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錄取通知到的那天,薛謹和顧之臨在外面溜達。

森科最後還是沒熬到過年,顧之臨提前成了自由人,被薛謹說動決定去旅行。

他們訂了機票,年初一當天在南半球的某個島國落地,然後乘船到其中一個小島,住進了島上對外出租的木屋裏。

過年出門旅游的人越來越多,薛謹不想去人擠人,于是在新開發的小島裏挑了一個風景不錯的,人少清淨,足夠溫暖,至少度假是絕對足夠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島上的傳統食物他吃不習慣,但無所謂,反正随身攜帶了廚子,餓不着他。

顧之臨早上到海邊的集市去買當天的新鮮海産,配合當地居民自己種的一些小菜,變着花樣給薛謹做吃的。海鮮原汁原味最鮮美,他從地下室裏把房東留下的烤架搬出來,在屋外生起火烤扇貝的時候,薛謹拉了張躺椅在他旁邊靠着,拿着小風扇給他吹風,順便等吃的。

扇貝和生蚝在烤架上滋滋作響,顧之臨一邊開始處理肉類和蝦,一邊吩咐他:“去幫我拿個檸檬。”

“哦。”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薛謹依言站起身,進屋子裏拿了個檸檬給他,出門時餘光瞥見顧之臨的手機在桌面上亮了亮,于是順便給他拿了出去:“你好像有新消息。”

顧之臨把檸檬切半,一邊往生蚝上擠汁一邊看了一眼:“好像是郵件,你看吧,我騰不出手。”

“哦。”

反正是工作手機,薛謹也沒什麽侵犯他隐私的壓力,解了密碼進主界面,點開郵箱看了一眼,果然是新郵件。

發件人也挺眼熟,就是EU的教務處系統郵箱。

他扭頭看了顧之臨一眼,後者還在專心致志地和海鮮交流感情,仿佛只是收到了一封無關緊要的廣告郵件,半點也不在乎。

這麽放心?

薛謹挑了挑眉,拿着手機在他身後站定,打量了他一會兒,确認他是真的全身心投入烹饪事業,忍不住笑起來。

“顧之臨。”他說,“別管那幾個扇貝做得好不好吃了,來看看這個——你好像可以準備留學簽證了。”

他們提前結束了假期,回國後顧之臨把簽證材料遞了上去,開始簡單準備行李和一些要帶的雜物。薛謹年後有幾個案子要開庭,顧不上幫他的忙,只給了他一個M省華人留學生互助群的號碼,讓顧之臨在上面問問有沒有人要轉租房子。

本來顧之臨是可以申請宿舍的,但他有種奇怪的堅持,非要在外面住,薛謹想了一下,也沒發表什麽意見,只讓他盡快先把房子落實好。

“這個時候不像秋天,很多公寓租期都沒到,你得提前租好房子再過去,不然可能會沒地落腳。”他一邊吃東西一邊道,“或者我問一下子溪,她說不定還有這學期才修滿學分畢業的同學……”

顧之臨夾了塊炸魚塞進他嘴裏:“吃飯不要說話,不利于咀嚼。”

“……”薛謹默默地閉嘴,心想找不到房子算他活該。

事實證明薛謹沒有錯,夏季學期房源太少,最後還是楊子溪給他們聯系到了一個讀博的學姐,剛畢業,這個月準備回國,正準備把自己租期還剩半年的公寓轉租出去。公寓離學校不遠,位于鬧中取靜的市中心,無論地理位置還是價格都比較合适,顧之臨看了看就定下了,和她約好直接向房東續租兩年,等他落地就去簽合同。

他做事雷厲風行,沒幾天就把該定的都定好了,看着比薛謹這個正兒八經留過學的還靠譜。由于不是留學旺季,簽證下來得也很快,三月下旬開學,顧之臨定了三月初的機票,準備像薛謹當年一樣,提前過去适應一下。

行李沒多少,托運部分也就一箱子衣服和一箱子雜物,加上一個登機箱就算齊活了。臨行那天薛謹開車送他到機場,辦好托運後離登機還有挺長一段時間,忍不住在車裏又接了個吻。

薛謹伸手整了整顧之臨被他弄亂的圍巾,突然道:“我還想指導一些注意事項。”

他精心打理過的頭發已經亂了,嘴角還有一點水光,眼角也有點紅,表情卻很嚴肅,像要談什麽正經事似的。顧之臨越看越覺得勾人,又湊過去親他,嘴上卻順從道:“好,什麽注意事項?”

薛謹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改口道:“……算了,沒什麽。”

顧之臨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疑有他,只把這當作一個臨行前的小玩笑,看着時間差不多該去安檢了,低頭又親他一下,叮囑他回程開車小心。

“行了,你也小心。”薛謹笑了笑,送他到安檢口,“轉機有點累,不過到了記得跟我說一聲再休息。”

“好。”

顧之臨站在安檢入口,回頭深深望了薛謹一眼。

“有空過來看我。”他說。

“當然,”薛謹理所當然道,“我會不定期過去查房的,你要修身養性,不要被我抓到小辮子。”

他幾乎絲毫不因離別而困擾,反而認為這是件有趣的事。喜歡的人走上他走過的路,即将看見他從前看過的風景,他們曾有更加漫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對方的生活中,但還是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可見距離不是問題,也許他會因此發現新的驚喜。

他很期待。

明明沒有就這一點有過溝通,顧之臨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也笑起來,點點頭。

臨走前他又說:“回去看看信箱,我在裏面放了東西。”

薛謹起初沒在意,等他進去了才開車回家,中途接了個工作上的電話,到樓下時險些還把這事給忘了,又從樓上下來,去開那個八百年沒開過的傳統郵箱。

這年頭快遞有快遞的去處,除了家裏訂報刊雜志的以外很少還有人用信箱了,至少薛謹自打搬進來起就沒用過,要不是顧之臨這麽一提,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把信箱鑰匙在鞋櫃上丢着。

他吹了吹鎖上的灰塵,用那把因為疏于使用還顯得很新的小鑰匙打開,然後在信箱底部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看起來很可疑,薛謹拿起來晃了晃,沒急着打開,先給顧之臨發微信:“盒子裏是什麽東西?”

“你自己看。”顧之臨說。

薛謹撇了撇嘴,回複道:“先說好,我不接受求婚戒指。”

大概是信號有點差,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來一段語音。

顧之臨低低地笑了一聲,說:“不是戒指,放心。”

薛謹開夠了玩笑,這才把盒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頭确實不是求婚戒指,而是一串鑰匙。

看着有點眼熟,他挑了挑眉,問顧之臨:“給我你家鑰匙幹什麽?”

顧之臨的答複很有薛謹式風格:“讓你按時幫我請鐘點工打掃。”

薛謹忍不住笑起來。

好像能看見他笑似的,顧之臨又道:“上一句是開玩笑的。”

“那你是要幹什麽?”

“讓你等我回家。”

薛謹沒有立刻回複,他覺得這裝着鑰匙的盒子有點燙手,捏在手裏走了幾步,然後下意識地連鑰匙帶盒子一起揣進了風衣口袋。

他想,這聽起來比求婚戒指還厲害,他該怎麽答複才能顯得段位高一點?

他不回複,顧之臨也不追着說什麽,長途飛行本就乏味,薛謹不和他聊天,他就随手點了部老電影來看。

直到電影放了三分之一,顧之臨的手機才震了震,屏幕亮起來。

薛謹給他發了張行程安排,接下來的兩個月排得滿滿當當,直到五月底才出現一點空白,硬是被擠進一個紅圈裏。

那是一個周末,薛謹很豪邁地說:“回什麽家,給我等着。”

顧之臨笑起來,回複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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