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1（上）
說是五月底來，可薛謹的行程變了又變，好容易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結果臨時有案子需要改期，又是一番兵荒馬亂，機票一直沒定下來。等到他終于騰出時間準備去看看顧之臨，已經是六月中旬了。
周五下午一點，他在咖啡館裏送走了當事人，看看時間，給小陳打了個電話。
“我出趟門，大概三五天，需要處理的文件發郵箱，急事給我打電話。”
然後他買了機票，拎着電腦就去了機場。
臨時買的機票時間對得不太好，等薛謹在途中轉機時才發現由于雷暴，飛M省的航班已經全部取消。無奈之下，他只好買了張卧鋪票，準備犧牲點寶貴時間躺着去。
其實也沒差太久，不過晚了三個小時，等他到地方的時候恰好是早上，時間剛剛好。薛謹從火車站出來，看了看外頭的大太陽，決定場外求助一下，拯救自己兩手空空的形象。
顧之臨周日沒課，在圖書館裏泡了一早上，中午準備回去湊合吃點，下午開始寫論文。
M省的六月還不到盛夏，陽光卻非常燦爛，而且并不幹燥，帶有一點恰到好處的濕氣，是相對而言比較舒适的季節。他刷了卡離開圖書館，正在想買什麽口味的三明治，快走到側門時卻突然感受到空氣裏有一點微妙的躁動。
EU和國內大學的法學院稍有不同，女學生在人數上并不太占優勢，男女比例基本對半分，平時在校園裏也差不多。但顧之臨發現，側門附近逗留的女生比平時多出不少，不像是有什麽活動，反而像是要離開時因為什麽特殊原因耽誤了。
他有些疑惑，但并不在意，正準備穿過密度不太正常的人群回公寓，一擡眼，對上了引**動的罪魁禍首。
側門外邊不遠的地方停了一輛嶄新而騷包的明黃色蘭博基尼，車頂上放了杯咖啡，倚在車旁的人背對着他，正低頭看手機。
幾秒後，顧之臨的手機在口袋裏開始震動。
他騰出手把手機拿出來，薛謹的名字正在屏幕上歡快跳動。
“早上好啊，今天有課嗎？”
顧之臨笑了笑，見他還沒發現自己，也不知道周圍已經因為他的存在掀起了一點小騷動，覺得有點可愛。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說：“薛謹，回頭。”
薛謹回過頭來，看見他後眼睛一彎挂掉電話，露出一個笑來，倚在車上朝他擺擺手。
“驚不驚喜？”
天氣不熱，他穿了件簡單的淺色條紋襯衫，袖子挽到肘部，看着倒是樸素得和跑車不太相稱，但他在M省的陽光下這麽一笑，周圍的人三魂都不見了七魄，誰還有心思去看跑車。
“驚喜談不上，驚吓有一點。”顧之臨美色當前不為所動，視線在車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問他，“什麽時候到的？”
雖然這麽說，他嘴角那點笑意始終沒散，薛謹看在眼裏，嘴上卻裝可憐：“早上剛到，這不是來等你撿我回家嗎。”
校門外人多口雜，哪怕絕大部分都是聽不懂中文的外國人，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顧之臨便先上了車，把薛謹載回自己租的公寓。
等到了地方，他不急着下車，先問靠在副駕座椅上發微信的薛謹：“車是哪來的？”
“一個朋友的，他剛好人不在M省，車借我開開。”
顧之臨沒再說什麽，鎖車以後走在前頭，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
薛謹起先沒當回事，邊玩手機邊跟在他後面走，過了一會兒才品出酸味來，笑着擡眼看他：“怎麽，不高興呀？”
顧之臨往推車裏放牛排的手頓了頓，臉色不變道：“沒有。”
“你這話很沒有說服力啊，”薛謹越發覺得有趣，湊到他眼前去瞧他表情，“我都聞見醋味了——真是個朋友，你可能不認識，是子溪的哥哥，我過來這邊得呆好幾天，不是想着借輛車和你出去玩兒嘛。”
“我最近要寫論文，沒時間出去玩。”
“那就還回去，我每天在家裏陪你寫論文呗。”薛謹很好說話，也不覺得熱臉貼了冷屁股，反而挺高興，“這一帶我熟，你要沒時間，我可以叫外賣自己解決溫飽問題。”
他難得來一次，顧之臨也不可能真讓他又吃洋外賣，買好菜帶着他回家，先給他做了頓飯，吃完才把人打發去洗澡補眠倒時差。
薛謹其實不怎麽困，他在火車上睡了兩個小時，自我感覺時差不是很嚴重，于是挨着顧之臨坐下，抱着沙發墊子看他寫論文。
“你別管我，我困了自己不會睡麽。”他懶洋洋地瞄了一眼電腦上的文檔，“陪你寫一會兒，晚上咱們出去逛逛？”
連着忙了三個月，薛謹對睡眠質量的要求已經降到了極低的标準，他倚着顧之臨坐了一會兒，大約是軟塌塌的沙發太舒服，原本已經偃旗息鼓的困意又湧了上來。顧之臨寫完一個小節後扭頭來看他，才發現他已經歪着頭睡了過去。
薛謹這人小毛病不要太多，但披了一張讨人喜歡的皮，小毛病就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統統變成了和風細雨，淋一淋都像是享受。
在顧之臨這住了幾天，他別的事也不辦，每天就在公寓裏呆着，偶爾出門溜達一下，到點了又去學校接顧之臨下課。
悠閑得像個退休以後除了接孫子放學以外什麽也不用幹的老頭。
顧之臨也不說他，默不作聲地包辦了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的工作，把薛謹像座佛似的供在家裏，除了上課和研讨會以外基本不在學校逗留，走得比鐘樓那口鐘還準時。
與此同時，留學生圈子裏，尤其是Z大畢業過來讀研的那一個小圈子，關于他們倆的傳聞也傳得漫天都是——在國內還能裝一裝無事發生，這回算是坐實了奸情。
畢竟照片都被人傳到EU的校園網上了，長十張嘴也說不清楚，認就認了吧。
反正誰也沒打算地下戀愛，倒是聽說了這事的相關人士一個個都跌破了眼鏡，其中就包括薛謹一直頗有些在意的李小姐。
不巧的是，李媛媛給薛謹發微信時他正跟顧之臨在浴室裏胡鬧，等他再從衣服堆裏摸出工作手機，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休假期間非常消極怠工的薛律師打開她的消息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把手機遞給顧之臨。
後者正在給他煮咖啡，看見名字後什麽也沒說，面無表情地又回頭盯咖啡壺去了。
“不搭理人家啊？”薛謹明知故問道。
他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只帶了電腦，這會兒連件換洗衣服都沒有，渾身上下穿的都是顧之臨的，趴在顧之臨背上逗了他幾句，見顧之臨确實沒反應，這才笑了笑，站直了給李小姐回消息。
——抱歉，昨晚有事沒顧上看手機，我現在确實在M省，李小姐找我有事嗎？
李媛媛開口沒直接提起顧之臨，薛謹看她這麽迂回，索性也跟着繞圈子。
這會兒國內該是深夜，可她的回複來得不算慢：沒什麽事，只是聽說薛律師到M省休假，恰好我在這邊，想請你喝杯咖啡而已。
“她說不定還惦記着你呢。”薛謹把這位小姐的來意看得明明白白，又擡眼去撩顧之臨，“我和她有什麽好聊的，明知你在這邊進修卻不約你，我剛來兩天就請我喝咖啡……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顧之臨把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裏，給他加了點奶，又轉身去拿烤好的吐司，語出驚人道：“你怎麽知道她沒約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