭。看來自己以後面對他要多多注意，切記不能露出馬腳。
一想到這裏，Eva頓感萬分心塞。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從心中升起：
莫家，實在不适合現在的自己久住……
……
下車以後，Eva告別卓凱，獨自一人走進了高哲行家的小區。
此時，高哲行正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手裏握着一塊手表默默地摩挲着。那塊手表裏他的臉近在咫尺，從遠望去，視覺差使得表盤足有小半個臉那麽大。
眼珠一動不動的盯着表盤上已經停住的時間，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無聲地從高哲行的眼眶中滑落，‘滴答’一聲敲打在柔軟棉絨的被面之上。
“阿婷……”高哲行雙眼無神地盯着這塊手表，眉頭緊鎖，臉頰下耷，帶着疼入骨髓的痛苦和深不見底的迷茫。
這塊表本來是他和女朋友的定情信物，誰知道，在他車禍癱瘓之後，他的女朋友卻因為不想照顧殘疾人，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臨走時只留下這塊手表與他作伴。這些天，只要他累了，想要退縮放棄的時候，他就會把這塊手表拿出來看，提醒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不再有人會真心在意你。如果連你自己都放棄自己，那麽這一輩子，你就真的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了……
在這個世界上，親人會背叛你，愛人會抛棄你，只有你自己，才是永遠屬于自己的……因此，為了自己能夠重新站起來，日子再艱難，也不能夠放棄……
自從開始複健以後，對高哲行來說，每天的日子都苦得能夠滴出膽汁。每一天，他都在如同萬千根鋼針刺在身上的疼痛裏翻滾。無數次的，他都想要放棄，可是每一次，當他想起這塊表，當他想起阿婷不顧他從輪椅上狼狽的跌落在地而決然離去的背影，當他想起那一天他所受的屈辱，他就會咬着牙，堅持下去。
他相信，只要他堅持，總有一天，他會重新站起來；他相信，只要他堅持，總有一天，他會重新恢複跳躍奔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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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半天的高哲行實在是太累了，腦袋裏已經蒙成了一團漿糊。握着表，躺在床上的高哲行眼睛開始打架，握着手表的手也一點點垂下，最終無力地搭在床上。
就在快要陷入睡夢的時刻，高哲行隐隐約約聽到門口傳來了門鈴聲。掙紮了一下，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精疲力竭似睡非睡的高哲行睜開了一只眼睛。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他這裏？不解的揉了揉雜亂的蓬發，高哲行不情不願地磨蹭着從床上爬了起來。
打開房間，一個完全沒有意想到的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Yan？”
知道高哲行行動不便，Eva按了門鈴以後便靜靜地站在門口默默地等待。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屋內才隐隐約約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随即，房門便打開了。
見高哲行驚訝地長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比吐魯番的葡萄還要大，一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出現在這裏的樣子，Eva勾了勾嘴角，眼眸中牽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不請我進去？”
“當然。”Yan一出聲，驚訝過度的高哲行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本以為是他弟弟或者是爸爸來了……
搖着輪椅把門讓開，高哲行臉上的訝異依舊沒有退散。“你怎麽來了？”
雖然是第一次來高哲行家，Eva卻并不顯得拘謹。Eva身體本來處于懷孕期，有才出院沒多長時間，在門口站了這麽久，Eva多多少少有一些疲憊，雙腿的小肚子像是被發酵成酸奶的牛奶一般，有些發酸。
高哲行的家很小，一進門便是一個正正方方的棕色木質餐桌。餐桌背後擺了一個白色的書架，書架上面厚厚的書籍擺放的整整齊齊，和收納箱分別待在屬于自己的不同的格子裏。
邁着緩慢而又輕盈的腳步走進客廳，Eva随手從餐廳的桌子旁拖開一張椅子坐好。放松的輕呼一口氣，Eva這才回答高哲行的問題。
Eva轉着頭，一邊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一邊回答道。“之前給你打電話感覺你吞吞吐吐的，擔心你的情況，正好我閑在家裏又沒有事，就過來看你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凝望着Yan坐在椅子上緩着氣，眼間還殘留着一絲疲憊，高哲行內心流過一抹濃的猶如高湯一般的暖流，眉眼也變得柔和。
她實在是沒有想過，Yan還着身孕，還會因為擔心自己而特地來看他。雙眼的感動幾欲溢出，不欲Yan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高哲行回轉過身。“我去給你倒杯水。”說完，高哲行略有些狼狽的搖着輪椅朝廚房的房間滾去。
因為腿腳有些酸軟的緣故，用手輕捏自己小腿的Eva并沒有察覺到高哲行細微的異常。高哲行倒水的空檔，打量完房屋的正面，Eva的視線來到椅子背後的書架。一眼掃過，望着書架上擺着的許多本有關法律的書籍，Eva見獵心喜，站起身，抽出了一本書開始翻閱。
看得入神，突然身後傳來高哲行的聲音。“Yan，水來了。”
聞言，Eva回過身将書放在桌子上，端起一旁的水杯，大大的喝了幾口。抿了抿滋潤了許多的嘴唇，Eva開口道。“你是做法律的？”
聽了Yan的問話，高哲行自嘲地笑了笑。“什麽做法律的，以前不過是律師行的文員罷了。本來以前想考大律師執照的，”高哲行聳了聳肩。“現在也泡湯了。”
雖然高哲行極力地想表現的風淡雲輕，可是Eva還是從他那比平時略微低沉的嗓音之中品出了苦澀和無奈。慢悠悠的彎曲膝蓋坐在椅子上，Eva直視着高哲行的雙眼，目光平淡中蘊含一絲認真。“為什麽泡湯了？我以為你現在的情況和你考不考大律師拍照應該沒有任何聯系才對？考大律師拍照考的是腦又不是身體，從和你交流的過程中我并沒有發現你的大腦有絲毫退化的征兆。”
Eva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夾槍帶棒，完全沒有想到Yan說話會突然變得這麽不客氣，具有攻擊性，高哲行整個人都愣住了。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才回過神來，開始琢磨Yan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是說——即使我癱瘓了，也依舊可能去考大律師牌照？”高哲行淳厚的嗓音裏夾雜着一絲不自信。知道Yan沒有惡意，高哲行倒也沒有誤會她話裏的含義。
認真地直視着高哲行的眼睛，Eva眼含鼓勵。“為什麽不可以？”實在不是剛才她故意要說重話，而是一旦涉及到法律方面的事務，Eva就會不自覺地變回以前那個強勢而又自信的自己。
而且，高哲行現在只是不自信，正因如此，Eva更是要用重話來敲醒他。
回望向Yan布滿了鼓勵和信任的眸子，高哲行心裏一熱。
自己真的可以嗎？自從癱瘓以後，所有人都放棄了他，甚至連他內心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相信自己。他完全沒有想過，在此時此刻，居然會出現這樣一個女人，毫無保留地相信他。
見高哲行還不說話，Eva幹脆使用激将法。“要不這樣，我們倆一起準備，去考大律師牌照。我一個孕婦都不怕，你總不可能還會怕吧。”
這才是Eva最終的目的。Eva鼓勵高哲行并非完全沒有私心。這幾天，她一直在考慮，等她在這個世界适應以後，她到底要做什麽工作。想來想去，Eva還是不願意放棄律師這一份她上一輩子傾注了全副心力的事業。她是真的熱愛律師這一行業。
可是，她這一輩子是莫羨昕，一個從來沒有正面和法律親密接觸而且嫉惡如仇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是不會無緣無故想要去做律師這種可黑可白也可踩着灰色地帶行走的職業的。
正因如此，當發現莫羨晴和卓凱提前回來，Eva還會那麽頭疼和抗拒。誰知瞌睡來了就送枕頭，還沒有等她去想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完美的借口就已經送上了門。
“你……和我一起……學？”瞪大了雙眼，高哲行目光中滿是不敢置信。
“是的，我和你一起學。”Eva露出一抹張揚而又自信的笑容。這一刻，以前那個自信明亮的周奕霏仿佛又回來了。“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凝視着Yan的笑靥，高哲行的眼眶微微有些水潤。發自內心地笑開了嘴，高哲行渾身都熱乎乎的，仿佛是在熱水裏泡開了毛孔。聲音低沉，高哲行眉宇間溫柔極了。
“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Connie的地雷，麽一個~
Connie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1-19 20:4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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