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程安俞百無聊賴的躺在病床上，想下去走走，剛一伸腿，發現自己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抽筋了。
“操！”一向文明的他，“情不自禁”爆了粗口。
“怎麽了？抽筋了？”林苓拎着果籃從外面進來，看着程安俞在病床上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敲着小腿，把果籃随手一放快步走到病床前。
“嗯……別動……別……疼！”
“越不動越疼！聽我的，慢慢伸直腳，來，慢慢來。”林苓一手扶着程安俞的小腿，一手握着他的大腳趾，“用力伸下腿，怎麽樣，是不是好多了？”
那種恨得能把五髒六腑一起抽過的疼終于過去，程安俞躺回床上。林苓還握着他的腳趾，右手給他的小腿按摩。程安俞反應過來，猛地往回抽了一下，把腳塞回被子裏。
林苓還保持那個姿勢愣在那裏，程安俞不自在的咳了一下，“我怕癢。”
林苓不甚在意的笑笑，起身去衛生間洗個手，又回來拆了一個蘋果去洗。在床邊椅子上坐下之後，邊削邊裝作不經意的開口：“這麽多天了，身體還沒好？我不是記得前幾天醫生就讓你出院了麽？”
“沒好利索。”
那天之後程安俞一直都盼着彭雅茹會過來，私下裏也繼續派人打聽。可彭雅茹又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僅剩的一個線索就是她曾經來過醫院。為此，程安俞也不敢出病房了，時刻在病房裏等着。這不病好了，都沒舍得出院。
“你啊，沒好利索當初為什麽不到好一點的病房？照顧的也好一點啊。”
“不想特殊化。”
林苓無奈的看了程安俞一眼：“我怎麽覺得你不想理我呢？”
“你想多了。”
“小俞……你……你沒必要對我這樣，那天我們不是說得很明白麽？我知道你愛她，我也沒打算跟你怎麽樣。小冬都這麽大了，我還能想怎樣？”說到最後，林苓苦笑一下，話裏還帶了些悲傷的意味。
程安俞本來是躺着看天花板，聞言皺了下眉，從床上坐了起來。林苓的話，讓他有些不是滋味。盡管他不想再跟她有瓜葛，林苓也挺自覺的，找到房子之後從他的公寓搬了出來，但畢竟兩人曾經的關系還算可以，她對他更像是姐姐一樣的照顧。當然，要除去她對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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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意思，小冬呢，準備什麽時候讓他過來？還是，你回去？”
“我不走啦，”林苓把蘋果遞給程安俞，心情又變好了，“小冬過完年過來，轉學時間也不尴尬。”
“嗯。”程安俞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病房裏一時間安靜下來，程安俞靠在床頭吃蘋果，林苓在看手機。程安俞也想拿出手機給穆歌發個短信打個電話什麽，又沒有什麽理由。
降溫了，多穿件衣服？
別逗了，她有男朋友，這件事還需要你操心麽？
難道他跟她就這樣越走越遠了？他還有機會麽？他原以為，自尊最重要，尤其是他這種一說真話很有可能就會被看不起。但那又能怎樣呢，沒了穆歌，他要自尊還有什麽用。
只是，穆歌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他已經邁過去心裏的坎，穆歌卻不需要他了。
不行，這不公平。
程安俞拿過手機，迅速的在上面打出一串字，點發送的時候，卻猶豫了。
如果……如果那個黎勵真的是穆歌的幸福呢？他算不算打擾她的幸福？
正猶豫着，有人敲了敲房間的門，也沒等裏面的人反應，就推門進來。程安俞的手便點到了發送，短信發了出去。
程安俞不甚高興的擡起頭，是榮蘭。
也罷，這樣也好，看穆歌會有什麽反應。
**
電影殺青之後，程安俞基本上就跟榮蘭沒了交集，就算是拍攝電影的時候，交集也不多。可就是這麽背，每次都能被穆歌誤會。程安俞後知後覺的想到，如果到時候電影上映，穆歌會不會因為榮蘭的關系不去看這個電影或者說這個追求方式會不會因為榮蘭而适得其反？
當初選角的時候，他親自過目導演選的每一個女一號，最終選定了榮蘭。一是覺得榮蘭在某些時候跟穆歌很像，二是導演告訴他，榮蘭很單純，不會像有的明星那樣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程安俞之前根本沒接觸過這個圈子，有了導演的介紹，他才最終敲定是榮蘭。只不過，沒想到榮蘭會這麽有心機。
臨時換主角是不可能，程安俞變态的順水推舟，如果穆歌看到這個電影是由榮蘭來演的，越生氣是不是就越代表着她在乎。畢竟電影是根據她跟他的過去來改編，取景都是在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
只不過，程安俞沒想到林苓會突然回來，也沒想到中間發生這麽多的事，更加沒想到，穆歌會有了別的男人。
這就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程安俞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電影還是決定如期上映，畢竟投了那麽多錢進去。至于穆歌會不會看，看了又會有什麽反應，只能聽天由命了。
“阿蘭？你就這麽過來的？也不怕被記者拍到？”
“我很小心噠，沒事的。安俞哥還沒出院，我以為他病情加重了呢，所以想來看看。”
榮蘭跟林苓，對彼此也就是表面上裝出來的。兩人怎麽說都算得上是情敵，分外眼紅沒法做得明顯，只有裝得和諧。兩人認識多年，榮蘭的母親是法國華僑，曾受到過林苓的幫助。林苓的父母也在法國，兩家人一來二去便熟稔起來。榮蘭也不時的去法國看媽媽，在林苓回來之前兩人便認識。林苓閱歷豐富，比榮蘭又年長，教給了榮蘭很多東西。得知林苓要回國，榮蘭事先在“吉祥”訂下洗塵宴，又親自去機場接的林苓。
只是，當知道彼此或多或少的對程安俞都有些感覺時，兩人的姐妹情就發生了變化。
榮蘭臉上一直是得體的微笑，心裏卻開始對林苓的腹诽。要不是她身份不方便，程安俞又沒住個私人病房，她肯定一天按早午晚三頓過來看他！不過，這也是個機會。
呵呵，不管是穆歌還是林苓，都不能擋了她的路。
“安俞哥，你怎麽樣了？怎麽這麽久沒出院？這家醫院靠不住，要不然咱們轉院吧？”
程安俞斜睨了榮蘭一眼，沒有出聲。想當初，他就是被榮蘭單純的外表所蒙蔽，怎麽都想不到一個小女孩會有這麽多的心思。本來就對她挺不耐煩，如今她跟他裝熟，讓他越發反感。
“你們都回去吧，我要休息了。”程安俞直接下了逐客令，蓋着被子一轉身，背對着兩人。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怎麽還沒回信息。
林苓來得時間不算短，程安俞要休息她也沒什麽不滿。可榮蘭才剛到，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甩掉狗仔瞞着經紀人出來才待了這麽幾秒就要被趕出去，她委屈的一跺腳，也不管自己的形象，開門就跑出去。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林苓靠近病床，給程安俞整了整被子，才拿上包包離開。一出門，哪還有榮蘭的身影。她搖搖頭，開始等電梯。
**
18號是穆音産檢的日子，正好是禮拜六，穆歌便想着跟穆音他們一起去看看。前一晚，楚承洲突然接到學校的通知，讓他代替一個主任出差。馬上就要宣布初一組大主任的人選了，穆音跟楚承洲都不想有任何的閃失，便直接讓穆歌陪着。
其實楚家也是做生意的，比穆建軍沒兒子繼承家業好一點，楚家至少還有楚承洲這個兒子。誰知道這個兒子怎麽都不願意做生意，一門心思想當老師。為此，楚承洲還差點跟家裏決裂。好在穆建軍出來幫着說話，說自己兩個女兒也都不是經商的料，用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的老話讓楚家父母只能嘆息接受。
穆歌剛到穆音家，黎勵的電話就打進來。知道姐妹倆今天要去醫院，一定要當免費司機。黎勵的想法穆歌一眼就看穿，還不是想借機會見一見她的家人。只是，兩人現在還沒什麽，見穆音的話是不是有點……
“姐，誰的電話啊，讓你這麽魂不守舍的？我姐夫的？”穆音口中的姐夫自然指的是程安俞。
“他不是你姐夫！”想到程安俞，穆歌心裏一橫，“我們今天不開車了，等會有人來接我們。”說完把穆音小區的地址發給了黎勵。
“什麽人啊？你……你該不會是交新男朋友了吧？”
“還不算是男朋友，待會別亂說話聽到沒？”穆歌擺弄着手機，有些不太好意思去看穆音的臉。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姐夫複婚啊？我姐夫對你多好啊，我就不信這個男人能像我姐夫對你一樣這麽好？”穆歌離婚的原因，連穆音都沒有說。因此穆音一直偏向着程安俞，跟穆爸一樣，希望兩人能複婚。
穆歌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把程安俞對她做得那些過分事都說出來。雖然程安俞一心說有苦衷，穆歌也不敢再相信他。
“哎算了算了，只要你自己覺得好就好。我可跟你說啊姐，如果這男的過不了我這關，你休想把他帶進家門啊。”穆音抱着穆歌的胳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說着狠話。
穆歌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遵命！”
黎勵沒多久就到了，見面之後，穆音一直找機會偷瞄他。跟穆歌一起坐在後座，她跟穆歌咬耳朵：“長得嘛倒是過關了，這人品性格暫時還看不出來，有待觀察！”
穆歌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黎勵從後視鏡裏看着她們，“說什麽悄悄話呢，這麽高興。”
“想知道啊？就不告訴你。”穆音跟個孩子似的回答黎勵，說話之後自己都笑起來。黎勵一邊穩穩的開着車，一邊也跟着笑。尤其是看着穆歌的笑容，心裏還是沒出息的一陣陣悸動。
半路經過一家便利店，穆音想下去買包話梅。家裏的話梅吃完了，她現在離了話梅不能活。黎勵要下去買，被穆歌攔住了。
“你要買點什麽麽？”穆歌拿着手機下車，低頭翻着自己口袋裏的零錢。
“不了，把你手機借我一下，我充個話費。”黎勵開了副駕的窗戶，對穆歌伸出手。
“嗯。等我一會，馬上回來。”
穆歌一走，穆音更沒了正形。從後面趴着黎勵的座位，問他話。
“黎大哥，我聽說你跟我姐相當于相親認識的啊，那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這麽喜歡我姐啦？”
黎勵正低頭點淘寶，聽到穆音這麽問，突然就有些害羞，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嗯，很喜歡，一見鐘情了麽不是。”
“那，那我姐呢？她應該還不喜歡你吧。”穆音語調上揚，一副故意讓黎勵難堪的表情。
“是啊，所以我要再接再厲呢。”黎勵不甚在意的笑笑，頭一次見識到了穆歌口中這個雙胞胎妹妹的不一樣。
“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說罷，穆音又老成的拍拍黎勵的肩，才靠回了後座。
黎勵輸着自己的手機號回答穆音：“我一定不負衆望！早日把穆歌追到手。”話音未落，穆歌的手機振了一下，緊接着屏幕上出現一小片文字，是一條短信。黎勵正輸自己號碼呢，短信過來的時候沒注意，手指就點到了短信上。頁面一轉，進入到信息。
這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黎勵本來不想這樣偷看穆歌的*，可眼睛還是瞟到了這短短的幾句話。
——小穆，這對我不公平。你說過，只要我邁出心裏的坎你就可以考慮接受我。現在我已經走出來了，你卻有了黎勵，這不公平。
黎勵馬上就意識到，這條短信很有可能就是那天在電影院踢他的那個人，也就是穆歌前夫發來的。下一秒，黎勵的腦子裏就冒出一句話：這條短信一定不能讓穆歌看到。
就讓，他自私一回！
沒有猶豫的點了返回，點編輯，删掉了這條短信。然後又回到淘寶，充完自己的話費後把手機還給穆音。
“呶，你姐的手機，幫她拿好。”
**
在婦産醫院做完産檢後，黎勵提出要帶兩人吃飯。穆音提出要吃湘菜，黎勵一聽，頓時苦大仇深。
“你們姐妹倆口味還真是一致，上次跟你姐就吃的全辣火鍋。你說你這又吃酸又吃辣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啊。”那次火鍋沒吃成，又補了一次，把黎勵辣的不停地喝水。
“兒子女兒都好，我都喜歡。更何況，我們肯定不會只要這一個孩子。兒女成雙才叫好。”穆音摸着還沒顯懷肚子回答。
“我就喜歡女兒，跟媽媽一樣漂亮。”黎勵把擦好的筷子遞給兩姐妹，目光深深，直對穆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穆音接過筷子，對穆歌暧昧一笑。穆歌低頭翻着菜單，在那裝傻充愣。
等菜的功夫，桌邊經過一個人。胳肢窩下面夾着一個牛皮檔案袋，左顧右盼的樣子，就像在做什麽秘密的事。經過他們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對着黎勵大聲叫了一句：“Lily？你回國了？”
黎勵介紹之後，穆歌才知道，原來這個人看上去，呃，有些賊眉鼠眼的家夥，還是黎勵的同學，兼職……私家偵探。
“您這又是調查誰呢，這麽厚一沓？”
“嘿嘿，客人*，不能多說。無外乎盯着老公，防止他有小三的。只不過，這次的顧客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大明星，讓我時刻盯着她男人。沒想到啊，外表光鮮的大明星，也要鬥小三哪。好了，不說了，大明星剛去查崗了，一會還要碰面呢。這，哪一個是嫂子呢，有時間一起吃飯。哦，還有，需要查誰跟誰，鬥小三小四的，記得找我啊。”說着，給穆音和穆歌一人發了一張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電話，張若澤，名字還挺好聽。
“去去去，你趕緊走吧，等你不忙了再聯系，別在這胡說八道了。”
張若澤嬉笑着跟三人打招呼就要離開，轉身沒看見端着菜的服務員，還是黎勵拽了他一下才不至于撞翻那幾道菜。檔案袋的封口可能沒封緊，一張紙飄了出來。
“小心着點，這麽馬虎還想當私家偵探呢。”黎勵扶起張若澤，拍拍他的肚子。
“嘿嘿，失誤失誤。你們吃，我先走了。”
穆歌随手把名片裝進包裏，餘光看到她腳邊有張紙，彎腰撿了起來。A4紙上內容不多，一條條列着，最上面是放大加粗的标題——林苓的日常生活
林苓？！
