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楊子溪把她的狗兒子放下就去機場了,薛謹安置好狗,先給自己點了外賣,按照她寫的食譜給盧卡斯拌好狗糧,坐到桌前開始下載顧之臨傳來的文件。

顧之臨早上給他發了短信,說是查到兩個可能有些關聯的案子,把資料整理一下發給他了,但因為某些原因,資料的詳細程度很有限,只有寥寥幾頁,薛謹沒一會兒就看完了。看完以後他想了想,給顧之臨撥了個語音通話。

他和顧之臨還是最近因為這件事才加的微信,不過平時還是按照舊習慣發短信或者打電話,這是他們第一次用這個交流。

“是背後有人在操作嗎?”他問。

“應該是,兩起強`奸案,立案後卻遲遲沒有下文,這種案件如果幕後沒人操作,應該不會悄無聲息地被壓下去。”

由于資料有限,薛謹簡單對比了一下,案發時的情況和阿桑遇到的确實有些相似,只是他更倒黴一些,被選為替死鬼推到大衆面前,省去了壓下案子防止外洩的力氣。

雖然這不能證明什麽,但好歹也算是個新的突破口。

“如果阿桑那天沒有恰好路過,說不定這就是第三起了……”薛謹一邊吃飯一邊反複看那兩個案子的資料,覺得背後的人做得有點明顯,“那兩起案子沒有鬧大,但案發現場都在Z大,女生去報警校方肯定知道,但知情者十分有限,甚至學校裏絕大部分學生都不知道,這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能在半年內連續兩次把強`奸案壓下去的人,手腕肯定不細。”顧之臨說,“你确定還要繼續往下查嗎?”

“查啊,怎麽不查,阿桑這事還沒完呢,學校那邊跟我打太極,說停學處分至少得半年……”

薛謹看夠了那兩個有頭沒尾的案子,冷笑一聲把文檔關掉,然後點開另一個文件,從裏面翻出了被猥亵的那個姑娘的聯系方式。

“我們就從阿桑這案子着手,不過順藤摸瓜會摸到什麽,那就不是我們能保證的了。”

他是這麽想的,受害女生既沒有指認阿桑是猥亵她的犯人,也沒給出任何關于犯人的線索,其中有什麽原因,也許他們可以直接去問問當事人。

顧之臨沒對他的建議提出反對意見,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由薛謹去聯系那姑娘,看能不能和她見一面。

“她好像前兩周就出院了,現在應該是在家休息。”薛謹恰好吃飽,放下筷子開始收拾外賣的殘骸,“我試着聯系一下……盧卡斯!”

“什麽?”顧之臨愣了愣,顯然沒明白他為什麽急吼吼地叫起了一個陌生名字。

“不是叫你,我有點事。”

外賣餐盒裏吃剩的骨頭被不知什麽時候摸到他身後的邊牧叼走了,薛謹好氣又好笑,連忙起身去狗口奪食,順便替楊子溪教育兒子:“你不能吃這個,要吃也等我用水洗一下——”

盧卡斯飛速竄出房門,歡快地叼着骨頭藏進自己窩裏,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汪汪兩聲,給他賣了個萌。

“起來。”薛謹和它對視。

盧卡斯巋然不動。

對峙兩秒後,薛謹很沒耐心地直接把它抱走,然後從窩裏掏出骨頭丢進了廚房水槽裏。

盧卡斯沮喪地嗷了一聲,在狗糧碗邊躺下不動了。

這狗居然還會裝可憐。

薛謹覺得好笑,擰開水龍頭把骨頭沖了沖,等醬油和鹽分大致沖幹淨了才又拿出來,放進它碗裏。

邊牧“嗖”地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睛看得他有點發慌。薛謹遲疑着伸出手,正在猶豫要不要摸摸它的腦袋,盧卡斯卻已經主動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後低頭啃骨頭去了。

他忍不住笑起來,突然發現家裏多個活物也不是不能接受。

被攪和了這麽一通,薛謹的心情卻奇異地好了起來,洗幹淨手後從冰箱裏拎出一罐啤酒回到桌邊,正想給顧之臨回撥一下道個歉,結果發現微信通話還好好地挂着,一直沒斷。

他眨了眨眼,用手指敲敲桌面:“還在嗎?”

對面很安靜,他還在想顧之臨是不是也有事走開了沒顧得上挂斷,但很快就收到了應答:“在。”

沒想到他一直聽着,薛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個……子溪的狗暫時寄養在我這,剛剛把吃剩的骨頭叼走了,所以去處理了一下,不好意思。”

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他自己都覺得怪怪的,但顧之臨卻好像只是聽到了一句“吃了嗎”,淡定地嗯了一聲,道:“沒事,繼續談。”

“那……就按我們剛才說好的辦吧,我過兩天去聯系一下。”

薛謹突然好像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場談話了,舌頭打結地匆匆交代幾句,然後逃跑似的挂了。

挂斷通話以後,看着近一小時的通話時長,他大腦空白地想:我在幹什麽?

為什麽要挂?不就是顧之臨等了他一會兒嗎,他只是去喂了個狗,這有什麽問題?

恰好盧卡斯叼着骨頭來讨好他,薛謹恍惚着抱住狗撸了兩把,覺得還挺暖和,幹脆把電腦擱在矮幾上,盤腿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他發了會呆,沒顧得上去管別的,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反常,狗已經把那塊骨頭消滅完了,歡歡喜喜地舔了舔他的手,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臨時爸爸。

“別鬧。”薛謹摸它狗頭,語氣裏帶了點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

盧卡斯更加歡喜,再接再厲地舔了舔他的臉。

楊子溪确實沒騙他,盧卡斯很聰明也很聽話,至少能敏銳地分辨出臨時管它飯的人的喜怒哀樂。薛謹一開始不怎麽搭理它,它就乖乖地在客廳裏吃狗糧;吃完去搶了薛謹的剩菜,它還懂得裝乖賣萌;等摸清了薛謹的性格,确認這人不會真的兇它,它就開始暴露本性了。

這天晚上,薛謹不得不把盧卡斯的窩挪到了自己房門口,因為不這麽做,它就蹲在門口可憐兮兮地撒嬌,并且躺平不願意回去睡覺。

他在睡前把這事當笑話跟楊子溪說了,結果後者委屈得很:“它怎麽這麽黏你啊,在家從來不要跟我睡的!”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因為我帥?”

楊子溪大聲噓他,不過聽說盧卡斯在薛謹家裏吃得香睡得好,她還是很高興的:“還好沒把它放寵物店,不然要委屈死了。”

“我也不能老替你看着它,還是得找個靠譜的寄養人才行。”薛謹隔着門板聽見盧卡斯在外面打小呼嚕,忍不住笑,“怎麽樣,第一次自己去開庭,還順利嗎?”

“還行吧,這案子沒什麽好說的,就是賠償金額還得繼續扯皮。”

楊子溪餓了半天,這個點還在外頭撸串,電話的背景音都是路邊攤滋滋作響的烤串聲,她喊了句再來兩串雞胗三個雞翅,然後問薛謹:“你準備休息多久啊,這麽養生天天呆家裏?”

“有點事,也不算閑着。”薛謹含糊地解釋了兩句,“反正本來就準備休息一段時間,每天早睡早起按時吃飯,不是挺好的。”

只不過本來是覺得心累才想休息,結果還沒開始休息就又跟害他心累的罪魁禍首攪和到一塊去了,還是他自己主動求的人。這麽一想,他真是自找罪受,閑得慌。

楊子溪還是覺得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麽,只道:“行吧,正好養養你那飽經風霜的胃……記得帶盧卡斯散步,它最多隔一天就得出門一次,不然會鬧你。”

薛謹應了下來,心說正好鍛煉身體,反正楊子溪過幾天就回來了,也練不了幾天。

結果他烏鴉嘴了一把,那個破侵權案的賠償金額來來回回談了三次也沒談成,奉市好吃好玩的多得很,楊子溪幹脆借機多呆了一周,把自己兒子徹底丢給了薛謹。

盧卡斯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媽賣了,每天被薛謹好吃好喝地喂着,夜裏還能跟着他出門遛彎,美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有在跟楊子溪視頻時才嗚嗚叫着扮演小可憐的角色。

“我可沒虐待它,中午吃的雞肝拌狗糧,碗都舔得锃亮。”薛謹在旁邊笑,“時間差不多了,我準備帶它出門覓食去,你也早點吃飯吧。”

他飲食規律注重養生的消息過了一周早就傳遍整個朋友圈,夜裏遛個狗完全不是事兒,牽着盧卡斯就出了門。他家本來就離律所近,連喬孟薇都在下班後順路過來遛狗的地方看過盧卡斯,更別說羅山和他家蕾蕾了。帶着楊子溪的狗輪番接待過自己的一衆朋友後,薛謹已經習以為常,出門前還心血來潮地給盧卡斯拍了個小視頻發在朋友圈裏。

“狗糧快沒了,我買飯,順便也給它買飯。”

顧之臨下班前難得刷了刷朋友圈,恰好看見了他這一條,大眼睛濕漉漉的邊牧叼着自己的牽引繩看鏡頭,屬于薛謹的手在它面前擺了擺,然後它乖巧地遞過來一只爪子。

“乖。”手的主人誇了它一句,摸了摸它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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