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游船靜靜駛過海面,在與海水的親吻間留下白色的浪條。
海面晴朗,視線裏模糊的青山形狀漸次清晰了。
手指放開緊握的欄杆,大口呼吸着空氣,紀安然心情明朗,在甲板上雀躍:“太美了!”
一行四人被她的活躍感染,心情像被從水霧裏打撈了起來。蘇遠辰問紀安然:“喜歡這裏麽?”
“當然。”誠實地點頭,毫不含糊,手指在欄杆上做彈鋼琴狀。下一刻被人從欄杆邊上拉開,紀安然心情正好,也不甚在意,只是下意識地望向身側輪廓堅毅的男子:“忽然之間這是做什麽?”
路謙發覺蘇遠辰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卻仍舊一副奶爸的姿态好言勸道:“別站在那麽靠邊的位置,當心風大浪大。”
“嗯。”紀安然信手撥了撥亂了的劉海,撇下他們三人,夾在蘇遠辰與路謙之間的感覺永遠太奇怪,“我去找點吃的。”
樓湛目送紀安然的背影,又回轉過身去注視海面:“希望我們這次是做了一件好事。”
蘇遠辰跟樓湛去北海道溫泉旅行,自然不可能把紀安然丢在家裏,可是帶上紀安然吧,二人世界就多了一個高亮度的白熾燈泡。蘇遠辰随口問了問路謙要不要一起來,于是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紀安然得知路謙要同行的時候只是盯着蘇遠辰與樓湛審視了幾秒鐘,也沒有露出不悅的意思。蘇遠辰就當紀安然是默許了,只怕她心裏還有隐約的高興,只是由于女生的羞澀才不好意思直接開口。
“應該是吧。”蘇遠辰微微眯起眼來,上眼皮擋開部分日光,視線的焦點在路謙身上。
路謙聽見兩人的議論往他們面前走了幾步:“不管怎麽樣,你們這次肯請我來,謝謝。”又說,“我去看看安然。”
蘇遠辰對路謙打了一個不客氣的手勢,望見路謙越走越遠,朝他背影說道:“他好像不是打無準備之仗的男人。”
紀安然看路謙走過來,用叉子叉着咬了一口的水果舉起來帶着挑釁地望着路謙:“吃不吃?”
以為他不會理會自己,他卻沒有遲疑,張嘴吃了下去。路謙在整個過程裏只是把紀安然握住叉子的手握了握,又放開,繼而笑吟吟地看着她:“味道還不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紀安然看他這樣也就沒辦法再對他板着一張臉。
路謙規規矩矩坐在紀安然身邊的椅子上:“看樣子他們倆是打算結婚了?”
紀安然把碟子擱在桌上,點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路謙卻捕捉到她這細節:“安然,你是個好女孩。”
紀安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點兒也不給他面子。她下巴枕在自己手背上,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望住路謙,笑道:“這不是分手時候的臺詞麽,你幹嘛現在說?”
路謙被她的粲然一笑弄得心裏直癢癢,一時忘記了該說什麽,又被紀安然搶着話頭:“你看你看,你盡可以笑我,跨海越洋,千辛萬苦,換來一個安慰獎。”
路謙定定望見紀安然,不茍言笑:“我不會笑話你。”紀安然不可能知道,當路謙得知蘇遠辰跟紀安然并沒有在一起時候那種心情——那種由衷的喜悅與淡淡的擔心,還有一絲莫可名狀的苦澀,就像是一杯愛爾蘭咖啡,喝的人才知道其中滋味。
一行四人投宿函館湯之川的溫泉旅館。紀安然眼見樓湛跟蘇遠辰攜手進了雙人間,再回過頭來看身後的路謙握着一張房卡提着兩個人的行李,其中含義不言自明。紀安然頓時苦着一張臉一籌莫展。路謙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發什麽呆呢,我們的房在他們對面。”
紀安然何嘗不明白蘇遠辰跟樓湛阻止這次旅行的附帶涵義:“原來你們早先計劃好了的。”
“安然,這還真是冤枉我們了!再說你上次不是已經說原諒我了麽,所以遠辰他們才邀請我來的啊。”
紀安然表情有點兒為難:“我是原諒你了,我也覺得我們之間應該互相理解。可是這并不意味着我們之間就能回歸到以前的樣子。我現在都不确定我們之間是男女朋友還是陌生人。”
路謙攤手:“可是這家碰巧是情人旅館,難道你想讓我跟蘇遠辰住去?”到了這步田地,紀安然總不能一個人撂挑子,只能一臉警覺地打量路謙:“住一個房間,可以——但是,你不許亂來。”
路謙舉雙手投降狀:“I promise.”不過如果她有要求,他也決不推辭。
房間裏是和洋合璧的裝修,柔和的色條。室內的幾上擺放着鮮花,進屋就有沁人心脾的花香,讓人不覺得拘謹。
在紀安然的堅持下兩個人便分別去泡溫泉。吃過晚飯,喝了清茶,時間卻還尚早。
紀安然百無聊懶之際,路謙托着下巴走過來,認真提議:“一起去看夜景如何?函館山的夜景可是跟香港、那不勒斯并稱世界三大夜景的。”
紀安然當下心動,便爽快的點頭答應了:“那我去換衣服。”
燈火迷離,能聽見海的呼嘯與風的吟唱,相機鏡頭裏盡是夜的沉醉。
紀安然看夜景看得癡迷,任由路謙不老實的雙手攀上自己的纖腰,一點點收緊,旁若無人。紀安然緩緩展開雙臂,臨風展翅一般,想象自己是《泰坦尼克》裏的Rose,在風中海面展開胸襟:“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路謙只是輕輕啄着她的脖頸,紀安然察覺癢,身體僵了一瞬:“路謙,我們回去吧。”
視線平滑地打量完卧房裏的擺設,沒有沙發,只有一個床。紀安然淡定地得出一個結論:這家旅館的設計者一定是月老派來懲罰他們的。路謙裝腔作勢地要去打地鋪睡地板。紀安然心裏過意不去,翻了個身将床上空出一個塊。路謙心領神會,兩人竟一夜相安無事,各自入眠——如果醒來的時候紀安然沒發現自己的頭枕在路謙的肩窩,而路謙的臂膀環住自己的腰的話。
這姿勢,太像她主動投懷送抱。于是紀安然剛睜開眼就紅了臉,再看見路謙用似笑非的表情對自己說早安,紀安然的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裏,露在外面的耳朵卻還是通紅的。
路謙輕笑,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安然,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料到在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
她花了一個月零四天,八百四十個小時去忘記他,所有的甘美的記憶卻在這一瞬間紛至沓來。只因這一句抱歉,便令她構築許久的堅強城牆土崩瓦解。
她,紀安然,看來是永遠也學不會對他的拒絕了。
紀安然有點兒不知所措,在床上蜷成自我保護的姿勢,枕着自己的臂膀。
路謙攬過紀安然,吻在她的額頭:“你需要的時間,我可以等,可是你打算讓我等多久?安然,我太了解你,如果我不催着,你就會一直逃避。我不願意看到因為我們之間的裂痕而讓其他人趁虛而入。”
紀安然聲音悶悶的:“你不要催我,等我想清楚該如何處理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可以麽?”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路謙伸手去接,挂了電話後有些無奈:“公司有事等着我處理,明天我必須回去了。”
紀安然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挽留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