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

其實挺喜歡蛋蛋的,這孩子可人疼,沒覺得他會是什麽負擔和障礙。再說,這事要由小荷來決定,我不會幹涉她,我會盡我所能支持她。她如果是那種只圖錢圖享受的女人,當初也就不會跟你離婚,她如果只顧自己,也就不會把蛋蛋争過來。你說呢?

你想要把一個孩子從他媽媽那兒奪走,還理直氣壯說是為她好,難不成還要讓她來感激你?”

“別把自己說的多高尚似的。“鄭廣濤憤憤地說,”蛋蛋是我兒子,我想要回自己的孩子有什麽不對?”

“蛋蛋是你兒子,我們沒有否認。所以小荷才同意你見孩子,不然你以為她會答應?”臧傲看着身邊吃得樂呵的蛋蛋,對鄭廣濤說:“你要是真有心,可以多來看看孩子,想把他帶走,這不可能。”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男人這一頓酒喝得索然無味。

臧傲帶着蛋蛋回來時,便把這些都跟鐘小荷說了。鐘小荷一聽,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鄭廣濤怎麽突然跑來看孩子呢,原來是黃鼠狼上門,他就沒安好心。”他還真是夠不要臉,大半年沒來看孩子一眼,來到就想要走。”

她氣得轉了一圈,卻忽然看着臧傲問:“你說,他會不會起訴變更撫養權?”

“鄭廣濤并不蠢,蛋蛋一直跟你生活,都不認得他,他估計也知道,起訴他也沒有勝算。”臧傲笑笑安慰她,“別擔心了,他就算能起訴,你鐘小荷難道是好惹的?”

鐘小荷瞥了臧傲一眼,鐘小荷不好惹,這話從臧傲嘴裏說出來,是誇獎呢還是說她兇巴巴呢?

臧傲卻沒去關注她這樣的小心思。

“你不覺得,鄭廣濤突然跑來想要孩子,不太尋常嗎?”

“不尋常。”鐘小荷也想到了,好好的,突然來要孩子,恐怕不只是“想孩子”那麽簡單吧。

“他再婚快一年了吧。”鐘小荷說,“我聽蛋蛋的奶奶抱怨好幾回了,按說也該懷孕有小孩了,這兩口子一點動靜也沒有,說是那女的不想要小孩。是不是她不能生?”

“這誰能知道!”臧傲說,“總覺得這背後有些原因。不管怎樣,只要你不答應,他能怎麽着?”

“其實……鄭廣濤那些話說的也是實情。”鐘小荷試探着說,“蛋蛋畢竟不是你親生的,你怎麽想怎麽做也都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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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呢你!”臧傲輕嗔,“蛋蛋真要給了鄭廣濤,你還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關鍵是鄭廣濤那個情況,孩子交給他還真讓人不放心。”

******************

鄭廣濤當天沒有回去,第二天一大早,鐘小荷領着蛋蛋出門,在小區門口跟鄭廣濤遇上了。

“我聽說你住這個小區,可是找不清具體幾棟幾號樓。”

“你怎麽還沒回去?”鐘小荷說,“蛋蛋我不可能給你,你呆到哪天都沒用,早點死心吧你!”

“我真就是想多陪陪孩子,你也知道,我這趟來了,下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呢。”鄭廣濤忙說,“小荷,你能不能別總拿我當個仇敵似的!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在一塊這幾年,我的确是背着你在外頭犯了點錯,那是我對不住你。可我們兩個,一直是恩恩愛愛的,你自己去問問,誰不說我對你好?就算現在離了婚,你用得着這樣恨我嗎?”

離了婚的夫妻,還說出這樣話來,這個鄭廣濤簡直就是耍流氓不是?鐘小荷昨窩的火氣一下子全冒出來了。

“鄭廣濤,你要點臉,我們離婚這麽長時間了,你現在說這話自己覺不覺得無恥?我不氣你也不恨你,你要是不來跟我搶蛋蛋,我肯定對你客客氣氣的,你想要蛋蛋,門都沒有。”

她恨他做什麽?又沒有真的共同生活過,更談不上感情,在她眼裏鄭廣濤不過就是個名為“前夫”的人罷了,除了牽涉蛋蛋,他跟路人甲沒什麽兩樣。鄭廣濤離婚後要是能跟她相安無事,她甚至還會感激他幾分呢,可他憑什麽突然跑來要蛋蛋?

“你要孩子,讓你那個老婆去給你生啊,她不生,你反正也不缺女人,再換一個就是了。還是你自己遭了報應,生不了了?”鐘小荷冷笑,“你就算生不出孩子,也別想把蛋蛋要走,你那個老婆一看就不是善茬,把蛋蛋要去了好虐待他是吧?還有,這幾個月,蛋蛋的撫養費你都沒及時打過來,我也懶得跟你要,蛋蛋我自己養,往後你也不必給了,往後我的孩子跟你沒關系!”

鄭廣濤一怔,立刻追問道:”撫養費沒及時給你?這怎麽可能?我明明交代她按時彙款的呀?”

“這問題你問我?”鐘小荷一聲嗤笑,“這裏頭怎麽回事我管不着,我今天就是告訴你,撫養費往後我也不要了,孩子我養得起,他反正也不認得你,你也別假惺惺來看他,更別指望把他要回去。”

“……撫養費的事,我真疏忽了,我回去會處理。”鄭廣濤哪裏還用多想,稍稍一琢磨就能明白,還不是他那個心機老婆搞的鬼!故意拖欠撫養費,大約是想拿捏為難鐘小荷吧?或者是要顯示她“現任鄭夫人”的光輝地位。

“不必了。”鐘小荷說,“你只要趕緊滾蛋,我就感激不盡。”

“小荷,我以前都沒發現,你還有這樣兇悍的時候。”鄭廣濤居然笑了笑,“就算你不把蛋蛋給我,總不能不讓我看他吧,我永遠都是他親爸爸,我有權利探視他,你也不能阻攔我陪陪孩子吧?”

“陪孩子?行啊,你自己看他理不理你!”

兩個人站在小區門口的一側,就這麽吵上了。他要陪孩子……蛋蛋呢?

鐘小荷一轉身,才驚覺一直圍在她身邊繞圈圈玩的蛋蛋不見了。剛才明明在這兒呢,鐘小荷發誓,吵架歸吵架,頂多兩分鐘前,蛋蛋還在她腿邊扯着她的長裙玩。

這孩子懂事,被鐘小荷帶在店裏久了,店裏人多人散,鐘小荷經常囑咐他,他也習慣了,平常自己是不會亂跑的,更不會随便跟陌生人玩。

所以鐘小荷起先倒沒有緊張,她四周張望了一下,喊了幾聲蛋蛋,卻沒找到。鐘小荷有些慌了,瞅了一眼鄭廣濤,鄭廣濤也開始緊張了,忙問:

“這不剛剛還在呢嗎?跑哪兒去了?”

光顧着吵架,居然忽略了孩子!鐘小荷又慌亂又自責,腦子裏立刻就自動演繹出無數種可能,瞬間感覺整個人發麻,立刻就叫鄭廣濤:

“你往東邊找,我往西。”

出小區北門是一條小街道,不太寬,平常人也不多,車輛也是不準進來的,因為斜對過就是幼兒園,一早送孩子的家長會很擠,但現在已經過了幼兒園孩子入園的時間了,幼兒園已經關閉了大門,所以整條街比較安靜冷清。

鄭廣濤慌慌張張就往南跑去了。鐘小荷一邊往北跑,一邊努力冷靜下來,前後就兩分鐘工夫,這麽小的孩子自己不可能跑多遠,再說蛋蛋從來也沒自己亂跑過。

讓壞人抱走了?

也不可能啊,她和鄭廣濤在那兒呢,蛋蛋一向不喜歡陌生人抱,真有人搶孩子,孩子肯定會抗拒叫喊,她和鄭廣濤兩個大活人,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會不會自己跑回小區裏頭玩去了?鐘小荷一邊匆匆往北找,一邊慌慌張張拿出手機,打給臧傲。

“臧傲,蛋蛋不見了。”

“蛋蛋不見了?”電話那端臧傲已經到廠裏上班了,一聽忙追問道:“你先別慌,蛋蛋在哪兒不見的?”他今早去蹭飯,才剛離開那娘倆沒多久呢,怎麽可能不見了?

“在小區門口。都怪我,鄭廣濤一早上堵在小區門口,我跟他吵架....也就兩三分鐘,蛋蛋就不見了...”鐘小荷說着就帶了些哭音。

“哎呀你別慌!”臧傲情急之下吼了她一聲,“慌什麽,趕緊找。那條路兩頭都有交通崗亭,再說了,蛋蛋那麽小,他自己又懂事,不會跑遠的,你先找。我馬上就到。”

臧傲立刻就騎了輛摩托車往回趕,他一手控制着摩托車,一手拿着手機通話。“會不會跑回小區裏了?”

“不知道,我往西找了,鄭廣濤往東找。”

“我很快就到,我去小區南門往裏找。別急,蛋蛋這孩子聰明聽話,他不會有事的。”

臧傲一路飛車趕回小區,從小區南門交代了守門的物業一聲,讓他們看着門,留心一個兩三歲的孩子。

“要是他跑過來,別讓他出去,麻煩立刻聯系我,幫忙打電話給北門,讓他們看好門攔住孩子。你們叫上能出來的人手,幫忙找行不行?回頭我一定給大家多買幾條煙抽。”

守門的物管員便喊了一聲,幾個警衛和保潔員很快加入了找孩子的隊伍。

小區裏地方挺大,樓多,樓與樓之間都有綠化帶,臧傲從一側開始找,一邊找,一邊喊着蛋蛋,一邊打了鐘小荷手機,她那邊還沒找到孩子。

鄭廣濤那邊也不知怎麽樣了,也沒他電話。臧傲急了,萬一……往後鐘小荷這日子還怎麽過?

臧傲一邊思索,一邊打電話給劉明楊,讓他趕緊來綠園小區。“你多叫幾個人來,從小區北門的那條路兩頭往裏找。”

鐘小荷必然是慌了,電話裏忍不住的哭音,他便絕對不能再慌了。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從不同的位置開始找孩子,臧傲覺得思路是對的,劉明楊很快帶了十幾個人趕來,目标一個兩歲多的男孩,幾乎是從綠園小區,包括門口的那條路圍了一張網,找來找去,居然沒找到。

距離孩子丢失,已經近一個小時了!

報警吧!打電話報警。

警察趕到的時候,鐘小荷已經癱在地上走不動了。她是被劉明楊拉回來見警察的,此刻坐在地上,捂着臉抽泣。

來的兩個警察了解了情況,也覺得孩子丢得奇怪,但還是拿出報話機聯系附近的派出所和崗哨找人。

臧傲走過去,把鐘小荷從地上拉起來抱進懷裏,他拍拍她的背,沉着臉低聲安慰她。鄭廣濤瞥了他們一眼,扭頭別開臉去。

劉明揚也瞥了他們一眼,這情景要是放在平常,劉明楊是絕對不會放過開玩笑的機會的,然而現在,誰還有心情說一句廢話!

臧傲扭頭看見一旁沮喪的鄭廣濤,放開鐘小荷走了過去。

“跟你有沒有關系?”

“什麽?”鄭廣濤似乎沒反應過來。

“你昨天來要孩子,今天一早堵在門口跟小荷吵架,孩子就莫名其妙丢了。”臧傲陰沉着臉,盯着鄭廣濤,“是不是你搞的鬼?”

鄭廣濤愣了一下,馬上說:”怎麽可能!真不是,警察都來了,我哪能拿這事胡鬧。”

臧傲還是盯着他,鄭廣濤忙舉起手說:“臧傲,我發誓,真不是我搞鬼。現在還是抓緊找孩子要緊。”

“最好不是。要是你幹的,這輩子你別指望再見孩子一次!”

前夫來要孩子,結果孩子就突然丢了,警察一聽這種情況,自然也會多想,便又盤問了鄭廣濤一番,轉身跟鐘小荷說:

“你好好想一想,附近有什麽朋友熟人之類的,小孩不像是被搶被拐了,會不會跑去誰家玩了?上回城北有個孩子,自己跑去鄰邊小區熟人家玩了,家裏人不知道,一大家子人找的差點沒上吊,最後在熟人家裏找着了。”

“不可能啊。”鐘小荷恍恍惚惚地搖搖頭,“我才搬來沒幾個月,在這附近沒什麽朋友,除了小區裏認識的鄰居,平常沒什麽來往的人。”

“這孩子很聰明聽話,要是在小區裏,聽見喊他他早就答應了。”臧傲思索着,突然說:“會不會跑去我那兒了?”

臧傲轉身就跑,鄭廣濤便也跑着跟了上去,出小區南門,走幾十米遠過一條小巷,便是臧傲住的公路小區,匆匆找了一圈,沒有。

這孩子,到底跑哪兒去了!臧傲腦子裏一直說着冷靜冷靜,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也忍不住慌了。

☆、57|58

蛋蛋突然丢了,大家找的都快瘋了。

陶敏匆匆趕來,一臉的擔憂,臧傲便讓陶敏先把鐘小荷送回家裏去,她根本已經崩潰了。其他人繼續找,小區裏所有能找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景觀區有一處假山噴泉,底下有個小水池,水也就沒過大人膝蓋深,種着一大片睡蓮,水不太清,一個物管員甚至下去仔細找過,連睡蓮底下都找了,幾個人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那水池,感覺整顆心被揪着吊在半空,屏息凝氣的恐懼中。孩子都丢了一兩個小時了,這麽小的孩子,真沒法不讓人往壞處想啊。

物管員在水裏摸索半天,直起腰來說了句:

“什麽也沒有。我就說嘛,水又不深。”

鄭廣濤身體一軟,松了一口氣,虛脫的差點坐到地上去了。他看了一眼臧傲,六神無主地問他:“臧傲,你說現在怎麽辦?”

“……找。”臧傲轉身看着跟來的警察,問他:“派出所那邊還沒有消息?”

“已經都通知到片警了,周圍交通崗亭也聯系了,都忙着找呢。”那警察說,“你放心,這事兒肯定重視,上個月內部通報,本市這一個月已經被拐了三個小孩了,批評呢,現在誰敢不當回事啊。”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臧傲更加煩躁了。他搓了一把臉,轉身走開,丢給在場幾個人一句:“都趕緊找去。”

臧傲一路走出小區北門,站在門口思索,總覺得孩子丢得很異奇。鐘小荷從來也沒什麽仇人,雖說生意做的不錯,可在這沂城也算不上什麽巨富,不大可能有人伺機突然綁架;鄭廣濤看着不像搞鬼的樣子;再有孩子就算被拐了,也不能在短短幾分鐘內無聲無息的拐走了吧?

如果孩子自己跑開了,按說走不遠,他們搜尋的地方已經很大了。門口的小街兩旁,除了圍牆和店面,有不少樓與樓之間的通道,孩子小,随便有個地方就能困住他,會不會鑽到什麽地方自己出不來了?臧傲決定,再仔細把小街兩旁所有的店面、牆角、通道搜索一遍。

他的目光偶然掃過幼兒園的大門,隔着鐵栅欄,便看到一大群孩子在大型滑梯那兒玩,他的眼睛遠遠掃過那些活潑蹦跳的孩子,真希望一下子看到蛋蛋可愛的蘋果臉蛋兒。會不會,蛋蛋跑到幼兒園去了?

臧傲心裏否定自己,不應該啊,幼兒園除了上學放學,平常都是大門緊鎖的,不會随便讓人出入。不過他還是走了過去,拍開幼兒園警衛室對外的窗戶,問了一句:

“有沒有多出來一個自己跑來的孩子?兩三歲的男孩?”

“這裏頭一千多個孩子呢,從寶寶班一兩歲到大班五六歲上。”中年的警衛笑眯眯地說,“孩子哪還有多出來的?現在小孩多稀罕啊。”

“謝謝了。”臧傲點點頭,轉身走開,他一路往北,把小街兩旁能找的店面、牆角甚至垃圾桶都仔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看來現在就寄望于警方那邊的消息了。

臧傲垂頭喪氣地走回來,重又經過幼兒園門口,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

“喂,蛋蛋爸爸。”

臧傲猛一回頭,赫然看到了他的寶貝蛋,軍綠色的小背心、小短褲,小手領在一個年輕姑娘手裏,正望着他樂呵呵地笑。那姑娘領着蛋蛋,從幼兒園院子裏走向大門,隔着栅欄門停住。

臧傲站在那兒看着蛋蛋發愣,随即反應過來,馬上沖着斜對過小區門口的保安使勁喊了一聲:“去說一聲,孩子找到了。”喊完,他幾步奔過去,抓着栅欄門,看着裏邊笑呵呵地小人兒,一下子沒忍住,眼眶立刻就熱了。

“你是蛋蛋爸爸?”那姑娘拉着蛋蛋,隔着栅欄門站住,沖着臧傲問。

“啊!啊!是是!”臧傲只會點頭了,一雙眼睛盯着裏邊的蛋蛋,真怕他一眨眼又跑不見了。

“我說你們這些當家長的,怎麽看孩子的?”那姑娘兇巴巴地質問道,“有你們這麽看孩子的嗎?他跑到我們幼兒園這大半天了,也沒人來找,真是服了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家長。”

“是是是,對對,我們沒看好。”臧傲連聲應着,這會兒,人家怎麽罵他他都高興啊,哪還有半句辯解?

“我這一節課都上了大半節了,才發現後邊多了個孩子,還以為跑錯班的寶寶呢,問他也說不清哪班,下了課領着他問了一圈,哪個班的都不是。你說你們真是的,孩子丢了也不趕緊找,我們這裏這麽多孩子,要是下課放了學,他讓陌生人抱走了可怎麽着?現在到處都是人販子。”那姑娘看來是個直爽性子,喋喋不休地沖臧傲開炮。

“對對對,那什麽,謝謝您了,謝謝您了。”臧傲一個勁兒道謝,抹了一把汗,哎呦喂,他們哪是沒找,這不差點找瘋了嗎!

“蛋蛋,蛋蛋,哎,小東西你差點把我們急死了。”臧傲蹲下來,隔着栅欄門抓住蛋蛋的小手,一時間真是百感交集。

******************

蛋蛋怎麽跑到幼兒園去了?說來其實也沒什麽奇怪,小家夥對幼兒園裏頭那些大型玩具可是經常眼饞呢,有時候在自家窗戶看見幼兒園院子裏那麽多小朋友做游戲也羨慕的不行。

因為隔得近,從小區北門到斜對過幼兒園,頂多也就三四十米的樣子,鐘小荷經常會帶着蛋蛋經過幼兒園門口,不止一次指着幼兒園對他說,你看幼兒園多好玩啊,小朋友很多,玩具也很多,老師還給發點心吃呢,等你再長大一歲,就可以上幼兒園了。

聽說很多孩子剛入園不适應,哭的哭鬧得鬧,不樂意上幼兒園呢,鐘小荷這“入園适應”教育做的是到家了,在寶貝蛋的認知裏,幼兒園絕對是個好地方,可沒想到産生了這麽個“副作用”。今天早上,她站在那兒跟鄭廣濤吵了幾句,寶貝蛋畢竟人小,倆眼睛盯着幼兒園裏的各種大型玩具,兩個大人一個不注意,蛋蛋就跑過幾米寬的小街,跑到斜對過幼兒園門口去玩了。

當時入園時間已經過了,大門旁邊有一個平時方便出入的小門,可能因為入園時間剛過,小門挂着還沒鎖,為的是有個別孩子遲到之類的,結果蛋蛋跑過去推門,粗心大意的門衛把他當作遲到了的孩子,居然就打開門放他進去了。

門一關,誰能想到小東西跑幼兒園去了?幼兒園裏孩子自然多,也沒人注意這個多出來的寶寶,很多小朋友正在樓前圍成圈做早活動,蛋蛋就站在那兒看着眼饞,帶隊的老師以為他是哪個班的寶寶,就拉着他随手往樓裏一指,說你哪個班的,趕緊進去吧。

好嘛,寶貝蛋聽話的就跑了過去,幼兒園往往都是把小班排在低樓層,中班大班孩子大了,教室安排到高樓層,一樓都是小班,蛋蛋咬着手指美滋滋地參觀了一圈,看哪兒都新鮮,跟着散操的小朋友們就湧進了一個小班教室,小寶寶們都各自去拿小椅子,靠牆放着一排疊放在一起的塑料小椅子,蛋蛋便也學着人家拿了把椅子,自己坐在後面玩,就這麽成功地“打入內部”了。

上課後老師發現了以後,就問他,說你哪個班的呀,寶貝蛋沒有班啊,就搖搖頭,小班的孩子搞不清班級也是有的,老師就問你從哪兒來的?寶貝蛋就笑眯眯的擡手往他家的方向指,那老師以為他是左側鄰班的,就讓他回去自己班。

寶貝蛋出來後,跑到樓梯口坐着玩了起來,樓梯口布置了一個“娃娃家”,鋪着拼圖地板,好多布玩具什麽的,他興致勃勃玩了一會兒,又被另一個路過的老師發現,說你怎麽不進班上課呀,去吧去吧,打鈴了,好寶寶上課要進班的,于是蛋蛋便又溜溜達達從後門進了另一個班,班裏小朋友剛上課,手舞足蹈唱歌呢,什麽這是我的小手這是我的小腳,蛋蛋便也咿咿呀呀跟着人家唱了大半節課的歌,玩得樂不思蜀。

時間一長,想媽媽了,小家夥才開始不樂意,自由散漫的亂走動想出去,粗心的年輕老師終于發現了他這個“異類分子”,領着他找了一圈,哪個班的也不是,莫名多出來一個孩子啊,老師只好慢慢詢問他。

“你叫什麽呀?”

“蛋蛋。”

“你住哪兒啊?”

“那邊。”小手一指,“三樓。”

“你怎麽跑這兒來的?”

“蛋蛋上幼兒園。”

“你爸叫什麽?”

搖頭,不知道哇。

“你媽呢,你媽叫什麽?”

這回知道了,脆生生地回答:“叫小荷。”

幾個老師一商量,說估計是綠園小區跑進來的孩子,還知道三樓,那麽多棟誰知道哪個三樓啊?怎麽也沒人來找?這才領着他送出來了。

小家夥一出來,隔着栅欄門恰好看到臧傲,立刻高興地指着他給老師看,那老師就問,說那是你爸爸?寶貝蛋就點點頭,那老師還罵了一句,說男人看孩子真不靠譜,于是叫住臧傲就毫不客氣地訓了一頓。

唉!這事兒弄的哈。

******************

臧傲那一聲喊,聽見的保安趕緊就跑去找其他人說,各路人馬很快就往這邊跑過來,那老師已經打開小門,一邊數落門衛,一邊把蛋蛋送了出來,臧傲一把抱起小家夥,把他緊緊抱在懷裏,感受着孩子溫暖真切的小身子,驚魂未定,真不是道說什麽好了。

小東西呀小東西,你知道你差點把我們吓死嗎!失而複得,卻又舍不得訓他一句了。

找孩子的人都聚攏了過來,便看到臧傲抱着蛋蛋站在幼兒園門口,動情地把下巴貼着孩子的小腦袋。他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姑娘。

“你們這些家長,可得把孩子看好了。你看這孩子多聰明可愛啊,這要是丢了,你們一家老小這日子還能過嗎?去年我們幼兒園就有個孩子,跟家長去廣場玩讓人販子給拐了,一家子都要瘋了,聽說孩子奶奶到現在還不正常呢……”

吧啦吧啦吧啦,那姑娘似乎還沒訓過瘾,正義感和愛心值爆棚,把臧傲好一通數落。

鄭廣濤跑過來,親眼看見孩子,心裏一塊石頭算落了地,他本能地就想過去抱孩子,可蛋蛋正被臧傲抱在懷裏呢,想想自己“素行不良”,孩子根本不要他抱,鄭廣濤讪讪地停了手,伸手摸摸蛋蛋的小脊背,心裏一個勁兒慶幸,這要真丢了,不光鐘小荷,他爸他媽估計也活不下去了。

“蛋蛋,跟爸爸回家去,往後可別亂跑了啊!”那老師訓完了臧傲,拉着蛋蛋的小手,立刻就換了個溫柔可親的口吻,“蛋蛋要上幼兒園,要等你滿三周歲了,三歲了來上幼兒園,田老師教你,行不行?”

寶貝蛋點點頭。臧傲忙說:“田老師,您看我們大人疏忽,給您添麻煩了,真多虧了您,太謝謝了。改天得好好謝謝您。”

“別謝啦,蛋蛋爸爸,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往後可得把孩子看好了。這麽小的孩子,他懂什麽呀,你們不看好了,多讓人擔心。”那個田老師數落夠了,揮揮手,轉身進了幼兒園。

鄭廣濤一旁聽着,很想跟人家說,我才是孩子的爸爸呢,可他終究也沒能說出半個字來,心裏七葷八素,真是夠滋味了。

跟着找孩子的一個警察走過來,簡單詢問了幾句,說找着了就好,找着了大家都安生了。

“你們往後可把孩子看好了。緊張了一上午,我們所轄區要是出了拐賣兒童這類的案子,我們都別想好過了,不管能不能破案,反正得折騰一陣子。”孩子找着了,警察的口氣也拽了起來,便忍不住抱怨着又把臧傲數落了幾句。

臧傲趕緊跟警察道謝,再跟幫忙找孩子的物業,還有劉明楊帶來的十幾個工人道謝,叫劉明楊:“你先去給大家買幾條煙抽,安排一下,晚上我請他們吃個飯,跟着跑了這半天,都累得渾身是汗。”

“放心吧。這事都我來。”劉明楊說,“你還是趕緊去安慰你家那孩子媽吧,都吓癱了……哎,小荷呢?”

小荷呢?臧傲忙問:“沒人告訴她呀?”

“都只顧上跑過來看了,忘了。”劉明楊說,“這不是以為你告訴了嗎?那我現在給她打電話?”

“我也沒顧上。”臧傲臉上終于露出些笑容,他一直忙着挨訓呢,就說:“別打了,我現在就把孩子抱回去。”

“趕緊的吧。”劉明楊說着,伸手在蛋蛋的小屁股上一拍,說:“臭蛋子,差點讓你把魂兒都吓掉了,開始還沒怎麽急呢,越找不着越急死人,我都沒往好地方想了!”

心有餘悸呀!

“蛋兒,往後不能自己亂跑,想去哪兒一定要跟媽媽說,記住了嗎……”臧傲一邊說着,一邊就抱着蛋蛋往小區裏走,鄭廣濤略一遲疑,也自動跟了上去。

☆、58|小郁悶

真真切切地看見孩子,鐘小荷才真實的感覺到孩子找回來了,她一把抱住蛋蛋,老半天也不肯放開。

鐘小荷一直覺得,淚汪汪的女人太弱了,可事到臨頭,眼淚怎麽也忍不住。将近兩個小時,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過來的。

“媽媽,媽媽……”蛋蛋兩只小手拍着鐘小荷的臉,見她哭了,小嘴一撇,抽抽小鼻子,便也一臉委屈地打算幫忙哭了。

“別哭啦,這不是找回來了嗎,好好的,什麽事兒也沒有。”陶敏說着,忙把鐘小荷拉到沙發上坐下。

“是啊,不是找回來了嗎。”臧傲抽了張紙巾給她說:“孩子沒事,你再哭該吓着他了。”

鐘小荷慢慢平複下來,頭一件事抓住蛋蛋開訓:“蛋蛋,往後不準自己亂跑,去哪兒都要先跟媽媽說,記住了嗎?再亂跑,媽媽非打你屁股不可。”

“對對對,把屁股打成兩瓣兒。”陶敏在一旁幫腔,“你媽差點就去撞牆了。哎呦喂,你個小臭蛋子。”

“全怪我,這麽點兒的孩子,我怎麽就沒把他看好。”鐘小荷訓完了蛋蛋,又不停地後怕。

“想不到的事情,虛驚一場,怎麽能都怪在自己身上。”臧傲挪到鐘小荷身邊坐下,很自然地擁着她的肩安慰她:“這不是都沒事了嗎?”

鄭廣濤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這情形,鐘小荷被臧傲擁在懷裏,蛋蛋則乖順地趴在鐘小荷肩窩,很美好很幸福的畫面。

可是,幸福的主角是他的前妻,還有他的兒子。

今天這事兒,一直也都是臧傲在主導,連幼兒園那老師都認定臧傲是孩子爸,鄭廣濤此刻覺着眼前的三個人,根本就是一體的,他坐在這房子裏,成了最具諷刺的存在。

陶敏不認識鄭廣濤,但趕到後聽劉明楊提了一句,猜便也猜到了。這就是攔着鐘小荷吵架,結果害的丢了蛋蛋的人渣呀?人模狗樣的,還真看不出來嗨。

陶敏斜了鄭廣濤一眼,故意扯着嗓子說:“小荷,你可別再自責了,我看咱蛋蛋呀,也就幸虧還有你這個媽,要是指望他那個大半年都不來瞅一眼的爹,再添上個惡毒的後娘,估計早不知可憐成什麽樣兒了。”

鄭廣濤當天下午離開的沂城,走的時候也沒說一聲,無聲無息就離開了,幾天之後,鐘小荷收到鄭廣濤彙來的這幾個月給蛋蛋的撫養費。這之後,鄭廣濤便沒有再提要回蛋蛋的事情,這人大約是自己想明白了吧,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按他的意願發展的,更不是他在主導這世界。

撫養費是他該給蛋蛋的,盡管現如今鐘小荷也不缺他這幾個錢,她把這些錢存進了銀行的賬戶,全當是給蛋蛋攢些零花錢好了。

******************

當天晚上,臧傲拉上劉明楊一起,請了白天幫忙找孩子的物業和工人們吃飯。鐘小荷留在家照顧蛋蛋,便沒有去,她給蛋蛋洗澡收拾了睡了,等了一會兒臧傲沒回來,白天跑來跑去找孩子,弄的一身汗,粘粘的難受,鐘小荷便自己收拾洗漱,她洗澡換了睡裙,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坐在床邊看着蛋蛋出神。

心有餘悸啊,那種丢失孩子的感受太可怕了,此刻看着孩子香香甜甜的熟睡了,心裏真是充滿了慶幸和滿足。

很晚了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鐘小荷看看自己身上保守的睡裙,略猶豫了一下,便忙去開門。來的果然是臧傲,鐘小荷拉開門,看着他瘦高的身材站在門前,身上帶着些酒味兒,不過人看着卻清醒。

“蛋蛋呢?”臧傲一步跨進來,随手把門關上。

“洗了澡睡了。”鐘小荷說,“睡得跟小豬似的,折騰人的小東西,虧他睡得這麽香。”

臧傲手一伸,便把她拉進懷裏,他背靠着門,緊緊抱着她,良久,不說話,也不動作。這時節穿的單薄,男性的軀體帶來一種異樣的感覺,鐘小荷局促地動了動,臧傲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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